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梦里浮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老妖妖妖妖
“这算啥呀我生文俊的时候,吃了一盆小米粥,卧了十二个鸡蛋,就那些我吃完还没饱!”江氏笑着说。
“怪不得您身体这么好,生了这么多孩子还是这么年轻!”孟婉莹由衷的说道。
“嫂子,没想到你还会拍马屁!”文兰撇了撇嘴。
“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没大没小!”江翠娥正听了心里受用,她就烦文兰干这扫兴的事儿。
“就是!我真不是拍马屁,你看我成亲**年了,费这个事,才生出个孩子来,婆婆十八岁就有了文俊,每隔三两年一个,又生了你们几个,身体太好了。”
“女人太累了,我不想生孩子!”文兰心有恐惧。
“胡说!女人哪有不生孩子的!”文兰一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江氏就有些心烦。
“对了,这孩子是不是饿了我还没有奶水,怎么办”
“刚生下来的孩子不能先喝奶,我这就给她喝点儿大黄水,等把胎粪排出来,你的奶水也就下来了,到时候直接喝奶就行了。”
“还有这种讲究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孟婉莹好奇的说。
江氏转身出去端了一碗清水回来,这是她早就晾好的,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用勺子尖挑了一丁点儿,放在水里搅匀。
接着抱起孩子,用勺子舀了一丁点儿水,顺着嘴角送了进去,小家伙也尝不出什么滋味儿来,喝的还挺香,直吧唧嘴。
“娘,这水挺好喝吧,
第73章 永失我爱
孟婉莹坐在床上,心神不宁。
总归是哪里不对了,一连三天,婆婆江氏都没有出现,自从开了奶,文兰将玉慧抱过来,就只是一天几顿饭送过来,再将玉慧换下的尿布拿走洗净。
问起文俊,文兰只是说被留在鲁山区政府了,郑队长有事要他做,是文景回来说的。
又说婆婆这几日受了风热,病倒在床上起不来,也怕过了病气给玉慧,所以这几日一直是文兰在伺候婉莹。
孟婉莹抱着嗷嗷待哺的玉慧,心里七上八下的,文俊最担心自己生产的事情,不可能不告诉郑队长,郑队长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有什么事非要文俊留下做
不行!得让文兰把文景叫来,仔细问问。
可是文兰漫不经心的说,文景回来就忙着去铺子了,家里上上下下的事儿没人打理不行。
“那晚上总该回来吧!”
“嫂子!不是我说你,哪有没娶亲的小叔子,随便进嫂子房间的何况你还正坐月子。”
见孟婉莹纠缠不休,陈文兰有点儿不耐烦。
“让他在门外我问他几句话,不用进来。”
孟婉莹有点儿恼了。
陈文兰没接茬一扭身走了!
孟婉莹从来没有如此委屈过,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都说生完孩子不能哭,伤眼睛,可是此时此刻孟婉莹再也忍不住了,她紧紧抱着玉慧,挂着杳无音信的文俊,哭的昏天黑地。
第二天,江翠娥打着晃来到婉莹的房间,只是三四天的时间,江氏整个人瘦的脱了相,形销骨立,头发白了一片。
孟婉莹吓了一跳,婆婆怎么病成了这样!
孟婉莹不由得自责起来,看来家里真的到处是事儿,自己啥忙帮不上,昨天还跟文兰闹别扭。
“婆婆快坐下,怎么病成这样了别操心我的事儿,我和玉慧都很好,文兰对我很周到的,您快回房躺着吧!”
江氏看着产后还很虚弱的婉莹,还有怀中嗷嗷待哺的玉慧,眼里闪出一片泪光。
“哎,人老了,经不起事儿了,这一场病啊,差点儿没起来!”
江氏缓缓地说道,声音里满是苍凉,“婉莹啊,我听文兰说了,你挂着文俊,你别想太多了,专心照顾好玉慧,过一阵子他就回来了。”
“可是,婆婆……”孟婉莹看着江氏憔悴的面容,不忍心再纠缠下去,“我知道了,婆婆,快回去歇着吧。”
第九天,按老规矩是舅舅给玉慧剪头的日子,一大早孟宪伦和徐晚秋专门请了假,恰好婉兰也没有课,带着母亲李梦娴来到陈家。
孟婉莹早就盼着这一天,心里有点小郁闷,想着和娘、哥哥妹妹说说话,心情就会好些。
老远孟婉莹就听到了马车的声音,在门口停下,一行人下了车,家里一阵热闹。
婉莹心里有点小雀跃,低头对玉慧说道:“慧慧啊,姥姥,舅舅舅妈和小姨妈来看你啦,你高不高兴啊”
玉慧正醒着,扑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孟婉莹,小嘴儿吧唧了几下。
“哎呀,你也高兴呀是不是呀”
孟婉莹和闺女说了一会儿话,也没见有人进来,院子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
难道是听错了
是幻觉吗
刚才明明听见娘和婉兰的声音了,去哪里了
难不成人一坐月子真的会变傻
正胡思乱想着,李梦娴和婉兰一掀门帘进来了。
和预想的不一样,李梦娴竟是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眼里含着泪,婉兰脸色也是不善。
“娘!婉兰!怎么了”
“姐姐!你们陈家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嫌弃你生的是闺女!一个个的什么态度!”
“没有的事!婆婆和文兰对我很好啊!”
孟婉莹有点儿懵了。
“好什么好你看看几点了还冷锅冷灶的这产妇一天要吃好几顿饭。”
孟婉兰越说越气,“咱娘就说了两句,就被你那个小姑子怼了回来,你婆婆也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好了,婉兰,不行咱们把婉莹接回家坐月子。”随后进来的徐晚秋提议道。
“哎呀,不行不行,哪有回娘家坐月子的!”孟婉莹急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我
第74章 孤儿寡母
孟婉莹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李梦娴和婉兰赶紧将她抬到床上,掐人中,灌糖水。
过了好一会儿,孟婉莹才悠悠醒来,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和文俊就这样阴阳两隔。
可怜玉慧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而文俊还没看到自己的女儿就这样匆匆的走了。
孟婉莹如鲠在喉,一声都哭不出来,一口气憋在嗓子里,眼瞅着又要晕过去。
李梦娴吓得连忙呼喊,“婉莹啊你哭吧,你快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一边用手去捋着婉莹的胸口。
婉兰哭着将婉莹搂在怀里,“姐姐!你要振作起来啊,还有玉慧呢!她可只有你这个娘了!”
“玉慧!”两个字在孟婉莹的心里炸响。
“玉慧啊!”孟婉莹哭着喊了一声,眼泪倾盆而下!
她哭!哭那再也不能相见的丈夫;她哭!哭那再也回不来的情深意长;她哭!哭那无法躲避的厄运;她哭!哭那刚出生就丧父的女儿!
她恨!恨那杀人如麻的罪恶凶手;她恨!恨老天为什么夺走她的幸福;她恨!恨自己不能够亲手血刃仇敌;她恨!恨这命运之手戏弄人生!
孟婉莹一边哭一边唱起了戏文: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李梦娴和婉兰一边听一边陪着掉眼泪。
谁不想平平安安,一生顺遂,可这世间就是这样,惊喜和意外,不知道是哪个抢先来临!
第二天一早,孟婉莹便抱着玉慧回到了陈家。
国共双方早已再次开战,**此刻正满城抓捕**和通共分子。
文俊被杀当天,尸首根本无法运回城内,赵队长和文景商量后,决定将遗体焚化,装进坛子偷偷带回城内。
孟婉莹当晚梦中听到的哭声,正是江氏和文兰抱着文俊的骨灰小声痛哭。
江氏母女怕婉莹在月子中受到致命的打击,毁了身体,便和李梦娴一家商量好计策,将婉莹骗回娘家调养。
孟婉莹离开后,江氏和文兰放声痛哭,这几日实在是憋的就要崩溃了。
一家人不敢声张,悄悄地将文俊埋在祖坟的老林里,对外只是说文俊突然染病身故了。
孟婉莹抱着孩子回到陈家,进门就看到江氏偷偷为文俊设的灵堂。
只是一个月的时间,江氏的头发全白了,眼眶深陷,颧骨高耸,失神地坐在堂屋的门口。
“娘!”孟婉莹含泪叫了一声。
江翠娥神情恍惚地抬起头,见是婉莹,突然有些慌乱,竟不知如何作答。
“娘!我都知道了,为了我,您老人家受委屈了!以后我就叫您娘!”
江氏愣了一会儿,眼泪突然刷刷地流了下来,“嗳!好!我苦命的孩子!”
婆媳两个抱头痛哭。
孟婉莹抱着玉慧给文俊上了三炷香,代玉慧磕了头,“文俊呀,你快看看你当爹了,这是咱们的闺女,是你起好的名字,就叫玉慧!”
孟婉莹一边流泪一边和文俊说着,好像对面不是镶着黑框儿的相片儿,就是文俊本人一样。
日子在煎熬中慢慢的过着,转眼就到了冬天。
因为内战,国民党到处抓壮丁,能干活儿的长工已经找不到了,明年田里的活不知道怎么安置,铺子里的生意也不好,**里的一些混蛋,整天来找事,生意眼看着做不下去。
文景提出将两个铺子低价盘出去,不要现钞要金条,战乱时期还是硬通货可靠。
孟婉莹想想也对,就嘱咐文景把一些值钱的药材,好一点儿的布料,通通拿回家来,以备日后之用。
至于往年存下的粮食,孟婉莹想方设法的能藏就藏,平日省着些吃,万一明年的田荒了没人种,全家老少不至于饿死。
家里值钱的物件和首饰,江氏早就藏了起来,现在这些混蛋**到
第75章 举步维艰
转过年的春天,自家的几亩地找不到人耕种,附近村子里的壮劳力,不是被抓丁了就是逃了,眼看着地都荒了。
搁着往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人口多的佃农都要来借粮的,不然家里就得有人饿死。
到了这个时候,孟婉莹都是尽可能满足他们,等新麦下来,能还就还,不能还就算了。
可是今年情况不同,自家已经没有粮食可借了,家里还剩下八户佃农,有几家里已经没了余粮,眼看要饿死人了!
孟婉莹想想都觉得可怕,那可是一条条性命啊。
可是要把自己存的那点儿糊口的粮食分给了佃农,自家要吃什么呢难不成要去市面上高价买粮
孟婉莹偷偷的把两条黄鱼拿出来,一边摸索一边琢磨,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先救命要紧,别的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孟婉莹分了一多半儿粮食给几户佃农救命,嘱咐他们一定要把田管好,等到麦子丰收了就不愁了。
几户佃农借到了粮,千恩万谢的回去了,孟婉莹看着粮仓里仅剩的几袋粮食,暗暗发愁。
日子过得艰难,江氏也不在乎脸面了,她将文秀送到瘸子彭木匠那里当学徒,文秀手巧,一去就被彭木匠看中了,讲好不给工钱只管饭。
江氏要的就是这个,文秀也很高兴,他才不管钱不钱,吃不吃饱饭,只要能让他学手艺,他饿着肚子也愿意。
文兰接了一批纳鞋垫儿做军鞋的活,本来妇救会的干部领着大家做这些,是为了支援前方的八路军战士,老百姓被**欺负惯了,早就盼着八路军能打胜仗。
所以,大家都自愿积极响应,有空闲的妇女们每人领了一批布料和针线,没事儿就在家里做军鞋纳鞋垫儿。
文兰干的非常起劲,经常半夜还不睡觉,在昏暗的小油灯下面不停做活儿,气的江氏骂她,眼睛不要了!
没想到第一批活交上去,每人还发了两块银元,大家都说八路军就是仗义,干什么都不让老百姓吃亏。
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发了银元是意外之喜,本来就是自愿,这下积极性就更高了。
文兰恨不得不吃饭不睡觉,一天到晚拿着针线。
江氏懒得管她,她还有的是事儿要干,除了帮婉莹一起带玉慧,江氏还在后院儿种起了庄稼。
本来就是种田的好手,去年江氏就把后院儿所有能种的地全部种上了,玉米,黄豆,各种蔬菜,兑着粮食应付着全家吃喝,勉强还过得去。
一个女人,力所能及的也就是这些了,江氏常常恨自己不是个男人,不然郊外那几亩地也不在话下,现在荒着,真是让人痛惜。
毕竟已经快五十的人了,丈夫和两个儿子相继离世,江氏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抽空了,剩下的只有苟延残喘,苟且度日。
幸好还有玉慧,还有两个月就一岁了,每天张着小嘴儿,咿咿呀呀地说着自己才能听懂的话,是全家人的心尖子。
虽然江氏常常遗憾不是个孙子,如果是孙子就更完美了,但小孙女儿每次张开小手要她抱抱的时候,江翠娥的心里像抹了蜜一般的甜,整颗心都化了。
孟婉莹每天带孩子,帮婆婆做饭,有时也帮文兰做上几只鞋垫儿,由于月子前后哭的厉害,眼睛大不如前,尤其是晚上,根本不能做针线,眼睛针扎似的疼,直想流眼泪。
长生是这个家里唯一的下人了,说是下人,其实早如一家人一般亲近,下乡巡田和收粮这样的活,现在都是他一个人在做,遇到大事拿不准的时候,还是得让孟婉莹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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