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前排刀盾兵
现在,庄清跟对方等于是摊牌了。
不接受他们的提议,不知姬绛会拿他怎么样,会杀他吗
白尘的提议,无意中暴露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还要办第三次,第四次赏宝会。毕竟几十座大墓,里面的宝贝堆成山,哪能那么容易卖完
国君、大夫死后,生前喜欢的器物,大多会被儿子们埋入地下,往往生前有多奢华,随葬就有多丰厚。厚葬之风愈演愈烈,民间那些家产薄削之徒,也会这套,不惜倾家荡产也要把父亲给风光大葬了。
厚葬之风越烈,盗墓之风就越盛。民间对于地下出土的东西,有异乎寻常的兴趣。
正想着事情,忽然门口报太史司马莫之来了。
庄清一愣,现在那有心思见人也不知他来做什么,勉强站起来,把他迎进来。
司马莫之一见庄清,神情很难过地说:“我听说你家姑娘被人害死了,我来看看她。虽然只见
二十三章、事了未了2
2、
自从到洛阳来,这个司马莫之就一直提醒他,要去邙山转一转。
其实,庄清也想过躲次,等事情办差不多了,抽时间去转一转的。然而,没有更具体的线索,去邙山找什么
在陈县这些年,他都是在家里读书,或者跑去齐国读书,快快乐乐的读书,也可以说是浑浑噩噩的读书。自己早年间的经历,也很想回忆起来,但一丁点都想不起,一想就头痛,那就把它忘掉好了。
后来得春申君赏识,被提拔为楚国大夫,掌管行人事务,他是很有一番雄心的。大丈夫当纵横天下,哪能端居家中
在洛阳这些天,一直很忙,莫名其妙陷入了这么多麻烦事,哪有时间去找这茫无目标的线索
何况此时,庄清的心情极其不好,更没心思去听太史唠叨。不过因为他是周国太史,勉强应付一下。
拿着这块布,看了会,问:“你还要回去吗”
“这是你的,当然你拿着了。”
庄清哦了声,也不知该收到哪里,往袖子里一塞。
这个时候,厨子阿谷突然在门外求见,庄清开门问他何事。
阿谷是个粗人,没多大眼力介,见有客人,也不懂回避,自顾自嚷嚷:“大夫,你昨晚把那人关在柴房,这厮就在柴火堆上便溺,臭不可闻,大家都说要打死他,让我来问问。”
庄清听了哭笑不得。这崔瑞真是人才,在柴房随意大小便,阿谷就是厨子,要去柴房取柴火,自然是气得要死。
司马莫之不明所以,问:“你昨晚抓的人为什么要抓他”
“还不是因为他害死了我们庄姑娘。”
“啊”司马莫之大惊,喊道:“带我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贼人,我要一刀砍了他!”
庄清不想让司马莫之参和进来,他什么都不懂,再说这事还没定论,见阿谷不知轻重,怕他乱说,忙止住:“没有确证,只是嫌疑。”
司马莫之不管,嫌疑也要看看,跟阿谷走了,庄清拦不住,只好跟上。
楚馆里有两三个人正围在柴房门口,跟里面的人对骂,见庄清来了忙让开。阿谷把柴房门打开,一股屎尿味扑鼻而来。
司马莫之远远就闻到了,不肯进去,庄清也不进,就站在门口,捏着鼻子喝道:“你也是个人物,把你睡的地方变成茅房,你还要脸不传出去,你不嫌丢人”
崔瑞还耍贫嘴:“老子云,民以食为天。有进必有出,吃喝撒拉,哪丢人了哪怕就是国君,也得如厕不是”
阿谷很生气:“你死到临头了,还那么横”
“就算是杀头,也得给碗饭不是我从昨天就没怎么吃饭,都快饿死了。”
“忙着干伤天害理的事,没时间吃饭”
他们正在斗嘴,司马莫之听声音,有点疑惑,探头进去,在昏暗中,看到中间的柱子上绑着一人,依稀认出是个熟人,问:“你,是崔瑞”
庄清闻言一惊,你认识
崔瑞也吃了一惊,说:“是,司马太史”
“果然是崔瑞,我说你这些年不学好,为什么要谋害庄姑娘”
“不是我害的。”
“你说不是就不是,庄大夫冤枉你了”
“抓我倒不冤枉,这事呢,我知情,但杀人不是我。”
司马莫之赶忙退出来,里面太臭了。柴房一般也没个窗户,就是个简陋的屋子,气息在里面酝酿,那是相当的难闻。
“你怎么认识他”
“唉,他父亲,原本是管仓的一个大夫,死得早,父母离世的时候,才五岁。我跟他家有点交情,就把他留在我府里,教他读书。十岁那年,不知怎么的,遇到了徐格,徐格很喜欢他,就认了他做义子,到十五的时候,不肯跟我在府里读书了,搬去了徐府。”
庄清想不到崔瑞还有这层关系。
“庄老弟,这崔瑞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顽劣,但却不至于杀人,你好好查一下。”
你这是念旧吗一个人会不会杀人能看得出来庄清心里想,但嘴上没说。
“崔瑞,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什么事”
“太史,有些事,你不便知道,这是我跟庄大夫的事情,谢谢你给我说情,但你真没必要参和进来。”
庄清听他这么一说,心想,不想把太史牵扯进来,你还算有点良心。
“你的事情,徐格知道吗”
“太史,你请回吧,别问了。”
“混账玩意,不知好歹,早就跟你说过,徐家那买卖,也不是正经买卖。你好好跟着我,哪能学坏你那手怎么回事”
“可能要残废了。”崔瑞轻描淡写地说。
庄清忍不住说:“我不是给你接上去了吗”
“接上去是接上去了,再绑几个时辰,动弹不得,经络不通,不也是要残废吗”
司马莫之有点焦急地对庄清说:“能给他松一松吗”
庄清说:“也行,让他缓一缓,再绑。”吩咐阿谷去把他拉出来,把绳子给松了。
崔瑞走出来,一脸憔悴。冲庄清一鞠躬,然后再去揉自己的胳膊,龇牙咧嘴地笑。
这玩世不恭的样子真的很欠揍。
庄清还没怎么样,司马莫之大怒:“你也算是世家子弟,如今混成这样,简直就是个泼皮,怎么对得住你父亲庄大夫,
二十三章、事了未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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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徐府的人说,徐府没什么事,很安静,一切照常。
庄清觉得郁闷,安静个屁啊,我昨晚上闹了半夜,墨家弃徒韩炳他们闹了半夜,还死了三人,就这么悄无声息摆平了
下面的人不知道他去徐府做什么了,庄清没有告诉他们。
去许府的人说,许府昨晚上可热闹了,一场寿宴,还抓了十几个窃贼,一大早都押到衙门去了。
“这些窃贼中,有没有知道名姓的有没有出名的”
“这个,我又不是洛阳人,都没听说过。”
庄清很想知道,里面有没有徐东柳和鲁顷之,这两人是惯盗,身手不会很差,就不知会不会被许府抓住。他们俩要是被抓,也担心把自己给供出来。想到这里,又觉得不怕,虽然田城这家伙不地道,故意把自己给说出去,但要真在洛阳被抓住,这家伙肯定有办法处置。
又想,熊启昨晚也在许府,不知他做了啥,也不知有没有被抓住。要是他被抓了,就太好了,乐子就大了。
“昨晚许府,有没有出什么事情”
“就是寿宴期间来了许多贼,闹哄哄的,也没听说有别的。”
“没有杀人,失火这样的事情吗”
“没听说。”
庄清想,就算有这些事,也不一定马上就能传出去,杀个把人,以许家的势力,也不是说不能瞒个一时半会的。
“好吧,你们退下吧。”
徐府、许府,昨晚虽然扰乱一场,却也是有惊无险,把这赏宝会给圆满掩盖住了。不管怎么样,还是挺佩服这些人的。
庄清现在有点担心苏弃,因为徐格知道了崔瑞在自己手里,不知是被人看到了还是胡猜的。如果被人看到了,那苏弃也很危险,虽说苏弃蒙了面,也难保会露馅。
正呆在楚馆无聊之际,黄昏时分,苏弃来了,还带了个年轻男子。苏弃那神色,好像很尴尬。
庄清本来有一大堆话要问苏弃,见他带了个生人,不知是什么用意,给他使眼色,苏弃张口结舌,不知想说什么。
那男子朗声说:“晚辈白尘,见过庄大夫。”
庄清大吃一惊,仔细打量白尘,终于见到真容了。
白尘从袖子里掏出十两金子,双手奉上,递给庄清:“不日前,我化了妆容,跟崔瑞一起,骗了大夫几两金子,不过是个小玩笑,希望大夫不要责怪。今日原封不动送还,万望笑纳。”
庄清很吃惊:“原来你这就是那个假扮郑国的小子。”
“真是巧的很,我也想不到郑国会到洛阳来,就是随口一说。”
“你到我这来想干什么不怕我杀了你”
白尘一拍手掌,从门外低着头进来一人,庄清一看,是景小满。见到庄清,他满脸羞愤地说:“大夫,我出了城,没走到十里地,就被人盘查,把你的信给搜走了。”
庄清闻言大惊,那信里写了什么,他可是心知肚明。
“我们,是不是进里面说话”
庄清只好把他让进屋里。景小满不敢进去,不好意思看庄清,就站在门口,等候召唤。
白尘把金子放在庄清面前,轻声说:“大夫,你这事做得孟浪了,辛亏还有得补救。”
他把庄清那信拿出来,摊开,没错,就是庄清亲笔写的。
白尘把这信凑到油灯前,点火烧了。庄清看着他烧,没动。
“当然,你也可以另写一封,但我还是要说,真没必要。这么一来,彻底成了死仇,万事都无可挽回。虽然你是因为庄姑娘的事,满怀仇恨,但事情并非不可解决,不要到这鱼死网破的地步。”
庄清说:“你们早就监视我们吗”
“没有,我们只是严加搜查所有进出洛阳的人而已。”
“能调动军队给你们的赏宝会打掩护,这位大人物,已经很容易猜到了。”
“庄大夫,纠结这种没意义又危险的事情会很无聊的。像我,有些事情就不想知道。”
“那好,你今天来,到底想做什么”
又扫了苏弃一眼,心里一万句话想说。
苏弃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只是说了句:“一大早,我去宫里应差,李庭芝让我去宫门外见一个人,就是他。”
“李庭芝是谁”
“是侍卫之长。”
“苏公子是个聪明人,我请他带我到楚馆来,见见你,他就来了。”
庄清问苏弃:“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白尘抢着回答:“也没说什么,就是告诉他,我不想把话说得太白,让大家都下不来台。”
苏弃羞得低下头,庄清猜出大概意思了,他们做的事情已经被人知道了,苏弃是宫里的侍卫和衙门的衙役,双重的官家身份,白尘找他,说明没法偷偷的去做这些事了。
昨天把崔瑞抓回来,苏弃就在场。白尘要来楚馆,直接请苏弃带路,意思很明显,就是知道你俩是一伙的。
“你要他带你到我这里,又能做什么”
“你们既然把崔瑞抓了,恳请把他还给我。”
“还你难道我家姑娘白死了”
“崔瑞并非真凶,我昨晚也已经说清楚了。庄姑娘在井下的时候,我也在场,我还跟她说了话。如果你觉得崔瑞是凶手,那我更加是。他当时是离开了现场的,反而我是在现场,这也早都告诉你了。”
庄清一拍几案,抽出剑指着他:“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我以为,庄大夫不是个鲁莽的人。”
白尘眼睛都不眨,沉着冷静,不紧不慢地说。
庄清也不废话,直接点破:“要我放了崔瑞,可
二十三章、事了未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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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尘忽然说:“我能看看庄姑娘吗我绝无他意,就是想看看她。”怕庄清不答应,赶忙站起来,一躬到底。
庄清见他诚意,也有点动容,就答应了。三人去庄梅的屋里,看到她蜷曲的身子,白尘是又惊讶又伤心。
庄清拿着那块白玉,对庄梅说:“梅子,你那块玉不见了,这块你先拿着吧。等找到了你那块,再给你送来。”
庄梅两手是捂住胸前,就把石头塞进她手里。
白尘倒是不拘礼节,眼睛泛着泪,扑通跪下去,就给庄梅磕头。这一下,把庄清和苏弃都吓了一跳。男人不用给女人下跪的,又不是亲妈,何况这还不是亲属。
“庄姑娘,那天我没救得了你,万勿怪罪。”
白尘说起庄梅时,那种哀伤,庄清原本是当做猫哭耗子,并不相信。此时见他居然下跪磕头,既震惊又疑惑。一个人再怎么装,也很难做到对一个女子下跪磕头吧
于礼不符,于情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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