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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打印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眉师娘
    第二天上午,谭淑梅正和傅胖子在他的住房前谈事,从前面一幢教室外就传来一个中气很足的声音:

    “胖子,胖子,你在哪里。”

    傅胖子应道:“后面后面。”

    他和谭淑梅说,杀猪佬来了。

    从教室边上的水泥路上,闪出了一个和傅胖子年岁相仿的人,也有六十几岁了,体格健壮,脸色红亮,像抹了一层油。

    傅胖子给他介绍,说这位是谭书记。再给谭淑梅介绍,这是杀猪的洪师傅洪国根,当年水门镇的一把刀。

    洪师傅问:“什么时候杀”

    谭淑梅说今天晚上要杀两只。

    洪师傅问傅胖子:“酒糟在吗,他要给我当下手。”

    谭淑梅问傅胖子:“老王和小吴当下手可以吗”

    傅胖子摇摇头,他们两个,今天还派不上用场,先帮助烧水吧,在边上看看怎么杀。

    “酒糟,酒糟!”傅胖子扯开嗓门喊着,最边上的一间房子里,跑出了一个和他们年龄也相仿的男人,他的鼻子像个冻坏的西红柿。

    他一看到洪师傅就咧开嘴笑着,洪师傅骂道:“妈个b,你们自己跑到这里也不和我讲,不然我早过来了。”

    酒糟也不还嘴,只是嘿嘿笑着。

    “晚上给我当下手。”洪国根说。

    “晓得了,胖子早就和我说了。”

    “那去拿东西吧,书记”洪国根和谭淑梅说。

    “叫那两个徒弟过来拜师,帮师傅去拿工具,车子开过来。”傅胖子说。

    谭淑梅打了电话,不一会,老王和吴亦凡开着货车过来了。

    两个人下车恭恭敬敬地叫了师傅,然后重新上车,跟洪师傅去他原来的家里搬工具。

    三个人七转八转,转到了靠近水门湖的一个院子,洪师傅领着他们进了院子,推开院子左侧的一间以前堆放柴禾的柴禾间,找起了工具。

    先抬出一张杀猪凳,那凳子一米多长,四五十厘米宽,凳板有两寸多厚,凳子的四条腿和横档,都是用硬木做的,整张凳子很结实。

    接着又抬出一个圆形的差不多有一米直径,七八十公分高的大木捅,洪师傅和他们说,这是要倒满滚水褪猪毛用的。

    然后又搬出一架木头的梯子和一个木头水桶、一只木头的脚盆。

    最后找出了一个用细麻绳扎着的布包,解开麻绳,里面是两把一尺多长的杀猪刀,和两把薄薄的刮毛刀,还有一个熟铁锻打的弯钩,弯钩的另一头焊了一小截铁管,是抓手用的。

    这些东西当年都用黄油小心地封好了,这么多年过去,一点锈迹也没有。

    洪师傅用左手的拇指试了试刀刃,然后把这些东西重新包好,扎紧麻绳。

    他们把这一车的东西拉到了养殖场,洪师傅和吴亦凡说:“你把这些盆子和桶都用清水浸起来,时间久了,干裂了,水

    浸一下就会好。”

    “你,”他指指老王,“跟我磨刀,要学杀猪,就要从磨刀开始学,你浸完桶后也过来学。”

    他朝吴亦凡补了一句。

    听说今天晚上杀猪,公司里那些人吃了晚饭,都跑养殖场来看了,他们哪里见过杀猪的场面,都来看新鲜。

    连辛宁和谭小妈都带着邓小雨和邓小会过来看了,张威看到吓了一跳,赶紧让她们带回去,邓小会死也不肯,又哭又闹的。

    他嘴里不停地念念有词:“我不回去我就不回去我要看杀猪我就不回去我要看杀猪杀猪……”

    谭淑梅说算了吧,让他们看吧,不就是杀个猪嘛。

    不就是杀个猪嘛,你说的轻巧,张威哭笑不得。

    养殖场的水泥空地上装了碘钨灯,把这里照得如同白昼。

    洪师傅指挥着老王和吴亦凡把杀猪凳放到了空地的中央,把木头脚盆放在杀猪凳一头的地上,盆里面撒了盐,以便待会猪血流到脚盆里时能快速凝结。

    他把那齐大腿高的大木桶放到离杀猪凳不远的墙边,木头梯子竖起来靠在桶旁的墙上。

    洪师傅、酒糟、老王和吴亦凡都穿好了高筒雨靴,围上了橡胶的长围裙。

    谭淑梅、辛宁他们围在离他们三四米远处站着,他们怀着激动的心情等着好戏上场。

    洪师傅腰里扎着一条腰带,他又用左手的拇指习惯性地试了试杀猪刀的刀刃,把它插到了腰里。

    “酒糟,开始。”洪师傅说。他的右手握着那个弯钩。

    酒糟拿着一根毛竹,走进了空地边上的猪舍,把一只猪赶了出来,洪师傅悄悄地走过去,接近猪的时候,突然右手一挥,那弯钩勾住了猪的下巴,朝杀猪凳那边拖去。




第127章 烧成灰也认识
    明天是第一次尝试给三家酒店送菜,一家酒店要了半片猪肉,还有半片,傅胖子说晚上会餐。

    他说这可是一个传统,以前杀猪是大事,会提前通知亲朋好友,到了杀猪那天,大家就会齐聚到杀猪的那户人家,大吃大喝以示庆祝。

    我们今天也庆祝一下,祝你们明天开门红。

    最主要的是拆猪头和吃猪内脏,今天的猪内脏都被酒店订走了,但猪头还是要拆的。

    “傅叔叔,什么叫拆猪头”老五问。

    就是把整个的猪头放在锅子里煮,除了盐其他什么都不加,煮烂了端上桌,大家一齐把这个猪头分拆吃完。

    “这有什么好吃的。”老五说。

    “嘿嘿,小胖子,你是没吃过刚杀的新鲜猪头,那个香啊。”

    张威回忆起自己久远的童年,确实经历过拆猪头的场面,那天是半夜,他在大伯家睡着了,是被一阵肉香熏醒过来的。

    为了煮猪头,傅胖子专门打印了一个柴火灶,锅子很大,他把两个猪头都放了进去,嘱咐坐在灶膛前的色色和五花猫,不要忘了添柴禾。

    傅胖子说,只有柴火灶煮起来的猪头那才叫好吃。

    色色和五花猫马上就喜欢上了这个工作,她们两个人挤在灶口的一张小矮凳上,不停地往灶膛里添着柴禾。

    灶膛里熊熊的火光把她们的脸映红了,两双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一闪一闪,扑闪着温暖而又迷离的光泽。

    邓小雨先是在边上站着,后来也挤了过去,色色和五花猫,一人一条腿并拢,给邓小雨当凳子,邓小雨靠在了她们怀里。

    傅胖子把那半片猪,剁开,放在个差不多一米高的的不锈钢桶里,放在柴油炉上,卤五香猪肉。

    猪肉的香味弥漫着整个员工食堂,路过的人都忍不住走了进来。

    谭淑梅刚从蔬菜清洗车间回来,那里的机器,已把第二天要送的菜清洗干净,用有保鲜功能的周转箱装好。

    她进了食堂,看到老五和张威他们在看傅胖子卤肉,就走了过来。

    张威问:“给孙总送的菜装好了”

    谭淑梅点点头。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

    谭淑梅说:“好。”

    傅胖子转过头,问道:“哪个孙总”

    “恒德集团的。”谭淑梅说。

    “孙一手”

    “是啊,傅师傅你认识”

    “何止认识,他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傅胖子笑道,“当然,我烧成灰他也认得出来。”

    “霜打过的青菜给他准备了”傅胖子问。

    谭淑梅点点头。

    傅胖子:“书记,你去给我打印两个保温盒。”

    “我去我去。”邓小会叫道,辛宁牵着他的手,两个人就往员工食堂的另一头走去。

    过了一会,他们拿着两个保温盒回来,傅胖子掀开锅盖,看了看锅里的猪头

    ,用筷子戳了一下,筷子已能戳进肉里。

    他掀开锅盖的一瞬一股肉的奇香扑面而来,老五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好吃了吗,傅叔叔”

    “还不够烂,再等等。”

    傅胖子站在那里,一根根弯曲着肥胖在手指数着,口里念念有词:“八、九、十,十到十一个小时,到时候就够稣了。”

    他把刀伸进锅子,割下一只猪耳朵和猪脸上的一块肉。又用筷子从不锈钢桶里,夹出一大块五香肉。

    他用刀把它们切成薄片,猪头肉和五香肉,分装在两个保温盒里,五香肉的盒子里,还加了一勺卤汁,盖好密封盖,把保温盒的温度调到了三十二度。

    他和张威说:“明天把这个带去给孙老头。”

    看到猪头肉,谭淑梅就朝张威笑着,她想起在大学里,张威和辛安,除了臭豆腐,最喜欢的就是猪头肉了。

    张威看着谭淑梅,奇道:“你笑什么”

    谭淑梅这才醒悟过来,这个张威,不是那个张威,那个张威,已经到了这个张威的地球去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什么没什么。”谭淑梅继续笑着。

    第二天他们送完了菜,还不到八点,杭城的大街上都还空荡荡的,时间太早,又没什么地方可去,张威说我们干脆去恒德大厦等吧。

    他们到了恒德大厦,张威扛着装蔬菜的周转箱,谭淑梅提着两个保温盒下车,到了大厦



第128章 孙总的往事
    谭淑梅把另外一个盒子打开,孙总看着,眼睛又睁大了,他端起这盒子嗅嗅,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没有再说什么,拿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咬了两口,含含糊糊道:“不对,不对。”

    张威和谭淑梅一惊,以为是肉不对,张威问道:“不好吃吗,孙总。”

    孙总继续嚼着,神情很严肃,张威和谭淑梅紧张起来。

    “不对啊。”孙总的眼睛盯着他们,突然就红了,他用手指指着那一盒肉,再也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他才冷静下来,问道:“这个,怎么像傅胖子的手艺。”

    谭淑梅奇道:“这正是傅师傅做的,他让我们带过来的。”

    “哎呀呀,我就说嘛。”孙总拍了一下茶几,“傅胖子现在也在水门镇”

    “是啊。”张威点点头,“孙总和傅师傅很熟”

    “烧成灰都认识!”

    谭淑梅和张威相视而笑,谭淑梅说:“哈哈,傅师傅也是这么说的。”

    孙总也笑了:“那还真是的,我都不知道吃过多少他的五香肉了。”

    “你们要急着赶回去吗”孙总问。

    “不急不急。”张威和谭淑梅赶紧说。

    “那我们就聊聊天,小张,小谭,我可真是喜欢和你们说话啊,你们也知道,老头子现在,一天到晚能听到的真话不多。唉,能说说话的也不多。”

    张威觉得孙总这是肺腑之言,在他那个位置,每天能接触到的,几乎都是奉承他的人。

    原来林茵在,或许会好一些,林茵一走,他在这幢他自己的王国里,只是一个孤独的王。

    张威不禁有些同情他。

    “傅胖子我们从小就是一起的玩伴,后来他顶他父亲的职,到了水门饭店当厨师,在当时,那可了不得。

    水门饭店是水门镇上为数不多的几家国营单位,能进国营单位,那就是捧上铁饭碗了,我们是羡慕得不得了。

    我呢,那时候什么都不是,出身不好,连镇办工厂都进不去,只有到处做做临时工。

    我前几天看了一个材料,一些专家说现在是什么阶层固化,狗屁,我们那时候才是真正的阶层固化。

    农民进不了城,城里的呢,也好不到哪里去,单位么分国营单位,全民单位,集体单位,国营还分什么上面的和地方国营,水门饭店就属于地方国营,那已经是不得了的单位了。

    集体还分大集体小集体,下面下面还有,什么镇办企业、街道企业、社队企业、校办企业,五花八门,你们不要小看,那真的是血统论。

    你什么企业就只能享受什么企业的待遇,都不一样的,国营企业分配得到的物资,你其他企业想都不要想。

    人也是一样,都分等级的,其他不说,就我这样,做个临时工,你们知道有多少花头分计划内临时工和计划

    外的,还分什么长期临时工和短期的。

    长期的就是不管你在这工厂干了多少年,但你的身份始终还是临时工,转不了正,和正式工不一样的。

    什么分房啦评先进啦这些你都没资格的,连发劳保,你都是减半的,人家一个月发两双纱手套的话,你只能发一双。

    像我这样的短期临时工,那就更惨了,你还在干着活,领导走过来叫你滚蛋,你马上就滚蛋,什么劳动争议啊合同啊这些,听都没听说过。

    那时候穷啊,越穷这肚子里就越没油水,越没油水就感觉越吃不饱,好像那肚子一天到晚都是扁扁的。

    实在饿的不行的时候,花一毛两分钱去买一碗光面就算是享受了,我们那时候叫打牙祭。

    便宜不便宜了,就是光面我也是要久久才能吃得起一次,你想想,我一天的工资才八毛钱,发了工资都上交给父母,自己一个月就五毛钱的零花钱。

    光面么就是碗里除了汤和面什么都没有,对对,就是阳春面,最便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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