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丧尸舞
怪异的脖颈处一条白色刀痕,再次加深了几分。
这头异化严重的怪异,论实力已经超过一半武举人,自上城头之后,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这头怪异已经让足足有十多名成骁军士卒殒命。
十多人里不少都是梁肖熟识的兄弟袍泽,有老有少,可雍州司州连番大难存留至今,论本事都远胜常人。
可就这些人各种刀剑、绳网起上,也仅仅不过是砍断了怪异的一条手臂,还有再对方身上造成一些焦黑见肉的伤痕。
唯有梁肖正面对上之后,一次又一次的在对方的脖颈处劈砍出了痕迹。
一击交错,梁肖再次朝前一跃,手中的长刀呼啸有声。
“鬼东西啊,且还我兄弟命来!”
铛铛的金铁之声再起。
成骁军号称军队,但梁肖当日笼络拉扯起一干好手,并未沿用大周旧制,反而是以江湖兄弟称呼,以示平等,最初众人唤他做兄长大哥的人也不少,只是时日久了,身边的老兄弟死了一波又一波,上下之分终究还是有了界限。
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被众人称作大统领,却不是什么将军大帅之类的称呼。
袍泽兄弟情义,于他大抵便是支撑能够在此浑浊世道活下去的唯一。
他生平最敬仰者,是曾经横行北地的张万夫。
但并非敬其豪迈慷慨,而是对方心性豁达磊落,不为情义所拘。
能为弱者发声,打破州府,举义军伐无道,亦能事了抽身离去。
可他置身其中,所为只是这帮兄弟!
铛!
梁肖又是狠狠一刀劈砍中了怪异脖颈的位置,那一道刀痕再次深了三分。
这怪异即便皮膜坚硬如金铁,可一刀复一刀劈在一个位置,创伤已然越来越重。
只要再来一刀,这头怪异立时便要尸首分离。
然就在这一次交错间,梁肖忽然身形猛地一顿,他的右脚脚腕不知何时被一条胳膊死死抓住。
在他身下,一个面目模糊的佝偻的老卒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老卒胸前的甲胄碎裂,一个心脏都残破不堪,可抓在他脚腕力量惊人!
“苏老狗也沦为尸魔啊!”
梁肖来不及多想,举刀劈下,就要解决了这与他相识的老兄弟。
怪异最毒最狠的从来不是其强大的战力,而是疫气传播,让死去的人也会一起化身怪物。
长刀落下处,老卒脏乱狰狞的头颅滚落。
可不等梁肖再起身,那一头颀长的怪异,已再度冲了上来。
趁着他站立不稳之际,一把拍飞了他手中的长刀,将他扑到在地。
撕拉一声,利爪划破他胸前甲胄的护心镜,遍布森森交错的尖牙,朝着他胸前暴露的血肉啃下。
梁肖一手掐住怪异的脖颈,顺着劈砍的刀痕力以赴,试图想要将这怪异的脑袋拧下来。
颀长的怪异,一条利爪疯狂挥舞,扯破了他肩头的甲胄,撕扯了他的面庞脖颈,黑色的疫气顺着暴露的血肉,飞速蔓延梁肖的整个身躯。
“啊!!”
梁肖双目圆睁,额头青筋冒起,猛然一声怒吼,嘴角因为用力过猛渗出了丝丝的血迹。
咔嚓咔嚓的骨骼碎裂声不断响起。
被梁肖死死掐住的怪异挣扎得越发猛烈,只是任凭它如何撕扯,独臂利爪抓破了梁肖的半边身体,可丝毫不能摆脱分毫,反而顺着那被长刀砍出的刀痕,脖子发出了酸涩的骨裂声。
梁肖一侧身躯已是血肉模糊,肩头面庞都有着被怪异利爪撕扯的一道道痕迹,殷红的鲜血在疫气的感染下急速转黑,瞪圆的双目里血丝直冒,隐隐泛着浑浊。
可就在这生死之间,梁肖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道,手臂上的肌肉似要撑破了衣甲,猛然哗啦一声,一个异化得如同妖鬼的头颅被他生生扯断,滚落在地。
一具灰白苍白的无头身躯趴伏在他身上,被他狠狠一把摔飞了出去。
躺在地上的梁肖口中发出嗬嗬的嘶气声,耳听着无数的呼号之声,只觉身体渐渐失去知觉,意识越来越模糊。
他血肉模糊的伤口处,鲜血凝结,成了一种异样的黑红。皮肤从正常的血肉渐渐转而变得青黑,坚硬,似枯树的皮,睁大的眼睛里黑色的瞳仁渐渐消失,成了浑白之色。
“我终究也要沦为怪物了?”
残留的意识在这一刹那似感受到了身体的剧烈变化,过往半生似浮光掠影,在脑海里飞速闪过。
他本是西南交州人士,少年家中也还阔绰,自幼练得好武艺。后家中父母故去,他不善经营渐渐败落,又因为好打不平,一次为人出头不慎打死了人,被官府围捕,充军发配千里,在北地雍州成了一个贼配军。
之后雍州祸乱,被征召平贼剿匪,杀人无算,渐渐也被擢升,可惜后来常备军大败,贼匪横行,又领着一帮苦苦挣命的兄弟在这混混世道求生……
“只望我死后后所化尸魔……”
梁肖越发昏沉的意识渐渐快要感受不到身体,汹涌的疫气似不断地再往脑袋里钻,消磨着他最后的一点点清明。
到了最后,梁肖忽然不再苦苦支撑,似认命地松懈了下来,“我死后又哪管得了那许多,罢了,死矣死矣……”
就在这最后的一点儿光阴,梁肖强撑着稍稍抬起头,浑白的眼珠子似看到天空有一个年轻道人仿佛驾驭风雷,从九天落在他身前。
年轻道人呓语似地叹了一声“好汉子,如何能沦丧为尸魔妖物!”
“嗬嗬——”
身躯渐渐异化,意识亦不甚清晰的梁肖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嘶声。
他看到了那年轻道人拔出了背上的一柄长剑,剑光雪亮,宛如他昔年被充军发配初来北地时所见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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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试拂铁衣如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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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寒光闪烁。
裴楚背负左手,望着右手剑尖处滚落的大好头颅,喟然轻叹一声。
那具躺在脚边渐渐异化干硬的尸体,铁甲依然,亮如雪色。
裴楚纵然不识得对方,可方才从天舟上落下,见得此人生生以蛮力拧短了一头怪异头颅,惨烈血勇,依旧不免令人心生敬佩。
“好汉子,可惜我未能早些遇见,结交你这等大好男儿!”
这支成骁军来历如何,裴楚不得尽知,可眼看小半个司州被尸群肆虐,沦落地狱,依旧有血勇之辈不屈不挠,拔刀以抗,着实让裴楚心有感触。
莫问缘由如何,不说往昔沧桑,自他入司州,遍地所见仓皇,唯今日热血激荡,不愧人间豪杰。
嘶嘶!
耳边又是一声仿佛毒蛇吐信的悉索之声。
裴楚反手一剑,将一头怪异斩杀。
那怪异衣着破烂,面目狰狞,可尚不算异化太深,还保留着几分人类相貌,隐约可以看得出是一个素衣荆钗的农家女子。
裴楚又望向远处城头下方火海滚滚,无数狰狞的怪异仿佛潮水汹涌,数丈高的城墙下,尸群层层叠叠,许多疫鬼骸骨尸魔,踏着同类身体,不断攀爬上来。
目睹此状,裴楚心中又陡生悲凉之感。
不同于曾经他所面对的妖魔鬼魅,这无数的尸魔疫鬼怪异骸骨,不论哪一个都是这污浊世道的草芥生民。
生前苟性命艰难,死后化身尸魔再度肆虐,何其悲哀!
可惜,这些生民如今都化为尸魔妖异,不除去的话再传播出去,便有可能祸乱天下。
之所以说有可能,而不是说彻底肆虐众生,那便是尸魔汇聚如海潮,威胁极大,人数如今数十万已经难以控制,到了百万数,恐怕就裴楚所知的道子或者左瘸师之类的人物亲临,也是无用。
但雍州和司州北境之所以会成为尸魔肆虐之地,大抵原因还是早先的数年兵灾所导致。
换做其他州郡,严防死守,坚壁清野之下,尸魔即便凶残,疫气极容易传播,但还是可控制的。
且这方世界,还是封建时代,除了城池百姓聚集,村落里人烟并不算稠密,经常百十里无人烟也是寻常。像雍州和司州的尸群,膨胀到至今,基本上就差不多达到一定的瓶颈,再想要爆发,除非疫气传播进入一些富庶的重镇大州才行。
“大哥!”
正当裴楚心神微微恍惚间,不远处忽而有凄厉的嘶喊响起。
距离裴楚数十步远的城头一段位置,六七个穿着纸甲的成骁军正和一头攀爬上城头的怪异展开厮杀。
几人配合默契,先是用几条粗大的绳索将那怪异牵扯住,然后一人抓起烧红的铁钎,对着怪异的头颅就要冲过刺杀。
只是那怪异力量奇大,猛然一挣扎,将拉扯长绳的几个成骁军士卒给摔飞了出去。
巨大的力道登时将这些个拉扯绳索的士卒,撞击在旁边两侧的城垛上,砰砰有声,再难爬起。
那怪异跟着又躲开了拿着烧红铁钎冲杀而来的士卒一击,反手将那个成骁军士卒扑到在地,拉扯到耳后根的大嘴张开,拼命地朝着那士卒身上的纸甲撕咬了起来。
眼见形势危急,几人后面一个年纪约莫三十许的汉子,突然将城头放着的一罐油倒在了身上,又用火引燃,纸甲加上桐油,立时火焰腾腾燃烧。
那三十许的汉子趁着身着火,痛呼一声,猛然朝前一把将地上撕扯不断的怪异拦腰抱住,口中高声狂呼“兄弟们,快动手!”
“大哥!”
一个看着二十出头的青年,目睹此景,顿时双目赤红,嘶声喊了起来。
正撕扯着纸甲的怪异,突然被那身烈火燃烧的汉子抱住,顿时挣扎起来,只是任凭它如何动弹,依旧未能摆脱,反而灼热的火焰渐渐将两人笼罩其间。
裴楚见此情状,心神震荡,猛然一跃而起,手中的长剑隐有电光流转,一剑将那怪异砍掉了脑袋。
只是还不等他再想去搭救这身纸甲燃烧的成骁军士卒,对方身火光腾腾直冒,忽然大喊一声,一跃从城头跳了下去,竟是要以燃烧的血肉之躯,再去阻那宛如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尸群。
“大哥!”
方才那呼喊的青年,跟着几步赶到了城垛处,望着坠入城下燃烧着火光的兄长,痛哭嘶喊。
“你们退去吧!我既在此,终不能让你们好汉子数折在这里。”
裴楚轻吸了一口气,望着那哭喊不已的青年士卒,手中的却邪剑剑光大炽,人如鹰雀,飞快在城垛上跳跃,手中的长剑闪过一道道惊鸿,将那些爬上城头的怪异一个个清除了出去。
许多成骁军正与怪异和一些个疫鬼厮杀,忽然只觉眼前一花,剑光过处,那些个怪异已然尸首分离。
又有同伴袍泽化作疫鬼、怪异的,一时不忍下手或是未能顾及,皆一一被裴楚飞速斩杀。
数里长的城墙,尤其是城门处各种尸魔聚集的地方,裴楚清风加持,身影飘飞,如龙如虎,剑光过处,短短片刻就做了短暂的清理。
城外。
烈火熊熊,仿佛烧透了半天。
一个个宛如实质的铭文,从高天落下,震得地动山摇。
可黑压压的尸群依旧不管不顾地朝着陵定郡扑来,这些毫无意识的行尸走肉,若无生人时,会稍稍平静,可城头此刻生人和血腥味的刺激,足以让它们越加疯狂。
高天上,这时又有一道黄色的身影落下。
“裴道友,快施神通,不除去这些尸魔,那隐于背后黑手,不会出现!”
方秋子一手拂尘一手长剑,眉中有煞,眼里有光,抬手间浮尘化作万千细丝,随手又拍落了几具攀爬上城头的疫鬼,望着裴楚高声呼喊。
裴楚又一剑将一头怪异斩杀,轻轻颔首,再次遥遥望向尸群远处的天空。
此间疫气丛生,尸魔作乱,他早在之前追寻那弥漫半天的黑色烟气时,就隐隐有所察觉。
只可惜当时寻觅一半,那黑色烟气便不见了踪影,之后有遇上严贞等一众少年少女,护送他们南下逃离尸群,是以错过了此节。
但这时候,万千尸群汇聚,遥远天际处,以裴楚的目力即便是夜晚也隐约觑见了一丝端倪。
城外大地上风火连天,尸群肆虐。
在梁道臣水火葫芦的烈火,还有那儒生荀浩思的笔落惊风雨的神通,汹涌的尸潮稍稍有了几分遏制。
尤其是道字旁门的几人冲入尸群后,尸群的一部分目标都放在了几人身上,不再如同之前那般完散乱,反而层层叠叠,聚拢了起来。
这等情形,便是之前众人在天舟上有商议过的。
将尸群尽可能聚集起来,不然以裴楚之能,此前他在荒野遭遇的那一次,雷法肆虐四野,可尸群分散各处,所造成的杀伤并不大。
到了他法力耗尽时,再靠着一人一剑去杀,却不知要到何时。
呼——
大风猎猎而起。
裴楚身上衣袂飘飞,手中长剑虚空一划,脚下似有淡淡烟云,眨眼间,人已升到天空之中。
与此同时,穹天上方,滚滚黑云凭空而起,轰轰轰的雷声大作!
与此同时,又能听得空中的几声暴喝响起。
“疾!”
哗啦啦的水流,仿佛银河倾倒,从半空骑乘在白马的梁道臣手里的葫芦倒出。
又有一声“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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