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拦江闻言脸色阴沉。
这几日抵御北周攻城,都是以白马义从为主力。征西军在逃亡途中,总兵梁远志被俘,许多编制小队都已大乱,这两日来,他让三名副将包大兴、卢远山、刘全茂对征西军重新修整编制,却没有料到出了这档子事。
如今隐阳被围,百姓担心受惊,若是再因为征西军引发民怨,恐怕不等拓跋牛人动手,隐阳城便先乱了。
赵拦江道,“带我去看看。”
赵拦江等人到白虎坊时,看到将近百名明军手持兵刃,将一所民宅团团围住,门口外,有十几名白马义从手持弩箭与之对峙。三名征西军被五花大绑,口中塞着抹布,浑身血迹,显然已遭到一顿毒打。
“快些把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刀剑无眼”
“亏你们还是军人,竟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若不处置这三人,我们隐阳人脸面何在”
“还脸面,没有我们大明将士守卫,这隐阳城恐怕早已被北周踏破,寸草不生了”
“你们还要脸不要脸,若没有我们白马义从,你们恐怕都已成了拓跋牛人的刀下亡魂了”
双方七嘴八舌,群情激愤。
有百姓喊道,“杀了他们”
一人举起石头,就要向被绑的一人头顶上砸去,旁边明军见状不干了,将箭对准那人,嗖的一声,射了过去。
其余十几名白马义从也按下了弩簧。
嗖嗖嗖
十几枚弩箭射向了征西军。
眼见就要出人命,忽然众人面前一道人影闪动,双手如摘瓜一般,将双方的箭一个个摘了下来。
赵拦江将箭簇扔在了地上,厉声道,“住手”
这一声怒喝中,用了些许真气,震得众人心神一荡,不敢在动。等看清来人之后,白马义从纷纷下跪,“见过城主”
征西军这边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自诛杀李仙成,又率白马义从偷袭北周军,这几日来,赵拦江在隐阳百姓及军方心中树立了极高的威望,他一出现,所有人都放下了兵刃。
一名被绑的明军见到众人,对包大兴喊道,“叔叔救我”
此人姓包名顺义,是风字营主将包大兴的侄子,仗着包大兴的关系,在军中飞扬跋扈,很是嚣张。入隐阳后,他也不是安分的主儿,与两名征西军出去喝酒,在店中遇到一名女子,色`欲上头,便打起了主意。
三人正要施暴,百姓闻讯而来,动起手来。隐阳人习武成风,对方又人多势众,三人不敌,被绑了起来。
包大兴脸色阴沉,走上前去,随手就是一巴掌,骂道,“你要作死嘛”
那人道,“你打我`干嘛”
包大兴低声道,“混账东西,我打你是救你,给我闭嘴。”他来到赵拦江身旁,低声求情道,“赵将军,此人是我侄儿,平日里缺乏管束,以至犯下大错,念在我们同僚一场的份上,还请网开一面。”
赵拦江并没有理他,来到包顺义身前,问道,“无故骚扰百姓,强`暴妇女,按军法,当如何处置”
包顺义昂头道,“我怎知道”
赵拦江又问另外两人,“你们来说”
那两人骇得脸色苍白,牙关发抖,“当当当”竟然说不出话来。
“传令官”
传令官道,“按军法当斩。”
“你们可有话说”
包顺义道,“我们这不没进去嘛没进去,最多强`暴未遂”
包大兴哀求道,“赵将军,他们三人违反军法,按理当斩,可如今大敌当前,念在三人是初犯,而且也未遂,不如让他们戴罪立功,去城外杀敌”说着,连给包顺义使眼色。
包顺义连道,“对对对我知错了,只要将军给我一个机会,我取拓跋牛人首级前来请罪”
第257章 死志
包大兴兄弟三人中,包密云、包玄武早已战死,就留下了一个晚辈,若他也被处死,包家恐怕就要绝后了,他跪倒在赵拦江身前。
“请赵将军法外开恩。”
征西军众人虽然不耻包顺义三人的所作所为,但毕竟是并肩作战的袍泽,而且刚从拓跋牛人的手底下活下来,纷纷下跪求情。
“大敌当前,请将军法外容情网开一面,让包校尉戴罪立功!”
这些人说的是事实,但三**害百姓,也是事实。按大明律,这种情况赵拦江可以法外开恩,但赵拦江望向隐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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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李不凡拜师
包大兴失魂落魄走在街头,他现在心情糟糕透了,迫切需要一坛酒来买醉。可是,隐阳城早已禁酒,加上城内戒严,连酒糟都找不到。
不知觉间,来到一个地方。
“李记酒肆”四个镶金大字,这个楼子门口。此处真是隐阳城内唯一“合法”卖酒的地方,酒肆主人曹德旺在曹知府被李仙成杀后,就已不知所踪,如今已成了空楼。
士兵在酒窖之中,找到了一坛赤水酒。
他将所有人赶了出去,自己坐在长亭之中,喝着闷酒。
包家的独苗包顺义被杀,作为叔叔,他没有能救下侄儿,心中满是怒意。忍不住将怒火迁就到赵拦江身上。
大明军法?隐阳安危?我呸!赵拦江这个小人,纯粹的小人,举着大义的旗号,为当年的事情打击报复。
如此而已!
包大兴这种人,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你赵拦江算什么东西?隐阳城的安危又算什么?有我包家的传承重要嘛?刚才跃下城墙捞人之时,怎得没有被北周乱箭射死?
他一边喝酒,一边咒骂着。浑然忘却了,三日前将他们从生死边缘救回来的,正是赵拦江和隐阳的三千白马义从。
不知觉间,酒已经喝完了。
就在这时,一名中年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又递过来一坛酒,道“骂得好!如包将军这种盖世奇才惨遭冤情,赵拦江这种伪君子却大行其道,这世道真是变了!”
包大兴已有醉意,他看了那人一眼,相貌十分普通,并不认识他。不过,既然开口骂赵拦江,又夸他的盖世奇才,心中忍不住高看了一眼。
“骂得好!”包大兴道,“伪君子,欺名盗世之徒!”
“走一个!”
“干了!”
两人推杯换盏,一边饮酒,一边骂赵拦江。
又一坛酒饮尽,中年人道,“我们骂了半个时辰,赵拦江却毫发无伤,包将军,光骂是不行的,他有少不了半根头发,咱们得想办法,让他吃点苦头。”
包大兴问,“你有办法?”
中年人呵呵一笑,“办法倒是有,就看包将军有没有这胆量了。听说,以前包大人在征西军中号称包大胆,吃喝嫖赌,克扣军饷,无恶不作,不知传言是不是真的?”
包大兴仗着酒意,笑道,“那是自然,就算蚊子从老子面前飞过,我都得让它留下点什么。”
中年人竖起大拇指,“果然好气魄!”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张东西,递了过去。包大兴定睛一瞧,竟然是十万两银票!
他猛然打了个冷战,酒意醒了大半,“你是谁,找我做什么?”
中年人道,“在下姓吴,叫明示。”
“不认识。”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吴明示微微笑道,“我是大周血鸦在隐阳城的头目。”
“血鸦?北周谍子?”
包大兴酒意全醒,正要喊人,却被吴明示拦住了,“将军,咱们都有共同的敌人,不如一起合作下?”
包大兴再糊涂,也知道自己是一名军人,血鸦头目如今就在他面前,其目的昭然若揭,那就是想从内部瓦解隐阳城。
“你刚才喝的酒中,被我下了七日断魂散,若七天之内拿不到解药,将浑身腐烂而死,包将军还年轻,不会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吧?”
“你……你……”
包大兴浑身发冷,说不出话来。
“你们包家就剩下你一根独苗,若是死了,包家可要绝后了。只要你肯乖乖跟我们合作,我保证,若将来攻下隐阳城,这城主之职,将由你来做!”
包大兴犹豫了。
他本就是贪生怕死之人,论武功,甚至不如几个属下,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靠得是溜须拍马,揣摩上意,但让他背叛大明,背叛征西军,他却没有这个胆量。
吴明示见他无动于衷,缓缓站起身,“既然将军没有想法,在下告辞了。这七天,你还是好好享受生活吧,日子不多了。”
说罢,他向门外走去。
“等等!”
包大兴喊住了他,过了片刻,他才问出一句话,“你想让我做什么?”
吴明示道,“隐阳城内的供水,除了赤水河外,便是四大坊的六口井。赤水河你不用管,但这六口井,如今被军方控制,我这里有几包药粉,希望将军行个方便,找机会倒入井中,对将军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包大兴震惊道,“你想在井水中下毒?”
吴明示摆了摆手,“不,是你要在井水中下毒!”
……
李不凡下值后,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在回家的路上。
北周军队攻城三日,他在城门守了三日。这三日间,无数白马义从弓弩手爬上城头,击退了北周一次次攻击。李不凡也想上去,却被校尉一顿呵斥,“你守门卒,守住城门才是你的职责!”
战况惨烈,他只能通过城门的猫眼中看到。偶尔抽出时间,帮忙在城下搭锅烧开水,帮忙救助受伤的士兵。
今日北周退兵,他才奉命回家休息。
虽是战时,隐阳城内,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慌乱。这座城池经历了太多的战争,面对这种情况,大家已经见怪不怪,路上,有白马义从与征西军混合编队,负责维持秩序,偶尔有些趁乱闹事的地痞流氓,很快就被义从们抓了回去。
隐阳城内,帮派林立,鱼龙混杂,但出乎意料的,这些帮派并没有趁机出来捣乱,有些帮派首领们,甚至带着属下在路上帮忙维系治安。
据说昨天晚上,赵拦江给各大帮派的人开了个会。人们发现,他身旁忽然多了十几名江湖高手,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如今,他们都加入了一个组织,叫做比目。青龙帮的老大曾对赵拦江提出的一些建议表示不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些都是李不凡日间闲聊时,从同僚那边听来的。对于赵拦江,他还是十分敬佩的,一来,他是金刀王的传人,二来,他斩杀李仙成,在城内树立了极高的威望,三来,他以极小的代价,击败了北周的数次进攻。
胡思乱想之间,有两名老者拦在了他身前。
“小子,你就是李不凡?”
李不凡打量着二人,一黑一白,黑衣老者面露凶相,如凶神恶煞一般,那白衣老者,则是白衣白袍,仙风道骨。
这两人,像极了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李不凡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两步,“两位,我才二十岁。”
黑衣老者道,“二十岁好,年轻火力壮,身子骨结实,能耐打熬!”
“对对对,我还不想死。”
白衣老者问,“奇怪,谁说要你死了?”
“难道你们不是黑白无常?”
“呸呸呸!”白衣老者道,“黑白无常算个屁,让他们站在老子面前,信不信老子让他们再死一次?”
黑衣老者也道,“那算什么,就算你弄死他们,老子也有得是办法,让他们死而复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在口角上落了下风。
白衣老者问,“你说我们厉害不厉害?”
李不凡见二人头脑似乎不灵光,准备绕路而行,才走两步,却被那两人架住身子,愣是拽了回来,于是敷衍道,“厉害!厉害!”
“既然这么厉害,那还不跪下?”
李不凡问,“你们厉害,跟我要跪下有什么关系?”
黑衣老者道,“当然有关系,我们二人受人之托,决定收你为徒,这可是你八辈子祖宗吃斋念佛修来的福气,让你跪下磕个头,怎得又委屈你了?对了,你爹是干嘛的?”
“杀猪的!”
白衣老者道,“对,这是你爹杀了八辈子猪才修来的福气。”
李不凡觉得有些纳闷,这两个人看似胡搅蛮缠,可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武功,却不是寻常人能有的,于是问,“是谁让你们来的?”
白衣老者道,“你问那么多干嘛?只要你拜我为师,老子把这辈子学到的害人的本领全部传授给你,怎样?”
“害人的事,我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