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海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泽颜令
“还说没有给过你东西我看你满嘴胡话。”
夜凌在一旁喋喋不休,好像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身体里水泡消散,眼前白蒙蒙的絮状团块变成一片稀薄的氤氲之气。
四周皆是这种氤氲之气。实在令人非常烦闷,焦躁。
小玉心想,如此下去今日恐怕将要知道五内如焚是怎样一番痛苦折磨了。
“这玉佩给你佩戴岂不是暴敛天物你可知这玉对栖霞山而言多么重要”
夜凌一副得胜归来耀武扬威的模样。
“这玉佩我不能给你们。”
此刻,叶小楼的叮嘱历历在耳,“此玉佩你要时时戴在身上,不论遇到什么都不能将它取下,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可以将玉佩取下。”
师傅叮嘱过,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不能离开休光。可是现在,休光落在别人手中,她却连挣脱束缚,将玉佩拿回来的力气都没有。心里烧成一片,四肢却像融化了一般一丝力气都使不上来。
“这玉佩,还给我。”
无力,只剩下叫喊。
“夫人,现在玉佩已经拿到,要如何处置这位姑娘”
夜凌咄咄逼人的姿态,根本是想置小玉于死地。
长鞭一挥,热浪蹈蹈,周身一股古怪的香味,和着热气腾腾的空气,迎面扑来。小玉直觉呼吸受阻,气息紊乱。
水,水。
本能的渴望在危难时刻愈发强烈。
休光,我要休光。心里空了,整个身体成了一个向外开裂的洞。不行,这样下去我会死掉。师傅,师傅。
“师傅救我!”
咣当一声,玉佩无端从夜凌手中滑落在地,发出莹莹暖暖黄色的光。
“休光。”小玉喊道。
休光仿佛插上翅膀,架了彩虹,从地上升腾而起,飞到小玉身边,却被生生挡在了火光之外。
夜凌见状诧异万分,一连又挥鞭多次,火越烧越旺,玉佩的光也渐渐暗淡下来。
身后那人却毫无放开她的意思,似乎毫不顾忌自己会与小玉一同死在这火焰之中。
休光终于疲乏落地,落在火旁。
令休光落下的是一股剑气。
剑光凌厉,剑气带水,如甘霖下落。
剑光之后,站着的是叶小楼。而这剑,正是清英剑。
剑再起,直指夜凌咽喉,强若玄冥,无人可挡。
夜凌见状后退数步,眼见退无可退,紧闭双眼,长鞭飞绕在前,竟打算使出凌生箭先发制人。
凌生箭速度极快,既然只能全力接下清英剑,这时候让凌生箭穿剑气而出也能叫出剑之人避无可避。
各自招式已出。
夜青见状,将小玉推置一旁,凌空跃起,追着清英剑而去。
夜凌不想夜青竟会出手相助,连忙收起凌生箭招。怎知清英剑突然加速,仙人难追。
”好一招,凌空飞灭。”水气四起,北极阁大殿中瞬间巨浪如墙,清英剑被硬生生挡了下来。
墙裂成冰,纷落一地。
挡招之人未见身影,出剑之人躺在冰水之中。
面色惨白。
夜凌冲上前去,泪如雨下。完全忘记了这人刚才正欲取她性命。
夜青站在原地,惊魂未定,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侥幸活了下来。
“休光,休光。”小玉在冰水中,找到了休光。
北极阁的一切,此刻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夜凌想要触碰叶小楼的身体,却被一道剑光刺伤了手臂。
这一次,出剑的是夜莺。
他的脸色比冬日的霜降更冷,神情比见到杀父仇人更阴森恐怖。
“
第二章 069 无药可医
### 069 无药可医
“彩云去不返,鱼虫无所依,
东山孤魂望,西林野鬼泣。
白露枯野草,相见共黄泉,
此处无一路,唯剩断魂肠。”
安琅望着晨曦渐渐洒在栖霞山上,晨间风景真是沁凉提神。穿了件薄衫,房门大开,面着山练起了功。
这套功法动能使气脉畅通,静可调息守精,只是一旦开始修来呢就要坚持不懈,不可有一日偷懒。
父亲的话言犹在耳,但是安竹焉一上赌桌就能把什么事都给忘记了,这天底下最好的良药,他实在觉得就是赌钱了。
一年春天,也是这样春夏交替的时节,安竹焉路过一处繁华之地,可惜当地的湖水受了污染,百姓每每食用此湖中之水便会上吐下泻,腹痛不已。严重者肠胃痛切,脓血不止。
看似湿热,城中大夫开方抓药,百姓们吃空了城中草药,又从外府急忙运了些入城。每日按剂按量服用,却仍只是稍有缓解,根治不能。
百姓久病,又无干净之水用于平日饮食,个个面如灰土,手足无力。
安竹焉见此番情景,心下觉得无聊至极,本想着来此地好好玩上几日。当地有条巷子在这一带颇有名气,附近几座城的赌徒还会借运货办事等缘由,背着家里偷偷来此地赌上几把。如此盛名,安竹焉自然按耐不住,特意绕道来此,想要找几个人好好过上几把瘾。
若能连续赌上几日,也不枉此行。
谁知,他似乎命里注定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灾情,在何处小住何处就有百姓遭遇疾患之苦。
有时候,安竹焉真不知道自己是个行医之人还是个带来疾病的灾星。当然,命运这种东西他是不信的。这也不是说他是个喜欢与命运对抗的人,他只是不愿意去思考命运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好的、坏的、天赋或是缺陷。
这些事情他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他的天赋自小就显露无疑,疾难从那个时候起也就时时在他周围发生。
五岁那年开始安竹焉就对每一种药物了然于心,芍药、桂枝、泽泻、茱萸、黄芪、茯苓、甘草、防风、人参。他从不会弄错,好像天生就是为悬壶济世而活着的。
可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百姓遭遇病灾,往往迁延数日,用药也不见好。非要等到他开上一副方子,煎后服下,这病情便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
那次也是一样,他查看了大夫们的方子,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剂量上稍稍轻了些,又有一味可放可不放的药,他给直接移出了方子。
用药从简。可有可无的药安竹焉是从来不用的。
开完方子后,他又嘱咐病人煎药时,先将湖里打上来的水在月光下放置两个时辰,待第二日晨曦微露时再泡药煎汤。
病人们照着做了,病情也有了起色,但毕竟九缠病榻,个个都没有精神,魂中无魄,内实外虚。
城里人,一个个全都无精打采。小商贩懒得到街上售卖,种地的男人不愿锄地,女人们也懒懒散散的,几日都不愿意换身干净衣服。
病是无大碍了,每个人都好像丢了精气似的。
他心下觉得郁闷,便在赌坊里摆了桌,让所有吃他药的病人都来赌上一把,赌赢了拿钱回家,赌输了给他磕个头钱可以不用给。要是有人愿意一直赌,这个规矩也不改,照样是赌赢了拿钱,赌输了磕头就是。
城里的男人们你传我,我传你,很快都知道了这事。赌局一连开了三日,到第四日,安竹焉已经把之前赚得的诊费输了大半。
第四日夜晚,他用余下的钱请了城里红梅坊的姑娘来赌坊喝酒玩乐,那一日之后赌钱的男人们少了一大半。
第六日,街市上恢复了热闹,荒了的地也有人不到天亮就开始在上面忙作。
第七日,陪他赌博的只剩下几个单身无赖,既没有正经事做也没有妻儿老小。磕头就有得玩,对他们来说真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第二章 070 他是我的师傅
###070 他是我的师傅
安竹焉在叶小楼房中整整半日。这半日,小玉虽仍在归泽阁中,但心里时时忐忑,惴惴不安。
夜凌却派了雀桐在门外看守,像是看守一个囚犯。
此刻,小玉看着雀桐娇小可爱的模样也没有半点愉悦的心情,心里混混杂杂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暗自想着,定是这陆上的气候扰乱了心绪。
自从离开水下,往日平静的心情好像都渐渐离她远去。想到这里,不禁哀伤,“夜师傅说得很是有理,人是很容易被环境改变的。”
时至正午,终于忍不住,想要夺门而出。却见一个眉清目秀、身姿挺拔的男子跨过门槛入了门来。
正是天明前抓着自己的夜青。
“你要去哪里”夜青蹙眉瞥了小玉一眼,翩然落座,一身不染纤尘的天青色上衣和两只雪白的手触目惊心。
小玉打了个寒颤,凛冽之气萦绕在归泽阁中,叫她不自觉低下了头。
“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夜青又问。
“我想去看看师傅。”小玉说的是实话,她这样想,便这样说。
夜青线条分明的手抬了起来,小玉见状连忙后退数步,却见那只手托着腮,一副忧愁苦闷的模样。
“哎,去不了。”
夜青垂目闭眼,接连叹道:“去不了,谁也去不了。”
“为何师傅可是病势很重”
“我也说不清楚,据夜莺的说法,楼主昏迷前只说让医师去为他治疗,其余人全都不准探望。”
小玉心下一阵不着痕迹的寒风吹过,不能克制地又打了个寒噤。夜青见状,低头浅笑,倒是没有让小玉察觉。
自从回到山中,知道山里来了一位客人,他就对这位客人有几分好奇,昨夜又见叶小楼竟为了她意图杀死夜凌,心里更是多了几分忧虑。一得空闲就来归泽阁看看,一来是想弄清叶小楼为何对小玉如此在意。二来也是担心夜凌会趁叶小楼卧病在床这段时间对小玉做一些不能挽回的事。
进门时他一眼便看见了雀桐,既然是雀桐在此,他悬着的心也就松懈了一半。雀桐不过是寻物盯梢的蜂鸟,看来夜凌不过是想看紧小玉,暂时还没有杀了她的念头。
但是昨夜,夜凌看着这位姑娘的眼神,实在是恨意吞噬了心,恨不得让她当场魂飞魄散。
这是因为她爱叶小楼吧。
夜青自顾叹了口气,目光平和,推心置腹道:“以后若还留在栖霞山,离夜凌远一些,我那位师姐嫉恶如仇,也不像外面那些花红柳绿的女子懂得察言观色,心机深藏。在我看来这也非什么坏处。只是你今后恐怕是再难与她和气相处。”
小玉不解,亦不敢问。她素来只知夜凌性格温顺,不仅照顾她日常生活,还教她些简单的法术,至于归泽阁里的书,她有时候读累了,没有整理妥当,也都是夜凌悄悄帮着整理,第二日又是整整齐齐。
究竟为何看似柔弱的夜凌昨夜会如此言辞狠毒,招招欲夺自己性命呢
天青色上衣轻轻一旋,一只活蹦乱跳的青色蜂鸟出现在小玉面前。
“它叫楚儿。”
夜青缓缓道。眼神脉脉地看着面前扑腾着翅膀的小鸟。蜂鸟见到他也是欢天喜地,越飞越快,竟好似站在空中一动不动。
“楚儿的速度是最快的,其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像那雀桐,心思细腻,和人一样,还能寻味追源。楚儿只会傻傻地飞个不停,忙得啊连做巢的时间都没有。”
夜青说起楚儿的样子甚是亲和,哪里像是在说一只小鸟,分明就像在说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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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071 鬼境
###071 鬼境
“救不了”夜莺的眼睛冒着火,声音也干结在喉咙里,勉强说出来,好似费了半身的力气。
夜凌的眼泪挂在脸上,怎么也止不住,真是潸然如雨绵绵难绝。
“什么叫救不了你在里面那么长时间,出来就落下这么一句‘救不了’,这让我们如何接受”
“接受得了也好,接受不了也罢,救不了就是救不了。几日前初次与楼主见面时,我已与他道明,他的病我救不了。”
安竹焉安安稳稳坐在一旁,打开壶盖,煨热的壶中热水沸腾。
人命关天的时刻,他竟然打算安安然然坐着喝茶,
只见安竹焉悠闲自得倒出一杯,一口一口朝杯盏吹着凉气。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夜莺强作镇静,却不料安竹焉又咯咯咯地嘲笑起他来。
“人之将死,你们忙什么坐下饮茶、赏花、赌钱便是。”
“依我看根本就不是什么神医,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这样的骗子镜往楼也见过不少,你可知他们结局如何”
夜凌怒斥道。
“看姑娘的意思,莫非他们都成了栖霞山上的花泥”
“夜凌,别再说了。”夜莺拉住夜凌的手,让她冷静下来。
夜青带着小玉从回廊经侧院来到夕池旁。楚儿不知何时已在夕池边等着二人。夕池的水泛着白白的光,却不见流动,仿若正在凝结成冰。
真是古怪,照陆上时节,本是春将入夏,气温渐升,池水怎会凝结成冰呢暗自思忖,却也找不到其中缘故。
小玉偷偷看了一眼夜青,本想开口询问,一番犹豫还是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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