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宫深春意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寒不川
八个月落草这是事实,李妈妈顿时语塞,但是也伸着脖子说:“丫头在李家怀上,又是在李家落草,就是李家的孩子。”
“不要脸,真是不要脸,还没过门就让人家把肚子搞大,早知道你是烂货还是个扫把星,我们早早将你扫你出门。三哥或许也不会死!”
李妈妈不甘示弱地说:“李宋氏,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儿,你再嘴巴带毛,小心我撕烂你的臭嘴。”
“呸,你个浪货,没过门儿,就让人家破了身子,带着野种来我们李家耀武扬威,你动我一下试试。”
李妈妈显然也不是吃素的,抄起身边的一杆木叉,举在胸前,怒气冲冲地对着四弟妹说:“你打了我闺女,我没让你赔药钱,你反倒蹬鼻子上脸。”
四弟妹有自己男人在旁边助阵,还有大哥二哥,根本不害怕李妈妈。
扯着嗓子叫嚣道:“不要脸,你打一个试试,我今儿跟你这浪货拼了。”
眼看两个弟妹就要开打,大哥作为长子,喊了一嗓子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叫外人看笑话。”
四弟妹恶人先告状,说道:“大哥,我家三儿都二十了,连个媳妇也说不上,我能不急嘛”
“放屁,你儿子说不上媳妇,我闺女才十三,俩家是血亲,你也不怕绝后!”
李宋氏听到李妈妈骂自己,嘴巴里的污言秽语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论斤卖肉的,你说你去宫里当差,宫里是你家想去就去,想回就回谁知道你躲到哪个暗窑子里卖呢,连孩子都不要,真不要脸。前天送你回来那几个人是你在宫里偷的野汉子吧”
女人最忌讳别人玷污自己清白,尤其是李妈妈这种有血性的女人,听了四弟妹的话,浑身的血脉倒流,爆发道:“李宋氏,你才是,臭窑里滚烂炕,你就是个臭烂货!”
矮墙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李宋氏见李妈妈这么骂自己,有些心虚但是故意强撑面子说:“臭不要脸的,你大着肚子进我们家,咱们俩谁不要脸谁是是你!你才是烂大街的臭烂货。”
农村女人骂大街,大多是喜欢虚张声势,只要在声势压制对方,内容几乎无须考量,不是问候各种男女生殖器官,就是描绘妓女相公这些或明或暗的职业,再要不就是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的诅咒。
千篇一律,绝无例外。看热闹的也是千年不厌地站在墙头,津津有味地咂摸着对阵双方的实力。偶尔能从里面吸取到一个新鲜污烂的字眼,也能在心里吮吸几日,琢磨字眼里的文章,吸取字眼里的智慧,熟记于心,收为己用,万一哪一日兵临城下,直接从嘴里掏出磨砺好的利剑,直插对方心窝。
因此,骂战的双方都是绞尽脑汁搜刮自己内心多年的积累,看热闹的街坊,也是暗中膜拜,暗中偷师,笑笑怒骂之间,将双方可以吸取的智慧熟记于心。
李妈妈熟谙这种骂街的套路,也知道看热闹人的心里,将自己手中的木叉‘哐啷’一声撂在地上,拉着丫头说:“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能叫你这个臭烂货给玷污了,这孩子早产一个月,还不是你当年再田埂上绊了我一脚。幸好当时孩子生下来,若是生不下来,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原来在十几年前,两妯娌就已经结上梁子,看热闹的街坊四邻,不可思议地接受了这个新闻。风向开始有些倒向李妈妈这一边。曾经诬陷她‘带货出嫁’的群众,都在暗中表示出了莫大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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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忽听噩耗
李妈妈稍微胀红了脸,憨厚地笑道:“叫你们看笑话了,乡下女人,不厉害点儿看不住门户,更何况我还是个寡妇,若不彪悍一点儿,家都散架了。”
芸娘望了望床上躺着的婉莹,故意大声说:“正是这个道理,如果不厉害一点儿,别人就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拉尿,等拉够了,一刀子抹了脖子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李妈妈耳聪目明,听出芸娘这句话,是想说给荣娘娘听,也附和道:“可不是吗!人心叵测,我们自己家亲兄弟都能自相残杀,我若不强悍一些,闺女让人家抢走,儿子也让人家抢走,我自己落下一个贱人的名声。”
芸娘听李妈妈说得正是自己想要引导的,十分欣慰地接着说:“女人啊,什么时候都得靠自己,心若不恨,地位不稳,就连自己的孩子,恐怕都护不住。”
婉莹经历了两次死里逃生,早就听明白两人嘴里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话语虽然尖锐,但是婉莹心里一热,竟流下眼泪。自己或许真的是太软弱了,之前被别人下毒,差点一尸两命,刚到锦瑟居才两天,就遭人放火灭口。
终究是自己太软弱了,才让歹人屡次下毒手,可是如今自己两次死里逃生,竟然连谋害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婉莹眼泪更加汹涌,世间最傻的是傻子或许就是自己了,连死在谁手上都不知道!
夜色渐深,院子里的打闹声也渐渐偃旗息鼓,看热闹的人没了热闹看,自然要回家。
李妈妈的小院终于在夜幕十分,安静下来。
李妈妈从破箱子的脚底下,来出来一个更破的盒子,又从破盒子里掏出一些破破烂烂的破布头,又从烂布头下拿出一个红布包着的小疙瘩。
“娘娘,您给的五十两银子都在这里,明儿天亮,我去叫一辆牲口车,拉你回京城。”
三人望着前几日送出去的五十两银子,心里连连慨叹:“当日举手之劳,没想到竟成了救命之恩。”
婉莹早就泪眼婆娑,芸娘将银锭放回李妈妈手中说:“别去宫里当差了,孩子们还小,有你在家看顾着门户,孩子们也不受罪!”
“芸姑姑,不瞒您说,有这五十两银子,我夜里睡都睡不好,生怕别人为了这些银子,谋害我们娘儿几个。穷乡僻壤,谁家要是有这么多银子,还不让贼惦记上啊!”
“李妈妈,那这银子置办几亩地,有了地,你跟孩子们都饿不死。”
“我跟孩子们的事儿,我们自己想办法,如今娘娘从火场里逃出来,行宫肯定是不能回去了,京城离这儿四百多里地,你们手上没有银子,路上娘娘口渴肚子饿,可怎么办”
芸娘有些为难,李妈妈又将银子塞进芸娘手里。
“既然这样,我就不推辞了,等我们回了京城,一定重重谢谢你!”
“说什么谢谢,那日若不是娘娘开了金口,我怎么能从行宫里出来,签的是卖身合同,要不然怎么能弄到每月一两的银子。”
“你入了奴籍”芸娘反问道。
李妈妈咬着牙点点头。
“等我们回了京城,让娘娘免了你的奴籍。”
李妈妈拉着小毛子和闺女跪在地上,齐刷刷地磕头谢恩。
晚上的时候,李妈妈杀了家里下蛋的老母鸡,熬了浓浓的鸡汤,又和了荞麦面,煮了几片绿菜叶,弄了一碗色香味俱全面条,端给婉莹。
“李妈妈不愧是宫里膳房的手艺,这面条做的好极了。”
李妈妈憨厚地摆摆手,羞赧地说:“家里没有能吃的东西,白面缸里只有缸底没有白面,这是孩子们磨的荞麦面,也不知道娘娘能不能咽下去。”
“白汤黑面,红肉绿菜,怎么能没有胃口呢”
“荞麦是粗粮,硌喉咙 ,没有白面顺滑。”
芸娘笑着说:“不瞒你说,你要真弄一碗白面面条,我还真担心娘娘能不能吃下去。”
“娘娘如今怀着孩子,吃不下也得强吃,为了孩子。”
芸娘点头,将面条端到婉莹面前。用筷子夹了几根黑黝黝的面条放在婉莹嘴边。
婉莹死里逃生,整整两天没有吃东西了。看到黑面面条,想到上一次吃的青丝面,那是自己初进宫的第一天,也是跟现在一样饿透了。
上次没有吃,是因为士可杀不可辱,这次却是患难中的真情。
一碗面吃进肚子,婉莹出了一头汗。
“娘娘委屈了,乡下屋里简陋,娘娘委屈一晚上,等天亮,奴婢带您出山。”
“李妈妈,这是哪里离山口多远”
“回娘娘的话,这儿是奴婢的家,这村儿离行宫大约三十里地,我们村儿原来叫三官庙,后来朝廷和王公贵族在山上盖了行宫和别墅,我们村儿离宫里近,夏天烧炭,冬天制冰,如今都管我们这地方叫冰炭窑。”
婉莹望着李妈妈,幽然地说:“我们跑了一天一夜,才走了三十里。”
“娘娘,咱们对山上不熟,沿着河又走了半天,或许走反道了。”红芙说。
“幸好找到娘娘,若是你们真的沿着河走,就坏事儿了,那条河是往北去,北山那边人烟稀少,野兽众多。听说还有老虎。”
“真是吓死人了,昨儿看到那只母狼,简直把魂儿都吓散了。”红芙依然心有余悸。
“玉兰是爹爹之前救治的小狼,跟小毛子是好朋友。有小毛子在不会伤害姐姐的。”
“小毛子,你不知道,昨儿那只母狼围着我们转
第268章 伤及无辜
婉莹有些始料不及,如同天塌一样,脱口而出问道:“荣亲王呢”
“听说是死了,但是尸首还没有找到!”
晴天霹雳,晴天霹雳,婉莹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哇的一下,直觉喉中腥热,以为要孕吐,没想到喷在车板上却是一口鲜血。
那人其实也不知道宫中的真实情况,自己家老爷从六月十三早上被急急地唤进宫里,一直没有回来,合家人等人心惶惶,直到昨天早上才从礼部侍郎家打听到消息,大行皇帝驾崩,东安郡王继位。然而从兵部笔试帖家打探出来的消息时,要全城搜捕荣亲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没有帕子,芸娘用包袱片,给婉莹擦嘴。见那人着急要走,芸娘拦住说:“兄弟,耽搁你一会儿,把话说清楚了。新皇上到底是谁”
那人重复道:“刚才不是跟你说了,是东安郡王。”
“这是邸报,明发还是昭告天下的诏书”芸娘着急地确认道。
那人摇摇头说:“都不是,是礼部侍郎家打探出来的小道消息,宫里现在还没有任何旨意,礼部侍郎从宫里传出话给家里,说礼部要筹备大行皇帝的丧礼,还要筹备新皇登基大典,最近不能回家。”
“荣亲王呢你把话说明白了!”婉莹死死地盯着那人问道。
那人见这群人死缠烂打,心中十分厌烦,只说:“是死是活也不清楚,只是听兵部笔试帖家里传出来的话说,东安太妃下令全城搜捕荣亲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人说完,策马飞走,婉莹坐在板车上,心如刀割。
“娘娘,那人说的话,都是小道消息。娘娘不要胡思乱想。”
婉莹冷厉地淌着眼泪说:“咱们今晚上不歇脚,速速赶回京城。”
芸娘心里也有点悬心,联想到前天夜里锦瑟居的大火,还有一路上的追兵,再联想到刚才那人口中的话,心里也担心:万一那人说的话是真的,回京城不就等于自投罗网嘛
“娘娘,咱们这样贸然回去,会不会有危险”
婉莹早就想到这一点,对着芸娘说:“就算是下地狱,本宫也要回去。”
芸娘不再阻拦,她明白现在什么也拦不住婉莹。
骡子车行驶在乡间的小路上,一行四人已经没有清晨时的欢悦,直到下了山,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
“姐姐,前面就是官道了,小毛子送姐姐们到驿站。”
三五日之间,同样的路走了两遭,来时自己偎依在荣亲王的怀里,你侬我侬,如今自己刚刚私立逃生,荣亲王还生死未明,婉莹煎熬地坐在骡子车上,看着夕阳一点一点下沉,黑暗终于染尽了整个白昼,包括婉莹千疮百孔的心。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皎洁的月光将官道照的清清楚楚,骡子已经精疲力尽,但是依旧卖力的奔跑,只是速度已经比不上早上那样迅速。
大约亥时初刻一行人到了京界驿。这是三人共同坚持的结果。虽然龙门驿离山口更近,但是没人愿意在那里换马。
“姐姐,到了驿站,你们可以换成公家的马车,这骡子跑了一天,估计也走不动了。”
“小毛子,你在驿站歇一夜早走吧。”
“不了,姐姐,给骡子添点草料,小毛子就得回去。骡子车是借人家的,再说我娘一个人在家,我叔伯们来找茬,我也可以保护我娘。”
婉莹欣慰地看着小毛子说:“好孩子,路上当心,咱们后会有期。”
婉莹主仆三人叩开了京界驿的大门。
小毛子星夜赶回冰炭窑村儿,一场惨绝人伦的悲剧,在小毛子还没出山口的时候,已经在李妈妈院子里上演。
婉莹刚走没有一个时辰,周铁平带着剩下的几十个侍卫,在乡亲们的提示以及老相好的授意下,凶犯残忍地站在李家小院里。
李家破旧的小屋,李妈妈坐在炕上,搂着惊恐的闺女,周铁平和一个侍卫凶神恶煞地站在门里面。
“李潘氏,昨夜你收留的那三个女人现在在哪里”
“周侍卫,你说话可要讲证据,你什么时候见我收留三个女人了”
“村子里有人看见了。你别想抵赖。”
“不信,你来我家搜一搜,要是搜出来,悉听尊便。”
“搜你乃乃的腿,今儿早上的骡子车去哪儿了”
“哪有什么骡子车没有骡子车!”
李宋氏不知何时从几十个侍卫中挤进屋里来,鼻青脸肿地说道:“放屁,烂货,我今儿早上亲眼看见你家小毛子拉着三个女人模样的人走了。”
“李宋氏,你血口喷人。”
“烂货,你赶紧老实说,老刘家已经承认把骡子车借给你了,想赖是赖不掉了。”
“李宋氏,你放屁,借车是为了去山上拉柴火烧炭。”
“烂货,你就不要狡辩了,许多人亲眼看见,那三个女人穿着你男人的衣服,天刚亮就走了。”
“你既然看见了,你为什么不告诉他,骡子车去哪儿了”
李宋氏被李妈妈揶揄,一时语塞,走到周侍卫面前说:“铁平哥,不给烂货点儿颜色,烂货肯定不会说实话。”
李妈妈见李宋氏挑拨离间,怒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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