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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骁骑校

    年少气盛的邵文渊答应了,两人铺开宣纸,挥毫泼墨,其实邵文渊底子不错,写的一笔楷书有板有眼,但是对比老师的行草就逊色太多,他虽然年纪小但也光明磊落,当场认输,拜此人为师,这位老师就是南裴晨,后来他才听说,南老师和自家是通家之好,书法师从于林散之,那可是著名的大家,称之为当代草圣亦不为过。

    南裴晨写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的这幅《春江花月夜》至今收藏在邵文渊家中,他打开柜子,拿出卷轴,打开铺在桌子上,和昆仑刚写的这一幅墨迹未干的行草比起来,分毫不差,就是一个人写的。

    邵文渊老泪纵横,南兄回来了,虽然三魂七魄不全,但神韵到了。

    “昆仑,陪老弟,不,陪爷爷,不,这辈分乱的,陪我喝一杯吧。”邵文渊拿出珍藏的茅台酒,还是上次和李海军相聚时开的那瓶,家里没啥菜,老人家自己动手炸了了花生米,把剩下的酒全干了。

    昆仑对老教授激动地反应视若无睹,他只是对杯中酒好奇,这透明的液体看起来和水无异,喝一口,口感不佳。

    邵文渊喝了半瓶酒,加上人老精神就不好,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昆仑把轮椅上的毛毯拿过来给他盖上,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

    苗塔格摊上大事了,他从上了树人高中之后就一直不顺,用姐姐木孜的话说就是一直在水逆里没出来,首先是个人问题,他刚从中考的压力下解放出来,又度过一个放松的暑假,少年压抑的荷尔蒙肆虐的释放,进入高中后还没来得及刹住车,就在军训时遇到了一个欢快可爱的女生,对异性的憧憬和好奇突然爆发,苗塔格恋爱了。

    准确的说是单恋,那个女生叫单莺歌,也是凭成绩考进来的,这一点很重要,因为树人高中是私立中学,有着明确的鄙视链,作为近江乃至江东省最好的私立高中之一,大部分学生是不需要考试的,他们甚至不用挤高考的独木桥,家长早早就联系好了国外的名牌大学,那种二十年前流行的欧美澳野鸡大学早就时过境迁,中国家长对藤校的概念理解不比美国家长差,所以树人高中根本不和普通高中拼升学率,只是介于国家教育部的相关规定,必须招收一定比例的公费生,所以才对社会招生,既然招了,就得凭成绩说话。

    所以,树人高中里等级最高的是那种学习成绩优异,至少掌握两门外语并且非常流利,兴趣广泛多才多艺,相貌出众个头挺拔,性格阳光开朗,而且家境非常优渥的孩子,其次才是木孜和塔格这种中考状元榜眼探花级别的普通百姓家的优等生,最受鄙视的是那种家长费尽心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名额,递来的条子,使学校捏着鼻子接受的成绩又差,品德又不怎么样的各种二代们。

    塔格在这方面并未继承他父亲的基因,是个腼腆害羞的男孩,他羞于向单莺歌表白,但是看到别的男孩和单莺歌一起有说有笑,一起放学回家,又郁郁寡欢的不行,一来二去就把成绩耽误了,第一次月考名落孙山。

    分数是学生的命根,塔格考试垫底,成了全班的笑柄,鄙视链的底层,此时又发生了另一件事,他的姐姐木孜遇到麻烦了。

    木孜是个好女孩,继承了父亲和母亲的双重优点,就是坚韧不拔,毅力过人,艺术细胞充足,她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有条件学习钢琴、摄影、舞蹈,但她天资聪颖,在美术上颇有造诣,小学时的作品就能拿到国际上展览,俩孩子的姑姑林海樱现在已经是伦敦艺术大学的教授,寒暑假时回国点拨侄女一二




第二百零六章 归来仍是少年
    这句话,是刘昆仑行刑的时候就想喊的,无奈当时的环境气氛都不搭,于是晚了十八年,这十八年来他是作为一棵树存活的,以树的视角来看世界,生前那些过往种种,都成了过眼云烟,但在重生为人的那一刹那,所有的恩怨情仇又全都回来了,他涅槃重生了,他还是那个打不死的刘昆仑,从不向命运低头的刘昆仑,野草一样顽强活着的刘昆仑。

    刚才那个少年走到面馆前,小白杨就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引力,如同宝剑遇到剑鞘,游子望见故乡,干渴的人看到清泉,在白杨树中蛰伏了十八年的灵魂合身就扑了上去,那本就是用他的dna制造的躯体,没有一丝的障碍就融了进去,树人的记忆他也完全兼容起来,在培养皿中,在塑料盆里,在磕长头的路上,在可可西里,在昆仑山巅,每一个寒暑,每一个瞬间,他全都记得。

    眼下不上感慨的时候,儿子还被人胖揍呢,刘昆仑腿长步子大,他的身高比前世高了足足十五厘米,而且都长在腿上,步幅大到不适应,三两步就进了面馆,一把拽开正在殴打塔格的家伙,居高临下薅着脖子,照肚子掏了一拳。

    刘昆仑打人的经验比这几个流氓还丰富,他一不动刀二不打脸,勾拳猛击胃部,能把人打的胃痉挛躺在地上抽搐,但是表面上却看不出伤,送到医院也验不出什么来,警察往往没有耐心管谁是谁非,一般就是问谁先动手,谁吃亏大,来判断怎么处理,当然最普遍的处理就是当成互殴,各打五十大板,这实际上很不公平的,对于流氓地痞来说,拘留是家常便饭,对良家少年来说,拘留一次可能毁了一生。

    一记勾拳下去,那个老几就躺在地上佝偻成大虾了,喝的老酒吃的烧烤都吐出来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刘昆仑没有继续追打另外几人,反而拿了张凳子坐下,伸手掏烟,自然摸了个空,便冲为首的家伙勾勾手:“过来过来,你混哪儿的”

    “马勒戈壁的,我混哪儿是吧,说出来别吓死你,我跟海哥混的,你又是混哪的”

    “草你妈的还敢反问是吧,告诉你,我人在哪,就混哪,这个店,这家人,我罩的,不服是吧,约时间约地点,单练,利索点别他妈的墨迹,草你妈的。”刘昆仑翘起二郎腿,他的形象和气质严重不搭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刘昆仑长着一副能上选秀舞台的面孔,却有着最市井的语言,最嚣张狠戾的眼神,当然光靠吓唬人是不行的,最主要是那一记勾拳太利索霸道了,要知道被放翻的这位,是得过无限制格斗冠军的,打架从没输过,在这少年面前一回合都没过去就满地打滚了。

    远处红蓝闪烁,隔壁迟大姐打了报警电话,警察分分钟赶到,一个片警带俩辅警开着电动车出现场,纠纷双方都是老江湖,很明白事儿,说没事没事,闹着玩的,我们自己协商解决就行。

    警察向他们要了身份证,用警务通查询了一下,那几个都是有前科的流氓混混,这边是标准良民,老老实实经营十几年的商户,俩孩子还是中考状元,警察是知道的,高个子少年拿出的身份证比较特殊,是甘孜藏族自治州的,名字叫欧珠达杰,没有前科,只是长得有点超纲了,就算整容也不能这么帅啊。

    “别打架啊,打赢了拘留,打输了住院。”警察看看满地狼藉,丢下一句话走了。

    “行,你等着。”闹事的几个人悻悻离去,这事儿当然没完,只是今天先搁置下来。

    春韭和塔格看着这个横空出世的少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刘昆仑很自来熟的拉开装钱的抽屉,面馆里的陈设他看了十八年,清楚的很,虽然现在电子支付普及,但依然会有些老古板使用钞票,抽屉里预备着一些找零的硬币和小钞,刘昆仑拿了钱吩咐塔格:“去,给我买包烟,带个打火机。”

    塔格被这位大哥的神勇折服了,没请示妈妈就拿着零钱去了,走出两步回头问:“要什么烟”

    “金淮江。”刘昆仑说。

    塔格颠颠的去了,春韭双手在围裙上擦着,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个人的做派她太熟稔了,就连他的坐姿都那么眼熟,无数次在梦里见过,当年东门小霸王就是这样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椅子上,左手大茶缸,右手西瓜刀,震慑的金桥大市场盗贼绝迹。

    隔壁迟大姐帮着打扫狼藉,刘昆仑也不好吐露真实身份,他不怕春韭不信,就怕儿女接受不了。

    塔格买了烟又一溜烟的跑回来,上手奉上,刘昆仑拆了封摸出一支来点上,十八年没抽烟了,过瘾,他深吸一口让烟雾从肺里经过,却感觉不到尼古丁的刺激。

    “酒。”刘昆仑指了一下货架。

    面馆也是有酒的,那些民工吃个面条也要喝白酒,塔格取了一瓶250毫升的二锅头拧开奉上,刘昆仑享受着儿子的伺候,心里美的冒泡,不过这酒是没啥滋味,或者说他根本喝不出来滋味。

    “怎么回事”刘昆仑问儿子。

    塔格一五一十将事情叙述出来,这些本来是瞒着妈妈的,可是已经闹大就没必要隐瞒了,他对眼前这个少年莫名的信任和好感,心事都愿意向他吐露。

    “小子,干得好,换我出手,那逼早就死了,剁成肉馅和粉煤灰一起烧成砖砌女厕所了。”刘昆仑吞云吐雾,向儿子传授他的暴力美学,塔格听的一愣一愣的。

    春韭和迟大姐一起将满地的碗渣子打扫干净,耳朵却听着少年和儿子的对话,这一出出的,又是杀人又是砌砖的,



第二百零七章 学生家长
    当天晚上,刘昆仑还是回邵老家住,春韭心事重重,锁门回家,俩孩子早早就做完了作业,就等妈妈回家讲远房表哥的来历了。

    看着俩孩子好奇的面孔,春韭搜肠刮肚,只能说那是你们大姑家的二表哥,甘孜草原呆腻了,现在想进城打工。

    “他可不像是草原上的人。”甘孜撇撇嘴说,“高原上的人不会长得那么白,比我都白。”

    塔格说:“他啥时候再来咱家玩,他住哪儿,找到工作了么。”

    春韭说:“等下回见他再问吧。”

    今夜,春韭激动的没合眼。

    ……

    邵老家中,爷俩把酒言欢,邵老喝了两杯摇头晃脑道:“到底该怎么称呼你呢,你的实际年龄,也就是十八岁,喊我一声爷爷不委屈,可是你身躯里有南兄的一部分,南兄比我大十六岁,我该称呼他一声大哥,你还有刘昆仑的灵魂在里头,那是南兄的儿子辈,该喊我一声叔,你说到底怎么论交呢咱爷俩。”

    刘昆仑说:“道理呢,我都明白,这具身躯本来也不是给我预备的,那是给南裴晨定制的,但是用的是我的dna样本,南兄魂魄不全,这身衣服我先穿几天,合适的机会我会还给他,所以您老别犯难,咱们各亲各叫,在外面面前,我喊你一声爷爷,私下里我喊你邵老,你喊我昆仑。”

    邵老嘀咕道:“你也不是南兄的儿子,你就是南兄本人的复制品,只是有了独立的灵魂,你就是刘昆仑,我的弟子之一,你喊我老师吧。”

    刘昆仑说:“我不是关门弟子么,后来您老又收徒了我说您老要有点节操啊,不能啥人都收。”

    邵文渊笑道:“后来又收了俩,每一个都以为是关门弟子,你走后没多久,我收了一个学生,那也是故人所托,叫刘汉东,小伙子不错,可惜啊,他遇到的波折虽然没你那么大,也够他喝一壶的。”

    刘昆仑说:“后一个呢”

    “最后一个那是我本人的故人,他的前世叫史家骏,是江大一个比我资历还老的教授,转世投胎到一个殷食人家,姓丁,我给他改了名叫丁家骏,入我门下做关门弟子,去年博士毕业,现在北京发展。”

    刘昆仑说:“干脆您老再收我一回得了,上次您安排我读的书,我还没看完呢。”

    邵老说:“读书见效太慢,我给你找个差事先干着,慢慢规划后面的事情。”

    爷俩喝了一瓶酒,当然都是刘昆仑喝的,他也不管这具躯体能不能承受酒精,喝了再说,实际上喝完浑身烧灼,难受的很。

    邵老家书房里有张躺椅,但刘昆仑不睡,他站了十八年每天浑浑噩噩的,站着坐着都不舒坦,必须走动,他晚上一个人出去,在城市里游逛到天明,十八年过去了,近江变化很大,但是万变不离其宗,高楼更多,城市边缘从四环延伸到五环,到处是新建的小区,但亮灯率不高,路边停满了汽车,很多没见过的牌子貌似是电动的无人驾驶车辆。

    黎明时分,刘昆仑回到家里,邵老醒得早,穿着睡衣预备了早餐,吃完后带着刘昆仑出去锻炼遛弯,结束后找了一家银行,在自助系统前扫描身份证,办了一个虚拟银行卡,然后注册了一个虚拟手机号,再去买了一台华为6g折叠屏幕手机,没有这些,在大城市寸步难行。

    刘昆仑有了崭新的身份,什么都是无纸化的,电子虚拟的,办任何事的流程都比以前简单多了,甚至不需要亲临前往,6g的速度比上一代5g高十倍,大流量信息交换无缝连接,毫无障碍,使得无人驾驶和vr眼镜,三d虚拟办公成为现实,这些新科技,并不需要慢慢接受,一天时间就够。

    “邵老,赞助点钱花花。”刘昆仑说,“我得买辆车,理理发,去洗个澡啥的。”

    邵文渊当即给他电子转账,转过去一千块,现在支付不需要扫码,只需要刷脸,得亏真正的欧珠没用过这些,不然刘昆仑这个黑户就活不下去。

    “一千块,不够吧。”刘昆仑对物价还是很敏感的,春韭面馆里一碗米线就要二十元,新买的手机也要两千元,这一千元怕是满足不了自己的需求。

    “省着点花,够用。”邵老的行政级别很高,比得上副省长,退休工资相应也不少,但老人家艰苦惯了,舍不得乱花,给孙子辈零花钱也小气得很。

    “得嘞,谢谢爷爷了,您回去吧,我自己出去溜溜。”刘昆仑辞别了邵老,溜溜达达走了一段,又刷脸坐了公交车来到老火车站,时隔十年,老火车站依然存在,老线路也在运营,但长途汽车站彻底搬迁了,金天鹅大酒店耸立,外立面看起来有些陈旧,一晃二十年了吧,这儿也不再是近江酒店业的标杆翘楚了。

    最让刘昆仑震惊的是,金桥大市场居然还在,而且客流量还不少,卖啥的都有,大到电动车,小到服装五金小商品,饮食摊点比比皆是,卫生状况不比当年,最大的变化就是没有小偷扒手,反正刘昆仑逛了一圈也没见到有形迹可疑的三只手,倒是发觉不少女生在偷窥他,还悄悄拿着手机拍自己。

    这副皮囊太漂亮了,又高又帅,但刘昆仑并不喜欢,这让他想起被自己宰掉的克里斯,在金桥大市场溜达了一圈,他买了一套低调的李宁运动服和篮球鞋,本来想买阿迪达斯的,但是山寨货基本绝迹,正版太贵,一千不够。

    换上新装的刘昆仑自我感觉良好,他认为应该去树人中学了,儿子昨天惹了祸,女儿还被小流氓纠缠,当爹的不出面说不过去。

    他打开手机,输入树人高中,地图自动导航并且帮他打了一辆无人驾驶出租车,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正巧一群穿运动服的学生从大巴车上下来,他们的运动服和刘昆仑的衣服撞衫了,门卫也没注意,就这样被刘昆仑溜了进去。

    现在是下午,距离放学还早,操场上有班级在上体育课,一个篮球迎面冲来,刘昆仑伸出手,一只巴掌将篮球抓的牢牢的。

    球场上的人看着他,都是些一米九左右的少年。

    “谢了。”有人喊道,以为他也是学生。

    “这帮瘪



第二百零八章 我叫昆仑侠
    那是2004年的春天,年轻的刘昆仑刚从敦皇出来,在金桥大市场当上保安,一个人骑着摩托车去北岸桥头赴群架约,单枪匹马对阵二百多口子社会人,当然架没打起来,和了,还认识了赵宏波、詹子羽、庄誉等一帮江湖朋友,算起来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但宛如昨日般历历在目。

    还在上课时间,刘昆仑不便久留,为了联络方便,他加了儿子的微信,塔格说表哥你微信怎么没有头像也没有名字啊,取个名字吧,刘昆仑想了想,输入昆仑侠三个字,但是头像他不会弄,手机里也没有现成的图,就让塔格给他找一张,塔格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刘昆仑说雪山湖泊一棵树,塔格说照你的说法这应该是青藏高原,这样的地理情况木本植物很难生长的,刘昆仑说让你弄就弄,臭小子那么多废话,于是塔格就给他p了一张,看起来有点像树人生长的地方了。

    刘昆仑就用这棵树做了头像,塔格问他这叫什么树,刘昆仑想了一下,煞有介事道:“这叫昆仑树。”

    “那你就是昆仑侠。”塔格非常开心,跑回去上课了,在走廊的尽头猛回头,向爹比出一个胜利的v形手势。

    刘昆仑心里暖融融的,孩子大了,他想起了母亲,虽然昨天就回来了,但一直没敢去见母亲,这十八年,母亲所经历的煎熬并不比春韭少, 今天收拾好心情,鼓起勇气,他根据树人记忆深处的痕迹来到小区,敲响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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