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丧尸舞
裴楚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明白过来。
“这禁妖司的一老一少,还真有点意思。”
最初这两人见到了祝公子,百般忍让,似想要劝退对方。这让裴楚无形中将对方看低了几分,可这句话,却是为他脱罪,这让他对着两人的观感又有了些变化。
“或许就是两个裱糊匠吧。”
“两位缇骑大人一路走好!”
旁边彭孔武这时候大笑出声,那老者的这句话,他自也是听懂了。
“裴兄弟,我自是与你共进退。”
彭孔武又转头看向裴楚,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踏步地走到人群前方,目视众人,语气铿锵地再次重复了一遍禁妖司缇骑传回来的那句话,“今夜妖人在我杨浦县以邪法作乱,火烧县城,县令吴知远不幸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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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避箭水火
浦水县城外,白贼七破败宽敞的大宅庭院内。
“七哥累死了,七哥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受累过,又是搬尸体,又是救人的。可七哥累归累,至少七哥还活着,那些人,唉呀呀,真是太惨了……”
白贼七四仰八叉地躺上,干瘪的胸膛起伏,嘴里哼哼唧唧地发出着一些呢喃之声。
在白贼七旁边,此刻四名身穿常备军士卒服饰衣服汉子,面带疲色,朝着一旁的裴楚抱拳行礼。
其中一人开口道:“裴……裴兄弟,若无事,那我等就先行离去。”
“去吧。”裴楚看了神情拘谨的几人一眼,淡淡笑了笑,“这几日辛苦各位了。”
“不敢不敢。”几名常备军士卒齐齐摇头。
又有一个说道:“能见到裴……裴兄弟的法术,我们兄弟几个都是大开眼界。”
“对对,还有裴兄弟…杀了那……”
“胡说什么!”
“是是,反正我们兄弟是佩服得紧。话不多说,裴……裴兄弟,我们这就回营。”
眼见几名士卒准备离去,躺在地上的白贼七这时忽然出声,语气颇为热情:“七哥家这几日有米粮,几位兄弟可要吃了饭再走”
“不了不了……”
四名常备军士卒连连摆手,逃也似的离开了白贼七家中庭院。
裴楚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轻轻吐了口气,这几人虽然在他面前伏低做小,但内里却极为怕和他牵扯上什么关系。
“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扶着旁边的一条矮凳坐下,裴楚绷紧的身体也慢慢松弛了下来。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眉宇间有明显的疲惫之色,一坐下来就能够感觉到眉心隐隐发胀,带着点低血糖似的晕眩感。
“回头还是要将那《三洞正法》好好修持起来,没有法力施法画符,精气神的消耗着实太大了一点。”
时间已过了五天。
这段时间里,杨浦县内外,在彭孔武的主持下,城中的官军和百姓一齐动手,先是清理了城内各种燃烧后的废弃物,又收殓了那些死去之人的尸身。
裴楚则用“针符式”,忙着给一些受伤的人治疗,画符消耗心力,他的能力有限,此外就只能组织起一些人手,教了一些常用的消毒卫生知识,尽可能救治一部分人。
之前离去的四名常备军士卒,这些时日就一直跟随着他帮忙救人。只是裴楚看得出,这些人看他眼中或有敬意,但更多是恐惧。
此时的杨浦县县城,已然是满目疮痍。
百姓的死伤还未完全统计出来,但阖县上下,受灾伤亡的人群占了六七成,唯一还好的就是县中的一处官仓并未烧毁,这些时日,至少还有粮赈济。
其间,虽也少不了一些龌龊之事,但或许是受之前城隍显灵,还有彭孔武的威望手段,以及他剁了县令和展现出来的符法治伤的神异,大局上至少无碍。
这些天下来,总体也算是料理得七七八八。
只是,这惨烈的景象,着实让裴楚内心刺痛。
“哥哥,白七哥,吃饭了。”
一个怯怯的声音从庭院一侧的厨房传出。
走出来的是一个扎着双髻的小丫头,头上系着一条白带,一张圆脸上没什么血色,眼角隐约还带着泪痕。
“素素,姑婆和弟弟呢”
裴楚缓缓站起身,看着走出来的小姑娘,神色微微黯然。
杨浦县这一场劫难之后,陈家姐弟便也与他一般,失了怙恃,从此沦为孤儿。
能够帮着料理后事的,也就一个年老的姑婆,这几天里几人都和裴楚一样住在白贼七家中,这里地方宽敞,他也不在意。
“饿死七哥了,素素丫头真是能干。”白贼七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屁颠颠的就朝着厨房跑去。
“姑婆带着弟弟去给庄伯帮衬,庄伯赶来了牛车,后……”陈素抬头看着裴楚,眼泪忽地就落了下来,“后日会将庄三哥和爹娘一起带村里。”
裴楚听到这里,心内叹息一声,庄伯就是他来杨浦县那一天在村中遇到的老人,那一夜老人在城外的邻家居住,逃过一劫。可他的三儿子在县衙大狱,却未能幸免。
此时的观前村,十家到有九家哭。
看着小姑娘泪眼婆娑的模样,裴楚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伸手揉了下对方的头,“先吃饭吧!”
小姑娘却没有动,只是昂着头看着裴楚,又问了一句,“哥哥,他们都说我爹娘变成了妖怪,是这样吗”
裴楚微微沉默,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那与陈叔陈婶无关,过去的事别再多想了。”
“那——”小姑娘忽然又抬头,“哥哥,我能和你学法术吗”
“怎么会想到这个”裴楚有些意外。
“我想救人,救小弟,救爹娘,还救其他人。”小姑娘眼似闪着光。
裴楚微微沉吟,笑了笑,“有机会的话,我再教你。去吃饭吧。”
“嗯。”小姑娘声如细蚊,神色却颇为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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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人间道
清晨。
浦水岸边,杨柳依依。
杨浦县西城外二里,一行人正站在河畔的官道前。
“哥哥,这个给你。”
一个小人儿从一名老妪怀里跑了出来,扑到裴楚面前,伸手递给了他一截新折下来的杨柳枝条。
裴楚接过柳条,伸手揉了揉这小人儿的头,“小布,以后要多听姑婆和姊姊的话,不可调皮。”
“小布知道了。”
陈布微微昂起头,小男孩经历了虎媪之事后,性格明显变得沉默了不少,不再如之前那般跳脱。
面颊左侧有颗痦子的陈家姑婆摸了摸眼角,伸手将陈布拉回到怀里,“裴哥儿,你要多保重。”
裴楚轻轻点点头,看着老妇人露出一丝笑容,“姑婆也请保重身体。”
说完,裴楚的目光又看向陈家姑婆身旁的陈素,小姑娘撇过头,肩膀抽动,隐隐是在哭泣。
“素素,是我食言了。”裴楚看着小姑娘,略带愧疚地说道。
“素素。”陈家姑婆轻轻推了一下小姑娘,“裴哥儿在和你说话。”
小姑娘扭了扭身,却不转头。
裴楚无奈转头,看向几人旁边的白贼七,“七哥,我走了。”
“走便走呗。”白贼七依旧一副浑不吝的模样,抓了抓头发,又挠了挠屁股,撇撇嘴道,“你在七哥那白吃白住的,七哥早想赶你走了。”
裴楚大笑一声,“七哥保重,日后莫要骗人了。”
“去去去,七哥的事,不用你来教。”白贼七翻着白眼,一幅嫌弃的模样。
这时,官道上一阵马蹄声响起。
“裴兄弟——”
远远的呼喊声传来。
彭孔武从一匹黑马上一跃而下,几步跑到了裴楚面前。
他的面色略有些蜡黄,眼角隐有黑圈,看样子内伤未愈,只是一双眼睛颇为有神。
在他彭孔武身后还跟着四个骑马持刀的差役,在彭孔武下马后,跟着一起下了马,守在左右。
“裴兄弟,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彭孔武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裴楚面前,将随身带着的一个黄布包递给了他,“你且看看。”
裴楚接过黄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张棉筋纸板制作小本子,打开后能看到纸页上印有缠枝莲边框。
纸页的右侧第一行写着“礼部为度牒事检会到”几个大字。
接着则是一连串稍微小一些的文字,写着“大周律僧道不给度牒私自簪剃者杖一百,若有家长,家长当罪,寺观住持及受业师私度者,与同罪,并还俗,除钦遵外。”
中间的一行字则是“今填钦字六百四十三号度牒,给付道士裴楚收执,凭照须至出给者”。
最后右侧写着的则是一些则是年月以及一些官吏主事的姓名。
“这就是日后我以后的身份证了。”
裴楚手里拿着的是一张道士的度牒,有了这张度牒,往后他能够行走四方。且用道术治病救人,也不会被官方打入巫觋邪魔妖人之列。
裴楚将手里硬皮纸内的文字前前后后看完,抬头朝彭孔武拱了拱手,“多谢彭都头,费心了。”
“你我兄弟义气,无需这般客气。你家观前村那里,早些年恰好有一处道院,我寻了户房的一个典吏,下了番刀笔功夫,都弄得妥帖。只是——”
彭孔武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当真决定要走”
裴楚将度牒重新包好,又笑着问道:“州郡上面这几日就要来人了吧”
“是在这几日。”彭孔武稍稍压低了声音,“其实也不妨事,应付过去便是。”
“不必了。”裴楚轻轻摩挲了一下手里的黄布包,“终究会有些牵连。”
“裴兄弟,我——”彭孔武面带愧色,欲言又止。
两人相识不长,但一番经历,算得上生死之交。
“都头,不必再说。”
裴楚摆了摆手,他自然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只是心中已有了决定。
这些时日,他对于现今的时代社会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此时的大周朝,北方州郡虽叛乱频发,渐趋式微,闹出过不少乱子,但南边的州郡依旧有一定的控制力,终究还没到秩序完全崩坏的地步。
要不然那一日,彭孔武冲着吴知远的那一刀不会砍不下去,杀官造反这等事情终究不是意气之下,就能做得出来的。
杨浦县这事,被彭孔武和县中的胥吏已然拖延了两日上报,一来一回,差不多算时间这几天州郡上也该有人下来了解详情。
以现在的情况,裴楚若留在杨浦县,难以让这城中众人安心。
那夜在城门前,众人虽有默契,可杀一县之长这么大的事,谁又敢保证不走漏半点风声
只要他留在杨浦县一日,这些人都不免提心吊胆。
且人多口杂,
第三十五章 山匪
世道不靖,多有匪患。
松抚山,山势离奇,不傍不依。
三面都被流经此处的河水包围住,只有那面一侧与其他处连着,可也是乱石嶙峋,绝壁夹峙。
这等地方,自古就是各路强人千寻万找的好去处。
不知何时起,松抚山中有贼人呼啸聚集,修城建寨,成了远近数十里都知道的一股山匪势力。
此刻,在一处还算整齐的木屋前,三四个喽啰蹑手蹑脚地溜到了屋外的墙根,一个个虽然捂着嘴,不发出声音,可眼里的笑意却藏都藏不住。
山寨里的大当家这次下山,绑了曾经心心念念的心上人,这一回到山里,就迫不及待地进了房,这马上可就要上演一出大戏了。
屋内。
木桌前,一条狮鼻阔口颇为雄壮的汉子,闷闷地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又斜着眼看了看墙角。
墙角处,一个女子缩着身站立,虽是农家女打扮,也有几分颜色,只是手里握着一根银钗对着脖颈,神色尽是冷意。
“守一女,你又何必如此。”
雄壮的汉子皱着眉,似乎心有忿忿,“我虽落草做了贼,可心内着实爱慕于你。掳你来山里,只愿和你双宿双栖,你便是要夫妇之礼,我也依得。”
女子默不作声,依旧警惕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壮汉。
昔年她也曾认得对方,是个十里八乡都有名声的,亦有人到家中说媒谈起,只是后来不知怎地,这人犯了官司命案,成了打家劫舍的贼寇。
两口水酒下肚,壮汉面色微红,似乎有了几分酒意,缓缓站起身,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宛如火烧。
女子看壮汉的动作,身体微微一颤,眼角掠过一丝决然,手里的银钗对着白皙的脖子径直刺了下去。
啪地一声,这时那壮汉眼明手快,蓦地一个箭步,拍打掉了女子手里的银钗。
看着女子脖颈上的伤痕,壮汉又怒又气,“我若要用强,你一根木钗又能顶甚事何必硬要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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