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长遥

    往日里需要一柱香才能走完的路程，今日竟然被陆长遥只走了半柱香就到了。尤其是远远的看见澄心院里一片嘈杂的时候，陆长遥几乎是瞬间冷了脸，那脸色，几乎每个对上的人都忍不住一个哆嗦！

    “小，小姐……”

    颤巍巍的看着大步走来的陆长遥，接连几个仆人都忍不住膝盖一软跪了




第二十章 您这是想……
    其实，这事儿吧，对着陆长遥，赵嬷嬷还真说不出口，毕竟，陆铭珏再怎么渣，也还是她的亲生父亲。可是今日这事儿，还真跟陆铭珏有脱不开的关系。

    犹豫了半响，在陆长遥颇有威势的目光下，赵嬷嬷还是三言两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

    原来，前些时日陆铭珏因为应酬喝了些酒，一时糊涂之下碰了李芸娘，这原本倒也没什么，但坏就坏在李芸娘因这一次，有了身孕。她的身子本来就弱，再加上有个孩子拖累着，就更糟糕了。更雪上加霜的是，有个爬上陆铭珏床同样怀了孩子的婢女，见势不对直接在李芸娘常年喝着的汤药中下了堕胎的药材，李芸娘不过刚刚喝下一柱香时间，就见了红。孩子，自然是保不住的，李芸娘也因此元气大伤，现下还昏睡着。

    听完赵嬷嬷的话，陆长遥好半响都没有说话，只是身上不断冒出几乎要凝成实体的怒意！这怒意是如此沉重，就连宫人出身见惯权贵的赵嬷嬷，也忍不住低下了脑袋，心中暗自惊诧。

    她来陆府其实也不过十年，几乎是亲眼看着陆长遥长大的。但不知怎的，即使是个不足十岁的少女，陆长遥身上却总有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沉稳与煞气。听说龙音寺的明远大师就是因为如此才想度陆长遥出家，如今看来，那些传言还是有些道理的。

    只是，不管怎么说，此事一旦掺杂上长辈的内帷，做为子女，总有些天生的弱势……

    眼角的余光忍不住看了陆长遥一眼，不知怎的，赵嬷嬷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想看看，二小姐究竟会怎么做，是像大少爷和大小姐一样装聋作哑，还是会……

    “唔……”

    就在这时，一直沉睡不醒的李芸娘突然发出一声梦呓，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尤其是在看见眼前陆长遥那张不如平常淡定的脸时，李芸娘竟然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

    “我儿，今日的宴会可好”

    “……很好。我在那里还见到了当朝公主和皇子，很是气派。若有机会，娘亲也该跟我一起去看看，也好领略一下皇家风采。”

    “哈哈，既然阿遥这么说了，为娘的，可得好生将养身子才好啊……”

    低垂着脑袋的赵嬷嬷听着头顶上母女俩有如聊天般的谈话，心里一噎，不知道该是个什么心情。但她毕竟是站在李芸娘一边的，十年的相处，就是块石头，也给捂热了，何况是人呢更何况李芸娘还是个不错的人，十年相处下来，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就超过一般主仆了。

    当下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扶着李芸娘坐起来，然后断过药碗一口一口喂李芸娘吃了药，仔细的用柔软布巾给李芸娘擦拭了嘴角，才迅速退下，留下母女俩说私房话。

    不过，陆长遥其实并没有像赵嬷嬷想的那样跟李芸娘促膝长谈，她只是微微执起李芸娘的手，缓声道，“娘亲，那时想必是不愿的吧。”

    就算知道自己刚怀上的孩子就此陨落也没有皱一下眉头的李芸娘，此刻在自家女儿安静到几乎淡定的表情里，忍不住落下泪来。

    是啊，她天生烈性，就算初时在陆家人面前柔顺些，那也是她自己愿意时才会如此，自从十年前跟陆家人闹翻之后，李芸娘就恨极了陆家人，尤其是陆铭珏。若说最初对陆铭珏有多少



第二十一章 可要同去？
    当陆长遥到达外院书房的时候，陆老妇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是知道陆长遥的脾气一向有些六亲不认，可从未在自己面前展现过，所以心里有些不以为然。李芸娘那个孩子已经没有了，可这叫青梅的丫头，肚子里可是真真切切怀着他们陆家的血脉，时人都已子孙繁多为荣，他们陆家虽然已经有了两个嫡孙，可孙子谁也不嫌多是不是虽然生母的身份有些低贱，可是那没关系，等生下来，无论是记到李芸娘名下还是谢倾沅名下，都是嫡子，她一样疼！

    “老，老夫人……”

    胆战心惊的匍匐在陆老妇人脚下，青梅的注意力全在外面传来的细微动静上，每当有大一点儿的动静传来，必定要抖上三抖！

    说实在话，这样的青梅，还真看不出来是个敢出手谋害夫人性命的反骨之人，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没有一点儿危害的年轻女子，给予了李芸娘致命的一击！

    青梅并不是陆家的老人儿，她进府不过数月，之前是被自己老夫一根草标准备卖了的，但是被陆长宁一时好心发作给救了回来，免了她沦落风尘之苦，但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女儿身边的侍女爬上了父亲的床，不仅怀了身孕，还谋划害死了家主夫人未出世的孩子！

    若不是陆家这些年逐渐有了世家大族的气象，底下仆人的嘴巴也严，否则就陆长宁这没长脑子导致的后果，就足够那些夫人们挑剔得了！

    青梅做了这样的事情，倒是不觉得对不住陆长宁，她虽然来陆府的时间尚短，但却知道一点儿。

    在陆府，谁都可以惹怒，因为这些高高在上的主人们，并不在意他们这些蝼蚁的死活，但唯有这位二小姐，天生的较真人。听说就连自己的奶嬷嬷犯了错，二小姐也丝毫不留情面，早就遣她回家享清福去了。更何况，青梅还听说，陆长遥对澄心院那位夫人，可是尊敬爱护的紧！

    之前做下那等大事的时候，青梅尚且不觉得害怕，现下陆长遥还没有过来，她就已经险些被自己的脑补给吓了个半死！

    见青梅吓成这个样子，陆老妇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因为惊惧而把自己的宝贝金孙给弄没了啊！只能用那些车轱辘话安慰青梅。

    “行了，别抖了，我可是长遥的亲祖母，她难道还能不顾我的意思对你下手吗再说了，”恨铁不成钢的看一眼青沐，陆老妇人心中唾弃，之前爬自己儿子床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么害怕啊！只是此刻，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满，也还得安慰青梅，“长遥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你下手吗她又不是傻了！”

    也许是真的觉得这话可靠，青梅终于不抖了，她改打摆子了，这可不能怪青梅自己，毕竟联想到之前那些因为犯了错就再也看不着人影的下人，青梅自己就能把自己给吓死！

    “……”

    好吧，陆老夫人也放弃了。只是这么干等着，或许是因为受到青沐的影响，陆老妇人此刻心里竟然也有些紧张！不过这种心情在听见陆长遥进来的动静时立即就消失不见了，赶在陆长遥走进来之前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在人影进来之前，陆老夫人就摆出了一幅慈祥和蔼的表情。

    一进门就看见这个仓促之间转



第二十二章 你为何如此狠毒！
    在亭子内一片死寂的时候，那青梅终于受不了这样寂静的环境，一咬牙，狠下心去看了眼对面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陆长遥，微微张口，就是一阵幽幽怨怨的哭泣。这青梅能被陆铭珏看上，自然是有自己的长处的，就比如，她很会哭！

    这哭自然也分很多种，比如青梅这种，就哭的梨花带雨，颇具韵味，很是惹人怜惜。想也是，若是这青梅连哭都难看了，怎么还可能会得到陆铭珏的喜爱

    众人只听得她哀哀切切的哭泣，有个别心中觉得怜惜的，却半个字都不敢多说，一时间，这亭子里竟然只能听得那青梅哭哭啼啼的声音。末了，青梅哭的时间长了，自己也觉得无趣，慢慢的，就自己停了下来。

    直到此时，陆长遥才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温热的茶盏，慢吞吞的开口，“李氏，你可知罪”

    没错，这可怜兮兮一朵花的青梅姓李，这会儿听见陆长遥这么问，那晶莹的泪珠顿时跟不要钱一样疯狂的往下掉，末了，才隐含悲戚的开口，“若是小姐认为奴婢错了，那奴婢就真的是错了。奴本卑贱，也不敢奢求什么，只希望小姐看在奴婢腹中的孩子与小姐乃是同父血缘的情分上，容奴婢生下这个孩子吧……”

    这话说的何其有水平！

    就连陆长遥都垂眼看了看青梅如小白花般可怜可爱的脸，然后才在陆老夫人欲言又止的表情下淡漠开口。

    “谋害当家主母与其腹中孩儿，你手里已经有一条人命了，现在却在这里向我乞求饶恕……这样吧，我这个人一向公平的紧，不如你直接打掉自己腹中的孩儿，一报还一报，这件事就此为止，如何”

    “！”

    在场众人均不可置信的看着闲庭信步般的陆长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陆长遥她，当真不是被气傻了

    众目睽睽之下，尤其那青梅还怀着陆铭珏的孩子，时下的风气虽然比前朝好多了，但是对于女子来说，世人的苛责依旧存在，像今日之事，即使有人可以理解陆长遥因其母遭遇而怒意磅礴才说出这样的话，但只此一句大逆不道之语，就足以被世人唾骂！

    即使心中惊骇，但众人，尤其是内院之人，面上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安静的垂了眼，盯着自己脚下那一小块儿土地发呆。

    不管其他人的反应如何，陆老夫人却忍不得了，抚住自己胸口揉了揉，半响才端着一府老太君的架子不满的开口，“长遥啊，我知道你母亲腹中的孩子没了，你心中不痛快，我这心里，又何尝痛快过呢那可是我的嫡亲孙儿，……但是，话说回来，再怎么不痛快，你也不能做出这样有违天合的事儿啊！咱们陆家，那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慈善人家，你今日所言，若是传出去，该让外人如何看你呢”

    长长的睫毛一眨，陆长遥毫不介意，只是轻轻捻了捻自己的手指，今日份的核桃还没给娘亲捏好，她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沉默了会儿，觉得身边有些过分安静的陆长遥如梦初醒一般转眼看了看脸色铁青的陆老夫人，脸上没有半点儿动容，只是冷冷的看了眼地上似乎已经被吓傻了似的青梅，冷淡的开口，“我待会儿还有事要做，你快些做决定。”

    言语间竟是将陆老夫人的话忽视了个彻底！陆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被自己个儿噎死，看一眼陆长遥冷漠却依旧美丽的脸，陆老夫人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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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此罪当斩！
    “咳……”

    即使偏袒自家儿子，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听得一个丫环对陆铭珏的名声有所轻辱，陆老夫人心里也是不太舒服的，尤其是看着陆长遥淡漠到一点儿都不在意的样子，陆老夫人心里更是憋屈。即使陆铭珏或许许多年前确实做过一些对不住李芸娘母子的事情，但那都过去多少年了，更何况这些年来，他们对陆长遥几人也并没有怠慢过，更是因为她们母女的存在，惹得谢国公一家不虞，自己儿子在朝堂之上因为这个事情都不知道被御史参过多少次了！陆长遥还待怎的！

    不得不说，有些人，向来擅长从别人身上找原因，在这些人当中，陆老夫人，当是其中翘楚！

    被陆老夫人这么一看，晴川却根本没有在意，只是看了一眼陆长遥，发现自家主子没有让自己闭嘴的意思，于是继续厉喝道，“因为你父欠下的巨额赌债，才会被人牙子卖给青楼，当时，是大小姐救了你，住你脱离苦海！你本卑贱，却也应当知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陆家仁善，不曾亏待过你！可你就是这么报答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晴川本是个妙龄少女，声音自然清脆悦耳，可是此番大声厉喝之下，竟然也有些严厉的意味，不金属那本就心虚的青梅，脸周围那些仆人都忍不住站的直了些。

    “我，不，奴婢不是……”

    直到此时，青梅心里依然怀有侥幸之心，虽然被晴川责骂被下人鄙夷的滋味不好受，但女人骨子里，大概就是有这么一股子韧性，顶着那些火辣辣的探究视线，青梅依旧跪直了身子。她没有去看咄咄逼人的晴川，反而将柔情似水的目光对准了陆长遥，青梅虽然不甚聪明，但在陆府待了一段时间，总没有那么傻。她知晓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陆长遥对自己伤到夫人的不满而已，最想让她死的人，是陆长遥！

    但她不想死！尤其不想现在死！

    “二小姐，奴婢知晓你不喜欢我，但奴腹中的孩儿是无辜的，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您的兄弟吧！奴婢自知罪该万死，等这个孩儿降生之时，就是奴婢为夫人的孩子偿命之日！求您开恩！！”

    说罢，青梅狠狠地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白皙的额头顿时多了一大片淤青，甚至还渗着淡淡的血迹，看起来分外可怜。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或许之前觉得青沐胆敢谋害主母，罪该万死！可是当亲眼看见青梅为了自己未曾降生的孩儿万般求饶，却又开始同情起青梅，反而觉得陆长遥主仆这般咄咄逼人有些可恶来。

    渐渐的，周围逐渐就有嗡嗡的议论声响起，见晴川有些手足无措，陆长遥只是自顾自喝着手中清茶的时候，这议论之声就越来越大了。

    青梅见状，心中更是微微一喜，默默掐算了一下时间，面上更是哀切，整个人如同水中白莲，带着温润可怜的光泽，惹人怜惜。

    “咔嚓”，茶盏接触石桌桌面的动静让周围的动静微微一滞，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慢条斯理放下茶盏的陆长遥，不知怎的，明明陆长遥还是以前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众人心里却不由自主的一寒。这下子，即使是碍于与青沐的交情好处煽风点火的仆人，都不敢吭声了。

    从很久以前，陆长遥开始识字的时候，身边有侍女拿来市面上最广为流传的话本子给她看，先不说那个不怀好意的侍女是谁安排的，就说那



第二十四章 又见面了
    这句话一出，当真是石破天惊，不仅陆老妇人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就连周围迫不得已围观的仆人都是一脸的懵，继而就是一阵嘈杂的喧哗声。

    “刚刚，刚刚二小姐说了什么”

    “大，大概是青梅那个孩子不……不是老爷的”

    这怎么可能！如果那孩子不是老爷的，那岂不是说明老爷他，顶了一顶绿帽子！

    不不不，不可说不可说啊……

    众人心照不宣的彼此对视一眼，然后纷纷垂下了脑袋，接下来的事情，想来不是他们可以听的，现下，众人心里只恨自己为何如此腿快，这等主人家的密辛，可是一等一的秘密！他们现下不小心听了，也不知道待会儿是否还有命在！毕竟，这等有关主子颜面的事，不正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吗

    “什……长遥！你说什么！”

    终于忍不住一声怒吼，陆老妇人捂着自己的胸口，摇摇欲坠的看着陆长遥，非得在自己晕过去之前得出个确切的答案来！

    其实陆老夫人也不想相信陆长遥的话，但是在看见那青梅瞬间惨白的脸色时，忍不住咬紧了牙关，这可是有关他们老陆家血脉的大事！绝对不允许混杂！看晴川胸有成竹的表情，陆老夫人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算青梅这孩子当真是陆铭珏的，也查不出来啊！既然这样……

    慢悠悠的扔下一个大雷，陆长遥自己却是不想再继续解释了，尤其是看见陆老夫人那张几乎要吃人一样的表情，心中更是不喜。不过这里这么多人看着，陆长遥是不会让自己留下这个话柄的，于是微微转头看一眼晴川，然后自顾自看起了头顶流转的白云。

    被陆长遥的模样气了个半死，但如今却只有听她安排，陆老夫人看晴川的表情不可谓不难看。只是晴川好歹也是陆长遥身边的大丫环，还真没有因为陆老夫人这轻飘飘的一个眼神给吓住！反而愈发自信的看着浑身颤抖的青梅，冷声道，“李氏，你真是跟天借胆！在进府之前，你就与外男私下勾结，入府之后，更是与其胚珠暗结！若是你大大方方说出来，主家仁慈，难道会不允你嫁人吗”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仅贪图男女之爱，还妄图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贪图荣华富贵！陆府有哪里对不住你我虽然不是大小姐的丫环，但也隐隐听说大小姐对你何其信任！可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