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医妃:萧萧寂夜笙歌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周小栀
“起身罢。”
皇帝看也不看她,便自个儿走到龚璃身边坐下。
奶娘还是一脸惶惶,颤颤巍巍不肯起身,龚璃眼见那孩子不哭了,心下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快些起身罢,让皇上近眼瞧瞧这孩子,你看他那双胳膊,一个劲往他父皇这儿抓呢。”
经她一提醒,边侧众人再往奶娘怀里一瞧,还真是!
“方才还又哭又闹的,收得倒是快。”
秋萤在一旁低声笑骂,紫娥忙瞪她一眼,眼瞧着皇帝面色不变,便又道:“父子连心,小太子这是思念皇上了呢。”
皇帝瞥她一眼,目光终是落到奶娘怀里的奶娃娃身上,他支着胳膊靠在桌上,侧身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孩子一会,便冲奶娘招了招手。
奶娘会意,心有余悸地起身,忙将小皇子小心翼翼抱到他跟前。
“是比往日瘦了些,面色也黄了些。”
皇帝盯了两眼,沉声下着结论,奶娘便惊得再不敢言语了。
眼前是刚端上来的热茶,皇帝敛下眉眼,端起来饮了一口,目光又落到对面的宸妃身上去:“颢儿年岁尚小,稍不留意积食也是常有的事,不出三五日也便消了,你虽是他的生母,也不过初为人母,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龚璃眉眼微微一动,抬眸看向他,嘴角动了动,却又低眉不言语。
皇帝叹息声重了些,冲奶娘扬手一挥,示意她下去。
奶娘面色微惊,看了一眼他对面的宸妃,后者低了低眉,她便恭恭谨谨退了出去。
两个丫头互看一眼,最终又双双看向了静立皇帝身后的蔡康,后者竟也拧眉,不动声色摇了摇头。
“蔡康出去,两个丫头也出去。”
“主子”
秋萤不由叫了龚璃一声,面上忧色尽显。
龚璃冲她摇了摇头,她虽心有不甘,也默默随蔡康二人出去了。
“孩子还小,你挂心他朕明白,只是如何竟连自己身子都不顾”
龚璃眉眼动了动,却是头也不抬,只低道:“皇上忘了,臣妾从前也是一身医术,颢儿症状孰轻孰重,臣妾心里有数。”
皇帝陡地压下眸子,凑她近了些,音色微冷:“那是为何
第五十九章 君心我心(2)
与皇帝闹别扭的第五日,宫外传来暗卫消息,只道终于寻出叶弧烈踪迹,几番交手后那叶弧烈原已如同强弩之末,谁曾想便在此时多出了十几个神秘人,将人硬生生劫走了。
龚璃这才有如大梦初醒般,陡地回过神来。
这些时日一直萦绕心头,久久解不开的谜,她想,她到底明了个大概。
那人从来都是算无遗漏的,却原来,此番竟连她也算了进去。
断章回到将军府时已近子夜,披着一身的寒气,步子迈得很大。
像这样临时被皇帝召进宫的次数不多,每每,她都是极有耐性的等着他归来。
今夜,主屋里的灯却灭了,唯有院子里的灯花尚还亮着,在这凛凛冬夜,竟无端添了几分荒凉。
他望着那紧闭的房门,百般滋味,只瞬间上了心头。
他想,她大致是猜到了,本来,她便是个聪慧的女子。
他喜欢她的聪慧,可是,在某些事上,他也希望她可以糊涂一些。
想要过得好一些,背负得轻一些,总归是糊涂一点的好。
难得糊涂。
思绪翻涌之间,他已经推门而入,院外的灯花透过窗扉照进来一些,他便一步步往床榻靠近。
已是寒冬,被子掀开之际,有风袭来,丝丝凉意入骨。
里侧的身子猛地打了个哆嗦。
他下意识伸手替她捻被,手不小心触到她的脸颊,摸到一把黏腻。
心口一震,须臾之间,已陡地将她翻了身。
她任他抱着,感受着他周身的寒气,只缄默不语。
他心里竟无端地多了一抹慌张,未及深思,已俯身去寻她的眉眼,她的鼻,她的唇,舌尖咸咸的,又凉又咸。
他一一吞吃入腹,连同她心底的哭。
“为什么”
许久之后,她问。
他将她揽在怀里,照旧是紧紧的,只不言语。
“是我糊涂了,不该问你。”她幽幽笑了:“我只是没想到,原来战场上骁勇善战的大将军,玩弄起权术来,竟也这般手到擒来。”
“青儿……”
“别唤我!”
她冷声呵斥,一瞬脱了他的怀。
心底情绪反反复复,巨浪一般打得她心灰意冷。
想起了什么,她陡地转身,“宸妃!”
她惊呼一声,不敢置信地喃喃低语:“竟连她也成了你们的棋子。”
叶卡青不明白的地方,正是龚璃百般细想也弄不明白的地方。
那日宴上,那人早知她推说身子不适是要去见叶卡青,二话不说便点了头,而在此前,他让人做了三个事。
其一,让六王爷假扮叶弧烈;其二,让断章假意不忍隐瞒叶卡青而将此事告知,并让她相信宴后皇帝会对叶弧烈动手;其三,便是宴前,他在灵凤宫中对她说的那句“尽尽地主之谊”。
其实还有一个事,那便是,她与宁姐姐走在御花园时候,无意间听见的那两个宫奴间的碎语。
现在想想,那哪里是无意,明明是他早已精心安排好的一出戏。
他早就算好了每个人的心思,算好了叶卡青会想方设法去见叶弧烈,算好了她会想方设法地帮助叶卡青。
而不该说的,便丁点不透露半句。
比如宴上的“叶弧烈”会调戏女眷,比如她与叶卡青出了外使别苑之后,门口那些守卫故意给叶弧烈制造的逃跑的可乘之机。
她原也想过一个可能——整件事是他看在断章与叶卡青的面上故意给叶弧烈的机会,而下令追杀他不过为了安抚朝臣的悠悠众口。
直到叶弧烈被神秘人劫走的消息传来,她便知道,她想错了。
可是,她想不出他这样安排的缘由。
杀他,放他,杀他,放他。
这样不辞辛劳,反反复复。
“主子,蔡总管求见。”
耳边突然传来紫娥的低语,龚璃心口微动,抬眸,却见蔡康已躬身立在眼前。
好个“求见”。
龚璃扯唇
第六十章 君心我心(3)
看着正躬身替自己手背上药的卢太医,龚璃有些面热。
她惯常大咧,磕伤灼伤都是常有的事,实不该教他总这般来回跑。
只是方才她还未及出声,蔡康便已拔身而去,她再要多说,那人脸色却越发沉下来,她便不敢再多言了。
“卢太医,难为你了。”
临别,她冲他道。
卢太医正拟躬身后退,闻言身子一僵,瞬刻头却越发低了去:“承蒙娘娘不弃。”
蔡康跟了卢太医身后而去,门合上的刹那,龚璃转眸,入眼便是那人沉黑的脸。
“阿玄。”
她不管不顾,硬生生挤进他的怀里,攀着他的肩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出神:“我告谦,便原谅我这一回,可好”
她软着语气,心知他是当真恼了她,心底无端也有些戚戚。
为她那日的话。
这世上谁都可以对他说那些话,唯有她不可以。
她心下恼自己,恨不得他狠骂她一顿,可他只这般默不作声,她心里难受,又兼着心疼,只越发将他的肩攀紧。
头枕着他的胸膛,一件件数着这几日发生的事:“那日我便觉得怪,好端端的,那叶弧烈目光怎地总往沈姐姐身上去,后来才知是元景,这便说得通了……
“沈姐姐临走那日,我一路送她到宫门口,元景竟已早早便候在那里,从前他是那样一个潇洒自如的人,那日竟踟蹰着不敢上前,沈姐姐更是自始至终不曾与他说过一句话……她到底不肯原谅他……
“别人只怕会说她心冷,可我看她也不好受,这回一见,约摸也比从前清瘦了,这几日我总能忆起当年她去三清大殿里与我说话劝慰我时候的情景,那时她对元景还心心念念的盼着,而今这般,真个是天不遂人愿……
“我见着她的那刻,恨不得将元景托断章给我玉佩的事统统说给她听,可说了又如何呢,元景将那江湖医女留在王府是真,不肯轻易对她说出实情也是真,这俩人,注定是要一辈子彼此折磨了……”
皇帝默不作声,只静静地听,略一垂眸便能见着火苗在她面上摇晃的模样,不由早已面色稍霁。
转瞬心底却又有些恼恨,她身边人不多,便个个都实实地放在心上,无时无刻不替他们惋惜揪心。
却唯独她自己,他们有事都能来找她,她有事,谁也不能说,便只能同他讲。
撒泼也好,哭闹也罢,只对他。
她今日若不来,他明儿个便也去了,本来,这几日变着法儿寻身边奴才错处,也不过逼她走这一遭。
不知何时她竟已沉沉睡去,眉心却微微拧紧,竟连梦里也还装着事,他心里一瞬又爬起了恼恨,恼她总是管别人闲事。
一边恼,一边已将人拦腰抱起,一步步向内殿而去。
方将她放到榻上,她竟一个翻身又缠了上来,瓮声瓮气地道:“你只说我千般错万般错,那你呢,颢儿的满月宴你也算计我,你便不怕我当真一个心软便将那叶弧烈放出宫去……”
皇帝眸色一怔,转瞬却不由闷声一笑。
再去看她再度睡过去的面容,心底油然而生的尽是苦笑,断章元景当初还曾明里暗里暗示他她若是知道真相后当如何
他们又何曾知道,她只是看起来愚,若论心思细腻,这天下女子怕是再难有几人及。
便是从前的宁疏影,如今的皇后,也不定……
他的神思陡地止住。
皇后……
这一年的风雪较往年来得迟了些,却比以往都要大,宫中各处尽是深深浅浅的脚印,梅花开得也极好,万物都覆了白,偏那梅花不肯屈就,饶是被雪覆盖也硬要冒出一点头来,生生给宫中添了不少喜气。
皇帝踏入灵凤宫时,见到的便是龚璃领着灵凤宫的一众奴才打雪仗的情景,她跑得又喘又急,额上甚至冒了汗,一边跑一边回头,那笑吟吟的模样,竟连天地间的深雪红梅也做了陪衬。
眼尖的奴才瞧见了,眼见着便要去告龚璃,却被他叫住了,经此一番,龚璃发见他时,已是小半柱香后了。
“皇上真个是折煞人,死奴才,也不晓得知会一声。”
她冲着
第六十一章 君心我心(4)
三轮选秀下来,宫里空出来的这个宫那个轩便都统统住进了人。
太后如今算半个佛门之人,新妃不敢叨扰,请安便只去皇后的华裳宫与龚璃的灵凤宫。
新妃里有个唤作文初妤的,是当今太常寺卿文仁安之女,是这几年京里出了名的美人,经层层拔选,封了妤贵人,入住紫竹轩。
这是个心高气傲的主,早便闻得宫里风势,心里却只道皇后虽贵为天下人之母,左不过是沾了容相荣光,而今容相已去,朝中局势千变万化,大势已去。
反是宸妃,如今非但盛宠正当头,膝下皇子更是早早便封了太子,两相盘桓,便拿定了主意去傍宸妃。
那日龚璃正抱着小皇子在御花园里嬉戏,正巧一众新妃在逛园子,一条蛇突然爬出,眼见着便要朝她袭来,危难之际幸得妤贵人出手相救,龚璃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怀中的小太子惊得哇哇直哭。
好在即便最后一刻她心里仍惦着小太子,并无甚大碍,却将龚璃吓了个半死。
皇帝下了早朝便闻得此事,一路赶来灵凤宫,却不见龚璃和两个大婢人影,院里奴才婢子跪作一地,眼见他面色寒厉,忙颤颤巍巍道出实情。
只道那妤贵人中了蛇毒,至今不曾脱险,娘娘现下还滞留在紫竹轩。
紫竹轩亦是跪了一地太医,小太子早差人送去奶娘那里,龚璃紧紧握着秋萤的手,面里裹了不安与惶恐,直激得她两眼通红。
“娘娘,妤贵人好人有好报,定会平安无事的。”
紫娥低声细慰,望向榻上那女子汗涔涔又苍白的面色时,心底又一瞬没了底。
她却不知,龚璃心底的不安与惶恐,根本不在于此。
她只是想不通,她常去那里嬉戏,从来也不曾见着什么毒蛇虫蚁,偏巧今日便遇着了,偏巧这妤贵人又经过那里。
可她又着实不肯用这样的心思去揣度人,不曾见过不见得便是没有,再有,今日恰巧路过那里的,也不止文初妤一个。
可,若真个是她呢宫闱深深,刀光剑影,她这些年是那样深有体会,从前许多事还历历在目,由不得她不去疑心。
便在此间,只闻得蔡康一声通传,转眸一看,那人身上还穿着早朝的朝服,步履生风,很快便到得她的身边。
其余众人以卢太医为首,早已连声叩拜,龚璃什么也顾不得了,见着他的一瞬泪珠儿便一个劲地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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