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大秦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绾尤
“然.....”张仲看了一眼房外,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必然会耽误汝二人垦荒。”
桥和束沉默了下来,他两刚刚分家,桥的父母,倒是给了桥一些不用开垦的薄田,但更多的,需要自行去开垦。
这一次去县上,对他们二人的影响确实很大。
张仲笑着拍了拍桥的肩膀。“汝等,是我为亭长以来,记婚的第一对夫妻,且送汝二人一件礼物。”
桥虽然不知道张仲送的是什么,但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急忙说道。“使不得。”
张仲却不与他们客气,只取出一个契卷,用刀笔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刻了一小会儿,随后将其中的左半边递给他们。“等汝二人回来,可以持此契卷,找亭上领些粗粮。”
一阵谦让之后,桥拒绝不了张仲的力道,被其将契卷不由分说的塞进了怀中。
待得桥二人回了亭舍,葵才走了上来,他先是看了一眼亭舍关上的门,随后才若有所思的低声问道。“亭长是担心他们二人说了假话”
张仲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邮人还没回来”
“还没。”
正说着,苍老的亭父走出了房门,并对着张仲喊了一声。“亭长,饭食好了。”
“好。”张仲应了一声,并吩咐亭父到。“给桥他们二人送些过去。”
“狱中的犯人们,也与些粗粮,不要让他们饿死了。”
“唯。”
“食物定量,汝自己把握。”
亭父笑了笑,脸上全是傲然。“亭长放心吧,吾未曾私斗之前,可做了近十年的亭父,这些事情,绝对妥当。”
....
深夜,张仲突然被一声鸡鸣唤醒,他起身打开窗子,看了看天色,随后将剑挂在身上,小心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以剑拄地,张仲一步步绕过亭舍门前的小山坡,山坡走完之后,张仲眼前一亮。
是字面意义上的眼前一亮,因为,他看见了其后的火把。
火焰的光芒下,屹立站着两个人,一个身材瘦小,穿着粗布麻衣,另一个身材魁梧,带着一个硕大的斗笠。
张仲见到二人,并没有任何惊讶,而是笑着对其中一人说道。“辛苦你来回奔波了。”
身材瘦小的邮人连连摆手,脸上全是兴奋。“亭长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步疾去办,步疾已十分荣幸,何谈劳苦”
这叫步疾的人,正是张仲前几天派出去做事的邮人。
直到今天,他才回到隐山亭。
不等张仲开口,邮人就自怀中摸了摸,摸出一卷竹简,将其递给张仲。“除了亭长交代的事情之外,这次去县上,在回乡时,步疾还收到了
109,质子以售
“有劳足下深夜前来,仲之过也。”
“不敢不敢。”带着斗笠的魁梧男子一边摘下自己头上的斗笠,一边笑着说道。“吾当感谢亭长才是。”
不等张仲再次回话,摘下斗笠的他,便深深对着张仲行了一礼。“黔首铮,见过亭长。”
客气了一阵之后,张仲直入正题。“吾此次邀足下前来,是为了重断足下蒙冤之案。”
“足下何以教我”
铮正是隐山亭的前任亭长,那个因为借贷强质案,而被刁民诬陷,受到削爵处罚的亭长。
张仲在破案进入困局时,想到了他,便让邮人去县上递交了行文,请求贼掾李炀帮忙调他过来。
原本张仲是打算让葵去的,但那邮人步疾,家中只有一老母尚在,打人也是因为别人欺负了自己母亲的缘故。
算得上是这刑徒遍布的隐山亭中,难得的清白人家。
尤其是,其人对张仲崇拜异常,几乎到了脑残粉的程度。
更兼山间疾走,速度远胜常人。
张仲索性便让他去了。
“教不敢当,铮只能将自己所知,尽数告知于亭长。”
“愿闻其详。”
铮以手指轻扣几面,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案子,我怀疑,不止我遇到的那么简单。”
“哦”铮的第一句话就挑起了张仲的兴趣。“此言何意”
“亭长见过佐戈氏了吗”
张仲想起了那个面色苍白的老人,和他家那个十人敌的女子。“见过了。”
“此里中钱财如何”
就凭那几匹马,那也是价值不菲了,更何况,他们应该还有别的收入来源。“钱财甚丰。”
“正是。”讲到旧事,铮明显有些感伤,但他很快平复了情绪。“质子不过罚两甲,以徙隐里之钱财,何至于诬我至此”
“足下的意思是”
“因我在查证之时,起了疑心。”铮身躯动了动,略微换了换姿势。“我怀疑,他们所质之子,已然并不在徙隐里。”
“而是......”
“被掠卖了。”
秦国是不禁止人口贩卖的,毕竟,这是一个郡县制与奴隶制并存的国家。
各个乡,县的市场上,都有专门的奴隶市场,甚至乡县官舍,还有官营的奴隶买卖场所。
那些奴隶头上挂着草绳,明码标价,甚至还不如半头牛的价格。
是的,你只需要花不到一头牛的价钱,就可以买到两个年轻的,不限性别的奴隶。
但张仲还是大吃了一惊,因为以上,只限于奴隶,黔首的子嗣却不再其内。
“买卖黔首之子”
“正是。”铮给了张仲肯定的答复,并加了一句。“应当还不止一两个。”
“那些黔首,为何不报”
铮长叹了一口气,随后缓缓说出了原因。“与人为质者,罚两甲,擅弃子以售者,与擅杀子同罪。”
“他们,不是不想告,而是不敢告。”
张仲明白了铮的意思,就算只是罚两甲,以这些黔首的家境,也交不起罚款,必然会被罚为城旦。
而这些体会过城旦辛苦的隐官,对于服刑这件事,自然不会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更何况,他们还是两罪并罚。
剁去手脚指头都是轻的。
而做为始作俑者的佐戈氏,恐怕就是枭首或者车裂的死罪。
双方一拍即合,于是,狠狠坑了面前的前亭长一把。
“原来如此。”但对于铮的话,张仲也没有尽信,说不定,他只是因为怨恨故意将对方所为说得重了,所以,他又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那足下,当初为何不告”
“不敢而已。”铮面有愧色,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我没有充足的证据去证明,必然为对方所反。”
“吾已被削爵,再反坐,便要黥面为城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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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疑点愈多
“汝等可以证实梁当日在亡隐里饮酒,申时才归”
梁的妻弟与其妻,和三名宾客对视了一眼,方才开口。“可以证实。”
“中途未曾出去”
几人再次对视一眼,你一句我一句的说道。“确实如此。”
“吾等在一起吃酒,难得相聚,便多聊了些时候。”
“他酒兴发了,还打翻了碗,闹腾了一阵。”
“确实未见出去。”
“汝等,汝等说谎。”桥急的脸都红了,拉着张仲的衣袖,对着张仲急切的说道。“亭长,吾之言句句属实,那日吾所见,正是梁。”
“绝然不会有错。”
葵闻得此言,上前一步,对着几名被询问的宾客大喝一声。“汝等当知作伪的下场。”
“杀人的案子,汝等是想被斩去脚趾,戍边吗”
众人一抖,好一会儿,才有人勉强的说道。“吾曾见他出去了一趟,许是去了溷(hun)轩。”
“吾也见了。”
“但很快就回来了。”
梁的妻弟也跟着说了一句。“乃是与吾同去的。”
张仲静静的看着他们话语反复,心中怀疑的感觉更多了,但此时,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查证其言语漏洞的事情,就交给狱橼去做吧!
“将他们看好,不得使其相互勾连。”
“唯。”
随后,张仲侧头,望向隐山亭左近的小路,那里,有着一个人,正跟随着亭卒,亦步亦趋的向着亭舍走来。
是亡隐里的里正。
他因为老了,脚步缓慢,是以现在才到。
而从他出现开始,附近也开始有了其他人,跟随着亭卒的脚步而来,皆是各里的里正或者监门。
“这小男子...”亡隐里里正走到尸体旁边,一边看,一边对着张仲摇头。“当不是吾亡隐里之人。”
“汝此言当真”葵身材高大,嗓门也好,喊这一声,吓得里正一个哆嗦。
他急忙上前两步,对着葵露出一个哭也似的难看笑容。“确不是亡隐里之人。”
“言不直,可是犯法的。”
眼见葵还是不信,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说道。“要不,老身再看看”
张仲摇了摇头,示意对方退下,随后让人带坐隐里的里正过来。
很快,除了军隐里之外,坐,斗,盗,贼这几个里的所有里正,都观察完毕,皆说不是自己里中的小男子。
转过身,张仲看向他上次见过面的,徙隐里的里监门。“广,该你了。”
广点了点头,上前一步,细看了一小会儿,方才缓缓开口。“不是徙隐里之人,甚至,都不是关中人。”
“哦”张仲微眯双眼,七尺来高的身躯,在广宛如小巨人的身形覆盖下,气势却毫不逊色,他沉声说道。“何以见得。”
“关中少男子粗犷,不及蜀中男儿秀美。”广就像没看见张仲的眼神一般,淡淡的答道。“更何况,关中徙来二百三十九户,吾没有一人不认识。”
两人对视许久,直到张仲身上的气势越来越盛,广才缓缓低下头去。“亭长若是不信,可携带户籍,前往里中点名,若有错漏,请斩吾头。”
“退下吧!”
广脸色一变,手上一僵,随后躬身行礼。“唯。”
一个不是隐山亭的小男子,何以会出现在隐山亭中
张仲看着众多里正离开的身影,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重。
要知道隐山亭这地方,所处的位置,可谓是极其偏远了,离得最近的亭,爬山涉水,都需要一两个时辰才能到达。
一个小孩,哪儿来的胆量敢行走在野兽出没的山中
不怕死吗
并且,里监门及其家人,也拒不交代他家的小男子去了哪里。
张仲心生预感,或许,这个案件的突破口,就在里监门的孩子身上.....
不过,当务之急,是将这些疑犯和证人送往县上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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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因功使伪
十一月二十日,申时初,广都县。
马不停蹄赶路的盐,擦了擦脸上的尘土,抬起头看向那高大的城门。
“求盗,我们到了。”
“嗯。”盐点了点头,转过身看向躺在牛车上的尸体,以及坐在车上歇息的夫妻,还有跟在车后的一众疑犯,证人。
“二三子且先送他们去狱曹,我去买点东西。”
柴上前一步,轻声说道。“不如,我等在此等你”
盐看了看牛车旁边的一众人等,犹豫了一小会儿,笑着说道。“好,就在此地等我回来。”
“柴,看好他们,不得使其相互勾连。”
“唯。”
不多时,盐提着一卷布匹走了回来,对着身后的疑犯们喊道。“汝等将入狱曹,若其言不实,须得不像亭长那般好说话了。”
军隐里里正连忙上前,高声说道。“吾冤枉啊。”
“梁杀小男子的事情,吾一无所知,冤枉啊!”
随着他出声,里典也跟着喊了出来,他声泪俱下。“吾不过管些田亩收成,近日里垦荒甚多,吾早间出门,夜间才回,哪有时间知道里监门的事啊!”
“求盗明察啊!”
盐不为所动,使亭卒拉车,自己紧随其后,朝着广都县狱曹走去。
“汝等,这是”
“吾是隐山亭求盗,盐,”盐自怀中摸了摸,将爰书和封诊取出,递给面前的甲士。“特来请狱橼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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