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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陈长安
    露出大半个光秃秃额头的中年男人,翻了下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别以为老子想救你,是这臭儒生想拆了我家屋子,为了搭这间木屋我可是花了好长一段日子,取的都是云梦泽中最上等最结实的木材,可要是让这老儒添上一掌十有**是成残屋败瓦了,这么一来不就白折腾了我可舍不得,再说了占你小子这么多天便宜,说是说用盐巴换来的买卖,可傻子才信,这要是传了出去说我拿盐巴骗吃骗喝,我这张老脸能搁哪去,还不得在地上挖个洞把头塞进去,我这人向来有一说一是非分明,这老儒生想拆我家房子,没门!顺手来还个人情,一举两得。”

    中年男人又犯起了话痨的毛病,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可少年却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新吸入体内的内力十足那脱缰野马,在全身经脉和气海中狂奔不息,筋疲力尽的少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任由体内翻江倒海,失去了意识。

    “敢问阁下是谁”让无形气机给牢牢束缚的老儒生沉声问道。

    “老子是谁说出来怕吓着你!”扎起丸子发髻的男子不顾一屑,摸了把光秃秃的额头道。

    “哼!少和老夫绕弯子,你我都是为了冰魂魄而来的同路人,又何必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罢老儒驱动内力,想要挣脱这些

    缠绕周身的无形绳索。

    中年男人呸了一声:“自己一身毛,说别人是妖怪。”

    “我才不与你们这些开口闭口圣人贤士,心里头却邋遢得不堪入目的臭儒生一路,怎么想下来好!那你就下来吧!”中年男子忽地松开了手。

    如绳子捆绕儒生的无数的气机瞬间消弭。

    老儒生冷哼一声,在落下的瞬间身手脚舒展,出其不意地踢向飞扬跋扈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只是轻蔑一笑,形似一片飘忽的落叶,压根没有去避开那一脚的想法,在电光一瞬贴紧老儒,随即双掌齐推,准确无误地拍中老儒双肩,老儒整个人瞬间被弹开,乌黑的浓血涌喉喷出。

    “你到底是谁”老儒生抹去嘴边的淤血,目光灼人。

    中年男子停顿了片刻,微微收敛神色说道:“我只是这山中粗鄙野夫,你为何要刨根问底呢”

    “哼,山村野夫竟有这等实力,你真当老夫是三岁小儿不成你若真是山村野夫,又为何要插手阻挠老夫取冰魂魄”老儒生说道。

    “难道这世上还有只许儒生以武犯禁,不许山村野夫行侠仗义的道理”中年男人的话里总爱带着刺,非但没有一丝收敛反倒变本加厉。

    老书童目光如炬,冷冷地说道:“那就休怪老夫无情了。”

    那位形色古怪扎起一束丸子发髻,曾叫整座江湖为之一颤的中年男人伸出手掌,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怒火中烧的老儒不再管后背滴血的伤口,脚下发力一蹬,泥地顷刻被踩出一个深坑,随即腾空而起,脚下如履烽火,衣袖大开大合,宛如一道若有若无的厉影。

    月色稀稀疏疏若水银倒泄,老儒宽袖之中生出银皑皑的剑光。

    中年男人目光闪烁,手指握爪吸起一根枯树枝,海水不可斗量,剑气犹如泼墨山水。

    当剑尖对上树枝杆头,剑身当即被压成鱼背般的弧度。

    心中有剑,胜过废铁三千。

    恍若岩浆迸发的剑意,如银河飞瀑扶摇直下九万里。

    以树枝为剑能有几人

    “你是窦仙儿窦长安”老儒吃惊道。

    中年男人沉默不语。

    老儒生心中又多了几分把握。

    “年少的窦长安长发如云,背负一柄穿云剑上天入地,不知勾去多少妙龄女子的芳心,可不知为何,这位曾与西蜀剑魔白剑堂齐名的剑神,在最有希望登顶剑道巅峰的年华,竟为了一位女子,蓦然闭剑封鞘披发入林,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老儒双目中不知是闪烁着唏嘘,还是无尽的向往。

    老儒又爽朗大笑道:“窦仙儿,世人都说你死了。”

    “窦仙儿的确是死了。”扎起丸子发髻的中年男人平静地说道。

    “剑道淼淼浩如海,不及

    窦仙一剑来。”老儒怀中仿佛有波澜壮阔涛涌不绝。

    “连你窦仙儿都说自己死了,那天下间还有谁敢说自己活着”儒生眼中略过一丝涟漪。

    “你一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大儒生,杀人荡魔的本领不少,却不去经世治民指点江山,不是死了是什么”中年男子一向是软硬不吃的无赖性子,即便老儒对他推崇至极,仍愣是往老儒的痛处扎针。

    “老夫一个落第墨客,手无缚鸡之力,却弃笔从武,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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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冰魂魄
    白云如婴儿学步挣扎起身,可气海在吸足了老儒生的内力后,似有万顷瀑布飞流直下,又似有万马奔腾,难以掌控。

    “内力分作七品,但凡愈是高手大成者气海便愈发浑厚蓬勃,如那百川溪流汇聚成海,可想要从涓涓细流变作广阔无垠的大海,所需要积蓄的内力便要越多,你吸了那老儒生的内力后,气海中的内力到了四品了,就凭你那天成境的身板,哪能驾驭得了。”中年男人看也不看白云一眼,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杯中酒液,一口饮尽。

    “前辈,若是让那三人跑掉,后果不堪设想。”白云的额头几乎贴到了地板上说道。

    “诶,我说你小子还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一根筋到底了,那几只天龙会马蜂压根就不知你们下山的用意,你还怕会掀起什么风浪”中年男人不仅发髻稀奇古怪,还喜欢装神弄鬼:“杀鸡用得着牛刀吗莫要杞人忧天了。”

    白云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没来由地想起冰魂魄一词,脑中又浮现起老儒的神情。

    “他们的来意显而易见,就是奔着你身上东西来的。”中年男人双指旋转着空瓷杯说道。

    “什么东西”白云稍稍斟酌说道:“冰魂魄”

    “不错。”中年男人微微抬首道。

    “前辈,不瞒你说,我身上真的没有什么冰魂魄,只有一件师父留下来的遗物。”白云无奈道。

    中年男人随即放下了酒杯,悠然地站起身来白云身旁蹲了下来:“把你师父的遗物拿出来给我瞧瞧。”

    白云一脸凝重,犹豫不决。

    “小子,我若是想抢你的东西,还用得着在这跟你废话吗”男人白了少年一眼。

    白云细想后低下了头,缓缓卷起衣袖,把腕间的紫檀木珠摘下递给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接过那串为东海紫檀木所造的佛珠后,顿觉有一股强大的寒流源源不断地涌入经脉中。

    “冰魂魄果然在其中!”男人心中暗道,再细细端详,他发现每一颗珠子上都雕有素雅云纹,在其中一颗珠子上出现了一个何其熟悉的名字。

    中年男人浑身一颤,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急涌上心头。【… #最快更新】

    灰衣老僧李静溪

    “你说这串木珠是你师父的遗物”中年男人再次确认道。

    白云点头作答,眼中掠过失落之色。

    “你是道家弟子,你师父又怎会有佛家参禅之物”中年男人追问道。

    “我从小跟着师父在北嗍长大,后来才拜入髻霞门下,这串木珠子是他留给我的遗物。”白云黯然失色道。

    “那位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的师父,可是一位灰衣出家人”中年男人继续问道。

    白云点了点头。

    “名字可叫李静溪”中年男人的眸子中出奇地

    生出光芒。

    白云诧异万分,连连点头:“前辈你是如何知道”

    “他死了”中年男人不去回答白云的问题,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

    白云不语,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浑身哆哆嗦嗦。

    “怎么死的”中年男人又沉声问道。

    白云摇头颓然道:“被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所暗算。。。”

    “死在了北嗍”中年男人黯然道。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滑到嘴边,白云低声啜泣道:“那柄大刀贯穿了他的胸背,血哗哗地流。”

    中年男人不再刨根问底,轻轻地拨动手中的木珠。

    如来下席,佛光普世,为了不让那头灭世恶蛟再次祸害众生,灰衣老僧舍去木如寺主持之位,远赴北嗍以自身气运镇压冰魂魄,从此于江湖上销声匿迹,此举胜若佛祖割肉喂鹰。佛法有言,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可这位俗世如来却客死异乡走得如此凄凉。这便是诸佛所言因果循环,善恶有报想到这中年男人的眉头不漏痕迹地皱了一下。

    “前辈,你与我师父有交情”白云平复心神问道

    “不认识。”中年男人随即将佛珠还给了白云,起身说道:“只是听说过这位俗世如来罢了。”

    中年男人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髻霞弟子身上,沉吟了片刻说道:“那老儒生要取的冰魂魄就藏在这条木珠里头。”

    白云略有疑迟,最终还是决定一吐心中疑雾:“前辈,冰魂魄到底是什么,为何每当我身陷险境这条木珠都会助我化险为夷”

    “冰魂魄中封印着一条灭世恶蛟的精魂。”中年男人敛了敛神色说道:“言简意赅地说,冰魂魄中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得冰魂魄者得江湖,这便是为何那天龙会的老儒生胡搅蛮缠,非得逼你交出冰魂魄。”

    “这么说我体内的四品内力全是冰魂魄的功劳”白云大吃一惊,想不到这条珠子中竟隐藏着这般石破天惊的秘密。

    “不错。”中年男人抱起双臂道:“你可别辜负了你师父的一番心思。”

    “只是。。。”中年男人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道。

    “前辈,有话不妨直说。”白云疑惑道。

    “知道你师父为何会枯瘦如柴面黄肌瘦吗”中年男人在屋内一张老虎凳上坐下。

    白云一直以为灰衣老僧之所以面黄肌瘦,是因为餐不果腹年岁渐老的缘故,可听中年男人这么一说,似乎这里头藏着掖着不浅的因由,便摇头答道:“为何”

    “恶蛟之力虽被封印在冰魂魄之中,可那头恶蛟嗜血成性涙气深重,不止会涉取他人内力还会反噬主人精血,你师父之所以面如土黄瘦似枯枝,实乃冰魂魄反噬所致,好在他功底深厚,用尽气机才勉强镇得

    住冰魂魄的涙气,脸上看似轻描淡写,可其实你师父每日每夜都在受尽刀绞割肉之痛。”中年男人轻轻叹息道:“若不是冰魂魄的缘故让你师父跌境不前,天下第二的



第四十四章 出路
    幽深寂静的云梦大泽,鸟雀低鸣回荡绵长,这些林中唱客落在桃园折腾了好一阵,才又纷纷拍翼散去。

    木屋外,一位潇潇白衣于湖边伫立,她望着波澜平静的池塘神思不属。

    “雨若姑娘,多思无益。”素袍公子向前一步与白衣女子并肩而站,好言安慰道。

    殊不知冷若冰霜的张雨若根本不领这份情,此刻她的心头如同灌满了铅水,只是礼节地点了点头。

    素袍公子稔知白衣的性子,不再多言半句,目光也随之落在池面上。

    远处,有一道紫衣身影倏忽掠来,眨眼便落在素袍公子的身后。

    “公子,奴婢已经探查得一清二楚,桃源中除了沿路返回之外再无其他出口。”紫衣用余光看了眼白衣,那双秋水长眸眼波跌宕。

    素袍公子嗯了一声,苦笑道。“可若是沿路返回,只怕又得回到云里雾里的云梦泽中。”

    咯吱一声,木屋的门被推开,扎起一束丸子发髻的中年男人率先走出,手上拎着一只肥美鸡腿,紧随其后的便是在木屋中昏睡了一天一夜的白云。

    “白云,你可终于出来了,看你气色红润光泽,身体无碍了吧”素袍公子舒心地笑道。

    “这全是窦前辈悉心照料的功劳。”白云点头答道。

    白衣目光流盼,悄悄瞟了眼提着一柄裹布长剑的白云,这会儿眉头才略为舒展。

    脾性古怪的窦长安谁都不理睬,拎着鸡腿匆匆走到池塘边上,衣袖一扬,将那只肥美鸡腿抛向池塘上空。

    就在众人疑云不解之时,池塘水面遽然泛起一阵猛烈涟漪,水底如有妖怪作祟,一声闷响如九霄天雷在池央轰然炸开,无数的水花好似珠帘散落飞溅四射,众人的衣裳霎时被淋了个透彻。

    一只通体炭黑背若山丘的大蛤蟆从池底现出了真身,朝天张开吞天灭地的大嘴,抛向池塘上空的肥美鸡腿顿时成了大蛤蟆的腹中之食。

    原来池底当真藏着一头怪物。

    饱餐过后,这只大蛤蟆四肢凭空弯曲,踏空一蹬跳向岸边,四脚同时踩地,泥地面刹时凹陷出四个大坑。【 ¥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定眼一看,在大蛤蟆高高隆起如同小丘的背上有一抹棕色,那抹棕色抖动了几下湿透的皮毛,麻利地从蛤蟆后背爬下,动作间偷偷瞄了眼白云,又悻悻地跑到白衣身边。

    张雨若冷艳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她是那种让人一眼忘俗的女子,竟然蹲下了身子,用白袖替小怪擦拭湿漉漉的皮毛。

    窦长安跟大蛤蟆使了个眼色,体型让人瞠目结舌的大蛤蟆鼻孔喷气,张开它那张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

    “你们到大蛤蟆的嘴里边去,它会带你们离开云梦泽的。”说罢,看似不谙人情世故的窦长安便要转身返回木屋。

    “

    前辈,你当真是窦仙儿窦长安”素袍公子嘴角挽起,望着那个中年发福的背影问道。

    窦长安抬了下眼皮子,故弄玄虚地说道:“可能是吧。”

    素袍公子坦然一笑道:“都说这个江湖老了,依我看都是胡说八道!这个江湖哪里老了”

    “这个江湖,可不是你这种大纨绔该来的地方。”窦长安刻意在大纨绔三个字上提高了声调。

    “前辈,就此别过。。。。”白云拱起手又是深深一拜,可话还未说完就被窦长安打断了。

    “行了,都说了不这般老套,赶紧走罢。”窦长安头也不回,摆了摆手走入屋内。

    一阵水花激荡,大蛤蟆嘴含四人一熊消失在池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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