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梦里浮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老妖妖妖妖
“你猜不到吧,人家根本没等我掀盖头,自己掀了,正盘腿在床上坐着吃果子呢!哈哈哈!你不知道,那场面太逗了!”
“嫂子可真大胆!然后呢,你没生气没吓唬她吧”
“没有!我能放过她嘛我当时就想,这姑娘还真不同于常人,率真,胆大,我真吓唬她了,嘿嘿……”
“我就说了,‘你倒是不客气啊,一点新娘子的样子都没有,还自己掀了盖头,成何体统!这搁别人家是要被休的!’哈哈……”
“二哥哥,你太坏了,那二嫂怎么回你的,你
第十五章 殇逝
孟老太爷被抬回家后竟再也没醒过来,昏睡了三天,一句话也没留下,便驾鹤仙去了。
孟家上下,除了何锦莲,都沉浸在悲痛中,尤其是婉莹,闭上眼睛仿佛就看到爷爷,时而慈祥,时而严厉,给她讲诗经论语,讲石刻碑文,可奇怪的是,她竟然流不出一滴眼泪,就这样呆呆傻傻的守着灵,几次被何氏低声叫骂:“没良心的死丫头,你爷爷白疼你了,连个眼泪的济都没得着你的!”
可是何氏转头一想,老太爷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孟婉云才一命呜呼的,自己的兄弟何玺之把电话挂到上海,这死丫头居然都没回来奔丧,连个信都没回,如此大逆不道,让孟昭轩怒不可遏,已经登报和女儿断绝关系了,何氏第一次没敢反驳,也反驳不了,想到这儿,何氏发出了比任何人都响亮的哭嚎声。
而此刻,孟昭轩跪在灵前沉默不语,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如此绝情,如果不是她离家出走,父亲断然不会走的这么突然,即便如此,她也不该连个信也没回,内弟何玺之把电话打到何琼枝的学校,何琼枝居然说她不想接电话,父亲仙逝的消息是让何琼枝转告的,再打过去,还是不接,何琼枝支支吾吾的说孟婉云不想回来,这样大逆不道的混账东西,还留着做什么
孟昭轩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明白,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虽说有时何锦莲娇惯着她,她也就是时不时和婉莹闹个小脾气,但在他面前还算乖巧懂礼啊,怎么就一下这么绝情的离开家,再不回头了莫非这是随了她的姑姑
说到姑姑,孟昭轩头钻心的疼起来,自己曾经有个妹妹,是孟家唯一的女儿,只比自己小两岁,是孟昭云和孟昭坤的姐姐,当年因为不满父亲指定的姻缘,反抗不成,无奈嫁入给鲁圣公府当礼官的秦家,从此和娘家结下怨恨,断然再不登孟家的门,尤其是后来秦家搬回齐河老家后,彻底断了音讯,算算已经二十年没有见过面了,这次父亲去世的消息,孟昭轩已经派人通知秦家了,“她不仁我不能不义,我这个做兄长的,该做的我都做了,问心无愧就行了!”孟昭轩在心里暗暗想着。
孟昭轩又忽然想到父亲二十年都没等到女儿,自己莫非也是如此宿命一下子就悲从中来,忍不住呜咽起来,一旁的孟宪君以为父亲是思念祖父才如此悲痛,赶紧好言相劝,半天孟昭轩才止住悲声,这都是冤孽啊,孟昭轩望着父亲的灵位,擦了擦眼泪,长叹一声。
突然,灵堂门口一阵骚乱,老管家孟二贵颤声喊道:“姑奶奶给老太爷吊孝!”
孟昭轩猛的抬起头,就看到妹妹孟昭琴披麻戴孝,步履踉跄的扑进灵堂,哭倒在地,后面跟着妹夫秦世杰和两个孩子,全部跪下给老太爷的灵位前磕头、拜祭。
孟昭轩看着二十年没见面的妹妹,曾经古灵精怪,天真活泼的妹妹,姣好的容颜早已不再,虽然才四十岁,但已是满脸沧桑,鬓角斑白了,甚至比他这个哥哥还要苍老。
眼见孟昭琴身子一晃,秦世杰赶紧上前一步将妻子扶住,孟昭轩连忙叫人端来一碗参汤给孟昭琴喝下,圣城守灵历来要三天,其间基本不能吃饭,所以大户人家都要备足参汤,给年长体虚之人提气补身,不然是支撑不到出殡下葬那天的。
秦世杰含泪道:“自从昨日接到消息,昭琴就一直不吃不喝,一路上除了掉眼泪,一句话也不说……”
孟昭轩看着妹夫秦世杰,还是和年轻时一样身姿挺拔,声音洪亮,只是额头多了几条深深的皱纹,到底是出身礼官世家,天生一副好样貌,本来也是子承父业做了公府礼官的,无奈连年战乱,公爷府也不再举办大祭,便随了秦老太爷回归故里,浪费了一身的好本领,当年大祭典礼,孟昭轩是参加过的,最后那一声“礼……成!”真是响彻云霄,穿云裂石啊!
两个孩子也赶紧过来给舅舅行了礼,儿子秦海川已是二十一岁,长相随了秦家人,身形高大魁梧,相貌堂堂,声音如钟磬般好听,也是做
第十六章 丧礼
来的居然是三少爷孟宪臣,随行的是梁子文,两人都是一身戎装,腰上别着盒子枪,高头大马一路狂奔。
只见两人翻身下马,孟宪臣这才得知是祖父去世了,泪洒当场,梁子文随即给老太爷磕了三个响头,算是送行。
来不及说话,孟宪臣接过管家递上来的麻衣,加入了送葬的队伍,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沿着圣城那条通往孟林的路上,漫天的纸钱随风飞舞,一些老太爷的旧识老友纷纷走出家门,给老太爷送行,哭声一片。
梁子文站在路边,目送队伍慢慢远去,孟婉莹披着麻衣,走在人群中间,梁子文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也一直没有回头,就这样越走越远,多年后,她的背影一直在梁子文的心中徘徊萦绕,挥之不去。
由于日本人近期频繁在京津冀地区出动,国家急需用人之际,孟宪臣和梁子文提前半年毕业,准备加入对敌战斗,两人自愿申请派往山东,跟随韩复渠司令,任中尉军衔。为严防日本人进攻山东,听说韩司令一直是支持抗日的,去年发生西安事变时,韩司令还专门致电张将军,支持国共一致抵抗外敌,携手抗日。
这次回鲁,本想快马加鞭挤出一点时间,路过圣城能回家看看,再赶往济南赴任,毕竟这一去真的没办法保证,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没想到刚到家就听到孟老太爷故去的噩耗,真是才几个月的时间,已物是人非了。
随着一声“落棺!”老太爷的灵柩慢慢放入墓穴,与此同时,“啪”的一声,孟昭轩在墓前摔碎了瓦盆,孟婉莹浑身一震,猛的回过神来,就像一直在梦里一样,突然醒来,叫了一声:“爷爷啊……”泪水喷薄而出,李氏一把没拉住,她起身就往墓穴扑去,这棺木一盖上土,就再也见不到爷爷了,不行!那不行!
何锦莲和刘丽萍两个人费了牛劲才把她按住,气得何氏低声骂道:“死妮子,这会子来劲儿了,你那不值钱的眼泪可不能滴在棺木上,不然老太爷入土难安,你懂不懂事!”
孟婉莹哭到无力虚脱,眼看着爷爷一点点埋入土中,她知道,那个最疼爱她,最能保护她的人再也回不来了,她停止了挣扎,慢慢抽泣着,为爷爷祈祷,愿爷爷早登极乐,不要再为自己再为孟家上下劳心费神了,直到鞭炮响起,身边再次号哭大作,一切,都结束了。
丧礼结束,孟宪臣即将奔赴省城济南赴任,临行前,孟昭坤夫妇拦住儿子死活不让走,刘丽萍涕泪横流,“儿啊,娘不想让你做官,也不盼着你飞黄腾达,就盼你能平平安安的守着我和你爹,以后能给我们养老送终啊宪臣,你想想爹娘啊,呜呜呜……”
孟宪臣面无表情的说道:“国难当头,保家卫国乃是我堂堂七尺男儿之责任,我也不能像爹一样碌碌无为的过一生!我走后,大伯定会把你们照顾好的,是吧大伯”
孟昭轩郑重的点点头,“宪臣,你放心的去吧,三弟夫妇有我照顾,局势再乱,我们一家人也不会分开的!”
孟宪臣又说道:“我是放心大伯的,我是党国的人,你们都我的亲属,我谅也没人敢欺负你们!”说罢,有意无意的瞥了何氏一眼。
“三弟,说话别那么狂妄,你现在只是个中尉而已!”孟宪伦看不过,忍不住说道。
“我全靠自己,就算不是中尉,也比你强!”说完,翻身上马,和早已等在门外的梁子文一起,快马加鞭,消失在茫茫的暮色中。
孟婉莹觉得三哥翻身上马的那一刻真是太帅了,目瞪口呆的孟氏一家人在她眼里又滑稽又好笑,自己要是个男儿多好,也能持枪仗剑,驰骋四海,可她深知自己没有三哥那般舍家为国的胸襟,至少母亲和妹妹她是舍不了的,还是继续做个寻常女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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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春祭
仲春,孟昭琴一家卖了齐河老家的老宅,住进了孟昭轩帮忙置办的新宅子,宅子不算大,但足够一家人住了,东关的好地段,面子上也好看,秦氏父子早晚操练,秦海川年轻聪明,一点就透,是块做礼官的好材料,这让秦世杰夫妇甚是欣慰。
转眼,公府春祭就到了,听说这次不光省内要员们参加,南京政府也派了政要来,**也派员参加,鲁圣公自是不敢怠慢,毕竟时局不稳,各方都要均衡考虑,不要得罪了谁才才好。
春祭前三日,公爷去了文庙里斋宿淋浴和习礼,不饮酒,不食蒜薤,不吊丧问疾,不听乐,不预秽恶事,十分讲究。
到了这日,偌大的文庙鸦雀无声,各方政要及地方官员分坐两旁,“吉时已到”,秦世杰朗声道:“净水!”声如洪钟,从大殿绕过杏坛,穿过大成门,一直传到棂星门。
当下有童男送上净水,鲁圣公净脸净手后,男童再次送上净手巾为其擦干双手。
“亮烛上香!”
鲁圣公点上香烛,上香叩拜。
后面依次进行奠帛,读祝文,只听秦海川高声唱到:“大哉孔圣,道德尊崇。维持王化,斯民是宗。典祀有常,精纯并隆。神其来格,于昭圣容……”
为表尊崇,参祭的官员一起鞠躬行礼。
初献、亚献,终献后,百人乐舞,声势浩大,古朴娴静,后人行三拜九叩大礼,“拜!”“再拜!”“三拜!”最后一声:“礼……成……”秦海川高音嘹亮,绵绵不绝!
多年以后,秦海川在海峡的那端,时不时的想起这一幕,那是他第一次参加春祭,也是最后一次,从此,没有人知道,他曾做过末世圣府的礼官,而他,也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
六月,孟昭轩架不住何锦莲软磨硬泡,答应去上海寻找孟婉云,当然对外就说去上海接洽绸缎生意,顺便送孟婉月去上海的女校读书,毕竟对外都登报断绝关系了,这不惹人笑话嘛!
说起这孟婉月,在家里一直是存在感极低的,无声无息的上学,无声无息的吃饭,无声无息的睡觉,上有几个哥姐,下面还有孟婉兰这个老幺,平日除了上学,从不招惹是非,也从来没人注意到她。
过了年,家里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孟昭轩可谓是焦头烂额,好不容易都打理好了,何锦莲不干了,天天纠缠不休,说他答应好去上海寻找孟婉云,不然让他把填补孟昭琴家的银子要回来,不然就天天去她家闹。
把孟昭轩缠磨的没办法,只好答应何锦莲前去上海,这边何锦莲安稳了,孟婉月来找他了,非让他带着去上海读书,孟昭轩哪能愿意,一个女儿还没找回来,另一个又要去,还让他亲手送去这不可能!
“婉月,我告诉你,门儿也没有!你姐姐还没找到,我找到她,先打断她的腿!”孟昭轩打心眼儿里烦躁,觉得平时孟婉月安分守己性子软,一吓唬肯定就退回去了,“小孩子凑什么热闹!”
“爹,我今年十六了,都从中学毕业了,不是小孩子了,大姐她是偷跑出去的,她没上过学堂,出去也不是为了上学,我不一样,我是圣城女子中学的优等生,我要去更好的学校深造,你看,大哥也是支持我的,还帮我写了举荐信,去找大哥的同窗,人家在上海有名的学校当先生呢!”
“谁支持你也不能去!我不准!我不出钱你能上什么学好好在家呆着,过两年好好给我嫁人!你看看你大嫂,人家也是中学毕业,现在嫁到咱家多好,女孩子读什么书,有什么用!”
“呵呵,爹我告诉你,这个学我上定了,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大姐可以跑,我也行!到时候你不怕别人笑话两个女儿都跑了,老孟家可真厉害!”孟婉月冷笑道。
“啪”的一声,孟昭轩怒不可遏,一耳光打在孟婉月脸上,“来人,把小姐给我关起
第十八章 蓝衣社
此时,孟昭轩正呆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他在来的路上,设想了一千种和女儿见面的场景,无非是女儿不愿意回去,他好言相劝,他声色俱厉,他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逼,他还幻想过,女儿在上海呆腻了,见他来接十分高兴,顺从的和他一起回去。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女儿居然失踪了,和她一起不见的,还有侄女何琼枝。
刚才孟昭轩已经给大舅哥何玺之挂过电话了,他居然还不知道何琼枝退学的事情,自从年后何琼枝开学来沪,偷偷的带走了孟婉云,何玺之一直避免和孟昭轩接触,一来怕孟家和他闹,二来他也管不了自己的女儿,自然解决不了这件事情,通知过孟老太爷去世的事情后,再也没给女儿主动打过电话。
不过,他告诉孟昭轩,何琼枝不久前刚给他打过电话,说是快毕业了,有好多事情要做,放暑假就不回去了,让家里再汇些钱,何玺之刚要劝她让孟婉云回来,她就把电话挂了。
孟昭轩回到旅馆,在等何玺之到来之前,好好琢磨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第一,孟婉云来上海是何琼枝的主意,他了解自己的女儿,只念过私塾,平时也不喜欢读书,只喜欢穿衣打扮,她不可能是奔着读书这件事情来的,第二,何琼枝前几日才给家里打了电话,编造了不回家的理由,要了钱,但不多,说明她们不是被人拐骗走的,也没被绑架,现在还活着,第三,开学以后才退的学,亲表姐妹,怎么也不至于要害孟婉云吧,那她带着孟婉云去了哪里要去做什么呢
孟昭轩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先去警局报案才行,于是他离开旅馆,向警局走去。
与此同时,孟婉云刚刚结束为期几个月的特务训练,组织为她抹去了原有的一切,并为她设置了新的身份,陕西富商的遗孀蓝梦蝶,继承了大笔的遗产,整日出现在各大交际场所,现在和她一起的,正是比她早一期从魔鬼训练营毕业的表妹,何琼枝。
早在孟婉云还没来上海之前,何琼枝就在一次名媛云集的舞会上结识了少校军官皇甫青云,两人一见钟情,说起来这皇甫青云还是孟宪臣和梁子文的早几期的校友,虽然皇甫青云已经娶妻生子,但何琼枝贪恋他的冲天豪气,甘愿做他的地下情人,也是在他的鼓动下,何琼枝愿意一腔热血报效党国,加入了蓝衣社。
蓝衣社里女特务很是奇缺,恰巧孟婉云整日写信向她哭诉老家的封闭,缠着她想一起来上海见识一下,何琼枝在请示皇甫青云后,大胆将孟婉云一起带到了上海,并连哄带骗的让孟婉云也加入了进来。
孟婉云加入的当晚就后悔了,当初,何琼枝领着她天天出入舞会,带她去买各种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漂亮衣服,舞会上各式各样的男人们纷纷向她恭维谄媚,女人们对她的美貌又嫉妒又羡慕,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飘飘然间她就稀里糊涂的接受的何琼枝的洗脑,不光要享受金钱和名利,还要做名垂青史的奇女子,蓝衣社里全是比梁子文还要优秀的青年才俊,到时候哪个都能青云直上,你孟婉云以后说不定就是个某某司令夫人。
入社当晚,孟婉云被副社长张云起剥光衣服进行入社第一课教学的时候,她在心里只想去死,她恨自己没有听何锦莲的话,她恨何琼枝把自己推下了无底深渊,她恨自己怎么不一头撞死,可是,她有一万个机会可以死,但却没有死,更奇怪的是,第二天她居然还好好的活着,厚颜无耻的活着,麻木不仁的活了下去。
既然老家永远不能再回去了,那就在这上海滩闯出一番作为好了,反正最后也就是个死,孟婉云显示出自己也不曾了解的巨大潜力,射击,散打,媚术,舞技,凭着先天的好条件,孟婉云样样拿手,是女特务中的佼佼者,连表妹何琼枝也不是对手。
这让何琼枝松了一口气,本来她还担心表姐一时想不开,有个好歹,她以后怎么跟孟家交代
第十九章 桃村的山洞
七月的圣城,天气热的让人喘不开,孟婉莹母女三人被桃村的舅舅李梦龙接去了山里避暑,外祖父李文谦已经几年没看到女儿和两个外孙女儿了,心里自然高兴,早早吩咐猎户们把新打的山鸡,野兔等野味送来,又泡了一壶冰糖菊花茶,等孟婉莹她们到了,兔子也炖好了,山鸡刚刚出锅,香喷喷的味道让婉莹姐妹口水差点滴下来。
给外祖父请了安,李文谦看着出落得像花儿一样的婉莹姐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大声招呼儿媳张氏,“把我藏了好久的那坛好酒拿来,今天婉莹她们来了,我得让梦龙陪我多喝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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