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骁骑校
对方只有一个人,但几个农民工小伙都慑于这一身花纹,噤若寒蝉,秦雄傻不愣登的,想拿毛巾帮大汉擦拭,却被一脚踢翻。
刘昆仑站了起来:“敢动我的人,你哪儿的啊”
“你哪儿的你谁啊!”对方丝毫不买账。
“你到火车站这边来玩,怎么不认识我”刘昆仑走过去,仰头看着他,休息大厅灯火黯淡,凑近了才能看到昆仑哥的容貌和传奇性的刀疤,大汉立刻怂了,忙不迭的说误会,不好意思,刘昆仑也没和他计较,几分钟后,纹身哥就遁了。
经此一事,大家才知道刘昆仑是火车站一带的老大,用香港录像里的名词说,叫扛把子。
“不算什么扛把子,就是杀出点名堂。”刘昆仑淡淡道,享受着小伙子们敬仰的目光,“杀过两头藏獒,四个人,也差点被人杀了。”
“俺哥,你是不是想让俺们跟你混社会”秦雄问道,但语气里听不出憧憬和兴奋,丝毫不似刚进敦皇的自己那般一腔热血,豪气云天,他有的只有老实人的紧张不安。
“不是,我是想干点工程活儿,缺人。”刘昆仑说的是实话,这几个都是老实孩子,不适合打打杀杀,干活倒是一把好手。
但是令他惊讶的是,这几个人竟然都不愿意跟他干,秦雄解释说,老板很仁义,对我们很好,我们不能说走就走,那样不仗义。
刘昆仑更惊讶了,天下还有这么好的包工头,能把人心收服的如此彻底,他问你们包工头叫啥名字,得空我去拜访拜访。
“祁庆雨,我们都喊他祁叔。”秦雄说。
刘昆仑记下了这个名字。
饭吃饱了,澡也洗过了,下一步就是回工地继续搬砖了,刘昆仑作势要开车送,几个小伙子一致强烈反对,说我们坐公交车回去就行,后来才知道,他们身上连坐车的钱都没有,又不好意思开口要,硬是靠两只脚走回十公里外的工地。
……
刘昆仑又来到金桥大市场,陆刚掌权已经有段时间了,一切似乎和以前没有变化,依旧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但刘昆仑知道,平静之下暗流涌动,以陆刚的魄力,绝对要掀起一波大浪来。
今日不同往日,谁都知道昆仑哥是陆总的心腹,坊间传闻,陆刚上位全靠刘昆仑一把砍刀镇场子,不然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所以商户和职工们见到他时,热情中又多了一些恭敬。
金天鹅经贸公司的办公地点就在大市场办公楼的副楼上,走进去就发觉和大市场办公室截然不同,这儿是工业风格的粗犷装修,上百平米的办公区域没有墙壁隔断,只有一个个半人高的格子间,看起来就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北上广的高档写字楼,在这儿办公的人并不多,只有几张年轻的生面孔,刘昆仑就认识一个人,是原来邓总办公室里的秘书,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陆刚高啊,早就在邓世斌身边安插了棋子。
这个人叫李博,现在是经贸公司的综合部部长,陆刚不在,他招待刘昆仑在会客区喝水,简单介绍了一下公司现状,金天鹅的任务是招商引资,引进义务小商品市场的模式,在金桥大市场的基础上再建一个金天鹅商场,原有的管理模式、管理团队,乃至于经营场所都已经落伍,需要重新建造一座高楼。
李博说到激动处,拉开墙上的幕布,露出大幅喷绘的效果图来,在金桥
第六十六章 老刘家的团圆
在陆刚的计划里,原单位的几乎所有人都不堪使用,金天鹅必须一水的年轻面孔,这样企业朝气蓬勃不说,还能减轻退休人员带来的负担,所以他提前布局,招聘了一批合同制人员,用于在合适的时机取代老员工。
在这批人员中,除了大学毕业的管理人员,还有二十名精干的青年男子,全部是去年冬季退役的近江兵,自从1998年兵役制改革以来,义务兵服役期从三年四年统一改成两年,十八岁参军二十岁退伍,经历部队大熔炉的锻造,纪律性好、团体意识强,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年纪,正是能喝酒能打架能干活能熬夜的黄金时期。
刘昆仑现在是陆刚的高级助理,与副总平级,有权调动车辆人员资金和一切资源,陆刚又把这批人放给他直管,起初他以为当过兵的人会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结果却发现这帮小伙简直太好管了,军队的经历教会他们服从命令,服从权威,刘昆仑的故事何止在火车站周边脍炙人口,在全近江都是威名遐迩,只当过两年大头兵的同龄人没理由不服他。
这二十个小伙子的履历表都很简单,高中毕业参军入伍,部别五花八门,有陆军步兵,有空军地勤,有武警内卫,也有当两年兵光喂猪的,总之没有想象中的特种兵侦察兵,刘昆仑挑了一个在武警机动师当了两年班长的小伙子担任队长,直接对自己负责,又自己掏钱买了辆二手金杯用来拉人,至于部下们的服装,肯定不能像大市场的保卫干事一样穿老式经警制服,每人一套混纺面料的藏青色西装是必须的。
刘昆仑不自觉的在模仿康哥做过的一切,他穿白衬衫和西装,喜欢把下摆撩在后面叉腰站着,头发向后梳成老成的大背头,车里随时放着中华烟和五粮液,金杯车的后座上丢着棒球棍和链子锁,办公室里摆着健身器材,杠铃哑铃一长排,敦皇公关部的记忆被他移植到了金天鹅管理部,也许康哥的一部分也在自己身上复活了吧,他这样想。
转眼就要到清明节了,刘昆仑抽空回去了一趟,刘金山郑重其事的告诉儿子,这次清明节要全家回去给你爷爷上坟扫墓,你大姐二姐三姐都得来,一个不能少。
这给刘昆仑出难题了,大姐远嫁他乡,已经成了别人家的媳妇,日子过得并不宽裕,逢年过节都不回来的,二姐在东莞打工,也是野惯了的,三姐被人拐走,音讯全无,全家团圆实在太难,刘昆仑只能尽力而为。
首先,他联系了远嫁西部的大姐,大姐的男人是个康巴汉子,两口子早先当筑路工人,后来在川藏线公路上的道班工作,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打通电话,万里之外的大姐在电话里就哭了,说早想回家看爹娘,可是条件不允许,拖家带口的太麻烦……
刘昆仑按照大姐提供的地址给那边的公路养护处汇了三千块钱,当做大姐一家人的路费,总算解决了大姐回乡扫墓的问题。
二姐的问题比较麻烦,因为根本没有联系方式,家里人只影影绰绰听说过她在东莞出没,也不能确认到底是不是她,无奈之下刘昆仑只能发传真给东莞媒体,登寻人启事,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能希望二姐看到了。
至于三姐,当初是被一个男人拐走的,家里至今不认可这个婚事,但是现在刘金山也想通了,愿意接受现实,委派儿子打通三女儿的电话,让她带娃回家,认祖归宗。
但是让多年未见的亲人看到父母还住在大垃圾场未免太过丢份,刘昆仑和四姐商量了一下,打算在铁路二十七宿舍里租一套房子,但是还没实施就遭到刘金山的强烈反对,他说绝不租房住,都是自己生的孩子,狗还不嫌家贫呢,就让他们到垃圾场来!
谁也拗不过刘金山的倔脾气,但刘昆仑考虑到住宿的问题,还是租了房子,就算姐姐们不住,自己也不能总和四姐住一起,也是要单独出来住的。
数日后,刘昆仑站在了火车站的出站口前,在汹涌的出站人潮中,他一眼就认出了大姐一家人,两个脸膛通红的男女拖着两个孩子,背着硕大的迷彩布包袱,他赶紧上前接过包袱,和素未谋面的大姐夫握了握手。
“我,宁玛扎西。”大姐夫自我介绍道,他的手粗大有力,面孔刀砍斧削一般线条分明,看不出年纪大小,说是四十岁也有人信,说他二十七八也成立。
“回家再唠。”刘昆仑摸摸俩外甥的脑袋,带他们出站来到停车场,上了自己的捷达,先开回租的房子安置行李,大姐夫在客厅里脱下身上的迷彩服,露出腰间一把镶嵌着绿松石的银刀鞘。
“大姐夫出门带刀啊。”刘昆仑有些震惊,这可不是短匕首,而是中等长度的赃道,妥妥的管制刀具,大姐夫居然一路带过来。
“我,藏民,合法带刀。”宁玛扎
第六十七章 欢乐大上坟
刘金山和秦素娥是一对盲流夫妻,怀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就被计生办逼的离家出走,天南海北的流浪,在1990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上,黄宏和宋丹丹演了一个叫做《超生游击队》的小品,爆笑中带着真实的辛酸,这就是刘金山夫妻的生活写照,超生的女儿们叫海南岛吐鲁番,走到哪儿生到哪儿,命名到哪儿。
刘昆仑的大姐叫刘招娣,二姐叫盼娣,三姐叫来娣,四姐往后就放弃了这种命名方式,实际上除了大姐依然采用父母取的名字之外,二姐三姐都给自己改了名字,也通过各种方式取得了合法的身份,但是姐妹们的具体出生日期连父母都搞不确切,她们自己就更不知道了。
母亲一边当着盲流,一边生孩子,五年生了五个,几乎是不停歇的在孕育生命,刘昆仑觉得不可思议,同时也有了另一种猜测,也许自己是捡来的孩子吧,为了圆刘金山的传宗接代梦,他们捡了或者收养了一个弃儿,这个弃儿正是王化云的私生子,而在八十年代私生子是不会被社会认可的,所以自己变成了刘金山的儿子刘昆仑。
这个解释说得通,刘昆仑心中有数,爹不是亲爹,妈也不是亲妈,没有生恩只有养恩,他不会再去追问什么。
马上就到清明节了,刘昆仑联系了各路朋友,对于这种锦上添花的事儿,江湖朋友最是热衷,昆仑哥是混大火车站区域的头号硬汉,从没张口求过人,现在吹哨子喊人,岂能不拔刀相助。
总之这事儿办的很顺利,刘昆仑本来没告诉陆刚,但陆总主动找到他说家里有事你怎么不言语一声,公司刚配的车你拿去用,老人家要排场,咱们就弄排场点,说着将车钥匙硬塞给刘昆仑,金天鹅不是国企,不必受科级干部配车的限制,所以买了一辆宝马525,气派得很。
清明节期间上坟扫墓的人太多,以至于去往公墓的道路堵塞严重,不过刘昆仑家的祖坟就在崔寨村外,往北走的道路是畅通的,一大早刘昆仑就出门了,先接了大姐一家人,他开的是陆刚的宝马525,自己的捷达没人驾驶,正想打电话叫个人来开车,大姐夫自告奋勇说我来。
“大姐夫学过开车”刘昆仑随口问了一声,他心想一个藏族道班工人怕是没多少机会摸方向盘吧。
“你姐夫开过大货车,带挂车的那种。”刘招娣一句话就让五弟放心了,将捷达车钥匙交给宁玛扎西,让他和大姐先走一步去大垃圾场接父母。
四姐请了假,和大家一起出发,他们在金桥大市场的停车场等候三姐夫的到来,等了十几分钟,只见一辆黑色皇冠驶来,开车的正是三姐夫王立峰,他探头和大家打了声招呼,问谁当头车。
“再等会。”刘昆仑说,看看手机,还差五分钟到集合时间。
几分钟后,摩托车大军杀到,俱乐部全员出动,各种型号的摩托车林林总总四十多辆,藏海骑着刘昆仑的烈火战车混在其中。
“摩托车队开道。”刘昆仑对三姐夫说。
三姐夫讪讪地没说话。
忽然手机响了,是二姐打来的,说已经到了玉檀机场,问到哪儿会合。
刘昆仑立刻安排臧海带一辆能装行李的750挎斗摩托去机场接二姐,其他人原地再等等。
他在等自己的嫡系人马,两辆金杯面包车,车里装了二十个精壮小伙子,带了二十把铁锨和长柄斧头,当然都是用来扫墓的工具。
人马到齐,刘昆仑在对讲机里一声令下,出发,车队浩浩荡荡向北进发,摩托车开道兼护送,一路打着双闪,知道的明白是昆仑哥上坟,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接新娘子哩。
都是清明时节雨纷纷,今天的天气却格外晴朗,阳光明媚,让人心情大好,开道的摩托车打开音响放着周华健的刀剑如梦,刘昆仑带着车窗,听着歌,用对讲机指挥调度着人马,有种千军万马在手,横刀立马舍我其谁的豪迈。
宁玛扎西开车够快,只是提前出发了十分钟,已经接了二老在机场高速的入口处等着了,融入大队,向北河县进发,在收费站外,车队再度停下整理队伍,这时其他各路朋友也都到了,大约二十多辆车,四五十号人,总体人数和刘昆仑预估的差不多,一百来人的样子,车辆五花八门,奔驰宝马路虎捷豹有,捷达桑塔纳富康也有,刘昆仑派了一个人站在收费站口,放开闸门全体通过,然后统一缴费。
下一站就是崔寨村了,三十辆车和四十多辆摩托在村口暂停,刘昆仑下车,跑到捷达车旁问刘金山:“排场还行吧”
“将就吧。”刘金山咧着嘴笑。
“待会儿怎么整”刘昆仑又问。
“到老崔家门口按个喇叭就行,咱也不仗势欺人。”刘金山显然想过无数次今天这个场面该怎么整。
刘昆仑给二姐打了个电话,电话里风
第六十八章 都是讲究人
坟头收拾干净,纸钱元宝冥币堆起来,刘昆仑拿打火机点燃了,一家人围着燃烧的纸钱念念有词:爹,娘,来拿钱。爷爷奶奶来拿钱。
刘金山往火堆里递着纸钱,低声诉说着家里的往事,让孩子们知道爷爷是怎么死的。
他们的爷爷出身很苦,是地主的后代,那年“自然灾害”,家乡饿殍遍野,民兵把守村口道路,宁可饿死在家也不许出外逃荒,爷爷家里人都饿死了,孤身一人逃出家乡,流落天涯,最终落户到崔寨,入赘崔老二家,他们的奶奶是个望门寡,所以没人敢娶,三十岁上才嫁给爷爷,生了两儿一女,都是一表人才,可惜崔家的这一脉人丁不旺,爷爷又是入赘姑爷,撑不起家业,最终落了个家破人亡。
“你们的爷爷是被崔海龙害死的。”刘金山说,“崔家在咱家屋后埋了石膏片,诬陷你们爷爷故意砸碎主席像,乡里公安来人把你爷爷逮走吊了三天,你们奶奶去乡里伸冤,找了新华书店的人作证,咱家没请石膏像,就请了个画像,还在屋里好好的挂着呢,你们爷爷是放了,可是人毁了,在家躺了几天气绝身亡,他是生生被气死的啊,走的时候才不到五十岁。”
“陷害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四姐说道,她在家里算是读书较多的,懂法。
“那个年月啊,有什么法。”刘金山说,“崔金柱家势大,男丁多,咱斗不过,就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叔叔当时要参军入伍,那时候当兵可了不得,能提干能分配工作,回来就是吃公粮的干部了,崔家想方设法不让你叔叔当兵,说咱家是地主成分,出身不好,是你叔叔跑了五十里地,在征兵的干部面前好说歹说,还练了一套大洪拳,也是遇到好人了,总算是破格参军入伍,在部队表现也好,也瞅着就能进军校提干,部队一声令下往南开,你叔叔就死在了越南当了烈士,我就想着多生几个孩子和崔家斗,可是国家又搞计划生育了,生多了拆屋拉牛,我没办法,带着老婆孩子到处躲,家里就剩老娘一个人,苦熬了几十年,临走的时候,我都没能来看一眼,我不孝啊。”
说着,刘金山大放悲声,在坟前用牙咬开酒瓶盖,将一瓶白酒浇在地上。
母亲和几个姐姐也跟着泪落涟涟,三姐夫早避到一边打手机谈生意去了,刘昆仑已经听过这些故事,面如止水,唯有大姐夫怒不可遏,手握刀柄,似乎按捺不住想杀人。
没燃尽的灰烬带着火星漫天飞舞,如同地狱里飞出的黑蝴蝶,无声地诉说着坟下的冤屈和不甘。
“得修修坟,立个碑。”刘金山看着光秃秃的坟头说,“你们爷爷苦了一辈子,死了不能再苦。”
上坟结束,老刘家人下山回程,全体人马上车原路返回,摩托车依旧开路,刘昆仑驾车走在车队中心位置,忽然对讲机里接到摩托车手的报告,老崔家弄了几辆装满砖头的农用三轮把路挡了。
车队被迫停下,刘昆仑下车上前查看情况,原来不止是挡路这么简单,这些装满砖头的农用车是来施工的,施工地点就是老崔家的隔壁,自家的住宅。
这是要明抢了!刘昆仑正准备开打,忽然表弟秦雄跑过来说:“俺哥,别动手,是自己人。”
自己人刘昆仑纳闷了,此时一个粗豪汉子来到跟前,伸出手来:“兄弟,我叫祁庆雨,上次的事情多谢了。”
“是祁老板啊,幸会幸会,这是什么意思”刘昆仑和祁庆雨握手,指着热火朝天的工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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