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临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L鹿鸣M
这一番话说得倒还算是妥当。
芳娘瞧着这边的情形有些不对劲,怕老爷太太再着急上火起来,就赶紧从后厨端了冰糖熬制的莲子粥来,给他们二人各自盛了一碗。
可夫妻俩谁也没心情去动那羹汤。
齐大太太等了半晌都没听齐大老爷说一个字,便有些沉不住气了,试探性地问齐大老爷:“大老爷觉得这桩事怎么样”
齐大老爷没回答她,又过了一会儿,他反问道:“那你觉得如何”
她觉得如何
自然是觉得苏家好了!
苏家是书香世家,百年望族!祖上人才辈出不说,如今家中的几个也都是人中龙凤,若说起京城里有影响的士族,苏家认了第二,还有人敢认第一吗
况且那苏湛还是苏老夫人的小儿子,自古慈母爱幺儿,那得是多宠着才能由他到二十三四岁还不逼着成亲,一听他说有中意的人选了,又二话不说赶紧请了侯爵夫人来做媒人,这样的脸面,也不是一般人家能给得起的!
齐大太太想想方才侯爵夫人与她说话时的那般
第三百零四章 不提
齐大老爷和齐大太太商定好此事如何回应后,便立刻吩咐在会客厅这边服侍的人,务必把嘴闭紧了,不要讲此事宣扬出去,也无须让三小姐知道,免得让别人恶意揣度,说他们是借着苏家来给自己女儿脸上贴近。
既得了如此严令,下人们自然是不敢随意说嘴的,也赌天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出去乱说半个字。
其中一个丫鬟站在这群人中,神情却有些惶惶不安。
齐大老爷还没回来之前,她从婆子嘴里听说了这件事,只觉得苏家能看上他们家小姐是大大长脸的事,便按捺不住将此事告诉给了二小姐身边的乔月,还得了几个赏钱。
看当时乔月说回去告诉小姐们的时候也是高高兴兴的,她还觉得自己这事没办错,怎得一转眼就成了三缄其口不许外传了
丫鬟越想越觉得冷汗涔涔的,心里想着一会儿散了之后,一定得找个理由赶紧溜了,去告诉乔月一声,可千万不要将此事告知给三小姐才是。
可她忘记了自家二小姐是个藏不住事的脾性,那厢乔月刚喜气洋洋的将此事告诉给她,这边她就坐不住了,直奔齐宸院子报喜去了。
这莫名其妙的喜倒是把齐宸弄得一头雾水。
“你说苏家五老爷向我提亲大白日的你别是发梦了吧”
说着还上前来试了试她的额头。
齐?嫌弃地推开她的手,道:“大白日的谁会发这样的梦,这可是从前面传来的消息,真真的,听说还是侯爵夫人亲自来说的媒呢,她走了之后母亲就派人去给父亲送信了,如今两人还在会客厅没回来,想必是高兴坏了呢!”
“所以我这边就做个急先锋,赶紧来给你送个信儿,别再回头他们问起你的时候一问三不知的,倒让他们着急。”
说着齐?又不禁兴奋起来,抱着齐宸的肩膀不住地摇晃:“你这丫头,原本以为你姻缘坎坷,还操心的不行,我还私下里让郑昀把他那些熟识的人都过一边,看看能不能给你挑个乘龙快婿出来呢,没想到一转眼你就否极泰来,攀上了苏家!”
“苏家这样的门户,咱们真是想都不敢想的,随便拎出一个来那都是不得了的人物!”
“这苏五爷虽说比你长了十岁,但不得不说,那样貌人品真是一顶一的出挑!当时我第一次瞧见他,还奇怪这世上怎么会有男子生得这样好看,听说他二十有余都未曾娶妻,还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入了他的眼,没想到他竟然相中你了!”
“哎呀呀,这桩姻缘来得……可真是时候,日后有苏家给你撑腰,看谁还敢觊觎你,欺负咱们!”
齐宸被她摇得头发晕,一旁的乔香见状忙道:“二小姐您还是放开三小姐吧,你这样摇晃着三小姐都说不出话来了。”
齐?笑着松了手,道:“我这不是替你家小姐高兴吗!”
齐宸却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
既然侯爵夫人来就是为着这件事,那她晌午的时候人就走了,怎得齐大太太宁可在会客厅里等到天黑父亲回来,也没顾得上回院里来告诉她一声
况且苏家那样的门户,能瞧上她,那真是齐家祖坟上都要冒青烟了,可即便是如此,这样的人家也是不敢想的。
齐?却不晓得这其中利害,兀自高兴地说着:“先前瞧着这苏家门户高,五老爷也是个不苟言笑的,让人都不敢睁眼去瞧他,可如今细细想来,不论是……他都帮了咱们不少忙,着实是个面冷心热的,又有手段,嫁了这样的夫君,可真是安心,日后想想都要笑醒的。”
“更何况苏老夫人还那么喜欢你,又是拉你说话,又是送衣服首饰
第三百零五章 夜会
今夜的月光实在是好,照得庭院里如镀了一层银辉一般的透亮。
齐宸一眼就看见了立在庭院中的那个身影,身长玉立,姿态挺拔,一身衣裳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只觉得要与那周身沐浴的月辉融为一体了,却又透着几分说不出的韵味。
齐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这个时辰,齐家的府邸,她们的院子里,竟然站着苏家五老爷!
她就这样呆呆愣愣地与苏湛隔着一道窗子,透过缝隙对望,只瞧见苏湛在月下朝她招了招手,她才恍然回过神来,赶紧松手放下窗子,胡乱从架子上拽了件披风披上,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慢慢朝苏湛那边走去。
苏湛负手而立,耐心地等着她一步三回头的走过来,站在他对面三步远的地方就踟蹰不前了。
齐宸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五爷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声音小的几乎要被夜风吹散,也亏得苏湛是习得顺风耳的诀窍,才能听清楚她轻飘飘的几个字。
他看向她身后,几个窗户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听说还有个幼小的孩子,半夜醒了总是要吃奶的。
“在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
他说着便朝齐宸伸手,示意她过来。
齐宸有些犹豫。
三更半夜的,一个闺阁小姐跟着一个私闯入府的外男跑去了别的地方,若是传出去,那可是骇人听闻的丑闻了。
可若是在自己院里被人发现了,那也是个大麻烦……
齐宸想了想,还是走到苏湛身边,鼓起勇气问:“五爷想去哪说话”
苏湛低头看了她一眼,道了一句:“冒犯了,抓稳。”
揽住她的腰就将她腾空带起,吓得齐宸赶紧抓住了他的袖子,一只手捂住嘴怕发出什么声响,惊动了院里的其它人。
苏湛揽着他,在月夜中潜行,也不知是越过了几个屋檐,恍惚间,一座座熄灭了灯光的府邸就像是一只只安睡的巨兽,任由他们踩着肩膀越过,只剩下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落在了一处院落里,屋里亮着灯火,院子里却空无一人。
苏湛刚松手,齐宸就赶紧松开抓着他肩膀的手,退开到三步开外,有些局促地看着他。
苏湛也没说其它,只道了一句:“夜风凉,进去说话。”
齐宸点点头,默默跟在他身后进了屋里。
屋子里入目便是一墙墙的书,足足占了三面墙,唯有开着窗的这面的空着的,临窗摆着一只不大不小的案台,案台两侧对放着两个蒲团,一看便是专门留作喝茶下棋的地方。
苏湛在一个蒲团上落座,齐宸便坐在了他对面。
见苏湛提起小炉上茶壶要倒茶,齐宸忙道:“不用喝茶,这么夜了……”
苏湛道:“不是茶叶,是杏仁饮。”
说着给她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拿起来喝了小半杯。
齐宸见状,也捧起那杏仁饮喝了一口,入口便是杏仁的芬芳,回味起来还有一丝蜂蜜的甜美,很是润喉,不由得捧着那杯子小口喝了起来。
也确实是渴了。
苏湛耐心等她喝完一杯,又给她倒了一杯,才开口道:“今日邕宁侯夫人去齐家拜访了令堂,为得是什么事,你可知道了”
齐宸想起齐?的那些话,脸蓦地一红,却又不得实话实说道:“只是听我姐姐说了几句,她也是从下人那边听来的,可母亲回来之后却未曾对我分说
第三百零六章 船帮
“我是母亲年过四十才得来的幼子,出生时九死一生,亏得有神医妙手,才得以活下来,承蒙双亲和兄长关怀,从小到大都未曾吃过什么苦,糟过什么罪,何其有幸。”
“幼年开蒙读书时,大哥已在官场崭露头角,仕途大好,已然成了苏家门楣的指望。二哥天资不如大哥,但人忠厚老实,又刚正,一路上虽有些波折,但也是好事多磨,升迁大有所望。”
“官场上,大哥主导,二哥做辅,已然成了套路,母亲希望我们兄长之间和睦,不要为一些无畏的争执坏了兄弟情分,便从小教育我要韬光养晦,切不可仗着自己天资聪颖就恣意地去抢兄长们的风头,以免兄弟阋墙,家宅不宁。”
“所以我的读书教导,由母亲一力承担到七岁有余,后来陆续请了几个先生来府上教习,对外也只许说我天资一般,不许他们有任何过度夸赞之言。”
“我曾一日之间背下一整本书,却未得半句称赞,倒是我因贪玩有那么一两回没练字,被先生责罚打了手心又抄书,却是传得满院子都知道了,这可真是应了那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苏湛说起这些陈年往事,不由得笑了,连齐宸也会心一笑,津津有味地听着他往下讲。
“长到少年时,心思就同小时候不一样了,总愤愤的觉得在这个家里不得志,母亲压着我不肯让出头,先生们也睁着眼睛说瞎话,大哥就真以为我是那不中用的,便去同母亲说,让她不要太逼着我,我是家中的老幺,原不必担负这么重的责任,苏家有他和我二哥撑着便够了,让她放我活得轻松自在些,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便是。”
“我当时知道这番话后,只觉得哭笑不得,心里想着他们想必是将我看做了个废物不成又或是那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只要不闹出什么让家里下不了台面的乱子,他们就能保我一生荣华体面。”
“也是少年气性作祟,我便真从心所欲了一回,直接越过母亲找到大哥,说要出去游历一番见见世面,他倒也没阻拦,还替我安排了车马和人手,等说通了母亲之后,我便上了远行的马车。”
“本来说好一年就回来,可我一走走了三年,闯过南边的密林,也攀过西边的雪山,一年的时间游历完山河大川之后,我又结识了一个能人,随着他上了商船,出海远洋,见识到了截然不同的风景,也曾数次涉险,死里逃生,也算是真正的见过了世面。”
“两年后,我下了船与那人辞别,打算回京城继续做我大哥口中的闲散少爷。”
“可没想到被那人给算计了,在他临死之前竟将所有的商船,连同舵下几百号人手的身家性命一道托付给了我。”
“开始我自然是不肯的,便甩手不管,兀自回了京城。”
“可不过几个月,便有他先前舵下的兄弟来寻我,说从总舵头死后,我又不肯接任,船帮群龙无首,内里便开始争权夺势,那些个原本虎视眈眈的对手也伺机而动,连烧带杀的吞了好几艘船后,还一把火烧了村子,将村中男女老幼烧死大半,剩下的则被他们抓到了船上做奴隶,生不如死。”
“那些人毕竟是同我一起风里来浪
第三百零七章 结盟
总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苏湛又给她倒了一杯杏仁饮,道:“当年我第一次随船帮出海时才十六岁,担心舵头嫌我年纪轻不肯让我随行,便谎报了年纪,说自己已经十九岁,”
“等我坐上了船帮第一把交椅,他们都以为我已是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虽觉得我年轻,但看在我有些手段的份上,倒也没说过什么,却不知那时我才不过十九岁而已。”
“船帮的人向来只看能力不看年纪,可朝廷眼里看到的东西就会多很多,这些年明里暗里与我接触的人很多,他们都是来自各方势力,无一例外地想要窥探我手中的权势和财富,谋划着如何夺去,或是让我为他们所用。”
“陛下的身体欠安如今已是全京城不公开的秘密,偏偏当今陛下手足众多,各路王爷们面上似都在尽为人臣的本分,可私底下没有不为此事筹谋的。”
“可想要掌握大权,手中最不能缺的就是银子,而船帮就是他们眼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若是谁能早些将其收入麾下,便是能在夺位中占尽先机,高枕无忧。”
“从去年陛下第一次发病到如今,已经三位王爷同陛下请过旨,想要将女儿嫁到苏家来做嫡妻,明里说的是瞧中苏家是钟鸣鼎食之家,又是仕林大族,与皇族算得上门当户对,可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大家却是心知肚明。”
齐宸突然想起一件事:“先前有传言说,陛下属意将荣安郡主赐婚给您,后来旨意下来了却是赐婚给了将门遗孤,所以大家都以为先前不过是谣传罢了,今日听您这样一说,难道是真的不成”
苏湛点头:“三王爷的确有意将女儿嫁到苏家,也为此特意去找过陛下,明里暗里的施压,逼得陛下不得已点头答应下来。”
“后来我得知这荣安郡主虽是待字闺中,但却已有了心上人,便设法买通了她身边的体己丫鬟,与她推心置腹一番话,将她给说动了心思,在府中一哭二闹三上吊,非那温桓不嫁,否则就让人抬着她的尸体去苏家拜堂。”
“三王爷虽是个有筹谋的狠角色,可偏偏这个女儿是他的软肋,加之王妃在一旁痛哭流涕的,他也就心软了,便将此事作罢,陛下见他肯松了口,便顺水推舟地将荣安郡主赐婚给了温桓,我才得以从中抽身而出。”
“月前有人上奏陛下,言我大哥这些年政绩初衷,荐举他擢为平章政事,竟还有不少人复议,这便是有人在暗中操纵着,想要借此向苏家示好罢了。”
“好在兄长们都是勤勉能干的,此番这样好的一个位子落在了自己身上,虽说有些太过顺遂了些,但凭着资历和才能倒也是撑得起的,在外也说得通。”
“可我这边就没有这么太平了。”
“王爷们手中待嫁的女儿可不止荣安郡主一个,就算是郡主们都嫁了,还有那些个与他们关系甚密的高门贵女们虎视眈眈,若是一不留意让哪个钻了空子嫁进来,再联合那背后之人经营一番,将苏家彻底拉下水,那我苏家就算再不愿意也会被拉入夺位之争中。”
“我若不想看着苏家落难,定要努力保全,而那将苏家拖进泥潭的人,也就得了便利,捏着苏家这个软肋,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拿我做枪使。”
“而那些与他对立的人也定然将我和苏家视为仇敌,到时苏家就成了众矢之的,纵然是我是尽浑身解数,怕也难保苏家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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