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绝境

    “好像……有人盯着我们看”安琪尔左右张望，轻声嘀咕道。

    “也许是对新来者表示好奇，也许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能开的车。”杨北辰道，“不管怎样，不用太过担心。”

    “为什么难道你就不怕车被人盯上抢走”安琪尔疑惑道，“我看很多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你放心，看到那些人没”杨北辰指着窗外道，“异变来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稳定。稳定的第一要素是什么是秩序。所以他们会严格维持秩序，杜绝管辖范围内出现乱象。所以，哪怕有人有心，他们也不敢众目睽睽下公然抢车。”

    “那暗中呢”温炎接过话问道，“不是有句话叫暗箭难防吗”

    “你觉得以现在这个人口密度，有‘暗中’吗”杨北辰反问道。

    温炎点点




【S01E18】车站相逢
    “嗯怎么感觉……车速变快了”

    当路虎开到一处湿地公园附近建筑密集的路段后，辛玉衡看着仪表盘，忽然发出疑惑的自言自语。

    杨北辰望了一眼窗外，发现积雪似乎比其他地方矮了一截。

    “是不是因为那个”安琪尔伸手指着前面问道。

    前方，一辆大卡车缓缓压过路面，后面跟着一辆铲车。铲车铲起路面积雪，铲满一斗后，装进前面的卡车里。

    杨北辰豁然开朗，正是有了辛苦拼搏在一线的他们，五羊市内的积雪才会略有减少，更加方便车辆通行。

    “多谢他们，我们应该能提前到达目的地了。”辛玉衡道。

    路上，除了除雪的车辆，还有避难人员组成的队伍。那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自发集结在一起，跟着官方救援人员一起铲雪。另外一伙人将铲掉的雪统一收集在大塑料桶里装到卡车上，装满一车后便拉走。

    “他们打算把雪拉去哪里”安琪尔问道。

    “我猜，是拉到某个厂里，煮化烧开成可饮用的淡水再返还到大家手中。”温炎猜测道。

    杨北辰点点头，表示认可温炎的推测。

    因为他想不到比这更好的积雪处理方案了。

    由于除雪车辆在前方行驶的缘故，路虎的速度又降了一些。辛玉衡拿起手机，重新选过了另一条路线。

    路虎在经过一处十字路口后，拐上了一条东西走向、贯穿市内的高速公路。

    他们一路向东，很快到了某个无名湖泊附近的立交桥。

    两道高速公路在立交桥十字交错，路虎在桥上转弯，拐上了南北向的快速干线。

    他们越往南，就越感到路面畅通。

    时不时，有几辆大卡车从他们身边蹿过。卡车被篷布掩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怎么有种去备战的感觉”看着开过去的卡车，辛玉衡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道。

    听到“备战”二字，杨北辰脑内嗡的一声，忽然想起刚才降落的机组里有哪里不对劲。

    每架大型运输机边上，都有满载弹药的战机护航。

    杨北辰想不明白，又不是去某些战乱区域，为什么还要如此护航呢

    难道，天上会有什么威胁不成

    可天上能有什么威胁呢不就是各种不稳定的乱流和各种强对流天气

    导弹还能把闪电炸碎还能把狂风赶走

    杨北辰隐约觉得，世界不仅仅是陷入严寒这么简单。

    “你在想什么”温炎看杨北辰出神，问道。

    “没什么，”杨北辰道，“只是在想世界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我们又该如何未雨绸缪。”

    “谁知道呢”温炎道，“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办法吧。”

    杨北辰点点头，问道:“现在我们到哪了”

    “让我看看，”辛玉衡道，“前面就是火罗岭森林公园了。”

    杨北辰曾经也来五羊市游玩过几次，对市内部分区域还是有点印象的。他记得火罗岭森林公园就在五羊市天川区东北部，看来自己马上就要进入天川区了。

    恰好，五羊东站也在同一辖区。如果他没记错，车站就在火罗岭西南方，地图直线距离七点五公里左右。

    杨北辰看了一眼天色，虽然天空一直很灰暗，但也能看出马上要入夜了。

    也许，今晚就能到目的地了吧

    路虎从火罗岭边缘擦过，四人看到原本红泥覆盖、绿树层叠的山上，全部染成清一色的雪白，白到让杨北辰莫名想到“白色污染”这个词。

    “以前我以为一片雪白很漂亮，现在才发现感觉眼睛受到了光污染。”温炎评论道。

    “虽然我家那边下雪是常事，但我居然没法习惯这幅雪景。”安琪尔道。

    过了火罗岭后不久，路虎又过了一处立交桥，然后转向东行驶。

    “我们为什么不继续南行一段再拐弯”杨北辰问道。

    “导航说前面路段堵塞了。”辛玉衡道。

    “哦。”杨北辰道。

    至于为什么会堵塞，杨北辰没打算多问。

    走了一段后，前方出现一处检查关卡。

    “那是哪里”杨北辰问道。

    “五羊长途汽车站。”辛玉衡道。

    在平常，长途汽车站附近人潮涌动。现在，汽车站门口设置了横杆、安全门和岗哨，每个进出汽车站的人都要经受严格检查。汽车站外围堆放了很多物资，门口人影来来往往。

    作为五羊市大型交通枢纽之一，设施齐全的五羊长途汽车站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大型避难场所。



【S02E01】当前情报
    次日早上，杨北辰一觉睡到自然醒。

    不得不说，这是他自从发生车祸以来第一次不用考虑其他事、可以全身心地投入睡眠中，是他睡过的最舒服的一觉。

    “早上好。”杨北辰伸懒腰时，柳依云从楼下提来一个黑色塑料袋，问早道。

    “早上好，”杨北辰道，盯着塑料袋，“这是什么”

    “是早餐。”柳依云坐在杨北辰身边，拉开袋子。

    杨北辰探头一瞧，里面是五桶方便面、十根火腿肠，五盒核桃花生早餐奶。

    “这里每天都会有人配发三餐，自己记得去领就行了。”柳依云把每人份的早餐分好，想了想，又把自己一根火腿肠分给杨北辰，“对了，你在路上没怎么吃好吧要不我送你一根火腿肠好了。”

    “不用，谢谢了。”杨北辰将火腿肠推回给柳依云，“虽然路上经常遇到凶险，但我们物资还算足够。”

    “哎呀，你说起物资……”旁边，刚刚醒来的安琪尔听到这话，张口喊了一半，被同样吵醒的辛玉衡伸手捂住了嘴巴。

    安琪尔望着辛玉衡，一脸迷茫。

    辛玉衡只是对她摇了摇头，随后眼睛瞟了一圈周围。

    “小点声，”最后一个醒来的温炎低声提醒道，“我们还有物资这种事，别让太多人知道。”

    杨北辰想起路虎里留下的东西，点了点头。

    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事，别人少知道为好。

    他为了防止车站内自带的安检系统报警，没有带上五四式进站，而是让其继续藏在原处。

    如果被别人知道他手里有枪，会怎样呢

    杨北辰想不出，也不敢想。

    他很肯定，那会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安琪尔反应过来，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藏了东西”柳依云明白了什么，在杨北辰身边小声问道。

    杨北辰点点头，也在她耳边低声道:“对，很危险、很麻烦、但却能保障我们安全的东西。”

    柳依云当即不再过问，朗声道:“来，吃早饭。”

    “好，吃饱了再说别的。”杨北辰也附和道。

    于是众人不再多舌，三下五除二地把配发的早餐吃得一干二净，连方便面的汤底都没剩下。

    “依妹，现在五羊市是什么情况”杨北辰打了一个饱嗝后，问道。

    “详细情形我不知道，但听说市内现在总共有近一千九百万人，人口密度高度饱和。听隔壁的人说，官方似乎想把岭南省北部的人迁到南部，然后再让天壍江以南、五岭以北部分区域的人迁入岭南省北部。”柳依云讲述道听途说得来的情报道。

    “毕竟有些地方没有暖气，还冷死人。”杨北辰道，想起自己居住的江右省。

    由于北面开口、东南西三面环山的特殊地形，平常时候海洋季风带来的暖湿气流没法进入，北面来的寒潮又没法出去，因此造成江右省非冷即热的极端。杨北辰身边有不少人调侃，“江右省只有两个季节——冬季和夏季”。

    如今遭遇极端降温，杨北辰已经脑补出自家那边人们穿着棉袄蜗居房中取暖靠抖的画面了……

    “怪不得一路走来，有些城市感觉是空的。”辛玉衡道。

    “还有，我听到一个消息，官方好像在造防波堤。”柳依云道。

    联想起不知运送何物的大卡车，杨北辰觉得官方似乎在准备什么大事。

    “防波堤”安琪尔眨眨眼，问道。

    “建那个干什么”辛玉衡帮安琪尔道出疑惑。

    “不知道，”柳依云道，“但我们这边有人去当过志愿者，据说官方在沿海地区紧急修筑防波堤，从打好的框架看，高度至少有四十米，现在已经修好近三十米了，不愧是种族天赋。”

    “四十米”温炎也疑惑了，“没有那么高的浪吧”

    杨北辰听到这个数字后，眉头一跳。

    “不，”他反驳道，“但是，



【S02E02】准备出发
    “什么事”看到杨北辰严肃的脸色，柳依云问道。

    杨北辰拿出那块怀表，道:“我在路上遭到了车祸，如果不是这块怀表的主人，恐怕当场就身亡了。他最后的愿望是想见自己的女儿，所以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我希望帮他把礼物交到他女儿手上。”

    柳依云点点头，道:“我理解你。”

    “但我现在还不确定她在哪里。”杨北辰道。

    “这里信号还行，你再试试电话联络”温炎提议道。

    “我会的。”杨北辰道，“我要说的是，不管对方在哪里，肯定又是一段充满奔波的路。大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舒服的地方，我也没什么理由让大家跟我一起去……”

    “说什么呢你肯定需要一个司机。”辛玉衡打断道。

    “我又不是不回来，你们在这里舒服等着不好吗”杨北辰道。

    “不好，”柳依云道，“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我得跟着你。”

    杨北辰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堵住了，下面的话没法说出口。

    “安琪尔，温老师，你们就留在这里吧。”辛玉衡道。

    “你们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我还是跟着你们比较好。”温炎道。

    安琪尔在边上频频点头。

    杨北辰耸了耸肩，好吧，既然大家都这么选择，那他也不好强行劝阻了。

    他拿出手机，道:“行，我先试着联系一下对方吧，这里能充电吗”

    柳依云指向墙边:“那里有插座。”

    杨北辰点点头，拿出手机和充电线，开始给手机充电。

    其他几人纷纷想起自己的手机电量似乎也不足，跟在杨北辰身边一起充电。

    “咦你不是要联络对方吗”辛玉衡看到杨北辰插完充电头就没动作了，诧异地问道。

    “边充电边打电话不安全。”杨北辰道。

    他曾经在物业公司负责消防工作时受过不少培训，里面有一条提到边充电边打电话容易让手机短路发生爆炸。自那以后，杨北辰再也没在充电时打电话。

    好在他的手机充电速度快，一个小时不到，电量就满了。

    杨北辰拔下插头，收好充电线，找到张韵的号码，再一次拨了过去。

    嘟……

    嘟……

    嘟……

    “喂”

    杨北辰原本以为无人接听，但没想到三声后，那边就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您好，请问……您是张韵吗”杨北辰问道。

    “你是”对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问杨北辰的身份。

    杨北辰拿出张忠烈的身份证，问道:“我叫杨北辰，请问你的父亲是叫张忠烈，家住江右省洪城市湖东区千花岛街道黑马庙社区，身份证号码是……”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我父亲的身份证”对方听完杨北辰报出的身份证号码后，惊讶地问道，顺带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杨北辰道:“是这样的，我与你父亲坐同一辆车来五羊市，中途发生了车祸，你的父亲为了保护我，不幸……”

    他没说完，对面却懂了，电话里传来一声哭泣。

    “抱歉，请节哀。”杨北辰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