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大秦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绾尤
这些或凶恶,或老实,或狡猾的脸上,此时,表情大多一样。
惊慌,不安,恐惧,紧张。
情绪的过度的复杂,让他们脸上刺的字,都开始充血。
再将目光向下,张仲看向每个人身上所穿的,那破旧又单薄的芦苇冬衣。
穷,是原罪啊!
这样的黔首,借贷当是应有之事,因为,根本活不下去。
犯案刑徒,虽说是恢复了自由身,但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肥沃,口赋,税款,吃穿用度,都要花钱。
但最关键的还是,他们,特别能生。
这不是个例,在秦国,就张仲所见,像他家那样,只有三个孩子的,已经很少了,像他叔公家那样,只有两个孩子的,更是少之又少。
普遍都是四个以上。
这都是因为没有安全措施的缘故。
意外怀孕已经很惨了,但还有更惨的。
秦律明文规定,生下的孩子,只要不是先天残疾,或者长得稀奇古怪,都不可以杀死或者丢弃。
杀死婴儿的,与擅杀子同罪。
所以,家家户户的孩子都很多,小的时候,要养,养大了,还要娶妻,娶妻之后,还要分家。
缺钱的地方数不胜数。
“一颗贼人头颅,数十人为隶臣,十余家残破……”
张仲想起了那天,市场上,那颗圆滚滚的头颅。
想起了那些被罚为隶臣的亭卒。
那是他第一次见识秦国律法的威严。
而这次,事情还要大,两个里,接近三百户人,没有一个人,能置身事外。
如此,这一桩案子,还要继续追查下去吗
……
“民妇无罪....民妇无罪啊!”
广都县,束的挣扎辩解还在继续。
“无罪。”狱橼的脸,再次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将两枚契卷递给甲士。“拿去给她看看。”
束看向契卷,只一眼,脸色瞬间变得灰白。
那契卷,左卷确实如她所说,但右卷上,却赫然写着。“案疑甚,举者有异,恐反,若反,以此为证。”
“汝可有话说”
“民妇.....民妇......”束嘴唇动了动,一时想不出理由。
正在堂下的梁,见状不由得脸色一变,高声喊道。“许是那亭长,故意如此。”
“狱堂之上,言语教唆,与互供同罪,重笞。”
但束终归还是听到了梁的言语教唆,她瞬间反应过来,急忙辩解。“民妇,民妇未曾见过亭长另一半契卷,恐是他怕我家良人受贿之后,不敢证实,故意如此。”
正在受刑的梁,听得此言不由得心中一定。
但紧接着,一根木棍带着风声,啪的一声就打在了他的腰部。
在一声声痛呼中,狱佐焕,再次站起身来,对着狱橼行礼开口。“吾可否再问案犯梁一些问题。”
狱掾点了点头。“庭上复议,应有之理。”
焕转过身,稍微站了一会儿之后,才对着堂下受完刑的梁询问到。“汝言求盗葵,对汝施刑”
“是。”
“以何物所施”
“以木板笞我伤处。”
“亭长是否在侧”
“是。”
“可有出言阻止”
“未曾。”
“可有一同施刑”
梁犹豫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没有,只是求盗。”
“汝说,隐山亭长,欲以刑罚治你杀人之罪。”
“你熬住了刑,但他还是定了你的罪,对吗”
“是。”
“亲口所说”
梁沉默了瞬间,想了想自己此前的供词,咬了咬牙,愤恨的说道。“亲口所说。”
“汝家贫”
“是。”
“可点得院灯”
梁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焕会问这个问题,他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点不得。”
“但点了火堆。”
“汝当时醉酒”
“是,我那日醉酒,清晨才醒。”
&nbs
115,法责众
三百多户,加上背后放贷的徙隐里,足足五百多户人。
几乎两千人左右。
这何止是大案,简直可以震惊整个秦国。
破家灭门的亭长,自己当真要做
但很快,他又坚定了下来,嘴上轻声念出。“若因犯法者众而不罚,必有人众而犯之。”
这个口子,不能开。
不止自己不能,这个国家也不能,开则失去了律法的威严。
必然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沉默了一会儿,张仲才再次开口。“将他们,全抓了。”
“谁敢”盗隐里的里监门,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此时,正手握着一把长长的鱼叉,他脸上全是绝望下带来的凶恶。“敢往前一步,我就刺死你。”
随着他这句话说出来,里中的壮男子,包括那些老弱妇孺,都伸手抓向旁边房屋门口用来烧火做饭的木柴。
更有甚者,还入了屋内,去寻找兵器。
看着下面人等的反应,张仲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汝等,欲杀官造反吗”
“是你逼我们的。”里监门脸上的绝望更加浓重,他知道他自己的罪行,也知道被抓进去之后,会怎么处理,是以,已经豁出去了。
张仲没有理他,而是看向那些受到其鼓动,而手持棍棒的黔首。“汝等当中,有的不过只是知情不报。”
“这只是小罪,不过做上些许时候的城旦,便也好了。”
有人相互对望,似有所动。
张仲趁热打铁,一句不听,开启了嘴炮模式。“也有与人强质者,不过罚两甲,便是交不起罚,换为城旦,但亦不过一两年而已。”
“但杀官,就是枭首的罪行。”
“你说得轻松。”里典也躲在人群中以言语鼓动,其他人亦蠢蠢欲动。“若是为了城旦,我等就累死在城墙上了。”
“杀官而反!”葵猛然向前,大喝一声。“是枭首的罪。”
汝等,想死吗”
“亡入山中,与蛮人为伍。”里监门大喝一声,随后持着鱼叉向前猛冲。“也比做城旦强。”
“杀!!!”
然而,他冲得最快,回去得也最快。
张仲不过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一个小小助跑后,抬腿就是一脚,正中里监门的胸膛。
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断裂声,这一脚,直将其整个胸膛都踹炸了,随着其倒飞回去,无数残碎骨骼带着血沫肉块,糊了身边的青壮们一脸。
这些不过小偷小摸犯罪的青壮,哪经得住这阵仗,顿时就是一惊,随后停下脚步,面面相觑。
张仲身后的求盗,亭卒,本来已尽皆拔剑,就要冲杀上去,但此时,却面色难看,想吐吐不出来。
张仲却丝毫不为所动,自从他在山间和花蛮白荼那一战中,踩碎了一个甲士的胸膛之后。
他就知道,以后,他踩炸别人胸口的时候,还多着呢。
“汝等,此时悔悟,吾便不治汝等犯官之罪。”
有人似乎心有犹豫,但还不等他放下武器,人群中就有人再次出声。“破家灭门的亭长,不顾吾等死活的狱橼。”
“汝等还信吗”
人群再次汹涌。
“他们就五个人。”
“杀了他们。”里正的声音再次在人群中响起,随着前面两个壮汉率先动手,其他人亦双目一红,再次冲杀上来。
张仲叹了一口气,不再做思想工作,只一手将盾举起,另一只手随手抓住一个汉子的胳膊,将之一挥。
只听得一阵骨骼破碎的声音,随后,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数名青壮,被张仲以肉身做的武器砸倒在地。
而那来被张仲抓住的汉子,更是在地上大声哀嚎。
他的脊椎,被反作用力生生砸断了。
并且,还在张仲手上,留下了一根被扯下来的胳膊。
随手将手中断掉的胳膊扔掉。
张仲将盾放在身前,合身一撞。
&n
116,
张仲侧头,才发现步疾与几名亭卒已经冲了上来。
他们并排在一起,拦住了过道的同时,也为张仲挡下了攻来的木棍。
见得亭卒到来,张仲亦不再留手,将斧头往身前一拽,趁持斧男子身形不稳之际,一把握住了他的脖颈。
“饶命…饶命。”被抓住之后,男子终于冷静了下来,他伸手掰动张仲手指的同时,口中开始不断求饶。
别人都是拿木棍,你为什么要拿斧头
张仲摇了摇头,手上一紧,咔嚓一声,捏断了他的脖子。
汉子荷荷了两声,双手一垂,死了个通透。
张仲也难得丢弃尸体,随手将其当做盾牌,往前一推。
随后他将盾牌换到右手,或挡或拍,拳脚亦不停歇。
很快,就将直面他的黔首,尽数击倒在地。
巷道并不甚宽,后面的黔首,见到前面的惨状,顿时一窒。
眼见人群有停歇下来的趋势,里正再次在人群中进行怂恿。“动手已经是死罪,谁也跑不掉。”
似乎是怕张仲辩解,他没有多说,紧接着喊到。
“他力竭了。”
“杀了他。”
“我等数百人,杀了他。”
不等人群再次冲杀上来,张仲便将手中盾牌往路边一扔,随着呼啸的风声,位于旁边房屋门口的大树应声而倒。
砰!
褪尽了树叶,合抱粗细的大树倒在地上,砸翻了旁边的围墙,将人群与亭卒们,完全分割开来。
“吾张仲。”张仲不等人群跃过大树,便拔出腰间长剑,一剑斩断了大树的树梢。
随后,他伸出两只大手,抱住了粗糙的树干,将其奋力一舞。“数十人敌。”
人群四散开来的同时,响起了房屋被击毁的声音。
“尔等,再有上前一步者,死!!!”
红了眼睛的黔首们,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们急忙后退,眼神中带着惊惧和惶恐。
退得远了些,他们才再次望向那怀抱大树,将其当做兵器的甲士。
“若非汝等,罪不至死。”张仲将大树立起,一只手抱住,缓缓开口。“刚刚,砸的,就不是屋子,而是人群。”
眼见没人再敢开口,张仲平息了一下过快的心跳,接着说了下去。“吾本可,以袭官之罪,尽杀尔等。”
“然则不杀,是因为汝等受人挑唆,本身并无太多过错。”
“汝等忘了当初吗”
“是谁破家灭门,将汝等尽数罚为刑徒”
“城旦的苦,二三子还受得不够吗”
里正的声音仍旧在不断响起,声嘶力竭,极尽紧张惶恐之势。
但道中黔首,却再无一人胆敢冲上来。
不过,他们也没有散去,手中的兵器也依旧紧握。
就这般站在道上,面面相觑。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张仲心中大定,随后,他推开了步疾拉他的手,将长剑还鞘,单手放在剑柄之上,一步步走向人群。
随着他的走动,人群开始缓缓退步,直面张仲的壮男子,更是吞了吞唾沫,将手中的兵器不断握紧。
很快,张仲走到了他的面前。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