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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奴家不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朱七慕九
    溪草愣了一秒,当即回过神来,留洋归来的姑姑宣蓉格格,曾和她讲述过很多西人的礼仪习惯,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烛光晚餐

    再看小四、何副官、赖三,甚至是最馋嘴的辛红鹤都消失无踪,溪草心中隐隐意识到什么。

    犹在怔愣,包厢门呼啦一声从外面被拉开。

    溪草条件反射抬起眼眸,便见谢洛白捧着一捧鲜红欲滴的玫瑰,领口上系着西式领结,头发也一丝不苟梳成背头,出现在门口。

    这还是溪草第一次看谢洛白穿西装,黑色的马甲三件套,把他的身形勾勒得笔挺威武,深邃的目光,少了戎装时的冷厉,多了一层时髦的英气,些许是觉得衣饰别扭,谢洛白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一声。

    “喏,送给你的。”

    说完长腿一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溪草面前,把玫瑰塞到依旧晃不过神的少女手中。

    他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一双眼清润地引人沉溺。

    溪草被他看得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是玫瑰香气馥郁,还是颜色浓烈似焰,只觉得心口忽地有些乱了频率,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天气这么冷,哪里来的玫瑰”

    谢洛白微微一笑。

    “在窑安站补给的。这里再往外几十里路外就有码头,而铁路铺设北上燕京,南下雍州都要经过,渐渐的商业就发达了。不仅吸引了南来北往的客商,有些国外来的商客也在这里建了别馆,舶来品、西洋菜式、西洋礼仪也渐渐成了当地日常。有了市场,自然就有生产源,这些玫瑰花,便是有些人利用温室培育,高价出售的。”

    温室栽培并不稀奇,之前在燕京,忠顺王府就有自己专门的温室花房。

    谢洛白异常认真的说完,房间忽地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溪草想了想,却实在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延续话题;而谢洛白平素也算皮厚无耻之辈,竟在此时也没了言语,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决定还是按照往常的来,他一把捞起溪草手中的玫瑰花,随手放在桌上,拉起她的手,便把她请到座位上。

    “先坐下来吃饭吧。”

    谢洛白颇为绅士地帮溪草拉开座位,然后坐在她对面。

    “尽管东西都已经采买齐全,可火车到底不比正规餐厅,等回了雍州,二爷再带你去吃最地道的西餐。”

    谢洛白如是说。

    他想起傅钧言经常在他耳边唠叨的,追求女孩子一定要讲究循序渐进,千万不能似行军打仗那一套,实施抢掠强迫土匪行径。

    在和溪草冷战的这几天,谢洛白难得没事,深刻地进行了自我反思。

    忽地发现,似乎他就没有和溪草好好约会过!

    对比表弟傅钧言从前和女孩子交往,各种投其所好,大献殷勤,他在溪草身上就没有施展与发挥过。

    既然说了要与梅凤官竞争,那趁着这家伙如今下落不明,再不把握住当下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那真是暴殄天物!

    谢洛白不是踌躇犹豫的性子,当即便下了决定。

    他是真心稀罕溪草,当在潘家别苑看着娇娇柔柔的少女在落雪中出现,天知道,谢洛白内心有多震颤。

    左右他们的结婚声明已在雍州各大报刊上登了报,回到雍州,势必要举行婚礼!

    尽管他有无数多个方法,能让溪草屈服;然而谢洛白内心其实还是期盼着溪草能心甘情愿地和他一起结成夫妇,接受来自亲朋好友的祝福。

    是以,便有了今日的这一出。

    溪草拿不准谢洛白要干什么,不过两人干站着也是别扭,逐也拿起餐布上的刀叉,开始吃饭。

    谢洛白教养很好,吃饭时讲究食不言,看溪草闷头苦吃,逐也不打扰。不过平常少女小猫似的胃口,今日竟然吃了小半个时辰,还没有吃好

    谢洛白有些奇怪地抬头,发现那刀叉把一小块蔬菜切无可切,才少少送到口中,登时明了。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包厢中没有开灯,烛火摇曳中,少女优雅地执着餐具,一举一动都颇为赏心悦目,看得谢洛白移不开眼。

    “还是咱们华夏人吃饭热闹,这样隔着半张桌子,饭菜越吃越冷清,都没有烟火气。我记得小时候,在蓉城谢家,那时候外祖母也在,长辈们围着她,而我们一群小孩子两张桌子都坐不下,小孩子好动,听差保姆满屋子追着跑。”

    谢洛白撑着下巴。

    “在冀城的那几日,我就经常忆起这些过往,想着,等以后咱们老了,也儿孙满堂该多好。”

    溪草心中一跳,只听谢洛白继续。

    “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未来。溪草,谢谢你能来救我。”

    那双看向自己的双眼,带着浓浓的宠溺。

    “这件事始终是由忠顺王府而起,这是我的本分。”

    “还在为砚秋的事生气”

    听了溪草不冷不热的回答,谢洛白嘴角弯弯。

    “溪草,上次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何湛和小四已经把前因后果都告诉我了,我不应该对你发火,请你原谅我。”

    他走到溪草面前,作势就要给她行礼,吓得溪草立马从座上弹站起来,可刚刚起身,双手便被谢洛白握住,他半拉半压地让溪草重新坐下,在少女犹疑的眼神中,单膝下跪在她面前。

    “溪草,我原以为我这辈子便是征战沙场,戎马一生,却没有想到上天却让我遇到了你。”

    谢洛白执着溪草的手 ,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你能不能嫁给我”

    求婚这个玩意,也是前朝没了,随着中西文化的不断碰撞,才逐渐在华夏的新派人士中流行开来。

    之前傅钧言向杜文佩求婚时,溪草也是感动不已,也曾幻想过自己的将来,会不会也有这样一出。不过梅凤官思想保守,从装束到生活习惯还是传统的中式,大抵这类型他不会接受吧

    想到这里,溪草不是没有遗憾的。

    却没料到,却在另一个人身上梦想成真。

    眼前人目光真挚,连温柔都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决,看着溪草喉头发紧。

    她想起自己被陆家逼嫁淮城,谢洛白半路劫道从天而降;想起在潘家别苑,眼前人为自己安排好退路时的坦荡与不舍;想起在蒋氏医馆,他低头询问自己是否已经有了他的位置;甚至就在刚刚,郑重其事地向她述说感激……

    那一句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

    发生了这么多,溪草不否认自己那一颗喜欢梅凤官的心,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偏移……

    昏黄的光线,在谢洛白周身勾勒出一道温暖的黄光,他上扬着脸,分明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司令,此刻已隐隐露出紧张情绪。

    谢洛白的眼,似一汪深潭,似乎带着魔力,隔壁包厢,不知何时开始播放一支悠长的梵婀玲乐曲,连干冷的空气都带了几分心醉的诗意。

    就在溪草差不多情不自禁答应时,烛芯噼啪打了一个火花,她一瞬清醒过来。

    “我不能答应!”

    尽管是意料之中的回答,谢洛白面上还是略有失望。

    “我愿意等。”

    &




第249章 不过如此
    无一生还!!!

    溪草身体晃了晃,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颤着声音又问了一遍。

    “怎么可能玉兰身手那么好,侯副官也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据我所知,龙砚秋枪法亦不错。就算有意外发生,怎么可能就……一个人也没有逃出来呢”

    护兵目光悲凄。

    “少夫人,那个电报就是这样说的,具体的属下也不知……不过发电报的人已然在赶赴雍州的路上,具体的,还请少夫人当面问他。”

    护兵向溪草敬了一个礼,退至一边。

    走在前面的谢夫人,发现溪草一个人落单,唯恐冷落了未来儿媳妇,忙招手叫她过去。

    “云卿,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

    溪草恍惚了一秒,有些不安地看了谢洛白一眼,发现他依旧和谢信周在说话,才心事重重地挤出一个笑。

    “没什么……”

    原以为能暂时瞒天过海,哪知谢夫人却睨了弟弟和儿子一眼。

    “你们两个,有什么话一会再说。云卿身体不舒服,洛白先送她回去。姑娘家大老远的跑去西北救你,别才回来就把人抛到脑后!”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谢夫人本意是想让儿子体贴侄女,小两口欢欢喜喜维系好感情。落到沈督军耳中,却又是另一层意思。

    他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谢夫人那张和记忆中毫无变化的脸,面色复杂。

    注意到母亲微微蹙眉,谢洛白不动声色走上去,站位正好隔开了沈督军的视线。

    他牵起溪草的手,温声询问,没想到溪草脸色更白了。察觉掌心中的那只手不住颤抖,谢洛白皱眉,旁边的小四已经一把把刚刚和溪草说话的护兵从人群中揪出来。

    “你这家伙,方才和少夫人说了什么!”

    护兵不明所以,揉着脑袋如实道。

    “无非是回答少夫人冀城方面的电报消息。”

    此言一出,小四揪着他衣领的手也蓦然收紧,他目露紧张,连开口问询的勇气也消失殆尽。

    而谢洛白亦是目光微沉,感受到身侧溪草的身体越发僵直,他紧了紧手握少女手腕的力道,再开口时,笑容骤散。

    “电报上怎么说砚秋他们到哪里了”

    此言一出,谢夫人、谢信周以及沈督军也不由变了颜色。特别是谢夫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砚秋,你是说砚秋她去了西北”

    谢洛白送走龙砚秋后,大半个月都没有收到龙砚秋到达蓉城报平安的电报,谢夫人只好给弟弟发电询问,得知谢信周言及,在前几日收到砚秋的信件,表示想在沿途停靠玩耍,到达蓉城的时间不定,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纵然不喜欢龙砚秋极端的性子,可到底算看着她长大,况且在身边养了几年,也有了感情;加之龙家三口为谢洛白牺牲了生命,谢夫人即使不想让龙砚秋成为儿媳妇,却打心眼里要为她寻一个圆满的归宿。

    现在听到本来游山玩水的女孩子,忽地去了西北,她有些意识到什么。

    沈督军眸光冷厉,同样忆起当时那个女孩子为了救谢洛白,只身前往督军府和他的部下们谈判的样子,也有些动容。

    他是一个传统的男人,觉得优秀的男人本应三妻四妾,多子多福。

    溪草固然不错,出生忠顺王府,是能配得上他金刀驸马家族的赫舍里格格;而龙砚秋那个丫头对谢洛白忠贞不二,亦是难以舍弃。

    现场唯一冷静的便是谢信周了,他和谢洛白一同看向护兵。

    “先说说,电报上到底讲了什么。”

    众人神色的变幻,让本就紧张的空气越发凝固,护兵脸色难看,结结巴巴开口。

    “启,启禀大帅,启禀司令,电报上没有言明具体经过,只写了结果——”

    在众人或是期盼或是催促的注视下,他硬着头皮说出了那个结果。当听到玉兰死了,小四眸中的光彩一瞬熄灭,他咆哮着揪着护兵的衣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死了,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小四生得阴狠,陡然变幻的情绪,让他身上的阴戾情绪瞬时爆发,护兵被他震住。

    眼见他把护兵重重扔在地上,掉头就往对面一列正欲缓缓开动的火车上冲,谢洛白率先反应过来,猛地冲将上去追,何副官等人见状,也一起上去拦人,好半天,终于把小四拉了回来。

    “二爷,求你让我过去看一眼,我不相信玉兰就这样没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一定是电报发错了,对不对”

    听着他一边被人连拖带拉回来,一边对谢洛白恳求,溪草的眼眶渐渐红了。

    “你不要激动,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也不相信他们都死了!”

    谢洛白拍了拍小四的脊背。

    寻常,只要他一个眼神,小四都是惟命是从。可这一次,他却第一次违抗了谢洛白的命令。

    “不,二爷,我无论如何都要去冀城,我要去西北,请您不要拦着我!”

    他猩红着一双眼,在众人措不及防间,忽地拔下了腰间的手枪。

    何湛目光骤缩。

    “小四,拿枪对着自己人,你疯了!!!”

    沈、谢二府的护兵们霎时护住自家的主帅,发现谢洛白钳制自己的手臂的双手依旧没有松动,小四执枪的手都在抖。

    “二爷,求你放手,我真的不想开枪,我,我只想去看玉兰一眼,看看她到底还好不好,求求您成全我!”

    “我要是不成全呢”

    谢洛白眉目森冷,吼叫出声。

    “你开枪啊!开枪!”

    小四牙关紧咬,就在他要扣下扳机的当口,瞬间双肩一垮,手中的枪滑落在地,整个人颓然地倒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哭出声来。

    地上的枪被何湛第一时间捡起,谢洛白看着狼狈的小四。

    “最近这段时间,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说完起身的当口,几个护兵已经上前,几乎是把人连拖代架拉走。什么东西从他口袋中滑落,落在地上咚地一声,四下散开,被阳光折射发出道道红光。

    目送小四上了小汽车,谢洛白转身,路过溪草的时候,他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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