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梦里浮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老妖妖妖妖
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伤疤挨着伤疤,平日还好,一到阴天下雨,浑身都疼。
有一次两个下人在背地里议论,说大少爷伤成这样,整个人算是废了,是换做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孟宪君听了只是摇头一笑,身体可以摧残,但意志永远不能。
即便不是为了信仰,单纯的就为这条命是孟婉云的命换来的,他也会好好的活下去,孟宪君坚信,自己还能够为国家做很多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心情舒畅,过了中秋,孟婉莹又一次有了身孕。
江氏高兴的朝南朝北的磕头,还专门儿跑去庙里烧香拜了菩萨,保佑婉莹这次能顺利地生下孩子。
李梦娴更是高兴,专门儿派人把婉莹接回娘家住上一阵儿。
一来是怕她在婆家太过操劳,二来也讲究个换换地方,能把孩子坐的更稳些。
江氏自然是同意,让文俊跑勤些,没事儿就去孟家看望,有时也一起在孟家呆几天。
文景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照看店铺了,文兰虽然难嫁,但近两年懂事多了,文秀一直是听话的,想到这次真的可以当上奶奶了,江氏就觉得日子舒心。
孟婉兰受够了母亲的唠叨,婉莹回来住着,正好有个说话的伴儿,姐妹俩亲热的不得了。
徐晚秋已经在新建的银行里上班了,从早到晚,小两口和孟婉兰都在单位儿里忙活着,李梦娴免孤单,孟婉莹住过来,正好可以陪陪母亲。
晚秋打趣道,自己还可以沾沾婉莹的喜气儿,哄得李梦娴捂着嘴笑。
苏妈妈跟着胡振江去鲁山区政府定居了,带走了春妮,因为她就要嫁给振江了。
孟婉莹既高兴又不舍,这么多年一起陪伴成长,情同姐妹,眼见春妮有了这么好的归宿,能嫁给战斗英雄,婉莹打心眼儿里替春妮高兴。
孟婉莹拿出自己嫁妆里最值钱的几件宝贝,分给了春妮和苏妈妈,嘱咐她们,没事儿就要回来看看。
主仆三人这些年相依为命,胜似亲人,依依不舍,约好来年等孟婉莹生了孩子,一定要来看她。
天还未凉,三哥孟宪臣突然回来了。
孟宪臣是去东三省办理交接赴任的,时任上校团长。
想到自己已有将近十年没有回家看父母,便提前几日绕道山东,回乡看看。
随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他的太太李淑兰和两个孩子,大女儿孟思琪已经四岁了,儿子孟庆洋两岁。
刘丽萍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儿子,多年没有音讯,她一直以为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刘丽萍抱着孟宪臣,痛哭了整整一个时辰,又是惊喜又是伤感,想想自己这些年被冷待,更是眼泪止也止不住。
孟宪臣看到自己住过多年的小别院,现在亦是破旧不堪,母亲身边只有一个老妈子伺候着,已是下晌,还是冷锅冷灶,连中饭都没有吃呢。
父亲孟昭坤竟然给日本人当过维持会的副会长,后来不明不白的被日本人杀了,说起来怎么也是不光彩的,孟宪臣只能默默的给父亲的牌位上了一炷香,不便再提。
听了刘丽萍的哭诉,孟宪臣不免对伯父孟昭轩有一肚子的不满,不管怎么说,自己在外从军,父亲又早已亡故,对母亲应该多加照应才是。
可是等孟宪臣见到了孟昭轩
第67章 黑暗降临
“原来是二妹妹。”孟宪臣看着面前的孟婉莹,多年不见,那个扑闪着黑白分明大眼睛,英气十足的少女,已然变成一个温婉的少妇。
“多年不见,哥哥可曾安好”眼前的孟宪臣还是那个冷面硬汉,即便和久未重逢的家人相见,依然还是难见一丝笑容。
“刚才去三婶那里见了嫂子,嫂子果然是有文化的人,知书达理,侄子和侄女更是可爱。”孟婉莹微微笑着。
孟宪臣已从孟昭轩那里听说了婉莹的情况,知道她这些年过得不易,“妹妹一向身子可好听母亲说妹妹现有了身孕,平时要多加小心。”
“谢谢三哥关心,我现在是全家都宠着呢。”孟婉莹咯咯地笑了。
“对了,二妹妹,你还记得我那个同窗梁子文吗他这次调去上海了,至今还未娶亲,眼瞅都快三十的人了,我常常打趣他,是不是还记挂着妹妹”
孟宪臣竟然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孟婉莹脸上一红,“三哥别乱说笑,梁大哥他是缘分未到,早晚有一天他会遇到合适的人。”
孟宪臣哈哈一笑,“二妹,你真是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刁蛮任性,拿石头砸谷仓门的小丫头了!”
“三哥,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在笑话我,那时年少不懂事,现在想想,真是让人脸红。”
孟婉莹被说得不好意思。
孟宪臣笑了,“不过那时爷爷是真心疼你,现在想想,年少的时候,真是恍如隔世。”
“是啊,一晃都这么多年了,爷爷他老人家已经离开我们快十年了。”孟婉莹有些伤感。
兄妹分别前,孟宪臣专门嘱咐孟婉莹,有难事可以找驻城的侯团长,那是他在长沙一起浴血奋战的同僚,关系不错,提孟宪臣的名字就行。
孟婉莹看着孟宪臣昂首挺胸,气宇轩昂的背影,心里想,这个三哥真是不得了,心气儿比小时候还高。
三天后,孟宪臣带着全家去东三省赴任了,何锦莲因为这些年冷待刘丽萍,毕竟心虚,临行前专门儿找了几块压箱底儿的上好玉佩,送给李淑兰和两个孩子。
刘丽萍打心底儿是不屑的,毕竟十年苦熬,等来了儿子飞黄腾达,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从始至终,刘丽萍都没有说过一个字儿,就这样离开了待了几十年的孟府大院儿。
孟宪臣一家走了以后,孟府一下显得空了很多。
此时已是深秋,孟昭轩站在偌大空旷的园子里,秋风卷起了满地的落叶,也吹乱了他的白发。
孟昭轩心里蓦然涌起了难言的悲凉,一家人生死离散,宅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也许下一个离开的就是自己了。
孟昭轩神色恍惚的回到房中,何锦莲正领着庆涟,逗着摇篮中的琳琅,张灵玉刚蒸了一碗鸡蛋羹,要喂庆涟,孟昭轩脚下一软,摔倒在堂屋当中。
众人大惊,连忙喊人将孟昭轩抬到床上,孟宪君也拄着拐杖从自己房中赶来,何锦莲看孟昭轩牙关紧咬,人事不醒,心里“咯噔”一下,心知不好。
等找来赵郎中把完脉,何锦莲忙问,“怎样”
赵郎中摇摇头,痰迷心窍加中风不语,脉象衰竭,赶紧准备后事吧。
何锦莲听罢如晴天霹雳,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起来,两个孩子也吓得跟着大哭。
“娘!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孟宪君一只手去搀何锦莲,自己也差点儿摔倒。
张灵玉赶紧擦干眼泪,把两个孩子交给老妈子,带着两个人往街上的冥店买寿衣去了。
棺木是前几年就置办好的,孟宪君还记得是祖父去世以后,孟昭轩感叹也该为自己置办这些了,碰巧遇到这块上好的金丝楠木,父亲一眼便相中了,一直放在西侧的厢房里。
何锦莲坐在孟昭轩的身边默默垂泪,孟昭轩才刚50多岁,由于两次中毒,身体极速衰老,看起来如七八十岁一般,如今已是灯枯油尽。
突然,孟宪君发现父亲的眼皮动了两下,他急忙弯下腰
第68章 虎豹豺狼
“出什么事儿了”孟婉莹一慌,手里的针线掉在地上。
“不知道,二小姐,您家那个长工,叫长生的那个,套好了车在门口等您呢。”
孟婉莹赶紧简单收拾了一下,给母亲留了一张字条,便出门上了长生的车。
“长生!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一上车,孟婉莹便着急的问道。
“少爷被**的人打伤了。”
“为啥文俊不是那样鲁莽的人,怎么就和**……”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铺子的伙计跑回来报信的!”
“那少爷伤的重不重伤在哪里”孟婉莹十分担心。
“幸好没有伤筋动骨,但是全身到处都是青紫。”
孟婉莹这心里是七上八下,恨不得一时半刻就飞回家里,下雪路滑,长生怕有闪失,不敢快走,这让孟婉莹心里更加着急。
好不容易捱到家,长生搀着孟婉莹下了车,文兰早已等在路边,冻的直往手上哈气,见大嫂回来,文兰赶紧扶着她走进院子里。
来到房间,文俊正鼻青脸肿的躺在床上,江氏唉声叹气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见孟婉莹回来,江氏松了一口气,连忙去厨房熬跌打药去了。
陈文俊见是婉莹回来,气的埋怨道:“还是把你给折腾回来了,我跟他们说不要去告诉你,这天冷路滑的,要是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我路上自会小心,你伤的怎么样怎么就被**打了呢”
“别提了!这前头走了豺狼,后面便来了虎豹,今天在铺子里来了几个**,说是要拿几只上好的山参,给长官过寿用的。”
陈文俊说到激动处,牵动了脸上的伤,疼的直咧嘴,“哎哟!”
“疼的厉害的话,我再给你擦点儿药吧。”婉莹一阵心疼。
“不用,我刚擦过,我接着说,这几个人拿了参就要走,伙计一看还没给钱呢,拦着不让走。”
“为首的那个高个子一脚把伙计踹倒了,我赶紧上去拉住,我就说军爷您消消气儿,他不会说话,您这边儿把账结了,我给您包好,送人也好看些。”
“你这样说没毛病啊,难不成他们还想不付钱白拿走那和日本人有什么区别”
“就是说啊!那个高个子当时就把我脖领子抓住了,说,老子当年在前线提着命打鬼子,现在你们这些老百姓,拿你个参,你还给我要钱”
“胡说八道!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就咱圣城,打鬼子的不都是八路军和游击队吗”
“嘘!这话以后不能在外边儿说啦,我当时就说呀,我们是小本生意,也有本钱的,军爷你就少给点儿。”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这样了,他们几个人把我狠狠地揍了,还用枪托砸我的后背,高个子说了,你跟我要钱,我就要你的命!”
“太不讲理了!我找他们长官去!”
“可不行!你一个弱女子,这天冷地滑的,你要是再被他们打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咱小老百姓就忍一忍吧。”
孟婉莹见陈文俊急得直要下床拦她,赶紧答应不去军营评理,这才将文俊安抚下来。
等文俊喝了药睡着了,孟婉莹越想越生气,日本人欺负老百姓就罢了,怎么咱自己人还欺负自己人呢。
孟婉莹一下也坐不住,起身便让长生套车,谎称去给文俊抓药,江氏不放心,非让文景跟着,孟婉莹想想也有道理,便答应了。
到了军营,孟婉莹大摇大摆告诉警卫,自己是侯团长的熟人,有要紧事来找他。
警卫一看这位年轻的妇人,眉宇间气度不凡,说话自信笃定,赶紧禀报,不一会儿,就来请孟婉莹进去。
见了侯团长,孟婉莹先报上三哥的名号,侯团长自然十分热情,连忙说孟宪臣和自己关系要好,临走时曾托付自己照顾家人。
见侯团长说话掷地有声,孟婉莹便将其手下军官到店铺里抢东西,并且打人的事情告诉了他。
侯
第69章 图书室
孟宪君观察顾言之很久了。
这个18岁的年轻人,身体瘦弱,却一天到晚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明年就要毕业了,课程很多,但他依然坚持每天放学后,到图书室给孟宪君帮忙整理书籍。
没有事情可做的时候,他也会拿上一本书,靠在书架旁的窗框上,边看边观察,若是有人来还书,等孟宪君登记好,赶紧过去将书放回到原处。
若有学生询问孟宪君某种书放在哪里的时候,顾言之也会及时的出现,将其领去某个书架找书。
孟宪君简直是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顾言之,听说他是从孟崮子乡来求学的,去年才通过考试转学而来。
由于家境贫寒,经常吃不饱饭,顾言之身材瘦削,两腮塌陷,更显得两只眼睛黑白分明,精光四射。
时间一长,两人熟络了,顾言之在没人的时候,常和孟宪君聊上几句。
原来顾言之真是个苦孩子,父母在几年前鬼子扫荡中双双被杀,当时他才12岁,那天他在邻村的姑姑家里,躲过一劫,后来他便被姑姑收养了。
去年姑父把姑姑带到圣城生活,顾言之也随即进了孟宪君所在的学校。
“我姑父是**。”顾言之突然毫无征兆的小声说道。
孟宪君心中一阵惊喜,出于多年的经验和谨慎,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甚至非常冷淡的没有作出回应。
顾言之显然很失望,恰好这时进来几个借书的学生,谈话及时的被打断了。
后来又有几次顾言之表现出强烈的政治倾向,还经常在孟宪君面前痛骂**的**,反倒使得孟宪君有种怪异的感觉。
“年轻人不要妄议国事,明年你就要毕业了,还是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孟宪君经常答非所问,对于顾言之咄咄逼人的问题,他一概用这句话来回答。
随后的一段时间,顾言之安静了许多,每日依旧勤恳工作,有空就埋头看书,让孟宪君常常自问,自己是否过于冷待了这个年轻人。
到了四月,文俊从乡下回来,带了些新鲜的荠菜,还有佃户新焙制好的婆婆丁茶。
孟婉莹想着给大哥送去一些,让他带回去给娘家人都尝尝鲜,大哥的学校就在婆家跟前,毕竟现在月份大了,回娘家也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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