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记

268 谁家豪杰谁家义，无计悔多情（四）
    赐你一枪站在襄阳城之外的一个高坡上，望着那漫天的喧嚣和烟尘，按着下巴独自思索。

    从他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情况似乎都不太妙。襄阳城下大军压境，更有盖世魔君庞斑的出手，郭靖与黄荣夫妇面临巨大的压力，目前也只是苦苦支撑，败亡只是时间的问题；在襄阳城外，郭襄何足道貌似是带着华筝撤走，但魔师宫和邀月等江湖势力已经追赶了上去，能否逃出生天，也是不容乐观；

    这其中尚有更强大的明月宫在一旁虎视眈眈，也不知这武曌到底是什么想法。是想借魔师宫之手去掉郭靖的势力，还是另有考虑至于那浪翻云、燕飞、向雨田等人，一定也都在暗中窥探，伺机出手。这一次大事件将整个黄系世界都搅和了起来，最终谁才是赢家，真是显得扑朔迷离。

    忽地一只信鸽模样的鸟儿扑楞着翅膀，用一种极快的速度从远处一闪而过，落到了他的肩头上。赐你一枪伸手轻轻一抓，那信鸽便是化作了白光消失了，然后一条消息便是出现在了他的系统栏中。

    这是大江湖新推出的一种通信方式，类似于飞鸽传信。它的速度要比系统消息来得慢一些，但保密性更高，不必担心npc高手对玩家系统消息的窥探。系统这般做，也是为了给玩家做出更多的选择，减少现代因素对武侠世界的影响。玩家们可以选择继续使用系统通信，也可以采用这种飞鸽传信，甚至玩家帮会还可以建立自己的飞鸽系统，相互之间都可以实现保密等效果。

    这只信鸽的信息上写一个“江”字，是玩家情报联盟“小江盟”的标记。而赐你一枪正是小江盟的领头人之一，襄阳城里面有不少小江盟的情报人员，小年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一次的情报却是另外一个小江盟的人发过来，消息上写了几行字，赐你一枪看了一会，双目微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大师兄，怎了么”?一旁的三戒正在擦拭丈二红枪，见了赐你一枪的表情便好奇的问了一句。

    “何足道死了！死在了一处断崖上！”

    赐你一枪的语气中带着惋惜。

    “何足道死了”那三戒也是一愣，停下了擦枪的动作，半响缓过神来才道:“阿飞不是已经赶过去了吗这太突然了吧！”

    “阿飞虽然去了，但何足道之前为了让给郭襄先走，一个人拦住了魔师宫和邀月那边三十多高手的围攻，支撑到阿飞到时便是不行了！”

    “是这样啊！这次有复活记忆的道具么”

    三戒忽地明白了赐你一枪昂的惋惜。

    赐你一枪摇摇头。

    三戒登时脸色一变，良久才叹道:“这可真是可惜了！何足道与郭襄才开始没多久吧！这一次没有了复活道具，等他复活了也是要大半年之后了，而且也没有了之前的记忆。岂不是他与郭襄之间哎，这事儿弄得！”

    “这可是大江湖都看好的一对儿啊难道这是历史的惯性，郭襄注定要孤独一世才可以”赐你一枪也摇摇头。

    说到这里，俩人均是沉默了。

    郭襄是武侠史上有名的单身女神之一，她的人气之高委实是神雕剧情中仅次于“杨龙配”这一对璧人的存在。那“一见杨过误终身”的典故大半出自她身上。

    当年曾经有武侠读者们号召金大大，说金老你要是真的闲的蛋疼修改原著，就不如让杨过把郭襄给收了。当然金大大是不从的，如果改了不就没有后来的峨眉派了没有了峨眉派，那周芷若和张无忌的事儿岂不是也都黄了他们一旦黄了，还有谁能阻止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明教一旦覆灭再往后明朝岂不是也不存在了明朝不存在了，令狐冲和东方不败怎么出场，多尔衮又如何率军入关，韦爵爷的鹿鼎公也成了竹篮打水不是

    所以这些蝴蝶效应以及“悲剧就是永恒的美”这种艺术效果决定了郭襄的一世。但大江湖这个游戏却给了众人一个机会，去给这位江湖女神重新寻找人生幸福。只可惜好不容易找到了何足道这个幸运儿，他却悲剧的连续挂了两次。

    第一次好在有阿飞把他的记忆重新捡回来了，但第二次却没有这般幸运了。说实在的，这一次的损失很大。除了与郭襄的这段关系外，还有大战东方不败得来的那份武道感悟。何足道这个人物，恐怕要在大江湖重启了。

    过了好久那三戒才打破静寂，道:“这事儿要是让郭襄知道了阿飞还好吧他没有大闹一场，我怕他情绪有些失控！”

    赐你一枪摇摇头:“这一次阿飞很冷静。他只是带着何足道的尸体杀出重围走了。毕竟还有一个郭襄！”完了他还叹了一声:“真是难为阿飞了！”

    “咱们的阿飞果然是成长多了许多！”

    “成长是因为明白了自己的责任所在。而且这一次，阿飞似乎用了一个极厉害的技能短暂的增强了自己的武功，我想这也是他不愿意恋战的缘故！三戒，一会儿你带着一些兄弟却接应他，我担心阿飞的后遗症！”

    “没问题！”三戒点点头。不过他忽地想起一事，道:“我要是去了，那这襄阳城下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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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谁家豪杰谁家义，无计悔多情（五）
    酣战之时庞斑却忽然停手，那郭靖也有些讶然。不过他也觉察到了那道奇异的闪电，虽然之前从未经历，但他武学知识深厚，也能推演大概。沉吟片刻便道:“恐怕这就是你们黄系一脉所谓的仙门征兆吧！”

    那庞斑点点头，忽地负手看着天空，叹息道:“是了，是了。十六年了，我重新感觉到了仙门！我也感觉到那一段尘封的记忆正在慢慢苏醒，引导我走向那玄之又玄的境界！”

    说到这里，他忽然深深的看了那郭靖一眼，冷淡道:“大江湖将我们黄系顶级高手的破碎记忆全部封存，我们的武功修为也都是停留在当年破碎之前的时期。郭先生认为是为何”

    郭靖皱了皱眉头。他原本就不善言辞，此刻只是摇了摇头。

    “天人化一者，其实历朝历代都有。有炼丹修真者，有坐化飞升者，其中以武入道者少矣！我辈武者，练功习武，锤炼自身，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一窥天道秘密，踏足那无上境界么大江湖将我辈压制如此，独尊金系，倒是有些厚此薄彼了！”

    虽然庞斑与郭靖两人此刻并不动手，但那氤氲气团却依旧在两人身边滚滚不息，显然他们还都是处于急速的运功状态。尤其在庞斑说这话的时候，那气团更是剧烈的扰动了一下，仿佛变成了有生命的物体一般。

    因为是气息相互纠缠，郭靖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了庞斑的情绪。他却沉吟良久，垂手而立道:“魔师所言或许有道理，但郭靖却有自己的看法，并不敢完全苟同。”

    “还请郭先生言之！”庞斑微微额首。

    “普通人在世，但求一个存身立命，人人都有自己的方式，修炼武艺也只是手段之一罢了。郭靖认为，并不是所有人的人都想去一窥那无上天道，这也并非是我辈习武的唯一目的。若是能够借助武道修身养性，取口中所食，得身上所衣，在这一世好好的活着，也没有什么不好！”

    两人的对话声音并不大，但许多人都听在了耳中。

    这是金、黄两大宗师的对话，当是十分的罕见了。尤其是那郭靖的言辞，原本就是朴素无华，浅显易懂，只是不少人听了都是记在心里，暗暗点头。

    庞斑却冷漠道:“这都是俗人之想。若是他们知道生命还有另一个层次，完全可以实现更大更广阔的升华，恐怕就不会甘于平庸，而是如烛火奋发，成熊熊之势了！”

    郭靖没有立即反驳，好一会才道:“那魔师认为，我郭靖是否知晓这生命会有另一个层次而不是限于这一个武林。”

    “郭先生武学惊人，应该是知晓的。”

    郭靖点点头道:“郭某这些年来虽然忙于世间俗务，却也能够做到日日勤修，苦练内力不辍。每每在静寂之处收功之际，总会有一些似是而非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有一个世界朝我打开。郭某愚钝，却也知晓那并不纯粹是幻觉。”

    庞斑静静的听着，脸上无喜无悲。

    “但郭某虽然知晓它的存在，却并不十分向往。我是个俗人，说不出大道理来，我只知道在这一世，这个江湖，这个襄阳城，有一些事情需要我郭靖去做，有一些人值得我郭靖去守护，在我看来这便是责任了，它要远比那仙界来的更强！”

    “所谓责任，只是凡人世俗的情感，太多的世俗情感束缚了你的心！这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你，郭先生！”庞斑淡淡道。

    “或许吧，但是否是真正的我，只有我自己知道！”郭靖微微昂首，声音也略高了一些，“郭某从小学武，一开始是为了比武较量，家父世仇。再往后是论剑之争，家国情仇；至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或许也兼而有之；但郭某一路走来，都是将‘责任’二字放在心中，从来都不会忘记分毫！正是因为有了这所谓责任的束缚，我才会持身立正，无愧于心的站在江湖与武林之上。或许如魔师所言，生命会有另一个层次，另一个无法想象和言说的境界，但倘若连原本的生命都做不好，无视武者的自身责任，只求突破和升华，便是去了另一个的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庞斑闻言，也是微微一颤，良久才道:“如果不到了那个世界，郭先生所谓的‘意义’便也不值一提。因为没有去过，便是只能看到眼前的东西，若是到了那个世界，郭先生当会知道，会有更具‘意义’的事情可以做。你方才所言，只不过是因为眼界高低罢了！”

    郭靖叹息道:“这些就超出郭某所能了！我知晓什么，我便做些什么，这便是郭某心中之义。可惜魔师你破碎虚空的记忆被封存了，如果没有，郭某倒想有一事想问:那个世界是否真的要比这里更好更高，所做的事情也是否更具生命的升华，更值得我辈去探索呢”

    庞斑竟不言答，良久才道:“庞某不知！”

    郭靖点点头，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这一番对话，或许是郭靖一生中说的最玄虚的话了，他那如庄稼汉子一般的身躯和头脑中，从



270 谁家豪杰谁家义，无计悔多情（六）
    百灵鸟虽也在城下厮杀，但无时无刻不把目光放到青头的身上。一开始是怕他在乱战之中不小心挂了，不过见青头不仅有自保之力，反倒是越战越勇，便又开始担心他太过于耀眼。毕竟道心种魔**在江湖上大大有名，这里到处又是高手，但凡有点儿见识的都会认出来。

    男玩家还好，若是被女玩家盯上了怎么办

    道心种魔在历史上便号称对女人有额外的吸引力，青头又是一个不太懂得交际的少年，被某些热情的女人盯上之后，绝对是十分危险的！

    百灵鸟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因此看到那步飞燕与青头聊天，她便是果断的现身，用鲜明的态度守护住了少年的清净。那步飞燕也是一愣，看了看百灵鸟，便是笑道:“你便是阴葵派的百灵鸟吧”

    百灵鸟却不看她，忽地左手衣袖中伸出一根彩练，将远处一个东西卷起来，直接抛给了步飞燕，口中却喝道:“大姐继续打过吧，咱们可没时间聊天！”步飞燕伸手一抓，发觉那正是自己方才被击飞的飞剑，她愣了一下，又嗤嗤笑道:“小姑娘，倒是要多谢你啦！不过你师傅在哪里”

    百灵鸟一剑刺倒了一个敌人，头也不回的冷淡道:“你关心我师傅做什么”

    步飞燕运起了飞剑继续杀敌，同时继续与百灵鸟攀谈道:“听说你师傅是大名鼎鼎的上官婉儿。她是明月宫一派的，你说我该不该关心”

    百灵鸟浑身一震，转头看向步飞燕警惕道:“你到底要说些什么”

    那步飞燕却笑道:“小妹妹不要生气。现在你和我都站在襄阳这一边，不是么”

    百灵鸟却哼了一声，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嘟哝道:“要不是这个愣头青要来，我才懒得过来送死呢.......”那步飞燕自然是没有听到的，只是继续高声道:“我只是有一事不太明白。明月宫到底是什么态度，为何一直没有现身难道武曌是要做坐视襄阳城被蒙古大军攻破，她也想趁机清晰了郭氏一门，好让她对中原武林的掌控更加牢固么”

    步飞燕所说的这句话，当真是让那百灵鸟浑身一颤。

    不得不说，今日这局面太过于复杂，以至于整个大江湖的势力都被撬动了。魔师宫与邀月这边明着动手，这就不必说了。但另一大势力明月宫却一直没有露面，这让玩家们议论纷纷。

    尤其是方才步飞燕所说的理由，更是传遍了大江湖的角落。不管是站在郭靖一方的，还是站在魔师宫一方的，亦或者纯粹是来看热闹捡便宜的，都对明月宫的作为不甚了解。郭靖再怎么说也是站在朝廷一方的，以其性格与大义，断不会与旁人联手对中原武林不利。如果武曌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绝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出手相援。

    所以思来想去，也只有明月宫用心不良，故意不救援郭靖才能说得过去了！

    良久那百灵鸟狠狠的用彩带将一名骑兵卷起来，远远地一扔，狠狠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但是我师傅也在为襄阳辛苦做事情，你就不要乱嚼舌头了！”

    “哦，上官婉儿也在襄阳么，可我怎么没有看到”

    “为什么都要让你看到你又算什么，是武林盟主么能代表襄阳城么”

    百灵鸟牙尖嘴利，直接几句话将步飞燕说的哑口无言。那步飞燕控制着飞剑，来来回回的穿梭杀人，斗了一会才叹息道:“百灵鸟，我不是针对你！不过你也不用急着为你的师傅和明月宫开脱。但若是我步飞燕知道他们真的有害那郭大侠的意图，以后我哪怕奔到天涯海角，也定不会让武曌好过的！”

    她放下这句话便也不再理会那百灵鸟，而是跃到人群中自顾自的杀敌去了。百灵鸟愣了过一会，也是跺跺脚，冷哼一声贴到了青头身边。但她此时心里烦乱，一根彩带挥舞的如一团乱麻，就连青头都差点儿被波及了。

    “哎你小心点，你再这么闹下去，我不被敌人杀了，就要先死在你手中了！”青头道。

    “怕什么！你不是打的挺爽的么没看到这么多女人都盯着你，是不是觉得很出风头！”

    百灵鸟怒道。

    青头吓了一跳，不知道这姑娘又要犯什么病了。这些日子的接触，少年也对百灵鸟的脾气有了更多的了解。当这个时候，他只需要保持安静不去招惹她便是了。于是少年埋头奋进，化恐惧为力量都发泄在了眼前敌人的身上。

    最近他的道心种魔越来越有心得，招数发挥更是熟稔于心，掌法有度。尤其是得了百灵鸟的护卫，他更是专心的只攻不收，威力更是惊人。那些道心种魔**的附加效果一一开始展现！

    如免疫兵器割裂伤害，精神威压，降低对手武功威力，借力和真气消融......这都是具有单杀及群攻效果。在他的带头突进下，周围这一片的玩家竟是站稳了脚跟，将如潮水一般的骑兵死死的抵在了城门二十丈之



271 谁家豪杰谁家义，无计悔多情（七）
    这令人惊奇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那百灵鸟更是又惊又怕。她比现场任何人都清楚，同样身具道心种魔**，青头与庞斑之间可不会友好相处的。

    毕竟系统设定，庞斑如果想要破碎虚空，基础条件之一就是要把所有修炼道心种魔的玩家都杀死一遍。这是只有极少数人知晓的秘密，百灵鸟也是偶尔从青头口中听说，后来她还偷偷去问过上官婉儿。她那个武功高强的师傅言道，或许修炼了道心种魔的人之间有一种奇妙的联系，这等功法原本就是参天地之造化，一人的陨落，对剩下的人有着某种说不出的增益效果。

    大江湖上修炼道心种魔的玩家，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个。除了青头便是那明月宫的主流派玩家缘分天空了。庞斑得了这个机会，岂不是会顺手一指头就将小青头给捅死了

    百灵鸟当即什么都不顾了，大叫一声，不要命的朝那庞斑冲去。尽管旁边不少人提醒，但百灵鸟依旧一蹦便是到了那两人身边。她伸手就要将青头拉回，但那郭靖低声喝道:“不要动！”百灵鸟脸色一变，伸出的手便是僵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