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记

    “英雄所见略同”这个念头在左冷禅心中闪过，不禁觉得阿飞颇有同道中人的风采。做事霸道，嘴上无德，崇尚阿谀之风，武功还挺厉害。尤其黑白两道都混得开，怪不得岳不群、任我行这些大反派也都和他熟悉了。

    左盟主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也曾同样意气风发豪情万丈，只可惜没有混到此子这般高度，真是时也命也！这样的人能够成为大江湖的武林盟主，莫非是时代造就英雄

    面对厉工的反驳，阿飞不屑的一笑:“没错，你说对了！打不过我就说服不过我，这是我定的规矩！谁让我是武林盟主呢不同意你可以下山去啊！哦，我忘记你已经跑不掉了！如此前辈还是不要废话了吧！”

    “……”

    厉工的脸都成了血红色，紫血隐然要有突破天际练到脸上的迹象！那大密宗也要再言，却见阿飞扫了他一眼，眼神中似笑非笑。大密宗不禁心里一跳，唯恐这厮说出什么“你一个密藏的和尚说什么人家男欢女爱的事情”便是识趣的闭了嘴。

    阿飞见这两人败退，便扫了众人一圈，缓缓道:“大伙儿是否都认为，优昙仙花应该是卓一航来摘最合适”

    “当然！”

    “废话！”

    “人家才是男主角好吧！”

    “你这家伙这么做，小心百里冰抓破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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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6 名门潦倒，怎生盼得，华发银辉（十一）
    一红一白两朵花，开的正娇艳欲滴，芬芳四溢！当卓一航将它们举到练霓裳面前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它们身上！

    这么完美的双人对立，这么完美的花，加上万众瞩目的场景，卓一航终于要借花表白了么

    女玩家都捧着脸，满怀希望的看着这一幕。

    梁系武侠史上的最大遗憾，今日终于要圆满了！

    “霓裳，六十年了，我终于等到了优昙花开！”

    卓一航的声音却有些悠远的味道，他的目光掠过了练霓裳的白发，落到了她依旧宛如少女的脸颊上。这张脸过去了数十年的岁月，但初见之时的英姿和骨子里流淌的倔强，却一点儿都没有减少。大江湖将她的年龄定格在了年轻的时候，恐怕是想留住白发魔女这份最具有特点的魅力吧！

    “当年我要找到这两朵花，只是想送给你，想你服下之后能够白发转黑，从而弥补我内心里最大的愧疚。你素来爱惜容颜，但心伤之下头发转黑，这一切自然都是因为我。今日目睹仙花盛开，我的心情也是越发动荡激烈！”

    看到这激动人心的一幕，没有人说话，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气。只有练霓裳的目光落到了那花上，脸色竟是平静无波。

    她难道不感动吗

    大伙儿心里都盘算着这念头！

    六十年的等待，这份心足以赤诚了啊！

    还是她觉得不够，还在等待什么

    果然那卓一航的话意未尽，继续道:“只是方才听了苦命的阿飞那一番话，想起了尽禅师的遗言，这时候我才终于明了，促使我守住这两朵优昙仙花的，除了对你的愧疚，其实心里还有别的东西！”

    玩家们一时有些哗然！

    这是什么表白，什么叫还有别的东西，难不成卓一航心里有其他女人了不成大伙儿心里悬着一根线，心想这可是一甲子才有一次的机会，卓一航你可千万别弄砸了！

    没想到那练霓裳终于开口道:“那你还想到了什么”

    “是我自己，我一直无法原谅的、无法忘掉过去的那个自己!”

    说出这句话，卓一航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的灰色长发被风吹动，露出了他沧桑的额头和忧郁的嘴角纹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用‘弥补对你的愧疚’这个理由来寻找优昙仙花，岂不知这只是我一个借口罢了。苦命的阿飞说要代替我送花给你，此举终于打破了我最后的一丝遮掩！当时我的心情是，既然他送和我送都是一样，可为什么我心里还是极不情愿现在我才明白，我真正要面对的只是自己，是那个在面对你当年那颗赤诚之心却犹豫不决，不敢决断的自己；是空有一腔情谊，却还不知道面对自己的真实内心，只是想着对所有人‘有个交代’的自己；是历年浑浑噩噩，行走江湖却找不到目标的自己。只是当大错铸成，我才一直寻找和守护这优昙仙花，坚持要起手采摘，其实是给自己一个面对内心的机会！”

    练霓裳眼睛微微一闪，道:“那你终于肯面对了吗”

    “以前不敢，或者在一炷香之前还想着逃避！”

    卓一航苦笑一声，双眸些浑浊的摇摇头:“我这个人，从小看似喜欢练剑斗狠，实则性子太过顺受。甚至在面对你的情意之时，还想着要兼顾师门。可世间哪有什么事情是能面面俱到，十全十美的我如果选择了你，必然要与师门有所距离。如果选择了师门，就必然会辜负你的情意！自古忠义都有两难全，可叹我这么多年来都不懂这个道理，以为那过去的事情只是误会，实则是我无法决断，犹豫寡断无法取舍的缘故！”

    这番话说的众人内心里都是一动，便是那练霓裳也是脸现淡淡的悲伤之色。

    这个男人终于在最后的年龄，才明了这个道理吗

    如果早知如此，当年的他……

    卓一航似乎是打开了内心，将多年来积蓄的真正想法一吐为快:“在这六十年间的每一个夜里，只要是天气晴朗，我总是会看着天上的北极星，幻想有朝一日我忽然回到了过去的时候，年轻的我与年轻的你相遇，然后我们果断选择远走高飞，再也不见师门了。嘿!”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温柔的神色，嘴角带笑，仿佛是真的看到了那美好的一幕。情绪感染之下，便是那练霓裳也是跟着心里一动。

    “我原以为这样才会弥补当年的缺憾，但这份心是何等的幼稚可笑！方才我才想通，我的性子决定了这过去的一切，哪怕是重新来过，如果没有一份改变和决断之心，过往的一幕还只是会重演罢了！便是当时我选择不去见师门，恐怕也躲不开有心人的算计。没有了武当师门，难道就没有魔门吗我们再远走高飞，魔门教主姬无双就找不到我们了吗面对这未知的情路艰辛和挑战，我那优柔的性格若一直在这里，就决定了你我这一场注定的悲剧！”

    卓一航说到这里，忽地长长的叹了一声，眼角隐然有些光华闪动！

    这一声叹息不响，却不知为何叹到了所有人的心里！便是那阿飞也心情触动。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偷偷瞥了身旁那百里冰一眼，却见百里冰冲他嫣然一笑，娇媚无限，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阿飞心里一暖，下意识的紧了一紧手指。

    古往今来，在情感上的优柔寡断额取舍不定，其实也不只是卓一航一人。只是极少有人敢在众人面前如此剖析自己，还能说得这么明白。相比较起来，往往那些敢爱敢恨的人，活得才是真正干净利落。有人就曾经说，如果男女之情想要求得最终幸福，并且长长久久，就必须有一个人敢爱敢恨，敢当敢为，或者主动维系，或者主动斩断，否则会在犹豫不决中错过了最美好的相遇，甚至最终是相互伤害，酿成一幕幕的悲剧！

    npc如此，玩家也是如此。就看谁能真幸运，遇到对的人了。但是像练霓裳这样敢爱敢恨的奇女子，天下又能有多少呢卓一航遇到了，只可惜他那强大的疑似渣男属性又将这一切的美好给毁掉了！

    “霓裳，这两朵花我送给你，就当是我对自己的审视吧！”

    卓一航扬声道，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光泽:“卓一航六十年前负了你，已经不敢再奢望与你重聚。只愿你得了这优昙仙花，能够重新回归你的黑发，重回那个敢爱敢恨果断由心的



517 名门潦倒，怎生盼得，华发银辉（十二）
    优昙仙花的事情就此要落幕了，直到卓一航和练霓裳两人手挽手，走到封禅台一侧之后，众人惊讶的心情开始爆发出来。在无数女子的尖叫声中，那练霓裳冲着阿飞点点头，道:“今天辛苦你了，阿飞！”

    卓一航也道:“多谢苦盟主锐意周旋！”

    语气诚恳，此时的他已经意识到，阿飞今日的所作所为并不是想与他作对。严格说来，阿飞这一番举动也是需要极大的能力和筹谋，肯定是花了不少心思。而对方这么做，一定不是看在他卓一航的面子上！

    “辛苦倒是不辛苦！”阿飞摸摸鼻子，用一种奇异的语气叹道:“只是没想到练掌门你会做这样的选择。我原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会选择回到年轻的时候……罢了，你有你的选择，而且这个选择看起来很靠谱！两位鸳盟得谐，不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要继续在嵩山上看风景，还是找个地方去聊一聊你们的私事”

    他体恤这老夫老妻，心想这个时候一定是找个无人的地方聊聊人生和理想才是最迫切的想法吧！

    练霓裳微微一笑，尽管模样变成了中老年妇人，但她的魅力却丝毫不减:“你为我们两人的事情辛苦了这么久，如果不能有所回报，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眼下嵩山的事情尚未平定，论武功我和一航也略有手段，我们就留在嵩山，看看能够帮上哪些忙吧！”

    她说的客气，阿飞也清楚这两人的武功在梁系武侠都是一派宗师的水平。或许打不过那些顶尖儿的高手，但清理一些路人不在话下！必要的话两人联手，也能如张丹枫和云蕾一样，双剑合璧顶住如厉工这种大高手，不失为一大战力！

    阿飞自信一笑，一挥衣袖道:“两位的心意我知晓了。不过身为武林盟主，这嵩山大局尽数掌握在我手中。在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掌之下，没有人能够再翻起什么风浪了！”说到这里他还挥了挥手掌，做了一个五指往下一抓的嚣张姿势，整个山头的人仿佛都在他魔爪之下，看的众人都是大皱眉头。

    却听得他又道:“两位既然有心，也就不若站在一旁掠阵吧！另外，峨眉派的郭襄祖师让我替她向两位问声好，祝两位白头偕老……嗯，已经白头了……她还请练掌门有空的时候，帮她想想之前的那个小要求！”

    练霓裳神色一动，忽地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了一丝讶然。她扫过全场一眼，冲着阿飞点点头便不再言语了！

    阿飞知道练霓裳冰雪聪明，已经领会了郭襄的意思。此时他长出一口气，昂首看着头顶飘过的云雾，叹道:“今天的事情，总算是完成了一半了。接下来恐怕就没有这么多柔情蜜意了……怎么样，两位，看了刚才这一幕横跨数十年的人间离合大戏，你们俩有什么感想”

    他的目光落到了厉工和大密宗身上！

    两人站在一旁看戏很久了，即没有出手破坏，也没有伺机逃走，倒是做了一次规规矩矩的好观众。阿飞忽然问他们的感想，那两人也是一愣。良久「血手」厉工冷笑一声:“苦盟主说这话也是无聊。在厉某看来，这些事情就是浪费时间和生命，有时间在男女之情上纠缠不清，还绵延六十多年，不若将这段时间拿来好好练功，或者经营江湖势力。一甲子的功夫，足以在大江湖上留下自己的足迹了！梁系一脉也算是大江湖的一大分支，至今没有什么顶尖儿的人物出场，想来都是碌碌无为，只是懂的谈情说爱之徒！”

    这句话的打击范围不可谓不大，漫山遍野不知道多少梁系英雄都是勃然变色！尤其那云蕾气的粉面通红，直接一抖长剑，眼见就要上来动手了！阿飞却哈哈大笑，一竖大拇指道:“好汉子！有胆量！”那厉工挑了挑眉毛，似乎对阿飞的夸奖颇为惊讶。

    难道这小子才是同道中人么

    早知如此，或许一开始与他合作就好了……

    且在厉工心下沉吟的时候，又听得阿飞大声道:“既然前辈你已经豁出去了，那么在你惹起众怒被大伙儿打死之前，我还有几件事情想要问你！前辈，你之前一直说要等那个人。「那个人」的身份或者情报能不能透露一二！大密宗和你是一伙儿的，是否也都是与「那个人」有关”

    厉工和大密宗都冷冷的看着他，不想搭话。好一会厉工才不咸不淡道:“我还以为你与旁人不同呢！怎么，苦盟主是想着在杀了我之前，从我口里继续套取那人的情报，好榨干我的价值吗”

    “话是没错！我只是不想说的这么明显！”

    阿飞摸摸鼻子坦诚道。

    厉工和大密宗都眼中透出一道杀气，牢牢的锁在他的身上！厉工忽地笑了一声:“你这么问还想我如实的回答或者这只是你激怒我的拙劣手段而已。”

    阿飞却道:“愿不愿意回答，你们其实自己心里都明白！要知道你们今日贸然闯进嵩山，到现在为止除了制造了一番混乱，逼死了了尽禅主之外，其他的成果都还没有呢！当然这里面也有我的功劳，让你原本应该有的战果都没有了。但我不相信你「血手」厉工就没有其他后招了！”

    厉工和大密宗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阿飞在这目光中好整以暇道:“别的不说，你们有什么把握能够在天下群豪面前脱身我不相信你们设下这些后路！到现在为止还是不慌不忙的看完了卓一航和练霓裳的狗血故事……对不起，练掌门，我不是说你们俩的故事不好。我刚才也很感动，哭了也笑了……但回到厉工和大密宗这两人，早已经过了看热闹的年纪了。肯安静的留下来，除了有恃无恐之外，我想不多其他的可能！你们两人或许有没说完的话，或者



518 天外天，情长计短（一）
    ?

    阿飞转头瞧去，发觉说话之人是「托塔手」丁勉，嵩山十三太保之首。考虑到他身边还站着左冷禅，那么这句话所代表的意义也就不言自明了。

    嵩山可以直通魏无牙的天外天么

    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金系古系在这里汇聚交织，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

    那丁勉扬声道:“原本我嵩山派也惊诧于附近就有天外点驻地这件事情。后来左盟主交代，近来江湖变幻，连优昙仙花也在我嵩山出现了，无牙门的天外天出现在少室山山脉，倒也可以理解了。只是以魏无牙为首的十二星象，原本都是江湖上十恶不赦之徒，嵩山派也需要处处提防，更要秉持正道责任，防止他们在江湖上作恶。故而左盟主发动嵩山弟子广泛寻找他们的踪迹，总算是在嵩山某处发现了一个入口。这个入口极为隐秘，为了免于打草惊蛇，左盟主只是派人监视，却不敢打扰。今日听得苦盟主和诸位英雄可能要前往天外天，故而做此提醒！”

    听了这番话，众人纷纷相视一眼，对嵩山派做过的事情微感惊讶。少室山山脉原本就连接着少林和嵩山，甚至净念禅院在这里也有一些势力。但嵩山派能够抢先将情报做到这个地步，的确是不容易了。看来左冷禅真是立志于嵩山派的重新崛起，背地里下了不少功夫。

    阿飞摸摸下巴，悠悠道:“进入天外天么左盟主，这一次我能不能相信你和嵩山派”

    这一次就不是丁勉能回答的了，那左冷禅终于开口表态，正色道:“如果苦盟主愿意给这个机会，这一次左某亲自带路，嵩山十三太保都会随行！如果有问题，嵩山派来率先承担。这一次机会难得！嵩山在大江湖沉沦的已经够久了，也不容许继续沉沦下去！”

    阿飞沉吟一会，点头道:“好！如果事成，我会通知郭襄祖师遵守约定，从此嵩山派与峨眉派结成联盟，互通有无！另外，嵩山派也会得到苦某的友谊，而且大半会在半年之内，魔山派也会与嵩山派缔结友好！”

    这番话引起了一片哗然，大伙儿忽地明白嵩山派态度改变，转而支持阿飞的原因了！原来背地里有这种协议，是郭襄的峨眉派给的承诺么峨眉派无论是在npc还是玩家中都是影响巨大，这个承诺的分量不可谓不重。人群中步行嫣嫣和兰陵王一直看着热闹，此时相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眼中瞧出一丝惊讶。那兰陵王低声道:“你有峨眉派部分掌门的权限，这事情你知道吗”

    步行嫣嫣摇摇头。

    这是郭襄直接作出的决定吗

    真是叫人意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