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车

    阅览室有10张桌子，每张桌子搭配4张椅子，头顶上面有光管灯和吊扇。韩皓来时已经有3位小学生和1位退休老干部在其中翻阅报纸杂志。

    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韩皓拿出书本占了两个相邻的座位，想了一会又把座位换成相对而坐，这样一来自己能方便偷看对方。

    韩皓早到了半小时，萧芊妤还没有出现，所以他百无聊赖在座位上翻看英语课本，总觉得如同天书般看不进去。不得已到旁边找来昨天的报纸观看，才勉勉强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过他依旧不时查看窗外期盼萧芊妤早日出现在视线中。

    “吱——”

    一声单车的刹车声，韩皓期盼已久的倩影终于出现。

    慵懒的阳光洒在她乌黑的秀发上，犹如寸寸银丝在黑色波涛中翻滚，萧芊妤背着书包一袭白色连衣裙落落大方的身影，成为韩皓毕生难忘的珍贵场面。

    “扑通——扑通——”

    韩皓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要如何迎接萧芊妤的到来。

    拿起桌面报纸假装在阅读，但是两只紧紧握住报纸边缘正在不断抖动的手，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随着萧芊妤脚步声的临近，韩皓内心早已经被波涛汹涌占据就等待风暴爆发的那一刻。

    “我来了。”

    依旧冰冷的话语，萧芊妤找到韩皓的所在，主动坐到了对面为她准备好的座位。她从书包拿出准备好的课本，昨晚萧芊妤在回家后专门为韩皓制定了一个学习计划。

    从韩皓的高考成绩看，他的英语基础打得不牢靠，这可能与他在镇初中首次接受英语教育有关，毕竟镇级初中英语师资力量有限。

    既然接受了高薪，韩皓又是自己当老师的首个学生，所以萧芊妤决定使出全力帮忙男生补习英语进步。为了凑够出国留学的费用，萧芊妤已经想好一上大学就开始从事家教兼职为学生补习，依靠自己的优势特长挣取劳动报酬。现在，韩皓是她的第一个学生，也是她教学的试验品。

    由世界图书出版社引进的1985年版《新概念英语》课本，这是萧芊妤3年前托人从省会江州市新华书店买来的珍贵教材。跟虎山高中用的英语教材相比，更加生动有趣通俗易懂，符合中国人的学习习惯。萧芊妤的英语成绩一直遥遥领先，就和这一套《新概念英语》教材脱离不开关系。

    既然自己从中受益颇深，所以萧芊妤便打算用这一套教材给韩皓上课。不过，在此之前她还得测试一下男生的英语基础。

    “先用半小时做张卷子，摸底你的能力。”

    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多看韩皓一眼，萧芊妤直接进入了老师的角色。在她眼里，韩皓就是她旗下的第一位学生。

    “哦。”

    应了一声，韩皓接过试卷，看了下时间便开始答题。试卷有50道题，全部是选择题，他必须争分夺秒完成。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萧芊妤拿出一本英文小说阅读，桌面上不时传出韩皓在纸上书写的声音。

    高考完就再没接触过英语，所以50道基础题答起来韩皓使出了浑身解数，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乱蒙，他有些担心不知道能否及格。看了看表，还有2分钟，韩皓最后4道题连题目都没看完，就胡乱




第十一章 样品出世
    到楼下付费公用电话依据bp机显示的来电号码，韩皓回拨了过去，对方接电话的听口音是一个中年人。

    询问来历后，韩皓知道对方正是父亲订制模具的加工厂负责人，依照他的说法，模具已经提前研制成功，让韩耀厂派人过去看样品。

    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来枕头，韩皓和他约定下午4点钟去现场看样品。该模具厂在县城郊区，韩皓准备发放完工资就和厂里的人过去。

    “耶！”

    挂完电话，给了1块钱通话费，韩皓不由在心底欢呼，届时父亲醒来后看到工厂升级新产品成功一定很高兴。

    哼着歌，骑着“中华王”，韩皓来到县城大街旁的一处快餐店，为自己点了一份大排饭犒劳。一是庆祝幸福的补习顺利开始；二是预祝模具开发成功，工厂的产品升级换代。

    他还让老板打包了一份木耳炒肉，自己老妈喜欢吃木耳，所以他特意给在医院守护的母亲带了一份过去。现在距离下午上班还有时间，韩皓准备到医院看看。

    看到儿子特意给自己带了木耳炒肉，一边吃饭一边看着韩皓在身旁拿着英语课本默读，王桂芬感到家里经历了这一次变故，儿子明显懂事成长了许多。可惜丈夫韩永福还没醒过来，不然他看到这一幕应该也会有同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遭此劫难的王桂芬现在更加懂得平安是福这句老话的意义。

    跟母亲说了工厂新模具已经研制出来的喜讯，韩皓向她简单介绍了今后的发展前景。王桂芬不懂太多，但从儿子兴高采烈中也知道这件事成功的话，对家里工厂将大有好处。她还刻意询问了厂里的情况，得知韩皓得到了丈夫得力助手许叔和陈叔的支持，王桂芬便安心许多，一再叮嘱儿子要多听取两位老员工的意见。

    看着时间，韩皓骑车先到银行换了散钱，再踩着时间点回到韩耀厂，工厂的员工看到他到来，眼睛里都冒出了光，看来大家都知道了待会就要发放当月工资的喜讯。

    在许汉通的协助下，韩皓经历了第一次给人发钱的滋味，来领钱的工人每人都喜滋滋领钱然后欢天喜地离开。现场唯一略有不快的当属韩皓，因为口袋中的钱源源不断出去。

    接下来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就是唯一懂得操作二手日本机床的中年人。

    “曹叔，好好干，厂里今后上新产品还需要你出大力。”

    作为厂里最高工资的技术工人，韩皓对这个一向来沉默不语的曹大川很是看好，言语间多了一份热络之情。

    对韩皓的亲近，曹大川并不在意，他用沾着黑机油的手数了数到手的580元工资，确认无误后冒出了一句话。

    “我辞职了，明天不来上班。”

    这句话让正乐呵呵的韩皓一下子愣住了，作为家里工厂最有技术实力的工人为何突然就想辞职了呢

    一旁帮忙的许汉通也惊讶不已，赶在韩皓之前发话问道。

    “老曹，你……你现在走，有些不仗义了吧。”

    许汉通言下之意就是当初韩永福如此器重你，厂里最高工资是你，现在他人刚有难，你就要弃之不顾。

    “许大，老韩是老韩，眼前的娃娃是娃娃。汉光厂挖了我好几次，我就是看着老韩面子上没走。现在厂子这样，对方给的条件又高，我总得考虑后路，毕竟一家老小还等着我拿钱回去养。”

    平时不吭声的曹大川，今天一下子把积压许久在心里的话痛痛快快说了出来。

    “曹叔，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韩皓在最初的失神过去后，不死心地问道。

    曹大川坚定的摇了摇头，以示自己去意已决。

    “好，人各有志，祝你今后一帆风顺。”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韩皓知道无论做些什么，目前情况下都无法挽回曹大川离开的脚步。

    自己还以为有能力镇住厂里这帮工人，没想到在他们眼中自个就是娃娃的代言。

    必须得做出一番成绩，大家才会服你、拥护你，不然就会认为你只不过借助家里的条件才能出任代理厂长职位。

    想到此，韩皓更加坚定要尽快上马摩托车外覆盖件的计划，他要证明给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看看，韩家倒下去一个支柱，依旧还会由新的支柱顶上。

    “曹叔，离开前，我想你再帮个忙。”

    韩皓说了待会要去模具厂看样品，自己是完全外行，所以需要曹大川这样的技术工人负责出主意。

    “可以，反正今天我还是厂里的人。”

    这件小事，曹大川随口就应了下来。想不到韩皓虽然年纪轻轻，但气量倒不小，原本他还存了要被对方刁难或者辱骂一番的准备，没想到韩皓颇有大将之风。

    经过这一出插曲，韩皓再给剩下工人发放工资时，没有了刚才的意气风发。他在内心期望自己不要是下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光会夸夸其谈结果葬送了整个家的产业。

    四人三车，韩皓带着许汉通、陈叔陈典以及曹大川一起，来到了县城郊区的模具厂。

    同样是工厂，但“冠迪模具加工厂”就比韩耀厂要气派多了，整齐划一的大院，两层楼的办公室，无一不彰显出对方的实力。

    通过门卫传呼，冠迪模具厂的负责人薛勇诚到门口迎接韩皓等人的到来。他先对韩永福的遭遇表示慰问，然后带着大家走进厂房来到准备好的模具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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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初生牛犊
    模具试产工作交给了许汉通负责，韩皓第二天乐滋滋来到图书馆，准备继续上英语补习课。

    “昨天交代的课文你回去看了没有”

    萧芊妤一来就直接询问。

    “糟糕！”

    昨天从图书馆回去后，韩皓就一直忙着工厂新产品的样品试产，后来在厂里弄得很晚，回到家就洗澡睡觉。他忘记了还有这一茬事情，怪不得昨晚睡觉前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自己忘记做了。

    心里暗道不妙，韩皓只好老老实实的交代。

    “抱歉，昨天我们家工厂新产品开模测试，所以我把事情忘记了。”

    “学习要持之以恒，我不管你什么理由，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再有下次回家不复习就不要怪我中止补习活动！”

    家里工厂的事情你瞎参合什么，这都是大人做的事，萧芊妤以为韩皓故意偷懒，因此再一次强烈警告他。

    中止补习，就是韩皓现在的最大软肋，因此他赶紧一个劲向萧芊妤表示歉意，信誓旦旦保证今后一定每天完成她布置的课后作业。

    不经意间，额头的冷汗都冒了出来，韩皓没想到萧芊妤生气起来如此让人害怕。

    原本他还想把自己以一己之力，促成家里工厂产品升级换代的喜悦告诉萧芊妤，以此证明自己的能力，没想到话没出口就被骂了一顿，韩皓更加不敢提及这个话题。

    “今天口语课取消，你先用一节课时间把昨晚应该复习的地方看完，待会我简单讲解一番。”

    人无欲则刚，韩皓内心中对萧芊妤有着强烈的幻想，所以在两人相处中一举一动都落于下风。反观萧芊妤，她只是把韩皓当成了一个教学试验品，公事公办底气十足，完全进入了教师角色。

    喜欢上一个人，一举一动都察言观色对其马首是瞻，不经意间韩皓已经进入了这样的境地。他生怕自己惹得萧芊妤生气，因此老老实实开始捧着《新概念英语》第一册看。

    不知道是佳人在旁，还是韩皓注意力集中，他觉得这书比高中课本要通俗易懂多了，不知不觉进入了阅读状态。

    看着韩皓认真阅读，不时做些笔记，萧芊妤情绪才好转一些，她有些理解为何老师总喜欢学习认真的学生。

    时间来到11：30，萧芊妤又一次在韩皓依依不舍中毅然离去。尽管如此，韩皓已经十分满足，能跟萧芊妤一起学习，这是多少男生梦寐以求的事情。

    下午来到工厂，果然曹大川没见了身影，他真的辞职走人，韩皓惋惜之情很快被许汉通他们弄出来的样品兴奋感冲淡。

    韩皓修车时也摆弄过嘉陵、建设、钱江摩托车的原厂外壳，拿起新样品感觉和它们不相上下，因此他对自家工厂未来充满了信心。

    回到办公室翻开协议，上面注明了韩耀厂的产品如果通过审核验收，钱江厂将开始采购，韩皓仔细看了两遍觉得没有问题后便开始准备送样品去钱江厂检验。

    他找来许汉通和陈典，这两位父亲留下来的得力助手，询问送样品的手续到底如何。

    经询问得知，之前的样品都是韩永福打电话跟张科长说好，然后韩耀厂派人送上门检测。

    既然有惯例，韩皓便打算依葫芦画瓢，打电话询问张科长，让他帮忙联系检测部门。

    依照电话打过去，别人都说张科长外出视察去了，让过些时间再打来。放下电话，韩皓心想张科长他们肯定又去抽检暗访了。不死心打了传呼，依旧不见回电话，韩皓只好放弃了当天联系上对方的念头。

    钱江摩托车厂位于龙湖县，正在虎山县隔壁，从韩耀厂骑摩托的话一个小时左右可以到达。现在韩皓浑身干劲，心里一个劲地想推动新项目上马，他打定主意亲自上门找人。

    第二天一早，韩皓早早起来，把做出来的左侧盖护板5件新样品打包，准备送去钱江厂检验。左侧盖护板的成品率不错，因此韩皓先把其送去检验，至于剩下的4种零件样品也将随成品率提高而相应送检。

    “中华王”一路奔驰，载着韩皓和他的希望赶往龙湖县。

    来到钱江厂，气派的大理石大门上鎏金的龙飞凤舞厂名，让人到此不禁气势弱了三分。

    钱江厂是省属国企，由原来的龙湖机械厂发展而来，从1985年开始介入摩托车生产领域。到1993年，已经成为浙海省的摩托车龙头企业，年销量达到15万辆，进入全国十强行列。

    趁着工人上班时间，韩皓背着包随人流混进了钱江厂内，占地500多亩的厂区，宽敞的厂房明亮的办公楼，让他感到大国企的声势。

    一路不断问人韩皓找到了采购科的办公室，正巧张科长正准备从办公室出来，两人撞了正着。

    “张科长！”

    韩皓热情地称呼，今天还真是赶巧了。

    一看韩皓，张科长张全友就立马认出来人是谁，这个毛头小子正是韩耀厂老韩的儿子。他怎么来了，为何门卫没有通报就直接放人进来

    戴着满肚子疑问，张全友一把拉住韩皓，带他来到偏僻的过道。

    “摩托车外覆盖件的样品”

    听了韩皓的来由，张全友没想到韩耀厂如此迅速就做出了样品。当初韩耀厂介入外覆盖件的生产，不乏自己在其中给出了参考意见，因此张全友了解事情始末。

    “麻烦您看看”

    韩皓拉开背包，拿出了1件外壳样品给张全友观看。

    用手摸了摸，经常跟供应商打交道，张全友一眼断定这件样品质量不错。

    “你爸情况好些没”

    现在采购科都是马科长说的算，因此新配件想进厂必须得打通马科长的关系。所以张全友的第一念头是询问韩永福好了没，他如果来的话拉关系就好办多了。每次来，老韩都会给自己带上一两条软利群香烟，今天看这个毛头小子两手空空就敢进来，真是愣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