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卖花

    蔡芊芊的脸更白了，她用手背抹了抹眼泪。

    眼泪却不停地落下来，蔡芊芊也不停地抹，最后终于啕嚎大哭起来。

    马朵朵紧张地拽着柳贤的衣服，“我们先走吧。”说完自己先走了。

    柳贤见蔡芊芊不停地哭，皱眉思考着，见再问也问不出了，也跟着走出了寝室。

    马朵朵一路小跑，柳贤追上她的时候，她已经在宿舍楼下了，正在和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说着什么。

    柳贤走近，看到和马朵朵说话的女生是张小屏，凑近了听到张小屏说:“……不知道怎么了，昨晚上我睡得很死，什么也没听见。”

    张小屏说完也看到了柳贤，冲他笑了笑。

    马朵朵问:“是你叫蔡芊芊一起报交换生的吗”

    “不是啊，”张小屏吃惊地说，“是芊芊让我一起报的。她说我们报着玩儿，万一运气好，对方学校看对眼了呢。我就和她一起填的表，还是她帮我交上去的。”

    马朵朵没话问了，看向柳贤。

    柳贤把张小屏拉到一边，拿出那张纸，问张小屏见过没有。

    张小屏接过纸认真的看了看，皱眉说:“这是以菱的笔迹。我以前没见过，但是这上面写的这些，我好像听说过。”

    “听谁说最近学校里传的到处都是。”

    张小屏摇头，“不是的，比现在传的这些要早得多，让我想想。”

    张小屏转着眼珠，过了一会儿，她“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有一天我在床上看书，看睡着了。醒过来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芊芊和以菱在说镰刀鬼的事情。”

    张小屏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我听到芊芊说的，就是这张纸上写的东西。是不是芊芊说，以菱写的。”说完低下了头，似乎不敢再说下去。

    柳贤说:“蔡芊芊现在在寝室里面哭呢，你上去之后安慰一下她。”

    “哦，好的好的。没别的事情，我就先上去了。”张小屏说着，就朝寝室走去。

    马朵朵对柳贤说:“她们三个都说昨晚上睡得很死，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呢。而且张小屏和蔡芊芊的话相互矛盾，我看那个蔡芊芊，肯定有问题。”

    柳贤没有回答，只是说:“找个地方坐坐。”走进了斜对着宿舍楼的饮品店。

    柳贤坐下后，就拿出刚才许素给的资料翻看起来。

    看了很久，马朵朵都趴在桌子上打瞌睡，迷迷糊糊中听到柳贤说:“……她出生的时间，在她父母结婚之前……只是一个疑点而已……查详细点……”

    柳贤挂了电话，见马朵朵醒了，说:“怎么就醒了，多睡会。”




第一三一章 红把镰刀（16）
    恶鬼刚到铁门处，两束光从铁门中射出，直直地射向他。

    恶鬼以为又是刚才的金光，有所忌惮，顿住了身形，片刻之后看清了只是普通的车头灯，怒吼一声，又看清蔡芊芊就倒在离门不远的位置，举起手上的镰刀，冲了进去。

    红光闪过，恶鬼眼前一花，回过神来，手臂上已经出现了一条伤口。

    那伤口出现在他身上，和出现在干枯的树皮上没什么区别。伤口边的皮肤干燥卷起，黑色的肌肉也没有流出鲜血。

    恶鬼当然也不痛，只是表情困惑。

    伤口上突然多了一只手，手上缠着佛珠，佛珠发出和刚才一样的红光，那只手上也有光，是白光。

    白光像是有生命一样，顺着伤口流入恶鬼体内。

    五十年来他第一次有了感觉，是记忆深处，名字叫做痛的感觉。

    恶鬼感受到了威胁，拼命挣扎，想摆脱掉那只手。

    那只手却像是长在了他的手臂上，白光还在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体内，他上身的皮肤下，都发出了白光。

    恶鬼狂叫着，另一只手上在虚空一抓，手里也出现了一把镰刀，他对着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挥舞镰刀，却没有挥动。

    另一双手抱住了他的手。

    那双手虽然没有发出白光，但是手的主人却死死压在他的手臂上。

    恶鬼力气越来越小，半边身子都矮下去一截，受不住力，跪在了地上。

    恶鬼两边受敌，终于看清压着自己手臂的，是之前见过，还被自己砍伤了背部的凡人。

    恶鬼没有放弃挣扎，意识却渐渐模糊，看着马朵朵，似乎想问为什么她一个凡人，可以抓住自己的手臂。

    马朵朵快要压不住了，背上的伤口也已经裂开，又流出了鲜血，本来想催促一下柳贤，抬头看到柳贤额头上的符文，比第一次见他时深了一些，就闭上了嘴，大喊一声，干脆整个人扑在了恶鬼身上。

    柳贤也开始喘气，头上冒出了汗。

    等白光布满恶鬼全身时，柳贤深吸一口气，咬紧牙，手离开了恶鬼的手臂，往后慢慢地拉。

    恶鬼挣扎得更厉害，像岸上的鱼一样在地上扑腾，随着柳贤手上慢慢聚气一团黑烟，他的扑腾也越来越轻微，终于不动了。

    马朵朵放开了恶鬼，爬起来，拿出小葫芦对准柳贤手上的黑烟。黑烟被小葫芦吸了进去。

    地上的恶鬼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被压抑的空气也恢复了平日里没有体积的状态。

    柳贤蹒跚着走到车旁边，拉开车门，坐在车椅上喘气。

    马朵朵正在收拾小葫芦，被墙角突然传来的“呜、呜”声惊了一跳。

    刚才发不出声音的蔡芊芊终于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

    马朵朵轻手轻脚走回车上，坐在车椅上不动。

    蔡芊芊哭了有半个小时，又哭又叫。

    马朵朵担忧地问柳贤:“她会不会哭断气”

    “真哭断气了就好玩了，”柳贤还有些喘，“没被恶鬼砍死，结果把自己给哭死了。”

    蔡芊芊像是听到了柳贤的话，哭声慢慢低了下去。最后她站起来，擦着眼泪，也坐到了车上。

    柳贤接了个电话，问蔡芊芊:“送你回家”见她嘴唇颤抖，摊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手，手心里一枚海音如来，已经裂成两半。

    柳贤说:“已经没用了，你也用不上了。恶鬼已经消失，不会再来找你。”

    送完蔡芊芊回家，柳贤又把车开回了小巷子。

    小巷子口停着几辆车，方锦水带着几名队员正在处理后继的事情。

    柳贤下车，向方锦水投去询问的目光。

    方锦水点了点头，指了指中间的那辆车。



第一三二章 红把镰刀（17）
    马朵朵一挑眉毛，“张小屏的生父，是谁不会是周乐仁的后代吧，方锦水不是说周乐仁没有后代吗。”

    柳贤说:“张小屏的生父，不是周乐仁的后代，应该就是周乐仁本人。”

    “啥”马朵朵跳下车，“周乐仁没有七十也有六十几了吧，张小屏才多少岁”自己算了算，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就没再说话了。

    “我怀疑张小屏之后，看了她的资料。她妈妈生她的时候是未婚，就让方锦水去调查一下。查出她妈妈以前是这个学校食堂里的工作人员，算了一下离职时间，应该就是怀上她的时候。”

    “她的爸爸就是周乐仁”

    “从张小屏出生那一年起，周乐仁每年都给她妈妈汇一次钱，死时把遗产都留给了张小屏。我们去问问她吧。”

    两人正说着话，方锦水在门口对他们招手，对柳贤说:“走快点，张小屏说你来了她才会说。”

    柳贤快走几步，走进审讯室。

    张小屏坐在铁椅子上，情绪还算稳定，看到柳贤进来，还微笑了一下，举起手来，把手铐亮给柳贤看，“你们抓我干什么”

    “你自己不知道吗”柳贤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马朵朵双手叉腰，“我们知道是你召唤的镰刀鬼，杀害了杨以菱，还想杀苏老师和蔡芊芊。”

    “呵呵，”张小屏笑了一下，挑衅地看着马朵朵，“世上哪有鬼”

    马朵朵“咦”了一声，想走上前去，被柳贤拉住了。

    柳贤问张小屏:“周乐仁是你爸爸”

    张小屏脸上笑容不见了，冷哼了一声。

    柳贤说:“四十年前，你爸召唤出镰刀鬼，把自己的学生祭献给他，换取自己取得校长职位。但是周乐仁结了两次婚，都没有生下孩子。他知道是因为他与恶鬼做交易的缘故，所以你妈妈怀上你的时候，他也不敢承认，是吗”

    张小屏转动着手腕，低头抚摸着戴着手铐的位置。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是你爸的他应该是快要死的时候才会告诉你。你妈妈作为未婚妈妈，你和她，都吃了不少苦吧，你是不是很恨他”

    “我不恨他！”张小屏突然说。她的头已经抬起来了，抿着嘴，眼神坚定地重复了一次，“我不恨他。”

    “我妈的老公，我从小叫爸的那个人，懦弱无能，在外赚不到钱，回家就打我妈和我。我从小就知道，他根本不是我爸！我爸，是更有本事的人！”

    张小屏脸上水光一片。

    这是马朵朵他们第一次见她哭。

    张小屏哭的时候只是眼睛里不停地流出泪来，脸上扳着，声音也没有一丝颤抖，像平常一样说着:“所以我妈带我去医院，见到我亲爸的时候，我很高兴。我一点都不恨他。他还是校长，我崇拜他！尊敬他！可惜他那个时候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我告诉他，我要考他当过校长的大学，我要像他一样，做一个有本事的人。他告诉我，要当上校长很难，要经历很多事情，有时候甚至要出卖自己。我都说我不怕！我一定要像他一样，不能给他抹黑！”

    张小屏的眼睛闪着亮光，已经没有眼泪了。

    大家都沉默了。

    半晌，柳贤低声问道:“他就告诉了你镰刀鬼的事情”

    张小屏顿了顿，点了点头，问柳贤:“你真的是驱鬼师，你抓了他是吗”

    柳贤承认，“他看上去是帮你，其实是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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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章 红把镰刀（18）
    张小屏依然笑着，“你居然问到了申请交换生的事情，如果把蔡芊芊和我一对质，虽然我也可以咬定是她让我报的，可是那样也会增加对我的怀疑。

    “所以我想杀了她，再装作她是召唤者，被恶鬼反噬的样子。虽然你不一定信，但是也没有证据了。”

    看着张小屏还有些婴儿肥的脸，稍带稚气的声音把杀人说得这样轻而易举，马朵朵不由皱起了眉，脸上一层寒霜。

    其他的人也都面色沉重。

    张小屏环视屋里，看到了众人的表情，冷笑一声，说:“居然被你们识破了。我还奇怪呢，蔡芊芊那个胆小鬼，大白天的不走，磨蹭到晚上才走，还说她妈今天不在家，她爸也上夜班。我还以为是天赐良机，谁知中了你的计。”

    马朵朵扭头看柳贤。

    柳贤像是在对马朵朵说，又像是在回答张小屏，“方锦水查出你妈妈的事情后，我想到你和蔡芊芊的证词矛盾，怕你下手，就给她发了信息，说服她配合我。还让郭瑶把护身符偷偷地给了她。”

    “我查了路线，蔡芊芊回家，这条小巷子是必经之路，你多半都会在那动手。就提前在那里等着。”

    张小屏笑了笑，有些苦涩，不再说话了，低头小口喝着水。

    柳贤问:“周乐仁告诉你镰刀鬼的来历没有”

    张小屏放下杯子，说:“我爸给我说，是他的一个同学，杀了人后当着他的面自杀了，自杀前说他会永远守在这个学校，不会去转世，让我爸把他的故事传下去，并告诉了我爸召唤他的方法。”

    “那召唤他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张小屏做了个鬼脸，“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们永远找不到，前面我说的，就只是个故事而已。而且，镰刀鬼都被你收了，就算有方法，也召唤不出了吧。”

    走出审讯室，方锦水点着烟，问他们:“我办公室坐会儿”

    在方锦水办公室，马朵朵问方锦水:“你们抓到的人，都是怎么处理的”

    方锦水抽着烟，当做没听见马朵朵的问题，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证件，递给柳贤。

    柳贤接过，上面有他的照片，落着钢印。

    方锦水说:“作用不大，你询问个事情，进入一些普通的地方够用。”

    马朵朵气呼呼地吼了一句“过河拆桥啊”，凑上前去，抢过证件看了一眼，“怎么没有我的”

    方锦水说:“我也申请了你的，但是没通过。”

    “切！”马朵朵白着眼，不屑的样子。

    柳贤问方锦水:“你之前在调查季安哲的事情有消息没”

    “没有，”方锦水吐出一口烟，用手扇着，“那人凭空消失了一样。”又吸了一口，盯着柳贤问:“他那羊角，到底是个什么宝贝”

    “不清楚。”柳贤说。

    “听说可以吸人魂魄”方锦水追问了一句。

    “那也只是将死之人吧，像他妹妹那样的。如果活人也可以，那可麻烦了。”柳贤含糊地说。

    方锦水冷笑一声，“现在已经麻烦了。”

    这回是柳贤盯着方锦水问:“你想要那个羊角吗”

    方锦水叹口气，“我要什么鸟羊角啊，我现在只想赚笔钱，去跟义儿团聚。你偶尔还是给他打个电话，他就算不是你亲弟弟，也是你表弟。”

    柳贤点点头，“柳义现在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