雾都夜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墩笃
无求这骂人的话不可谓不毒。不但骂了那红衣女孩,顺带还骂了他的父母和师傅。直骂的庄白脸一阵红一阵白,那金宁儿更是被骂的面红耳赤,羞愧不已。一跺脚,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无求倒没想到自己竟然随便几句话就骂哭了那嚣张跋扈的女孩,顿时心中又有些不安起来。
“无求,够了,别说了。你看你……”老道士有些看不过眼,虽然这小女孩确实有些太过于刁蛮,却也经不住无求这般骂法。
无求瘪瘪嘴道:“谁让她这样刁蛮任性的,平时肯定缺少管教。”
“你还说……”老道士伸手敲了无求脑门一下,转头对呆呆立在一旁的庄白道:“都怪贫道管教不严,让小友见笑了。”
庄白还沉浸在小师妹被眼前这小道士骂哭的震惊之中,平日里都是小师妹骂哭别人,哪有被别人骂哭的份,今天算是破天荒头一遭了,听老道士这么说,赶忙揖首道:“前辈言重了。小兄弟教训的是,的确平日里我们太过于骄纵舍妹了。以至于让她如此刁蛮任性恣意妄为。”
其实无求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见骂哭了金宁儿,倒也偃旗息鼓了。何况这庄白倒也算是个识趣知礼的人,便不在多说什么。
胡言心中虽然有些讨厌这个刁蛮任性的女孩,但此刻见她哭的伤心,倒也有些于心不忍,何况他还有一些事想问金宁儿,于是上前走到金宁儿身边,轻声道:“喂,你没事吧,别哭了。多大点事啊,值得哭得这么惨么”
金宁儿根本不理会胡言,自顾自的哭着,越发的大声。
胡言被金宁儿哭的有些心烦意乱,他沉声道:“别哭了好吗无求嘴巴是臭,但他没有恶意的。何况师傅已经教训他了,你也该满意了。”
一旁的无求也道:“就是,这么大个人了还哭,羞不羞。”
庄白见金宁儿一直哭个不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还没见过自己师妹被人骂哭过,今天算是开眼了。常言道一物降一物,还真不假。不过庄白心中却有些庆幸。他早就担心师妹这脾气会吃大亏,今天果不其然。居然被一个五六岁的小道士骂哭了。好在眼前这几个人不似那得理不饶人的人,并不会把师妹怎么样。所以他也想让自己这刁蛮的师妹触触霉头,长长记性,所以才没有制止。
此刻见金宁儿哭的越发伤心,却也有些不忍,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好了,宁儿,别哭了。你看人家都笑话你了。”
金宁儿抬头看了庄白一眼,梨花带雨的道:“大师兄,你也和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无求撇着嘴道:“你这么泼辣,谁敢欺负你啊,你不欺负别人就就烧高香了。”
“无求,少说两句。”胡言摇头制止无求的呱噪,他可没心思和这大小姐斗嘴,他只想安抚好这家伙后,问他一些关于血煞的事情。
无求耸耸肩,不再说什么,退到师傅身边,查看起师傅的伤势来。
金宁儿哭了一会儿,许是哭的累了,坐到一边,也不说话,只是抽噎着,眼神恨恨的盯着无求。
经过这一番哭闹,气氛反倒没之前那么剑拔弩张。
胡言一直惦记着血煞,便开口问道:
第十四章 王启
老道士伤重,作为徒弟的胡言和无求自然万分担忧。那金宁儿至此也知道自己行事的鲁莽,怯怯的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喘。虽说平日里师傅和师兄格外宠溺自己,但那都是居于自己所犯的过错不大。现在眼前这老道士因为自己的鲁莽,身受重伤生死未卜,一向目空一切刁蛮任性的金宁儿也开始害怕起来。
虽说金宁儿性格过于刁蛮,但她却并非一个为非作歹,是非不分的人。此刻见那老道士伤重,心中也升起一丝愧疚,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身旁的庄白。
庄白自然了解自己这个师妹,他安抚似的拍了拍金宁儿的肩膀,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用担心。
金宁儿眼中含泪,点点头,紧跟着走进茅草屋。
李大爷此刻正担心众人安危,见无求和胡言抚着老神仙进屋,赶忙迎上来,却见老神仙面色铁青,昏迷不醒,不由得大骇:“樵哥儿,这……老神仙这是怎么了”
胡言银牙紧锁,恨恨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金宁儿,也不说话。
金宁儿被胡言瞪的缩了缩脖子,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
“老善人,师傅受了重伤,需要调养。”无求扶着老道士来到墙角的茅草堆旁,安置好后,回头对李大爷道:“还麻烦您老烧些热水来。”
李大爷见事情严重,也不敢耽搁,赶忙答应一声,就去添柴烧水去了。
“胡言,让我看看前辈的伤势。”庄白赶忙上前说道。
胡言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拉了拉坐在师傅身边替师傅擦着脸上污渍汗水的无求,好让庄白查看师傅的伤势。毕竟庄白是这房里几人中年纪最大,功力最为深厚的。由他来自然是最为合适的。
无求从茅草堆里站起身来,指着站在一旁默默流泪的金宁儿,欲言又止。最后憋红了脸,甩下一句:“要是师傅有什么事,我觉得不会善罢甘休的。”说着气鼓鼓的冲出了房间。
胡言无奈的摇摇头,拍了拍金宁儿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他现在在气头上,一会儿就好了。”说完追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安抚好无求,拉着气鼓鼓的无求进得房来。
此时庄白捏着老道士的脉络,脸色青一阵的白一阵,好一会儿才微微叹息一声,收了功法。
众人见庄白收工,赶忙上前询问情况。
庄白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沉声道:“我刚刚以真力探脉,前辈虽然身受重伤,气机受损,好在前辈关键时刻以金光神咒之力护住心脉,不至于让心脉受损。”
胡言赶忙道:“那师傅什么时候能醒”
庄白沉吟片刻道:“前辈虽然未损心脉,但气机受损,体内真力紊乱。要醒过来恐怕还需时日。”
胡言一听,面色微微一沉道:“这怎么行,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师傅不醒,恐怕……”
庄白见胡言这么说,摇头道:“事情再急,也得等前辈醒了,养好身体方行。何必急于一时。”
胡言摇头道:“不行,这事儿关系重大,耽搁不得。只是现在师傅受伤昏迷,如何是好”
庄白疑惑地问道:“胡言你们究竟有何要事,如此紧迫”
于是胡言将孽龙一事坦言告之……
庄白听的时而皱眉,时而咧嘴,最后拍案而起:“原来是这场水患是这条孽龙搞的鬼,真是气煞人也!”
胡言点头道:“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趁它还没进入泸江之前截住它,不然等它顺江而下,进入大海,就再也没机会了。”
庄白沉默半晌,似打定主意一般道:“降妖除魔乃道门责任,这孽龙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如蒙不弃,我愿和你们一同前往。”
胡言微微一愣,紧盯着庄白,看他不似说笑,沉思片刻道:“即是如此,当然最好,庄大哥功力深厚,必然能助我等一臂之力。”
一旁的金宁儿却拉了拉庄白的衣袖道:“师兄,我们真的要和他们一起去找这什么孽龙么”
庄白转头拍了拍金宁儿的肩膀道:“这孽龙兴水作恶,害死了那么多人,如果不拦截它,等它顺江入海,恐怕再难收拾。到时候等它修成真身,必然会酿成更大的灾祸。”
金宁儿眉头微微一蹙道:“可是师兄……”
庄白知道金宁儿想说什么,这次他们之所以下山,全因追踪那逃匿的血煞而来,现在血煞已经被收入摄魂珠之中,本该返回师门复命,但现在他们又遇到这事儿,他不得不管,何况前辈因金宁儿所伤以至于不能成行,不管是为了捍卫正道,还是为了补偿前辈,都应帮助胡言追踪这孽龙。
庄白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挥手打断金宁儿道:“师妹放心吧,师傅就算知道了这事儿也不会责怪于你我。何况我们现在只是去追踪孽龙,这收服孽龙的事,还得靠清源宫的前辈。”
听到师兄这么说,金宁儿也只能点头作罢。
庄白回头看了老道士一眼,转头对胡言道:“你放心吧,前辈并无大碍,只要修养数日,必然会好。可将他托付给李大爷好生照料,我们明日一早便启程追踪孽龙,你看如何”
胡言犹豫着看了一眼无求。却听无求道:“可是师傅他
第十五章 信守
借着月光胡言终于看清了那铁索桥上的“人”,那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好朋友王启吗
王启微笑着,皎洁的月光透过他那近乎透明的身体,形成一个隐隐灼灼的轮廓。
“王启……你……”
胡言愣愣的看着王启,眼泪夺眶而出,一时间思念,悔恨,自责,无奈,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齐齐涌上心头。
“傻,哭什么……”王启笑着说,清澈的如同泉水的眼睛泪光灼灼。
“都怪我,这都怪我!都怪我没能准时来这里和你相见,要不然你就不会被大水冲走,你也就不会死了!”胡言抱着自己的头,不断的撕扯着,恨不得把自己撕个粉碎。
“傻,这怎么会怪你呢,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我愿意等你,就算大水来了我也会等你,就像你以前冒着烈日的炙烤,在这铁索桥上等我一样。”王启想伸手制止胡言,却发现根本触碰不道胡言的身体。
“不,这不一样。大水来了会死人的啊,蠢蛋,你怎么不跑啊……”胡言猛地抬起头对着王启痛苦的嘶吼着。
王启苦笑一声,摇摇头:“如果是你,你会跑么你能跑得掉么”
水火无情,如此滔天洪水,顷刻便至,就算王启想跑也跑不掉了。再说他心里记得和胡言的一个约定和承诺,不见不散……
“胡言,我要走了,走之前我只想再看你一眼!”王启声音有些缥缈,像抓不住的空气。
“你要走你要去哪里”胡言有些茫然。
“去轮回啊,傻!”王启笑着,笑的有些坦然。
“不,你不能走,你走了的话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胡言摇着头,欲哭无泪。
“不会的,你不会一个人的。就算我走了,你身边还会有更多比我更心疼你、爱护你的人。”王启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方向望去。
胡言顺着王启的目光望去,那是茅草屋的方向。师傅在里面,无求在里面,李大爷在里面,还有庄白和刁蛮的金宁儿。
“可是,可是我不想你离开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胡言摇着头,伸手想抓住王启的手,碰触到的却是一片虚无。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在走之前还能再见到你,我已经没有遗憾了。”王启笑着,笑中带泪。
“可是你走了,我该怎么办”胡言撕心裂肺的喊道。
“胡言相信自己,你一定能好好活下去的。活的比以前更好。”王启的身体渐渐变得更加透明,大限已到。
“不……”看着王启的身体越渐透明,胡言已知王启的大限已到,却也无能为力。
“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活着……”王启望着胡言,眼神中带着不舍。
“不,王启,你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胡言嘶吼着,想要抓住王启,但王启的身体却慢慢化作漫天星光,随着微风直上云霄!
“胡言,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
王启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久久回响。
“王启……”
胡言望着那漫天的星光,泪水不断滴落。恍然间胡言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万物萧条,苦不堪言。
大雪封山,几天没吃东西的胡言,不断的掏着一个树洞,就算手指已经血痕斑斑,麻木的失去知觉,也挡不住他对树洞中的一只兔子的渴望。但那兔子格外的狡猾,眼看胡言要掏开树洞,滋溜一声,从滑落的积雪下钻了出去,远远的跑开了。
饿极了的胡言,像一只发疯的野狗,也不管雪有多深,路有多滑,一路追着兔子来到一个山崖边。眼看那兔子无路可走,却不小心踩塌积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小手拉住了他……
“我叫王启,你叫什么名字”一个脏兮兮的小孩捧着一个烧熟的地瓜递到胡言面前。
“我叫胡言……”饿极了的胡言接过地瓜,也不管那地瓜有多烫,风卷残云般的吃了起来。
“傻,又没人和你抢,慢点吃,别烫着。”那小孩咯咯的笑着,天真无邪。
……
“胡言,明天我们一起去山里挖何首乌吧!听说最近何首乌涨价了呢。”王启揉着鼻子说道。
“咋了,又想给隔壁村的小花买糖葫芦吃啊。”胡言攀着王启的肩膀说。
“才不是呢,我想赚点钱给你买双像样的鞋子。”王启一脸嫌弃的看着胡言脚上那双也不知道穿了多久,已经开裂的布鞋说。
“切,才不要你给我买呢,我有钱呢。”胡言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那是前些日子和王启一起在河里捞鱼卖的钱。
“傻,你那点钱还不够买两个馒头呢。”王启哈哈笑着。
“那也不要你买,你还是存点钱,以后娶小花吧。哈哈……”
两人肆无忌惮的打闹着,没心没肺的笑着……
“喂,胡言,记得明天一起上山啊。我在这里等你!”铁索桥那一头王启忽然回过头,夕阳洒下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拖的很长。
“知道了,不见不散!”胡言头也不回的挥着手。
“不见不散……”王启大喊着,一蹦一跳的跑远……
谁曾想这一句不见不散成了催命符。这一别已成永远。再见时却已是阴阳相隔。
美好的回忆一幕一幕不断的在胡言的眼前闪过,泪水早已染湿了他的衣襟。
&
第十六章 符箓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天上刚露出鱼肚白,胡言便醒了过来。但似乎胡言却并不是第一个起来的人。
门外庄白早迎着晨曦打着坐,李大爷也在厨房里忙碌着。无求和金宁儿不知道在为什么事情吵的面红耳赤。
这一觉睡的异常沉重,梦里有他和王启过去的种种,开心的,难过的,一切的一切……
虽然王启走了,但此刻的胡言心中却并没有悲伤,只有对王启的无尽缅怀。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完成。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