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疾奴家有药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沧海明珠
“好了,诸位——都坐吧,别拘着了。”赵祯一脸微笑地朝众人摆摆手。
一众人等齐声谢坐,屁股刚挨着椅子,赵祯又笑道:“说心里话,今儿朕再这里能看见诸位爱卿都身体康健,能吃能喝,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年前的朝会上那么多人高病假,朕着实忧心啊!还想等过了年政事多起来,各部都没有人为朝廷效力了呢。”
这话一说出口,满屋里人没有一个敢坐下的了,大家又纷纷跪在地上齐声请罪:“臣等惶恐!臣等死罪!”
“这大过年的,别满口死呀死的。更何况大家不都是为了向丁宰相道贺么他家的四姑娘被太后娘娘赐婚给吴王,这是大喜事儿——对了,吴王呢朕的四哥怎么没来”赵祯在一众人里找了一圈儿,没发现赵承渊的身影,遂纳闷地问丁巍:“丁相,吴王怎么没来这准女婿怎么能不给未来的岳丈大人拜年呢”
丁巍明明感受到赵祯这是故意在打他的老脸,但还是得陪着笑脸躬身回道:“回陛下,吴王今日去给故去的先王妃沈氏扫墓去了。沈王妃故去一年了,王爷心中难以忘怀,足见王爷是长情之人,其实,听说此事之后臣心里很是欣慰呢!想来小女得此良配,终生有靠了。”
这番说辞听起来冠冕堂皇,但实际上也是脸皮够厚了。
“丁相说的对啊!”赵祯原地负手踱步,并感慨地叹道,“四嫂去世已经一年了,四哥果然是长情之人,得了新人亦不忘结发之妻。然而朕却已经忘了父皇驾崩不足一年,还兴致勃勃地来丁相府上讨酒,真真该死!”
此言一出,里里外外的人呼啦啦跪倒一片。赵祯低头看着眼前跪着的一片红袍紫袍,微微弯了弯腰,对跪在脚边请罪的丁巍说:“罢了!想来这样的事情也用不着写罪己诏,朕还是回宫自省吧!诸卿,你们继续,继续吧。”
偌大的宰相府大厅前院都鸦雀无声,赵祯便带着忘忧和韩枫扬长而去。
大冷的天,跪在地上的大臣们一个个都冒了一头的冷汗。
当时,便有胆小怕事以及心存观望的人各自找借口告辞离去,宰相府的热闹不到片刻的功夫便减了半。不过丁巍此时也顾不上这些,忙把外面的事情都交给长子丁澄,又叫了几个心腹都叫到书房商量对策。
赵祯从丁府出来之后心里特别的痛快,便带着韩枫和忘忧去街上转了一圈儿,在一家茶馆里听了会儿说书,又趴在茶馆二楼的窗户上看了一会儿街上的孩子们放炮竹。觉得肚子饿了,又转去一家不起眼的菜馆,叫了两大盘饺子并一大盘枣泥条头糕,还有三碗蒸酥酪,吃饱喝足之后方才回宫。
回宫的路上,赵祯靠在马车里对车外随行的韩枫说:“韩都统,朕觉得这家的饺子不错,你说呢”
韩枫认真回味了一下,方说:“回陛下,这家的饺子皮儿薄馅儿多,的确是美味。但臣觉得,那条头糕也很好,甜而不腻,比臣家里的厨娘做的更好。”
“你也觉得外面的饭菜比家里的香”赵祯笑问。
“陛下恕罪,其实臣更喜欢家里的饭菜。外面的饭菜也就是偶尔出来也就是尝个新鲜。”
赵祯轻笑一声,又问道:“人呀,有七情六欲,这口腹之欲是第一大欲。人生在世若是连一口喜欢吃的都吃不到,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你说是不是”
“陛下说的是,但人活在世上,总要自我规束,不能随心所欲。”
赵祯点头赞道:“嗯,你这句话好。简单直白却是最真切的道理,只可惜这样的道理不是人人都懂。”
“臣是粗莽之人,不敢当陛下如此褒奖。”韩枫朝着车里拱了拱手。
“你当得
第102章 鸣冤,状告宰辅
说起丁巍的小妾陈娥,忘忧可是记忆犹新。当初自己不小心撞破了她的丑事,差点被这人给算计了。若非丁素云帮忙,此时自己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坐在这里。至于那个跟她私通的男人……“好像是个花匠”忘忧使出吃奶的劲儿想,也没想起那人的名字来。
沈熹年在忘忧面前坐下来,又往炉中添了几块碳,缓缓地说道:“此人姓韩,名叫韩恪。曾经是一个威远镖局的镖师。因一次押镖的时候出了失误,丢失了一样贵重的东西,被镖局赶出门。他身手不错,但人品不好。据说那次押镖失误就是因为他从中拿了好处故意放水。之后他在来京谋生的路上遇到了从甘州逃难来的一个姑娘,两个人生了情愫,原本打算进京之后就安顿下来一起过日子,谁知道他押镖时故意放水的事情被镖局查出来了,镖局一纸状书把他告到了官府。这家伙就被官府拘捕,押入狱中。那个甘州姑娘为了救情郎,四处求告无门便去应选宫中侍婢,后来竟然被选中,又被分派到坤德殿当差。”
“这个甘州来的姑娘莫不就是……”忘忧诧异地看着沈熹年。
“福音。后面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了——福音在坤德殿当差渐渐得到皇后娘娘的看重,后来恰逢我姑母为陛下生下皇子,天下大赦。福音求刘皇后把韩恪从牢里放了出来。但是韩恪这样的人虽然有一身的武功但却声名狼藉,根本找不到什么差事。刘皇后觉得他是个用得上的人,便让丁巍收留了他。此后,事件便没了镖师韩恪,只有宰相府的花匠韩六。”沈熹年说道。
“可是当初陈娥东窗事发,这个姓韩的已经被丁夫人赶出家门了……好吧,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估计也就是掩人耳目,把他送到庄子上去罢了。”忘忧长长的叹了口气,又说:“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们这些人位高权重,但也是树大招风。大内的护卫,皇城的护军或者江湖上的杀手他们都难以完全掌控。那么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人来我家杀人放火呢这个人必须得出手狠辣利索不留痕迹,又完全受控与他们。若有这样的人,又何必杀我全家直接杀了赵睿不就完了吗”
“行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明天上了公堂你就知道了。状纸在哪儿给我看看。”沈熹年说。
忘忧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里面薄如蝉翼的一张轻绢上满满当当写了数千字。
沈熹年展开后借着灯光一字一句的看过之后,扁了扁嘴巴赞道:“不愧是天子,一张诉状写的滴水不漏。”
想起赵祯,忘忧忍不住暖暖一笑,说:“他原本说明天要去听审,被我劝住了。”
“明天他的确不适合出现,因为明天的审讯还牵扯不到宫中。”沈熹年把状纸折叠好揣进自己的怀里,方劝道:“早些睡吧。明天还有的折腾呢。”
“睡不着。”忘忧轻轻地叹了口气,又问:“我哥明天去不去”
“陛下的意思是既然你以林家女的身份做原告上堂,逸隽兄就先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吧,毕竟这几件案子最终会是什么结果,不是我们这几个人能够控制的住的。”
“说的是,其实我这心里也没什么底。他们为了自己什么坏事都可以做,是没有底限的人,而我们……”忘忧捧着茶盏叹息。
沈熹年忽然伸手握住忘忧的手,低声说:“放心,有我在,能不能伸冤我不敢保证,但必定保你平安。”
忘忧轻轻地点了点头,反手握住沈熹年的手,真诚地说:“熹年,谢谢你。”
“跟我瞎客气什么”沈熹年笑道。
忘忧看着沈熹年手指上冻裂的口子,忙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些乳液涂抹在他的手上,叹道:“这些日子,最辛苦的人就是你了。风里雪里,东奔西走。不但要办好刑部的差事,还要暗中查这些事情……”
“哎呀!你莫不是哭了吧”沈熹年笑问。
“去!谁哭了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没正经!自己抹!”忘忧把小瓷瓶丢进他的手里。
沈熹年捏着瓷瓶,低声宽慰道:“说句大实话——我这也不都是为了你。赵睿是姑母的儿子,也是我沈家的血脉。为他昭雪冤情也是我的责任。”
忘忧含笑说:“我知道,即便是这样,我也依然谢谢你。你真的帮了我很多,很多。”
“好了!赶紧的睡觉吧,就算是睡不着也要养养精神,不然明天可没力气给他们周旋。”沈熹年劝道。
“说的也是。那你也去休息吧。”忘忧看了一眼西里间,那里是早就收拾好的卧房。
“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只管安心去睡。”沈熹年说着,又往炭盆里加了几块碳。
忘忧看了看窗外,低声问:“院子里不是安排了护卫吗”
“我们筹谋了这么久,很难说没有泄露什么消息。所以今晚我还是守在这里比较稳妥,你不必多想,只管去睡。把我当成逸隽兄就好了。”沈熹年说着,朝忘忧做了个鬼脸。
忘忧也笑了,起身说:“那你就守着吧。”
“好好睡。”沈熹年眼睛里的笑意被炉火映得极暖。
忘忧进了卧房后把外裳脱掉,散了发髻便上床躺下。
外面的雨声渐渐地停了,后半夜里极冷,冻雨变成了雪花,无声的飘着。
忘忧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帐子顶,从心里一遍一遍的默背赵祯写的那一份诉状。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东方的夜空刚刚泛白,雪光便映得天地之间一片雪亮。
炭盆里的火已经熄灭了,屋子里是彻骨的冷。忘忧却推开身上的棉被,穿着单薄的衣裳起身,拿了外裳穿好之后轻轻地打开房门。
房门一打开,沈熹年便睁开了眼睛,他怀里抱着佩剑半躺在坐榻上,布满血丝的眼睛扫了忘忧一眼,转身咕哝道:“时间还早呢,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你眯一会儿,我给你们做点吃的。”忘忧先去把炭盆端出去,重新点了新炭火,正要搬进来时,沈熹年出来,伸手把炭盆搬走了。
张仲桓也醒了,院子里的人都先后起身,各自忙活。
忘忧端上热气腾腾的早饭,跟沈熹年和张仲桓围坐在一起吃过饭之后,披上斗篷出门上车,直奔刑部衙门。
一场春雪之后,汴京城里一片琼楼玉宇,上元节的灯笼还没有摘去,被厚厚的积雪压着,红白相间,甚是好看。
马车碾压着积雪,有咯吱咯吱的声音。街上还有孩子们嘻嘻哈哈的打闹声,间或有摔倒之后的尖叫和大人们的呵斥声。店铺门纷纷开张,各部衙门里也在这一天开始一切正常的政务。
忘忧的马车在刑部衙门外面停下,忘忧下车的时候引得门口那些清扫积雪的杂役们纷纷转头并停下了手里的活。大家都对这位刚过了年就来刑部告状的妙龄少女赶到十分的好奇。
忘忧站在刑部衙门的大门口沉默了一会儿,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抬脚往里面走去。
一个文书模样的人立刻从一旁迎上来,问:“这位姑娘,您找谁”
忘忧微微一笑,很是温和礼貌的福了福身,问:“这位大人新年吉祥。我是来递诉状的,请问刑部的大人们来了吗”
这位文书在刑部供职十来年也没见过这么温柔娴静又美好娇丽的女孩子来递交诉状,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正义感——想想啊,这么好的姑娘都能被欺负受委屈,能来这刑部衙门递交诉状,这世道还有公平正义吗
“姑娘,您要告状我们尚书大人还没来,不过没关系,主簿大人已经到了,您可以先把状纸递交给他。”
忘忧点了点头,说:“多谢大人指点,请问要递交诉状该往那边走”
“这边,姑娘请跟我来。”这文书一路引着忘忧进衙门,又指着公堂给忘忧看了一眼,方带着她进了东厢房。
刑部的主簿看见文书领了一个姑娘进来,顿时一脸的迷茫,纳闷地问:“这怎么回事儿啊一大早的也不该来这里拜年呀!”
文书躬身笑道:“高大人,这位姑娘不是拜年,是来递诉状的。”
“哟!这一大早的……状纸呢”高主簿忙问。
“在这儿。”忘忧说着,从腰间的荷包里把薄如蝉翼的轻绢拿出来展开,双手奉上。
“嗬!这蝉翼绢可是贡品啊!你用这个写诉状……真是奢侈啊!”高主簿接过状纸一看上面的字迹,又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这字儿写的真好!姑娘必然是书香世家吧”
“回大人,我虽不是书香世家,而是名医世家。我家祖上五代行医,我父亲是前太医院院正,我祖父是江浙一带的名医,我的曾祖亦做过御医,我的祖母林卫氏是前朝名医卫垚的独女,京城各大世家的女眷们十个人有九个人请她喝过茶,八个人请她诊过脉,六个人吃过她开的汤药,半数人被她救过性命!小女林紫苏——便是前太医院院正林宥澄之女。林家灭门惨案已经到了第七个年头,今日便由我来重新递交诉状,还请大人速速立案,捉拿真凶,以慰亡者在天之灵。”忘忧说完,朝着高主簿深施一礼。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你……你居然是林宥澄林太医的女儿!”高主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忘忧。
“正是。”忘忧朗声回道。
“你家这个案子啊!唉……”高主簿长叹一声,还没来得及看诉状,只听外面又有人喊:“不知这里是哪位大人当值小民要递诉
第103章 查案,对簿公堂
高主簿一听这话,立刻指着吴顺呵斥:“你这刁民!这也是能替的吗!”
王著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
“大人,你笑什么”吴顺不解地问。
忘忧也皱眉问:“王大人,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二位不要误会!”王著止了笑,一脸正色的说道:“本官原以为强权之下只有屈从,阴霾之中难见光明。却不想风吹霁月,终是天地朗朗!我朝的百姓和女子尚且如此刚直不阿,不畏权贵,可见气节不折,民心不散啊!你二位放心,我王著在此公堂之上当众立誓——此番立案一定要找出真凶,将其绳之以法,让你们枉死的亲人得以安心。若有违此誓,天地不容!”
吴顺目瞪口呆,看着王著不知道该说什么。
忘忧倒是不怎么惊讶,只徐徐跪拜,大声说:“林氏女紫苏替亡故的三十二口家人拜谢王大人!”
高主簿这才从惊讶中缓过神来,低声自言自语般嘟囔着:“哎呦,这算怎么档子事儿呢,你说说!”
王著却不理会高主簿,只把手里的惊堂木一拍,看向吴顺:“你是吴泰之侄吴顺”
“回禀大人,小人吴顺,祖籍临清州,后随伯父迁居京都,五年前伯父辞去太医院职务离京,居无定所,小人一直追随伯父左右,游走乡野之间,靠医术糊口。”
“你说你伯父吴泰是被人所害,可有证据”
“回大人,这件案子的人证物证都在顺天府,小人只是觉得顺天府的结案不妥,顺天府判定的罪人只是帮凶而非主谋,真正的主谋如今逍遥法外,尚未归案。”
“既然如此,本官需要协调顺天府共同审理此案。”王著说着,便命高主簿填写公文并用了刑部官印,命员外郎陈德尚去顺天府协调此事。
“谢大人!”吴顺躬身行礼,然后闪到一旁。
王著打发走了去顺天府的人,又转回来问忘忧:“林姑娘,你诉状之中说杀害你林氏满门的幕后主谋是宰相丁巍,可有证据”
忘忧上前回道:“物证没有,想来当时事发,顺天府受理此案又经刑部跟大理寺核查,当时的物证要么存档,要么被有心人销毁了。但我有人证——这人就是丁府的家奴张永昌。他曾经在酒楼跟宰相府另一个家仆韩六吃酒的时候,说起过杀人放火之事。这个韩六只是化名,他的真实姓名是韩恪,十五年前他是刑部大牢的人犯,因先太子赵睿出生天下大赦而被人保释出去,成了丁宰相杀人灭口的好刀!韩恪之事,大人只需调查案卷便可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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