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灵先知传

    老人并不答话，而是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今天有鱼。”

    阿来先是以为老人说了“今天有雨”，倒是不以为意，毕竟是夏天，这雨是说下就下的。

    “鱼好，鱼好，有鱼就有饵，有饵就有鱼。”老人自言自语地说道。

    阿来看这老人穿着奇怪言语古怪，心想对方多半是老年痴呆了，正想找理由一走了之。

    “爷爷，要是……”阿来话还没说完就被老人打断了。

    “我这后院虽然有井，可水却不好吃，你要真想帮我担水，就上南池去。”老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

    “行，南池就南池，我说到做到。”阿来擦擦嘴巴，担起水桶三步并作两步走出了门外。

    这南池并不在林城的正南方，只是位于中部偏东南，靠近五龙山。老人的房子离南池也不过五里多路程，对于阿来这类半大的小子来说，也不算很远。

    说来也怪，林城虽说不缺水，却只有这南池算得上是一片面积比较大的水源，其余皆是地下水，要么就是山涧的溪流泉水。这南池池水清澈甘冽，表面看似一




第十一章 門
    就在这时，阿来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一个东西，顿时感觉自己的肺快要炸开了——池壁远端的黑色鹅卵石上刻着一个很熟悉的纹样，像极了某种古老的文字。

    阿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池岸的，他仰面躺在烈日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此刻，他的脑子里有个巨大的声音在回响:“石鼎是真的！”

    阿来也不顾穿衣服，光着身子坐在一块石头上，用指头蘸了水画着，两竖一横，构成了一个开口向上的类似“卄”字的图形，只是下端要比上面短很多，接着又在其内分别画了两个横躺着的“山”字，一个山头朝左，一山头朝右，这就是阿来看到的那个怪异而又熟悉的纹样。

    阿来撅着屁股仔细端详了半天，却始终也搞不清楚这个到底是画还是字。

    “啪！”的一声脆响，阿来只觉得自己的屁股上传来一阵发烫的疼痛。

    “哎呦喂！”还没骂出口去，阿来的左耳已经被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揪了起来。

    抬眼一看，正好撞上一双怒目圆睁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虽然这眼睛藏在一副古董眼镜片后面，却仍像要喷出火来，恨不得把眼前的这个小混蛋烧个一干二净。

    “哪里来的野小子，不知道南池禁止游泳吗”老者厉声问道。

    “爷爷唉！我是做好事帮别人来打水的，水桶不小心掉池里了，我心里一急，下去捞桶了，这不差点丢了小命吗。”一向机灵的阿来此刻望着这位老者却并没有编造理由。

    “哦！”老者看了看阿来身边躺着的水桶、扁担，想来这话不假。

    “快点把衣服穿上！赶紧回家去，别在这儿晾肉了。”老者松了手，劝阿来道。

    阿来三两下穿上了裤衩上衣，挑起扁担就准备走。

    “等等！你还懂甲骨文”老者突然叫住了阿来。



第十二章 屋顶掉下个怪物
    凉风徐徐夹带着丝丝竹子的清香扑面而来。阿来躺在那把赵岐山的专用竹躺椅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悠哉游哉。

    从日上三竿等到月落星斜，这赵氏父子三人却连影子都没露一个。

    怪了，今天是阴历初一，他们父子初一、十五必然焚香叩头。今天这香炉里却连一根香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带着满脑子的疑问，阿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咯哒咯哒”一阵奇怪的响声从窗外传来。阿来睡得正熟，丝毫没有觉察。那声音由远及近，渐渐从窗口转移到屋后，又从屋后转移到房前，这样绕了一大圈，突然安静了下来。

    “咕咚！”一声巨响，一条古怪的黑影重重地摔在屋子当中。阿来猛的惊醒，旋即一个鲤鱼打挺想要站起身来。可他忘记了自己还躺在那个竹制的躺椅上，这躺椅是赵岐山最喜欢的“摇摇椅”。结果他自己不但没有站起来，反而被下落的惯性一下子颠了个跟头，翻油饼一般脸朝下扣在了地上。

    也是“咕咚！”一声巨响，好像和那黑影比赛似的。阿来这一下摔得可不轻，却也一下子摔得清醒了，他借机趴在地上悄悄观察那个东西。只见那东西脑袋硕大，圆圆的，几乎没有脖子，正使劲想从地上爬起来。挣扎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颤巍巍地立起了身子。

    阿来大气也不敢喘了，借着星光偷偷打量。

    咦屋子里哪来的星光

    原来那东西是从房顶上摔下来的，房顶上被砸破了一个大窟窿。那东西刚刚也听到了阿来的那声“咕咚！”仿佛正在思考，又像是在聆听什么。呆呆的立着，一动也不动。

    那东西长着四条腿，个头和一只大狼狗差不多，可奇怪的是脑袋大的出奇，完全和身体不成比例。最加奇怪的是，那东西的脑袋很圆，却没有耳朵。

    阿来看了看地上立着的东西，心里渐渐平静下来。悄悄地弓起身子，蹑手蹑脚地往那东西身边移动。

    那东西仿佛听觉很灵，警觉性也很高，身子马上转向阿来的方向，四蹄却开始挪动了。

    阿来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偷偷拎起一个铜质的八卦——那可是赵岐山的宝贝，用力朝那东西身后的方向扔了过去。

    “咕咚!咔嚓!哐啷!”

    一连串的声音顿时响起，看来赵岐山的宝贝书柜和宝贝花瓶都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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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夫诸？
    它头上有四只角，只是前面两只角比较大，后面两只角小了很多，差不多被耳朵挡住了。

    常人只知道山海经中记载了这种生物，只要它一现世，必然会带来滔天的洪水。可阿来更清楚，这东西应该只是传说中的存在，它的出现，几乎不能在正史中搜寻。

    在一些野史秘闻里，夫诸还是聚天地灵气而化生的东西，只不过天地灵气分很多种，这夫诸聚集的往往是怨气和死气。

    阿来脑子里闪现出一行蝇头小楷:它的出现不仅是自然灾害的象征，更重要的是一种地里磁场的颠覆。

    赵岐山！对了，这是从赵岐山书上看到的批注。

    来不及细想，这“夫诸”突然拼命叫了起来，这次的声音无比的哀怨，无端勾起很多悲伤的往事，阿来越想越伤心，几乎要往崩溃的边缘步步逼近。他手中攥着的裤腰带也慢慢松懈下来，暗自苦道——要遭！

    “当！”的一声，直冲耳膜，阿来脑海里一片清明。睁眼一看，却是那赵岐山拿着一只铜钵，立在屋中环顾四方。

    只见那赵岐山屏气凝神，目光如电，衣袂飘飘，立在风中的身姿颇有一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阿来的嘴巴张了又张，却说不出话来，身体也不听使唤了，像那种陷入压睡中意识虽然清醒，但要想醒来却怎么也醒不来的情况一样，干着急没办法，额头上竟然沁出一层密密的细汗。

    赵岐山站立了片刻，突然转身追出门外，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地上呆坐着的阿来。

    约莫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外面的天空渐渐透出一抹亮色，阿来的眼珠滴溜溜乱转，却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远处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听声音应该是赵垕子和赵无极来了，因为那赵岐山修道念佛，身轻体健，走起路来几乎没有丝毫声响，反倒是赵氏兄弟小孩子心性，走路并不安稳，阿来和他们二人熟稔，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

    “嘿！”赵无极走上来，毫不客气地拍了阿来一下。

    赵垕子面露喜色，看到阿来呆坐不动，以为他又耍什么坏点子，轻声问道:“胖子，你又在玩什么呢”



第十四章 虚邪
    “抓住它！”阿来一声大吼冲出嗓门，震得房梁上的积尘都落下了不少。赵氏兄弟二人这下被吓的不轻，几乎是本能地向后跳了一步。

    赵岐山左手捋着胡子，只是盯着房顶上的破洞怔怔出神，仿佛并没有听到这阿来的吼叫声。

    再看那阿来呆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并没有其他动作，反而也跟着赵岐山望向头顶的破洞。

    窗外已经透出一些鱼肚白，屋顶的破洞由于被一棵老槐树遮挡，只是隐隐透出一丝亮光，尚且赶不上夜晚月光和星光的亮度。

    赵无极望向二人，悄无声息地立定身子，挪到了父亲身旁。赵垕子仍然傻傻地站在原地，一会儿望望父亲，一会看看阿来，双手忍不住抓向自己的头发，使劲地抓了几下，小声嘀咕道:“这都是干啥呢”

    阿来慢慢收回目光，转过头来盯着赵垕子，怪声怪气地说道:“真是活见鬼了，刚刚我抓到夫诸了，知道不就你老爹书上写的那种怪物。”

    “啊！”赵垕子张着大嘴巴，吃惊的合不拢了。

    “切！你也就骗骗二猴子吧，肯定是你自己又闯什么祸了。”赵无极一脸怀疑地说道，“看看这屋里乱七八糟的，多半是你小子弄乱的吧”

    阿来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头，的确，这次没少弄坏赵岐山的宝贝，接下来可咋交代呢

    “不对！那不是夫诸！”赵岐山负手而立双目炯炯，望着阿来说道。

    “怎么不是你书上描述的就是那种像鹿却有四只角的东西啊！”见赵岐山没有提那茬，阿来倒是有些意外，反驳道。

    “那是野史，传说传记，基本都是怪力乱神掺杂水分的东西，你小子不清楚吗”赵岐山缓缓地说道。

    赵垕子和赵无极虽然听得一头雾水，并不知道父亲和阿来两



第十五章 对话
    午饭时分，赵垕子跑到屋后的竹林里找阿来。远远的就看到了蹲在水井旁出神的阿来，他那矮胖敦实的身影多了几分沧桑，恍惚间，赵垕子心中笃定，那阿来就是一个生活了几千几万年的人，是的，人，一个像这山、水、竹、石，甚至是像那悠悠云朵的人。看不懂，看不清，却又让你舍不得离开的人。

    赵垕子秉性憨厚老实，很少胡思乱想，他知道这世间万物都是有定数的。也就是人们常常挂在嘴边的——命。他的命就是父亲和哥哥，还有这个眼前蹲着的胖子。

    “别想了，想坏了脑袋多不值。”赵垕子站在阿来身边，轻声说道。

    阿来回过头来，盯着赵垕子的眼睛，问道:“二猴子，你说这命是谁在操纵啊”

    若是换做往常，赵垕子定会一拳打过去，臭骂一声。可此刻，赵垕子竟然难得认真地思考了一番，郑重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老天爷吧，他让天下雨，天就下雨，他让谁今天死，那人就活不到明天。”

    阿来摇了摇头，正色道:“这老天爷又是什么玩意他的命，又是谁来管呢”

    “老天爷就是最顶上的吧，只有他管别人，哪有别人管他的道理”赵垕子说道。

    “不对！你和你爹学了那么久阴阳五行，星象八卦，到头来就给我回答个门口晒太阳的老太婆都能说出口的答案吗”阿来显然不满意赵垕子的回答。

    “你非要问我，你明明知道我最笨了，你怎么不去问我爹啊！”赵垕子闹了个大红脸，只好抬出了他爹。

    “你不笨！你只是太善良而已。”阿来拍了拍赵垕子的肩膀认真说道。

    “有些事情或许是身不由己，可有些事情却是事在人为。你看你爹夜观天象，推算演练的都是什么是学问是爱好



第十六章 孔先生
    六月的天孩儿的脸，刚刚还下着雨，说停就停了。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拼命地放射着热量，那些雨水尚未湿透地皮便被蒸腾的一干二净，毒辣的阳光炙烤着这片土地上的绿色。阳坡上的小树被晒得耷拉着脑袋，一片片叶子仿佛战败的士兵。

    熟悉的山路上，一个肥硕高大的身影正在缓缓前行。他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头上戴着一顶米黄色的草帽，肩上斜挎着一个军绿色的背包，右手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棉布手帕，不时地擦拭脸上淌着的汗水。

    半坡凉亭里，阿来正躺着呼呼大睡，脸上盖着一顶树叶编织的帽子，右手拿着一把荷叶扇，机械式地挥来挥去，驱赶着身边的飞虫。

    “啊咳！啊咳！那个……小先生！你知道赵岐山家怎么走吗”那人咳嗽了两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向这躺着乘凉的阿来问路。

    “小先生你找谁啊谁是小先生”阿来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懒洋洋地反问道。

    “小先生当然就是你了，这凉亭里只你我二人，我又是个大人，那小先生可不就是你了哇!”这人丝毫不为阿来的慢待着急，仍是和颜悦色道。

    “嘿！有意思，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人叫我小先生。这小先生难道就比小孩子高明吗”阿来揉了揉眼睛，用力扇了几下扇子，像是在赶苍蝇，又像是在赶这位不速之客。

    那人用手帕擦了一把汗，又叠得方方正正地揣进了兜里:“那是当然！小先生你没听过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吗研究学问的高人都是先生，比自己学问高的当然更是先生了，孔夫子他老人家都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我……”阿来刚想接话，那人摇头晃脑地又接着说道:“小先生，你看，你看，这凉亭里就你我二人，我比你年长，你比我年幼，所以我称你为小，可是你知道我挚友的家在哪里，而我却不知道。孔夫子他老人家还说过，要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更要不耻下问啊。你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那你就比我高明，所以我要称你先生。怎么样，小先生我这么说可让你满意吗”

    “满意！满意！”阿来看那人还有继续演讲下去的态势，马上给出了答案，“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头就是了，这



第十七章 古怪的书签
    送走了孔先生，阿来开始仔细端详那枚小小的书签。

    这是一块非金非玉的椭圆形薄片，有小拇指大小，一面阴刻有两个歪歪扭扭的文字。

    这两个文字鲜红如血，出现在古朴的书签上显得格外突兀，仿佛刚刚用鲜血写上去的。两个文字看似独立存在，又有一种很奇怪的契合感。

    看了半天，阿来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把那书签翻了个身，这下更奇怪了。

    那书签的另一面阳雕了一只小小的狗头，这狗头乌黑发亮，唯独耷拉着一条红色的舌头。说来也怪，那本就乌黑的狗头上，两只狗眼愈发乌黑，那狗头本就微小，这两只眼睛可就像米粒大小了。就这样两只眼睛，却让整只狗头鲜活了起来，反而把那殷红的舌头衬得十分森严。

    奇怪，这端端正正的先生，竟然用这样的书签，怪里怪气的。阿来直纳闷，心里开始盘算着见不见赵岐山。

    阿来本就贪图凉快，穿着单薄，翻来翻去也没发现身上有一个完好的口袋，只好把那枚重要的书签握在手中，懒洋洋地向赵岐山家走去。

    阿来走到赵岐山家门口，一看，这赵岐山还真不在家，他只不过随口撒了个谎，没想到还真蒙对了，只好找了一块树荫先休息一会儿。

    哪知阿来刚刚坐下，山里的那只野狗便贼头贼脑地从远处探了几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