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大秦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绾尤
“是。”
“要说来。”沙摩虬话锋一转,突然说起了自己的妹妹。“珏这段时日的处理还算妥当。”
张仲想了想,点了点头,沙默珏这段时间做的确实不错,让他高看。“只身入营,避免战端,有勇有谋,不愧为王女。”
沙摩虬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张兄当真如此觉得?”
对方眼中那促狭的笑意,让张仲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当真。”
果然,沙摩虬下一句便是。“不如成此执柯?”
“仲年幼,还未考虑。”
“无妨。”沙摩虬似乎并不在意张仲的拒绝,继续说道。“可以多等几年,女子二十而嫁,岂非正好?”
你是有多不待见你妹妹?
不对。
张仲心中一动,沙摩虬年纪虽然不算大,但却绝对是个聪明人,而他明知道这件事情的不可能,却还是说了第二遍。
这不正常。
除非,他是想送客。
想明白在这一点的张仲,也不等沙摩虬回话,直接站起了身。“沙摩兄伤势未愈,仲便不打扰了。”
沙摩虬一如张仲所料,并没有留客,只是认真的说道。“救命之恩,虬必谨记于心。”
张仲仔细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对沙摩珏没说出的话。“救命之恩确实谈不上,即便那日我不出手,你也不会死。”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张仲不再往下说,只抱了抱拳。“沙摩兄,我等着你一骑当千的那天。”
“若与张兄并肩而战,才是荣幸。”
“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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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以秦人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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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不远,张仲就看见了百无聊赖正蹲在地上数树叶的梨。
对于她并没有去买东西这件事情,张仲并不惊讶,因为蛮王援兵到达之后,城中已然戒严,哪里还能去买布。
而她此前所说,不过只是一句托词,以避免张仲尴尬而已,他亦对此心知肚明。
“走吧!”
梨眼神一亮,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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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上兵伐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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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蛮异略有惊讶,随即面色一正,俯身下拜。“先锋之责,山蛮异当仁不让。”
“甚好。”牙蛮岐松开了按住的剑柄,笑着扶起了他。“那今夜便祭旗出征,望山蛮兄能却众先登,为王破城。”
左右蛮人首领亦出声附和。“山蛮兄,可不要负了王上之望才是。”
“山蛮兄勇武过人,必能破城而入。”
“尽杀秦人以祭王子,就在今日。”
“数百秦人不是山蛮兄一合之敌,城上这五千秦卒想来也不过栏中鸡犬,引颈受死之辈。”
众人声起,将山蛮异捧得如同神将,但身为当事人的他却大惊失色。“今夜?”
“可是有何不妥?”
“非是不妥。”山蛮异的目光在牙蛮岐握住剑柄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间,咬了咬牙。“只是吾麾下儿郎远道而来,人困马乏,还需稍事歇息才是。”
“非也。”牙蛮岐摇了摇头,声音平淡,如同陈述事实。“山蛮兄虽远道而来,然破阵杀敌兵锋正盛,正当一鼓作气才是。”
“不然”牙蛮岐目光轻扫,在车上头颅停留一瞬。“岂非浪费了这场大胜。”
“正是如此。”左右蛮族再次出声附和。“若是祭旗不出,岂非亏了虎神之佑?”
“我等必尽压阵之责,山蛮兄不必担忧。”
“祭旗不出,殊为不利。”
“山蛮兄,请吧!”
山蛮异环顾四周,心中不妙的预感越来越浓,但众人如同逼宫,让他骑虎难下。
“山蛮异不过一介匹夫。”他面色一正,抱拳而起,再未有丝毫的犹豫。“承蒙诸君看得起,吾这便去点齐麾下儿郎。”
“攻破广都,就在今日。”
言罢,翻身上马,就要去点齐兵马,行攻城之事。
哪知马匹经过日间不停行走,身躯乏力,竟然承受不住他的体重,发出一声嘶鸣,栽倒在地。
而山蛮异大惊之下,伸手一按,想要在地上借力而起,却未曾注意到自身的重心。
只听得咔擦一声,那只能力提百余斤铜棍鏖战的右手,竟然生生折了五指。
这一阵惊变,让在场众多蛮人将领都未曾反应过来。
直到山蛮异痛呼声起,才有人望了牙蛮岐一眼,将其扶起。
“山蛮兄可还好?”
山蛮异满头冷汗,却强撑着说道。“只是小伤,无甚大碍。”
“定不误攻城之责。”
“岂能如此?”将山蛮异一通表演看在眼中的牙蛮岐面色一变,显得十分担忧。“百里豹强勇,山蛮兄带伤上阵,若是有个万一,却叫岐如何与王上交代?”
“诸君且自行休息吧。”
“攻城之事,容后再议。”
城外蛮人大营发生的事情,张仲自然并不知道。
此时的他,正在陪李炀吃饭。
尽管蛮人大营在不断增兵,但身为贼橼的李炀,却意外的闲。
甚至还有兴趣给张仲解答武学上的疑难。
见这段时间总是愁眉苦脸的李炀兴致高昂,张仲大约猜到了他是因为什么。“贼掾的事情忙完了?”
“虽还未完。”李炀放下手中的竹简,那是张仲的魏武卒外锻。“却不远矣。”
张仲有心想问具体情况,却又不好开口,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亭长,要不是伤势在身,恐怕都要回去赴任了。
这样的关乎于整个县存亡的大事,确实不是他所应该知道的。
但年龄毕竟是一个优势。
所以李炀一如既往的,饶有兴致的问了他。“有何疑惑,但说无妨。”
“城外蛮人增兵,听沙摩虬所言,当不会低于五万。”张仲看了看李炀的脸色,见其并无意外才接着说了下去。“若是尽数攻城,以广都一县之力或能自保,但城外毕竟不能防守,无忧否?”
李炀摇了摇头,手指轻敲案几。“夫兵法之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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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闻其详。”
张仲的呆愣,让李炀哑然失笑,但很快他就解释到。“蛮王内附,是为伐交,破秦蛮联盟,是为伐谋,增兵而至,是为伐兵,军而上,先登破城,才为攻城。”
“此五者,有上下高低之分,兵势强弱之别。”
“是故,凡兵战之事,有交不伐而伐兵者,不智,有谋不伐而伐交者,不智,有兵不伐而攻城者,不智。”
张仲听得一愣一愣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老李,你这不像是个五百主的样子啊!”
“还请贼掾解惑。”
“秦不比前蜀,法度严明,民以攻战为荣,私斗为耻,良将强兵更胜周武。”
“自王即位,更内修水利,外伐不臣,有气吞天下之心。”
秦始皇的野心还未完展开,但国中的有识之士,似乎就已经从政策当中看出了端倪。
比如正在张仲眼前的李炀。
说完秦国方面,李炀又开始以蛮王的角度为张仲分析。“蛮王若能伐谋,使大国去其强,则必不伐交,更不会送子为质,是以,行刺之事必不出于蛮王。”
这似乎是一句废话,但张仲却明白了李炀的意思。“所以,他屯兵而至,其用意只是展现武力,本质上仍旧是伐交?”
“然也。”
“同理,我等若能伐谋,分裂蛮族,使其自相混战,再出上将尽取其族为隶臣,则不必以重赏收蛮族为用。”
张仲恍然大悟。“所以,蛮王应该知道此事不是我等所为?”
“然。”
似乎很有道理。
但是这么自信吗?
蛮王沙摩邪如今得到的消息,可是死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正常人都不会忍得住吧。“若蛮王不胜其忿,一怒而起,如之奈何?”
李炀哈哈大笑,很满意于张仲的独立思考,但还是说出了缘由。“凡攻城之道,器械为上,大军五万,具云梯冲车,一月不成。”
“将若不胜其忿,当使士卒蚁附,而蛮人此时何为?“
“蛮人在修建营地”张仲说到这里,突然双目一亮,理解了李炀的意思。“他们在待命。”
“贼掾是说”
“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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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其次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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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日落又是一天。
张仲白日间又上了一次城墙,蛮人还是没有修建攻城器械,他们仍旧在扎营,似乎要扎到天荒地老。
城上的秦人也乐得如此,甚至还饶有兴致的评价了一番对方的营地。
“有些样子了。”
“要是将拒马再摆放得密集些,陷阱再多一些,就算得上不错了。”
当时的张仲也跟着看了好一阵子,认为那几个百将的说法还算中肯。
因为蛮人的营盘,是真的很有几分样子了,看得出来,他们这几天扎得很认真。
想完白天的事情,张仲看了看天边的夕阳,又想起了昨夜。
李炀的一席话,让他所得甚多,也让他跳出了棋子的身份,纵观了一次棋局。
尽管李炀当时并没有完明说,但他心中却也已经有了更多的想法。
正如那一场关于兵法的教导,蛮王伐交,就不必伐兵。
同理,他伐交至此,也不至于自己破坏联盟,因为那没有任何的好处。
所以,除了广都秦人和蛮人之外,还有第三方在这个局内插手,将这原本清澈的水完搅浑。
目前来看,最有可能的,就是蜀郡尉。
他曾经被沙摩邪击败,险些身死,心中有怨是正常的。
并且,秦人对于功劳和首级的追求远超其他国家,于公他也有可能这么做,因为这代表着一个利益集团。
至于广都的安危,说句不好听的话,对于他来说,并无太大的关系。
即便城池失了,战死殉国的,也只是百里豹,他甚至还能收复失地,再立一功。
但这并不是一定的,因为,很有可能是有人栽赃。
就算不是栽赃,这个局,很有可能还有第四方在插手。
张仲可不会忘记,这个庞大的局,其最初始的展现,是当初那个萍水相逢的叫做苔的女子。
她的父亲,正是死在蛮人的手上的,而其目的,是为了灭口。
此时看来,当初的灭口事件,是因为那幕后的黑手,不想让计划太早展露出来。
可惜活下来的蛮人,已经自杀了,得不到别的消息,不然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至于说伐交。
蛮族的性子,从沙摩珏的表现就可见一斑,那是一种信奉力量而不在意权谋的态度。
作为蛮王的沙摩邪,虽然看起来并不一样,但蛮族不是他一个人的蛮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该怎么破局?
算了,不想了。
反正自己也做不了主,还是尽快养好伤才是正事,蛮人若战就混些战功,不战就等着升官。
左右没有什么坏处。
想罢,张仲便转过身,回房休息。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才刚刚就寝不久,就听见城内呼声大作,极尽慌乱惶恐之势,更有无数的脚步声在街道上响起。
那些脚步声沉稳有力,不像是普通的黔首,更像是甲士。
难道,蛮族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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