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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万宠婚:一见玄少误终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刘兰芝

    “我就随便走走。”太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而又看看四周,东面拐角有一家名为“绿珠阁”的珠宝行,太子指道:“去这家店铺转转也好。”

    郑苹




第161章 天空
    太子微微一笑,看看天空,一群灰黑色的大雁振翅向南飞过,冬天早就到了。远处隔山有一两声短笛悦耳的声音时时传来,曲子似乎是那首“上邪,我欲与君相知”。

    此时的建康城,正飘洒着蒙蒙细雨。皇宫里一片喜气洋洋,宫中按例是提前一个多月便要安排过年的事宜了。今年后宫的事情依旧由丁贵嫔负责,但贵嫔身体欠安,尚未痊愈,冬季又是寒疾多发的季节,诸多事情便落在了太子妃素安的身上。

    按理,后宫的事情轮不到太子妃,只是除了素安,丁贵嫔实在找不到一个得力的助手。当年丁贵嫔的好姐妹赵淑媛、郭昭仪、姜婕妤等等,都病的病,老的老,念佛的念佛,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帮助丁贵嫔打理事务的。新封的几个年轻妃子无非争强好胜,个个都让丁贵嫔头疼,更别说让她们来帮助自己。

    “这雨可真美。”素安站在廊檐下,痴痴地看着笼了一层淡灰色烟云的天空,密密斜斜的细雨正如柳絮般轻扬地飘动着。素安披着一身大红色的银狐绒裘氅衣,一身长长的黛蓝色水仙花百褶绣缎裙,头上的翡翠海棠瓣玉流苏轻轻摆动。

    梓珠站在一旁拿着一把鹅黄色的长柄伞,随时准备为素安撑起。她听到素安的话,没有插话,她知道太子妃在念着那个并不遥远却日思不得见的人,她渴望那个人可以与她一起看着这雨,长长久久,永以为好。

    “真巧,大嫂也来湖心阁边看雨。”是桐阳公主的声音,她的苹质很特别,听来有一股腻腻的感觉,像刚饮了一杯甘醇的甜酒,又像黏黏的香糯米。

    素安看着过来的桐阳,点点头:“九妹也过来了,冬天的雨疏疏飘着倒是格外好看。”

    桐阳远远移动着步子,在丫头撑着的杏红色伞下慢慢走来。她穿着一件银色的貂皮短袄,外头也披了一件孔雀大氅,不过桐阳的是柳黄色的。

    桐阳一直喜欢精致的金饰,不仅头上钗了赤金的垂丝流苏簪,氅衣的丝绦络子上也挂满了碎碎的荷花样小金坠,走起路来老远便听到声响了,然而这声响与铃铛的声音又不一样,空灵里带了轻渺,倒有些像丝弦乱奏的声音。

    素安往前走了走,桐阳不几步也来到了素安的面前。“这天怪冷的,大嫂怎么没有多穿点”桐阳关切地问。

    “从东宫一路过来倒有些热,只是散散心,过会就回去了。”素安笑道,“九妹妹也是出来随便走走”

    桐阳点点头,欢快一笑:“屋里闷得慌,又是焚了沉檀香,丫鬟们也不让开窗户,说是怕吹坏了身子,我是自在散漫惯了的,哪里闲得住,就想着出来走走,这不,正好看到了大嫂。”

    素安会心一笑,在宫里,桐阳和她算是谈得来的,这个丫头平时性子开朗,大大咧咧,毫无顾忌,很得大家的喜欢,太子也是极疼她的。今年她已经十八岁了,丁贵嫔已与素安私下说起过桐阳的婚事,按道理桐阳不是丁贵嫔所生,不该贵嫔操心,只是桐阳的母亲姜婕妤十年前已经病逝,而姜婕妤又是贵嫔最好的姐妹,便将桐阳托付给了丁贵嫔,丁贵嫔满心含泪一口答应。

    想到这素安向桐阳看了几眼,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不由还是叹气,到底不论谁做主,桐阳自己会不会得到幸福

    “大嫂,大嫂,想什么呢”桐阳见素安走神,故意歪着脑袋逗素安。

    素安看着桐阳天真、没有一丝尘滓的眼睛,摇摇头:“没什么。”

    十二月初一的早晨,霜染微草,廊檐上金丝笼里的画眉鸟懒懒的一动不动,院子里一丛丛的结香打着白玉色的朵子,叶子却是被莹莹的白霜压得深重。

    太子坐在房间里的几案旁翻动着各处寄来的信件,麒麟小鼎里燃着瑞脑,青烟徐徐,几案的右上方有一只黑漆牙雕竹林七贤笔筒,一方籽石罗纹歙砚安然地端在一旁。这里大多是各地官员的推荐信,他们举荐的都是一方极具佳名的才子,这些才子都希望能尽到自己的一份责任,得到太子的青睐,如果可以,亦希望青史留名。

    一封,一封,太子看后都莞尔一笑,多是敷衍恭敬之辞。太子只对其中五个人颇有好感,便提笔圈好他们的名字,又认真写了回信,等待与他们见一面,共商文稿编撰一事。

    信写好后正近中午,风和日暖。吃完午饭,几丝微冷的寒风从透雕凤尾竹的窗子里缓缓吹进,太子怔怔地坐在房间里看着案上的青铜小鼎,一直不安神,总觉得有一种失落的感觉。他想不清为什么,这是从未有过的。

    自从上次一去东山,太子就觉得自己一直魂不守舍,闲暇时他偶然触及玉佩,可最先想到的却往往不是结发妻子素安,而是那日拾到玉佩的郑如,还有她披散的青丝和那一双清亮的眼眸。

    在东宫,太子与素安算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几乎却止于此,终究没有再往前一步,哪怕是一小步。他们的婚事如同所有人,父母之命。

    素安小时候进宫,尚绾着小小的垂挂髻,乖巧清秀,比同龄孩子多出了几分稳重和踏实,被丁贵嫔遇见,一眼看中,心里喜欢得很,于是婚事便这样定下了。那时的太子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论从哪方面来说,素安都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但,直到遇见郑如。说不出的感觉却那样让他心动,也许这便是“岂不尔思”。

    越想越迷乱,似乎有一副枷锁紧紧套在身上。太子干脆丢下一切出门去东山,然而他并不想打扰郑如的生活,他是太子,可他不愿利用自己高人一等的地位和权势,他只想做一个平常和普通的人,哪怕只能远远看着她。

    顾山到东山只需一会的功夫,太子算算,大概是有快一个月没来这儿了。一路走过的地方都比平时热闹了许多,再过一个月就是新年了。

    走到陈塘镇的陈塘桥时,天空蔚蓝蔚蓝没有一缕云彩,合欢花叶散散飘零。太子信步走着,抬头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纤细的腰身,浓密的头发绾在头顶,她,正是郑如。太子心头一阵惊喜,没有想到千思百想竟然会在这里遇见郑如,他不由加快了步伐。“王姑娘。”太子喊了一声。

    郑如看着波光粼粼宛如银月的河水,先是没在意,等到意识到是在喊自己时才缓缓抬起头,见是萧公子,郑如微笑着没有说话,脸上却出现了微微的红晕,宛如一朵娇红的五月石榴花。

    这时太子迈着稳健的步子已走到她的身边,温和地对她一笑:“真巧,第三次见面了。”

    郑如不置可否,依然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下头,双手不停搅动着腰间垂下的梅花结白灰色衣带,眼睛却不知看向何处好。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说道:“出来给庵里买东西,路过这……”

    太子俊逸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而柔和的微笑,眼睛弯成月牙儿,带着一层月光般的轻柔:“你是不是很喜欢这里”

    郑如心里倏地一惊,抬眼看着太子笑道:“你怎么知道”

    “眼神。你的眼神一直依依不舍。”太子很认真。

    郑如看着太子干净而纯真的脸庞,还有那澄澈晶亮的双眸,心中不禁泛起几分柔软。郑如侧了脸庞道:“可你的眼神也告诉我,你很落寞。”

    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他是落寞的。他的荣华,他的绮丽,却原来抵不住他眸间的清冷与落寞。

    太子依然浅淡一笑:“是,或许我一直都是。”太子停了片刻,天空飞过一只白鸽,雪白的颜色不掺一丝杂质。

    “上次听郑苹姑娘说,你不喜欢绿珠……”太子说起其他的话。

    “这丫头,倒是什么都说。”郑如笑了起来,薄唇初绽,宛若鲜妍的樱桃,“这些不过我与她日常说起的平常话而已,毕竟都已经是远去的人了,何来所谓的评析。大抵只不过是我们这些后人随便说说的谈资罢了。”

    太子听郑如的话很在理,笑道:“那姑娘认为谁可当得这‘清明如玉’四字”

    郑如心底里暗暗埋怨郑苹,这些话竟然也和萧公子说了。她一急,脸通红通红,若说清明如玉,还有谁能够比得上这眼前人郑如只咬着嘴唇不说话。

    太子看着郑如的面庞低语:“野有蔓草,零露?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郑如知晓诗句的意思,脸越发通红。她微微抬眼看过太子,嫣然一笑:“扬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从子于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太子看着郑如澄澈的眼睛,莞尔一笑:“如云红颜,惟卿知我。”

    五个地方的官员接到太子的回信后,丝毫不敢懈怠,立马将太子钦点的五位人才派至顾山。十二月初五中午,第一位来自永嘉城的才子到达,太子亲自下山迎接。来者都知道太子的身份,就简行了一番礼,便与太子谈起文章正事。

    来人名叫章阅儒,一身灰布衣衫,黑色夹白的美髯长及胸间,他比太子大了整整二十岁,额头的皱纹显示了他的饱经风霜。过后的三天内五位才子陆续到达,太子非常满意,他们的人品亦如他们的文品,沉稳而谦和。

    “太子。”这天午后,太子正在文苑阁翻阅各类书籍,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来人正是五位才子之一的徐远陵,唯一一位比太子小的人。

    徐远陵与太子身高相当,面如冠玉,两道粗浅的眉毛,淡淡的嘴唇弯弯地上扬着,他为人爽快张扬,不似太子的内敛温和。他弯着身子行了君臣之礼,太子放下手中的书,赶忙将他扶起:“不必拘礼。”

    徐远陵站直身子,带着心事似的说道:“其实太子,您知道,是我姐夫……”

    “我知道。”太子打断他的话,微笑地看着他,“那封信的落款处清清楚楚地盖着我七弟的印章,我怎么能不认得。”

    徐远陵有些慌张,脸上通红,双手不知如何安放,他说不出半句话来。

    太子倒是气定神闲,笑道:“与你几日相处,我想说的是我的七弟很有眼光,他没有举错人。”

    “小人不才,怕辜负太子厚爱。”徐远陵低头,不敢正视太子。

    “不,你很有才华。”太子极为肯定。转而看到徐远陵似乎很紧张,不再勉强他,便扯了其他的话题,“你刚从湘东过来,你姐姐姐夫可好”

    “回太子,都好。”远陵还是很拘谨。

    太子笑着走出门去,伸了伸胳膊



第162章 喜欢
    “三妹,以前走路总是喜欢说个不停,今天怎么不说话了”郑语挎着竹篮,她在故意逗郑苹。

    郑苹不承认地说道:“哪有,姐姐胡说。”

    郑语一听,更乐了,说道:“你这小丫头该不会看上哪个公子了吧”

    郑苹被郑语说得脸通红,像春天盛开的桃花。郑苹见姐姐这么说,以为姐姐是看出来了,也不再遮掩。“二姐,你说……”郑苹顿了顿,“萧公子好还是徐公子好”

    郑语这次是真被郑苹蒙住了,本是和妹妹开玩笑的,她没想到她的妹妹真动了心思。她和两位公子都是头一次见面,也没有说多少的话,若论印象,她倒是觉得更偏向徐公子。想到徐远陵,记起刚刚和她那相视的一笑,蓦然心头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脸上不觉一热。

    “姐姐你说呀。”郑苹在一边催促郑语。

    “我,我觉得,徐公子……”郑语断断续续轻声说道,她竟有了些许心虚,“更好些……”

    一旁的郑苹马上不开心了,嘟起小嘴:“明明萧公子更好。又儒雅,又谦和,又平易。大姐说,这叫……叫‘实获我心’。哪像徐公子,都不喜欢和我们说话。”

    郑语听到最后一句,知道郑苹是爱屋及乌,替徐远陵辩解:“你真是歪理儿一堆。徐公子与我们又不熟,当然没有许多话说,而你与萧公子毕竟见过。”

    郑苹脱口而出:“可我第一次见萧公子就觉得他好嘛。”

    郑语听着郑苹略略激动的声音,听出了郑苹潜在的意思,然而她毕竟比郑苹大两岁,也比郑苹成熟了多。刚刚一次相见,她已经微微感觉到两位公子的不同寻常,如果真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三妹,你了解萧公子多少他家在何方,家里有几人,可曾婚娶你又知道多少”郑语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她立即板起脸严肃地质问郑苹。

    郑苹一下语塞,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姐姐,她赌气一样看了郑语一眼,一把甩掉了手中的芦苇杆,快速几步走到了前面去,把郑语远远地摞在了后头。

    “素安啊,你看看这些。”安谧的静慈宫里,丁贵嫔披着一件白色的宽敞狐裘衣坐在花梨木龙纹几案旁,一手托着头,一手推了推桌上的一叠红册子。册子红底金字,在徐徐升起的白檀烟雾里,像春日的一簇桃花,灿红灿红。

    素安坐在贵嫔的对面,她不知道是什么,抬起袖子信手拿过最上面的一张。“澹台世全,澹台太傅之子,年方二十……”素安随口轻声念道。刚看了几行,素安就明白是什么事情了。

    丁贵嫔微闭着眼,倚在身后铺满貂毛锦毡的红木钩云纹玫瑰椅上,低沉地说道:“打算在这个月的二十二就把桐阳的婚事办了,我看了,相应,是个好日子。”

    素安没料到这么快,有些诧异:“这……没有多少天了,只怕桐阳一点准备都没有。况且太仓促,六礼不周。为何不过了年再议”

    贵嫔依旧托着头,茶水的水雾与香薰的浓气杂融,贵嫔有些困倦。“没什么好议的了,桐阳已经十八岁,不小了,你父皇又是倡议早婚的,一拖再拖又要过一个年了。至于六礼的问题,从简些又何尝不可,不必太铺张了。这一叠喜帖我都看了,都不合适,我看函启今年刚刚二十,尚未婚娶,你觉得……”

    素安又吃了一惊:“您说宋函启表弟”

    贵嫔点点头,没有说话,只在喉咙里沉沉地“嗯”了一声。

    素安向来聪郑,对各类事情都有耳闻,立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宋函启的父亲是当朝驸马,娶了父皇的三妹,又掌握了朝廷四分之一的兵权,母妃如此安排,无非是想亲上加亲,而对于桐阳而言,这无疑是一场政治婚姻。

    素安不好反驳,只略微劝贵嫔:“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他们俩以前见过面,也不知桐阳喜不喜欢函启……”

    贵嫔还是闭着眼,打了个呵欠:“行了,我再看看。你先退下吧。”

    素安站起身,微微弯身行了礼便曳着一身翠湖色的散绣千瓣菊长裙退了下去,屐鞋触地与大红的地毯发出微微的撞击声。其实素安心里清楚,一旦贵嫔决定了的事便很难改变了。

    素安一路从静慈宫回到东宫,东宫很热闹,宫人们都在忙着铺陈,还有二十几天就是新年了。

    “姐姐回来了。”素安与梓珠走至牡丹园,园上松竹亭里有一个女子在叫她,声音娇滴可人。

    亭里的女子是太子的侧妃,龚毓。她头上一丝不苟地绾着倾髻,并无多少首饰,耳边的绿玉坠子随着身体来回摆动。她的上身穿着一件薄薄的带貂毛淡绿色对襟夹袄,夹袄上用金丝线绣满了缠藤枝蔓,下面穿了一条黄色拖地百褶长裙,裙身绣着怒放的描边绣线菊,阿娜多姿,她站在漆红的柱子边,迎着风,外头只披了一件小小的狐裘衣。

    龚毓身子一向单薄,生病是常有的事,她的齐平宫常常飘出药的苦香。她来东宫已经六年了,被封为瑜妃,她是太子唯一的侧妃,进宫第一年就添了一位皇子,只是此后因多病就再未有过身孕。素安从未把她当作侧室,只管让她唤自己姐姐。

    素安抬头见是龚毓,便挪步沿着台阶走到亭子上去,梓珠和众婢女跟在后面。素安见风大,怜惜地对龚毓说道:“松竹亭在高处,这风也大得很,我见妹妹穿得单薄,我们还是回去说说话吧。”

    龚毓“哎”地应了一声,便下了台阶来。两人一起走到素安的宫殿里去,身后梓珠和龚毓的丫头倾儿紧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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