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鲨鱼禅师
于是长安各种奇葩的事情传回武汉之后,老张就开了个会,主要把学生和幕僚都收拾起来,做好材料之后分发下去,具体地把这些事物产生的缘由都讲一讲。
人是有思想的,只要活着,总归是有追求的。有些追求是物质的,有些追求是精神上的。精神上也有区分,有的是物质上得不到,所以转而寻求精神;有的则是物质上富余了,过度了,于是可以随便追求精神,总之,形式是多样,表现是复杂的。
一次强拆,当真能闹出来这么多邪教吗?不存在的事情,很显然这是先有了土壤,酝酿出了这么多幺蛾子,然后才在这个时候,借了这个契机,一下子迸发出来,威力如何还不知道,但还是让人不由得警惕起来。
关陇门阀已经溃不成军,再想以前一样收拢一点自己人就能找老板分饼吃,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在政治斗争中的彻底失败,使得他们在失意之余,转而从佛门寻求慰藉。
高门的女郎们不懂为什么自家男人一败涂地,只求佛祖保佑平安,至于是不是真的平安,她们其实也不知道的。反正掏了钱,总归有那么一点点灵验的吧?
而各教各派,本土的外来的,正好需要扩大群众基础,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于是就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发展到最后,自然是来者不拒。
并非所有人运气都和阿罗本老神父一样好,更多的都是挨饿的土包子,眼睁睁地看别人吃肉喝汤,自己连口稀的都顾不上。
而有了那些落魄世族破产寒门失业手工业者传播思想的群众基础就有了。朝廷给不了的,他们自然也是给不了的,但朝廷给不了精神寄托,他们这里倒是还有点五迷三道的狗皮膏药。
即便有识之士知道这是假的,这是扯淡的,可仕途不顺诸事不顺,就需要麻醉自己欺骗自己,这时候,哪怕明知道是扯淡,也是跟着穷开心一下。
当年老张卖凯旋白糖的时候,全城一百零八坊的寺庙,就没见有穷逼,就算二十年以来都在受苦受难,怎么看血汗钱也不少啊。
可铜铁之胎刷了金粉的佛像,那能是光头的血汗钱才能淘换的吗?那必须都是一系列的嘴炮费用。
又因为国朝重农抑商的表面政策,导致了胡商的泛滥以及扩散,旧时代中的胡商,往往都是以族群为单位,再集中在某些街坊。而往往这个街坊,一定是有一座契合他们传统的流派寺庙。
直到西军一口气打崩西突厥,将整个西域踩在铁蹄之下,这种情况才发生了质的变化。也出现了阿罗本老神父效仿老子的当世美谈,无非是长安城中大量的胡商,都成了亡国之人,没了故国,连找大唐朝廷抗议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大唐把西域诸国遗族迁徙到中国之后,这些有钱又亡国的,明面上绝对不敢搞什么复国,但心里有没有想过,昊天上帝才知道。
圣人可汗二世会天真地以为自己光靠魅力值就能万国来朝渭水东?三十岁不到谋朝篡位的董事长又不是小白一样的杨广,全靠脑洞来治国
所以事情在帝国高层那里,其实都很淡定的,来了中国,你们要是不搞事,那就是好同志好朋友,有老子一口肉吃也不差你一口汤。可要是你们搞事那更是好同志好朋友,汝妻子吾养也。
胡商攒多少家底,别人不清楚,帝国高层心里没点逼数?
要知道武德朝时期,汉商想要做大承担的不是经济上的风险,而是政治上的,几乎可以宣告全族仕途中断。
也是到了李皇帝发现自己的科举效率还特么没某条土狗开的补习班来得高,这才偷鸡摸狗了一把,都是假正经的斯文人。
自从贞观朝被某条土狗带沟里去之后,回过味来的贞观君臣明知道这他妈很恶心,可真让他们舍了这些好处门儿也没有啊。
金子,我的;银子,我的;铜子,我的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那都是全都要!
我要十个!
长安闹出这事情来之后,忙着修路盖房子的董事长会不会邪邪一笑摸一摸鼻子不知道,但老张带着幕僚和学生,倒是玩起了现场教学。
长安心怀恶意的诸教诸派僧众,作甚能气候,能做大。一是长安人多,当然你们会奇怪,武汉也人多,怎么武汉没有这样?除开府内官吏禁绝传教诸事之外,更大的原因,其实是武汉大多数人,还没到吃不饱饭或者吃饱了饭没事干。
听老张这么一说,会议室内哄笑了一下。
老张点点头:道理很简单嘛,本府好歹还是个坐办公室的,尚且下班之后只想小睡片刻,那些个在厂里工地累死累活,忙了一天下来,哪里还有精力去计较来世?这辈子都忙不过,还来世?
第二,长安那些个奇奇怪怪教派教门的信众,多是‘失意’的。关陇老世族,做官做不了,做了做不大,于是失意;城内小门小户,生计没着落,做生意做不大,打工又没恁多差事,日子不好过,于是失意;祖上有个百几十亩地,城内有个一二间房的,科举不成,衙门里混个吏员也不成,做生意丢人,心里还琢磨着光复门楣,结果明日两餐有没有去处还没个准,更是失意到了极点。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上官庭芝更是喃喃道:李兄,师伯所言,其实简而言之一句话,武汉的人比长安有出路。
就是能往上爬,老子懂,闭嘴。
李公子皱眉头,看也不看他,心中却琢磨着张德的话,只觉得相当的透彻。炎汉闹出黄巾这般大的动静,讲白了,不还是没了去处没了活路,更不要说往上爬,于是反了他娘的。
纵使没有太平道,兴许也会有一本道加勒比海道等等道冒出来,然后收拢了这些没头没脑的,给了个方向,一次玩个够本。
只不过恰好这世上便是各教各派因为各有教义宗旨,最容易用善美来勾搭这些个想要找个依靠寻个安定的人。
想到这里,李元祥忽然觉得姐夫实在是功德无量。
第六十七章 老干部(第四更)
老唐,这行市,瞧着不对劲啊。
五庄观中,老干部们都是有些担心,他们一把年纪,什么风浪没见过?奔七的唐俭年轻时候就干过x斗米教的妖人,虽然他后来以嘴炮动世人,可砍人这种业务,又不是没有操作过。
老干部活动中心的老刘头老王头老孙头正打算跟唐茂约打个商量,是不是探探风啥的,却见唐俭带着全家老小奔秦琼家去了。
诸位,咱们山水有相逢,再会!
言罢,老唐头半点没有拖沓,带着家小还有几个孙子孙女,收拾了十几辆大马车,奔秦琼家而去。
刚到门口,就见秦琼一身裹的严严实实,熊皮大氅熊皮帽子熊皮手套熊皮护膝,远远看去,比什么熊都要高大。
叔宝,你这是
噢。茂约啊,你是知道的,我身体不好,今年打算去南方过冬。
秦琼的表情很诚恳,语气很真挚,总之,大概是说的实话。
然而江湖老鸟唐茂约什么人没有见过?
万万没想到啊,好你个秦叔宝,没想到连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有落荒而逃的一天?!
带上老夫!
叔宝欲往何处?
某上奏朝廷,准备南下探望一下大郎。
老子看看儿子过的怎么样,很合理嘛。这是人家的难处,这是人家的感情,总不能强行不让吧。
再说了,二十年来秦琼就是个病猫,天天窝在老干部活动中心,就算去洛阳,也是因为朝廷用人,跑去凑了数。最终不还是湖北总督没去当吗?
他秦琼,怎么看都比李靖李绩靠谱吧。
一个病夫,忠心耿耿,还想怎样?不能伤人心。
于是没等李董回复,长孙皇后就准了。
秦叔宝赶紧收拾了细软,跑他娘的。
和秦琼不一样,老唐是全靠自己的江湖阅历,估摸着长安城就算有人闹事没闹大,怎么地因为太上皇和太子在一个地方,也得弄出点幺蛾子来。
这时候赶紧跑路撇清干系,才是正道啊。
只是跑哪儿去呢?去京城?京洛板轨修的好是好,可老唐不喜欢,他喜欢自由自在地欣赏原生态的风景。
就算要坐车,也得让别人带,毕竟,他都快七十岁了,这岁数,不太适合开车。
诶,老夫素闻‘地上魔都’之胜状,奈何无甚机缘。如今倒是个好日子,不若老夫和叔宝通往武汉走一遭。
老唐大吼一声老司机带带我,毫无疑问就是打算让秦叔宝来开车。
愣了一下的秦琼不由得笑了出来,然后道:茂约兄有此兴致,琼乐意之至。
微微松了口气的老唐心里也是有琢磨的,他现在跑路也不怕,还有第五子在朝鲜道当兵啊。要知道唐五郎现在就在扶桑打仗,小命全特么攥在牛进达的手里。那朝鲜道行军总管牛进达,他吃谁管?
不还是准备在朝鲜道修建平壤宫的董事长大人吗?
而且老唐给李唐两代董事长出身入死这么多年,渡假而已,用不着太担心。
说话间,两家人并作一家,直奔东南去了。
老干部活动中心的老兄弟们一看,哎哟卧槽,你们两个贱人不地道,这特么是要死道友不死贫道,眼下的长安城鬼知道会不会闹点精神病患者出来,到时候自己老胳膊老腿的打不过,不是白死了?
于是乎五庄观内外,但凡有点家当的,立刻高呼一声唐长老等等我,庄内各色老英雄顿时驾气一股风云,马儿披甲,老英雄持弓握槊,一脸正色冲唐俭说道:唐长老,此去南疆山高路远,一路前行多生妖孽,还是让我等护送唐长老前往!
义薄云天忠肝义胆,老干部活动中心尽出大唐廉颇!
更可怕的是,这些老英雄,年纪也和廉颇差不多,七十多了,还披坚执锐骑着马,远远看去,大概是活不到南方一定死在半道上的样子。
跑突厥大帐遇上李靖突击的老唐素来以苟且技术独到闻名,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承认,武德朝的精华果然不可以等闲视之,一把年纪不死,绝对是有本事的!
别了,太上皇。
我挥一挥手,不带走长安城的一粒米。
毕竟,护送唐长老南下,怎么地蹭点保护费不过分吧。
大多数在京城没门路的,这光景只要离开长安,都是攀上了秦琼和唐俭,如今云梦泽又不比以前,去了搞不好就水土不服嗝屁。
人武汉搞的如火如荼,小日子过的比长安老铁那是爽多了。
实际上这帮人前脚刚后,武汉那里就琢磨着如何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这些老英雄一个人是吃不了几碗米,可拖家带口的,怎么地也是几百几千人。来了武汉,既没有田产也没有物业,典型的纯消费人群。
这种人,实在是太特么让人欢喜。
而且武汉地头蛇还不用担心鸠占鹊巢,实在是武德朝老人家也没什么实力去折腾,更没这个机会。
李董不给这个机会,所以没有机会。
更何况各个老英雄的家族,都还是在原籍,怎可能举族南迁?又不是杀红了眼的时代,没那个必要,也没那个需求。
所以这些个老干部活动中心出来的,到了武汉,也就是候鸟一样,来武汉旅旅游,花花钱,等长安那里不怎么乱了,再回去继续享福。
这种两全其美的事情,武汉上下都是乐见其成,白捡的便宜不是?
一路上,唐俭跟秦琼有说有笑的,可还是聊起了长安现在的局面,不由自主地担心着会不会出现不可挽回的结果。
叔宝,依你之见,那些鼓噪百姓的妖孽,是个甚么意思?
琼一介武夫,哪里懂这个。
呵呵一笑,秦琼就不搭理,他都玩了二十来年不参与不接触不讨论的人设了,怎么可能这时候破格。
就算要秃噜一下,也不是在老唐面前,怎么地也是张公谨才是。
嘿,你不说,那就老夫来说。
唐俭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秦琼,然后正色道,那些个不得志的,怕不是要趁机推波助澜,故意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兴许还琢磨着浑水摸鱼。老夫瞧见有人喊出‘驱逐妖姬,迎回圣君’之语,这‘圣君’,若是辽东的,还则罢了,倘使是禁苑的或是东宫的,只怕到时候安定下来,也要血雨腥风。
你自己不惹事不生事,那是不作数的,你不找事情,事情说不定就主动来找你。更何况,二十余年太子,二十余年太上皇,但凡有点小心思的,岂会不想着利用?
贞观朝的局面来之不易,作为一个奋斗大半辈子的参与者,老唐纵然私心炽烈,也是不想瞧见隋末局面,当然,他更不想见到汉末。
只是,秦琼听完唐俭所说之后,依然只是淡然自若地露着个笑脸,不置可否,不做点评。
到了这岁数,秦琼只觉得自己是多活出来的,何必再折腾这个那个。如今儿子也不是没有着落,张德果然是念旧的,秦怀道纵然是当一辈子的熊孩子,也不愁前程。
将来李世民是不是真的要顺手给李渊还是李承乾来一刀,关他屁事
第六十八章 吃肉长生(第五更)
众生皆苦,忧患何多;众生平等,再造轮回;长生佛皇,极乐家乡
离着城西草料场不远的地界,就在铁杖庙一个短亭的距离,就有个神神叨叨的法会在那里操办。提拉彩条幡子的,大多都是没有正经营生的泼皮无赖,只是这时候他们一个个仿佛涂脂抹粉,烟雾缭绕之下,也瞧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只有周遭一群摇头晃脑的愚夫愚妇,在那里跟着念叨古怪的口号。
还是这个地方,隔着一条排水沟,有国家编制的一群光头在那里破口大骂。
妖孽!妖孽!你们这群大胆之徒!亵渎真佛,罪罪过罪过
有胖大的浮屠抹了一把油光锃亮的嘴巴,将手中啃了一半的烂熟狗腿扔到一旁,站起来拎着风火棍喝道:俺早说了,用嘴说的,这些个杂七杂八的孽障都是听不懂。还要看俺的棍棒!
住手!空白,你是要行凶!
虽说南朝以来光头只要是玩与佛论禅的,大多都不吃荤腥,然而实际上北地老法师肉还是吃的,只是不吃腥,比如香菜啊鱼腥草鲱鱼罐头啊皮蛋啊臭豆腐啊,他们是不吃的。
肉只要好吃,红烧肉来一碗也没什么大问题。
佛祖又没说不让吃肉。
嘿!骂有个鸟用,打又不打,站在这里,是做给谁看么?俺来这门里,还不如不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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