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少女狐狸与鱼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林麓初雪
进了烟雨楼,是一座金碧辉煌大厅,大厅内第一排是各式各样的美酒,盛放在或金或银或琉璃的容器内,第二排是各种肉类,都挂在一根根银丝之上,酒香醇厚,肉汁鲜嫩,宾客们可随意拿取。
端了酒,取了肉,里面便是一个个圆形的舞台,舞台下方摆放着并不整齐的桌椅,桌子上放着四碟干果和一包茶叶,舞台上有舞姬翩翩而舞,波斯的肚皮舞,东瀛的剑舞,南越的袖舞,敦煌的飞天,东唐的软舞,南通的竹竿舞,西蜀的辣舞......形形色色各式各样,舞姬们各个国色天香,前凸后翘,摇曳
你以为的王语嫣?
屋子空阔明亮,走进去便看到一副山水屏风,屏风后面隐约可见有一架凤尾琴,前面两边各摆四个太师椅,每两个太师椅中间有一个小茶几,少年在左手边坐下,便看到不知何处出来了四个女婢,女婢温婉淡雅,红袖添香,少年面前放了一碗清淡的茶水,茶汤颜色几近于无,却带着一股绵绵的清香,茶便是安吉上好的白茶。
“公子可有雅兴”琴姑娘早已在屏风后安坐。
“咚”,玉指勾而弦音起,弹得正是那一曲失传已久的《高山流水》,山何其高水何其韵只见那山巍巍高处有清泉而下,水流湍急处又有暗礁阻塞,琴姑娘十指变幻莫测,高山流水之间突然听到一阵乱音,琴声戛然而止。
“公子心猿意马,琴风知音难觅。”
“琴姑娘,溪涧曾言她在这儿,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少年问道。
“谁若是大姐,她见不见你不是我说了算的,若是你那位阮姑娘,见不见你我说了不算!”
这不都一样么,少年还欲发问,只听屏风后面说了一句:“送客。”
少年三人出了《琴风》,琴风却没有跟来。
屏风后面,一个女婢倒了一碗茶水,与琴风相对而坐,却不是在听琴,也不是在品茶。只听到她说:“连身形都忘了,还口口声声想人家”
琴风:“见不得时就听你整天念叨,如今见到了又藏头露尾,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阮小七:“我就想气他,现在才来。”
少年一行人走到了六楼,只见楼上写着《客舍》,少年还在寻思这客舍里会是哪位女子,就见紫衣牵着白灵已经走了进去,少年抬头一看,一间屋子写着紫衣,一间写着洪七。少年转了一圈,发现没有阮小七的名字,悻悻地走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了已经放了满满的一大桶热水,少年洗了个热水澡,倒床便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少年听到外面有敲门声,少年裹了件衣服,开门见到两位小童,小童手里各拿着拿着一副托盘,托盘上放着衣物,少年接过衣物,就听小童说道:“公子快些,我家楼主已经在等着了。”
少年穿好衣物,是一条长云杉,与自己的样式差不多,就是微微厚了一些,跟着二人的脚步,少年上了七楼,发现紫衣与白灵早已落座,旁边还有一堆葡萄皮、果屑之类的杂物。
还未落座,就看到客厅正中央有一袭大红袍庄严坐正,面若寒冰,看年龄有四十岁,或者三十岁,当初见到的孟夫人的气场与这位比起来,那就是茅草屋遇见了高山,何况她真的威压如山。红袍两侧是两位儒生打扮的少女,一着青袍,一着白袍,白袍上画有莲叶荷花,二人样貌相同,正是书画二人。书画两侧各有两人便是那春夏秋冬四位,琴风在红袍右手第一排落座,身后跟着之前的黄裙少女,黄裙少女边上还有一位与烟雨楼其余众人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的少女。那种感觉在紫衣身上时常出现,那是一抹鲜艳的邪气,邪气里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只是有一人,她身着长云杉,却给了少年比大红袍还要大的威压。
虽然她脸色不太好,但是她眉如远山啊!
虽然她双手掐着腰,但她是天上的仙女啊!
虽然她三十六把袖剑都指向了自己,但是我喜欢啊!
“她是谁”,那女子横眉一指,给少年的感觉却是那么温柔,一如从前。
紫衣正吃着一个桃子,抬头微微一愣,拍了拍白灵的肩膀:“快,喊爹。”
“爹”,白灵嘴上手上还沾满着果汁,就这么跑了过去,保住了少年的大腿,使劲的擦手擦嘴。
少年已经僵硬在风中,恨自己不能上天入地,就在此时,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与白灵四目对视,隐约可见有闪电在二者眼中发射。
“小八!”少年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少年身后的一颗碧根草发出“吱吱”的叫声,欢快的奔向了阮小七。就在这其乐融融的画面当中,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以为的洪七少?
大红袍还欲说话,就听到一声琴音,她是琴,所以她身旁一直有琴,她叫琴风。
大红袍低头退去,琴风坐到了主位上,流斋主换了一身素雅装扮,侍立在侧。这些年来,烟雨楼内都已经习惯了琴风坐主位,棋一直不露面,若是棋露面,那么琴就只能与她分立两侧,主位悬空,能见到楼主的,也只有琴棋二人,只不过在晴朗的夜空里,抬头观天之时,就能看到烟雨楼顶有一袭大红袍,在夜空中只有那么一小点,只看一眼便觉得双眼几乎要瞎了。
“何时猜到了”发问的是琴风。少年却看向了书画。
少年适才曾经以心意让紫衣出剑,紫衣却只摆了一个防守的剑势,就连平日里肆意散发的杀意都刻意收敛,于是,少年便看向了书画,不喜杀意的书画。能见到楼主的只有两个人,因为剩下两个不是人,她们与琴棋齐名,一胎双果,或者说一阵双灵,能让紫衣恐惧,能让竹林七贤避退。
少年此时只觉得脚面上有尖物碾压,在刚才起身之时,他已经顺势在琴风所做的位置坐下,旁边自然是阮小七,少年反应过来,琴风还在等他回答。
“进来第一眼。”少年回答。
“七公子竟然如此慧眼识炬”
“哪儿还用得着看,小黄后只需要走过,就能让三千云英下跪,还用得着释放山威”
“倒是我烟雨楼弄巧成拙了。”
“也不是,我说过,小黄后只需要走过,而她,差得远。”这里说的不是修为,而是气场,是万万人之上的气场,小黄后有的,王语嫣怎么可能没有。
“只是不知道,山威从何而来”,少年发现,流莺均是合一境,四时也是合一境,书画是阵,琴无法感知,但是她体内几乎没有剑元流动,那么释放山威的那位是谁
“我烟雨楼自有高人坐镇,不过,不是你想的那位棋,她跟我差不多。”
此时,少年是真的觉得今天这个烟雨楼怕是不能硬闯了。
“上去吧”,琴风说道。
“我自己”
“不是我不想送你,只是她只想见你一个人。”
琴风说完便带着阮小七离去,众人各自散去,紫衣带着白灵回了房,少年看了小八一眼,二人曾经在岐山约定:“不动心,不动念,不动剑”,除非,生死之间。小八自然会意,虽然只有十岁,但他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不同,就像他感觉到白灵的不同一样。
少年来到了八层,是一间棋社,来到九层,还是一间棋社。
门没关,就这么敞着,少年从正门进去,就像一个很小的黑影,大厅很空旷,四周只有两人环抱大小的柱子,柱子上刷着红漆,少年在硬木底板上走过,留下一串脚步声。
走到尽头,有一处床榻,床榻上摆着一个棋盘,棋盘两边各有一女子环膝而坐,二人身形一般,穿着无二,发髻都是观音髻,略有不同的是,居左的一人眼神中似有岁月流淌,居右的白色袍子上有黑线画成的格子。这二人自然就是烟雨楼主和那位棋姑娘。
棋姑娘转头看了少年一眼,眼神灵动,脸色煞白。
大厅中很静,只有落子的声音,少年不懂棋,自然看不出二人的精妙棋理。
“如果我要杀你,何须动棋”,说话的是楼主。
少年却也只有此时才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就在他登上楼顶的时候,便感觉到了数阵山威,最起码不比孟太守差,天机百席,世间
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
云宫守卫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三千云英赫然在列,徐李立在宫门城头,少年从他们之间穿过,却没有遇到一个人,这种刻意的凑巧就显得云宫的守卫更加密不透风。
少年就这么一路走上了云宫,走进了云殿。他背着紫竹剑,额头有几缕白丝。
云殿里有一张龙椅,龙椅上孟婉儿穿了一身龙袍,白日里大殿上她穿的是红色宫袍,龙椅上坐着一个小皇帝,下面有一群大臣,如今已是深夜,她却还在这里,在等一个人。如果说琴风是落入人间的凤雏,那她便是浴火的金凤。
“你终究还是来了。”她缓缓的走下龙椅,来到殿外,手扶栏杆,这是她最习惯的动作,却不知是不是在看那一袭大红袍。
从少年身边走过的时候,她瞥了一眼,觉得好看。
少年来此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如今已经确认了,所以他要走。
“留下,或者留下一臂,你自己选。”留下,自然是为她效命,留下一臂,那便是因为他断了她一臂。
少年举起了双手:“这只,还是这只”
这种回答倒是没有出乎她的意料,但是有一点出乎了她的意料,少年就这么径直朝她走来,右手缓缓的落在了她的臀上,她不是躲不开,只是没有想到,他真的敢!
“啪”,静谧的夜空中仿佛划出了一道口子,那是一条白龙,身后还有一青一黄两道身影,一则山威灵秀,一则山威冰冷,两道山威却碰上了一个字——“滚”。
再欲追时,烟雨楼顶出现了一袭大红袍。
云殿之内,孟郦儿和孟青儿跪在地上,头深深的埋在乌黑秀亮的头发里,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孟婉儿握着栏杆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整座云山都在颤抖。
孟婉儿用手指着烟雨楼咬牙说道:“这个男人,我要定了!”
因为她说的是这个男人,而不是这个人,所以孟郦儿和孟青儿的头低的更深了。
少年回去之后便落在了自己房中,房中窗户是开的,屋里坐着一个人,她穿了一件长云杉,看到少年从窗户里进来,随口就说道:“又去找哪个女人暖床了”
她说的很随意,因为她曾经问过棋,也就知道了“暖床”的典故,虽然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在她心里,肯定是什么都发生了。她的眼睛微酸,心里也酸,酸到就算看见少年满脸痛苦的表情捂着右手也无所谓,少年右手掌心发黑,明显是中了毒,他没想到,那位小黄后居然浑身是毒,真的是最毒妇人心!
解毒的方法有很多种,她用的是最慢的那一种,整整花了三个时辰,这其间还从少年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少年明明掌心中毒,却全身都疼,不知道是毒还是解毒之人的手笔。
阮小七用袖口擦着带着汗珠的额头,虽然她在折磨人,能折磨三个时辰也是体力活,她褪了长云杉,抱着少年睡去,他们在岐山上抱着睡了两年多,就只是抱着睡觉,这也就是她理解的“暖床”,或许是太累了,不久就响起了微微的鼾声,少年拍着阮小七的后背,也入了梦乡。
天还没亮,少年已经睁开了双眼,阮小七还在酣睡,她这半年来第一次睡的这么沉,在他们中间有只白色的小狐狸,狸猫般大小,六条比它身体还长的尾巴摆成一个扇形,床头趴着一袭紫衣。少年起床之后握了握被角,阮小七翻了个身,抱着一个毛茸茸软绵绵的东西,又响了鼾声,出了门之后,一袭紫衣睁开了双眼。
少年来到的是烟雨楼顶,不是正厅,是闺房。王语嫣刚刚洗漱完毕,穿了一件内衣,批了一条白沙,还没理头发,少年坐着窗头,双手插在胸前,他的右手手背发紫,瘙痒难耐,这还是阮小七的手笔,少年却表现的云淡风轻。
王语嫣坐在镜前,一只妆虫在为她梳妆,当然不是阮小七那一只。
“老色胚教出来的小色胚,都不知道走门的。”老色胚说的是付清颜,能这样说话说明她没有生气。
从这一句话
我本来就很喜欢笑!
烟雨楼八层是一间棋社,整个房间都是一个棋盘。
王语嫣脚踩天元,负手而立。手中拿的是一根紫金色的马鞭。
棋姑娘跪于“坤”位,坤是大地,大地代表着母亲。
紫金马鞭又叫离洛,离洛是九州大陆上最后一条上古战龙的名子,这条战龙被一位付姓的剑仙所斩,抽离龙筋后练成马鞭,龙筋里困有一缕龙魂。
棋姑娘接过离洛,没有说话,却听到一阵嘈杂的琴音。
王语嫣不见了身影,身影出现在琴风,这是她几百年来第一次走进这里。
“凤尾琴不是让你用来发小孩子脾气的。”
“我要去找他!”
“不许!”
“凭什么”
“就凭你是我生的!”
琴风趴在凤尾琴上痛哭不止,她活了几百年却还是个小孩子。
王语嫣站在烟雨楼顶,眼神里透漏出一丝迷茫。她曾经对那个斩龙的男人一见倾心,却更爱那个为了她敢于向斩龙人出剑的男人。
如今,那个男人成了人族至强,却不再敢出剑,甚至不敢来烟雨楼见她,也不来看看自己的女儿。
小李探花啊,你终究只能是个探花,连他徒弟都比不上。
棋丫头走了,有那个小子看着。若是你要走,我该托付给谁
王语嫣回了屋,屋里传来一阵透着杀意的琴音,连书画都皱起了眉头。
烟雨楼下有一匹赤眼大雪狼骑,名叫赤瞳,棋姑娘骑在马背上,穿了一件洁白的大氅,手里拿着一根紫金马鞭。
相反的方向上有一辆马车,小八做马夫,春夏秋冬各骑一匹大雪狼骑分列两侧。
马车里有一个少年,少年腿上坐着一位粉面含春的少女,少年一只手拖着通过他五年的培养而越发膨胀的鸭梨,另一只手拍着一颗蜜桃。
少女抱着少年的脖子,微微侧起了身子,半颗蜜桃偏向一侧,好让他能拍的更舒服些。
突然,少女在少年的耳朵上咬了下去。
“什么时候去都城接我”
少女吞吐如兰,舌尖碰上了少年的耳垂,少年此时只觉得有一股电流在全身流淌,身体里充满了洪荒之力,哪还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烈日晃晃,烟雨之巅,一剑来兮,天外飞仙。
那飞仙右手举剑,左手摇一把蒲扇,蒲扇煽动就是两道火刃,身后追赶的四位长老狼狈不堪。
“狗贼受死!”
那一剑破了烟雨楼的书画大阵,直冲马车而来,少年双手展开,从马车车窗内倒掠而起,一剑威势“巨大”,少年被轰飞百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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