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要做豪门！

    韦佐强一步三挪的往前走了，满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啊强，看中那个妞了也太黑太难看了吧”刚刚走开不到十米，这些人就以瑶话开起玩笑来。

    “嗯，五官挺好看的，就是黑了点，到山里捂捂就白了好看了。”韦佐强答道。

    “像你婶一样，成本关在家里，想不白都难！哈哈哈！”人群里响起彼此心知肚明的笑声。

    “妹啊，哥的幸福可就掌握在你手里了。”韦佐强又朝韦甜甜讨好的笑道。

    “必须的呀！”一群少男双用瑶话大声的说笑起来，根本没有人留意韦甜甜眼里不屑一顾的冷漠与痛楚。

    妈妈，被当成疯子关着锁着的妈妈是她心底永远的痛！

    国庆，金秋十月，丰收季节。别人丰收忙碌的日子，莫半夏家只能去割自由落地谷粒发芽长出禾苗结的单薄的谷穗，七天长假，收了大概一两百斤谷子。

    1月7号下午，莫半夏装了一碗饭（到学校时晚上饿的时候吃，一大辣椒酱一大的豆瓣酱，每都有两斤。（这是一个月的‘菜’。

    “奶奶，我周末就不回来了，在学校与韦甜甜一起串珠子，一天能挣上十多元钱，除了吃的还能留一半当平时的伙食费。”莫半夏将所有的东西装进背篓，还有二十斤米。本来一个月可以拿四十斤的，可家里存粮不多了。

    莫半夏家已经不敢敞开肚子吃饭，以今年的收成估计明年的收入，只会越来越少。爷爷看着老黄牛的眼光越来越不舍，家里的老母猪据说在八月份农忙时没注意错过了发情期，肚子一直没有鼓起来，能换钱的小猪仔是连个影子都没有。反正她现在能挣自己的伙食费，米就少拿一点好了。

     




011青蒙山的沧海桑田
    想不到，过了这么些年又有女娃子出来读书了，啊夏，你还敢跟那位什么韦甜甜交朋友吗

    “奶奶黄田青竹的人一直都那么难娶媳妇吗非得靠买、骗、拐才能娶到老婆”莫半夏听得心里直发毛。

    也并非一直都是！抗战时期，那里是避战的天堂，逃日本鬼子时很多人都逃进了哪里，。那个时候在山里有个亲戚，可是让很多人羡慕的事，嫁往山里的人也多。大灾荒那三年，山外面的村子大把大把人饿病饿死，山里也有足够裹腹的东西，虽然算不好，但填饱肚子不成问题。当时山外的姑娘长得不漂亮，还嫁不到山里呢。若说难，也就是改革开放以后才难的，山外的日子好过了，比较起来山里的日子就难挨了。十年代时，山里的姑娘纷纷嫁到山外，哪个村没有几个黄田青竹下来的媳妇子一些狠得下心的山里汉子娶妻无望后也下到山外做了上门女婿。

    曾经四五千人十几个村落的大寨子，现在不过是剩下一两千人，就合并成了黄田青竹两个寨子。

    “丫头，那里的人不能沾！那个地方不能去。五零年时白军山匪聚于黄田，那地方的人十人九匪，无论男女老幼。那里不仅仅山路十八弯，石门寨那里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年的三月三，解放军两个团牺牲了三个连的战士都没能攻克黄田，青蒙山上染血百里。最后启用了啊三他们起义的部队，半打半劝，从内部分化才解决了黄田匪患，知道镇上的烈士墓下面埋了多少英雄吗146名。”莫太爷撑着拐杖走了进来，眼神空洞，一脸悲痛。

    “爸你怎么来了咱家是不是跟那里犯冲”莫奶奶问出积在心里几十年的疑问。

    在永州没有修通321与323国道之前，黄田青竹曾是梧、蒙、桂、柳四地交汇处，青蒙山曾经是茶马古道的一个据地，中峒土司数百年的驻地。那里曾经是黑衣壮大本营，黄田青竹兴盛时，附近山头曾经有过几十个山寨，壮苗瑶三族杂居其中，人口上万。

    曾经是三族主力的黑衣壮抗日时死了一批、剿匪是被剿了一批、四清五反时又被枪毙了一批，青壮飘零，再被四处分散迁移。黑衣壮在黄田几乎除名，留在黄田的壮人不足千人，自动溶入几个瑶寨。当时不过是偏远小民的瑶寨，沧海桑田，反倒成了黄田的主人。

    啊三后来成了剿匪的主将，我是卧底，我们爷俩手上都沾满了青蒙山里人的鲜血。莫太爷表情痛苦，那段历史太沉重，莫卫军的言而无信，痛下杀手让莫太爷经常午夜梦回被故人质问、责骂。

    “太爷你进过土匪窝啊！三伯公是剿匪英雄”莫半夏朴闪着大眼睛，故事啊故事！

    “黄田土匪以莫氏宗亲13人为要胁，我不得不加入！我儿为剿匪主将，我自然……”莫太爷没有说下去，孰是孰非早成历史的故纸堆。

    “太爷之所将往事拿出来晒给你看，是让你明白为什么不能惹黄田青竹的人！你记住了没有听啊奶的话，离那些人远远的。”莫奶奶抢在公公发怒之前出声，难得公公肯解惑。

    莫半夏回到学校，莫华萱、史珍珍还没到，但最远的韦甜甜反而到了。

    “回来了给你，今年刚下的板粟，煮好了的。”韦甜甜笑着打招呼，看见莫半夏没有出声，也没有接，眼神满是防备，就明白了解黄田青竹野蛮历史的人不仅仅是她了。

    “你们那里，真的有很多



012一波三折的段考成绩
    莫半夏与韦甜甜的交集看起来依然如故，同样一起吃饭，拮据羞涩的口袋让两人不得合作刷卡吃饭；周末一起留校去领手工珠串，同样争分夺秒的串珠子。只是两个人都知道，她们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心无介蒂，那样没心没肺的交往了。

    十月缓缓过去，十一月的段考在莫半夏的期待中姗姗来迟，憋着一股劲想要考个好成绩的莫半夏，却被现实狠狠的打脸了。

    莫半夏，作文被扣了2分，98分。数学虽然满分，但英语听力太差，只得了5分，考了85分。排在了全班第九名。

    韦甜甜，语文99分，只有作文被扣了1分，数学1分，英语却只考了6分，用英语老师的原话‘偏科太严重！’事实是韦甜甜这个学期才开始学英语。

    莫华萱，语文9分，数学95分，英语9分，全班十一名。

    史珍珍，语文92分，数学88分，英语85分，全班二十名。

    “哎，我以为你能拿到第一名！”韦甜甜对于莫半夏的成绩一直很有信心，没想到只得了第九名。

    “你说段考会再反抗，我还以为你稳操胜券了呢，结果……三十名！”莫半夏对于没得前三名耿耿于怀。

    “半夏，我惨了，只得了十一名，我考不上实验中学啦，我爸会打死我的。”成绩一告布，莫华萱就哭得唏哩哗啦的。

    “嘘，停、停，还有差不多两年呢，努力点，你就能进前十名的。”莫半夏把食指放到唇上嘘了一下，安慰道。

    “华萱，你已经够可以啦，你比第十名总分只差两分，多做对一题就好了。我可是拉到太平洋了。二十九名呢，半夏，你不准再串珠子了，你得帮我补课，特别是数学，你一天不就串那两三块钱嘛，我叫我爸出了！”史珍珍以己慰人，更是霸气的决定请莫半夏做‘家教’。

    “一起学习吧，我的英语也正头痛呢，扣了十五分呢，听力啊听力，你说外国为什么要讲英语呢说汉语会死啊！”莫半夏后面的抱怨获得无数人心有戚戚的认同感。

    “因为英语是国际语言啊！土包子不懂了吧”何必艳得意洋洋的接口，她是班级的第一名，语文97分，数学92分，英语1分。就是凭借英语1分的优势才能一压众人的。

    “打白饭吃的人能有钱学好英语吗i very much look forard!”何必有还飙了一句英文显摆。他是第二名，语文98分，数学9分，英语1分。

    “懂何必有说的什么意思吗他很期待你们学好英语哦！”谢常辉这个何必有的铁搭档负责解说，一副我好心吧，我怕你们听不懂。

    “不就是26个字母的英语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不过是以前没考过录音机放的听力罢了。”莫半夏的怒火熊熊燃烧，杏眼圆瞪，一一扫视这些镇上的‘天之骄子。’本来，以前在村小学时，听力都是老师自己念的，口音差异很大，这半学期她都光顾着适应新英语老师的口音了。

    “对呀，不就是26个字母的英语嘛！正规考试可都是机器放的，难不成还是老师去一字一字念你以为你还读幼儿园呢哈哈！”谢常辉满脸饥笑。

    “不就是26个字母的英语嘛，好大的口气哦！何必艳，你妈是英语老师，问问你妈，英语是不是特别简单啊！”另一个前



013天时加人和＝适合反击
    “莫半夏！！你”覃芸芸气结，要知道明天就轮到1组了。

    “有意见那就一起找刘老师说说吧！正好，刘老师找我们呢。”莫半夏瞪了回去，比眼睛大，那就比吧。

    “啪！”覃芸芸的书甩到了桌上，小脸气得通红。

    “半夏，你好有气势！时机也抓得准！”教室走廊，韦甜甜竖大拇指夸赞莫半夏。

    “哈，我早想这么干了，你说会有人请我们扫地吗”莫半夏得意笑道，有点期待的问韦甜甜。

    “会有的！不过不会是这次！”韦甜甜抿唇，丹凤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一群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屁孩，如果没有之前两个月白捡来的挂名值日，反而不会有人出钱请人扫地，一块钱，那也是能买一根雪糕，两袋辣条了的。但享受了两个月的轻松，叫他们重新值日，不亚于加重挑担。这便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吧。

    “你们俩就这么缺钱帮同学扫扫地也收钱”办公室里，刘枫晚复杂的看着这两个小姑娘，之前，刚走到教室门口，他就听见了莫半夏那霸气的声明。镇上的学生挤兑村里来的住宿生，走读生逼迫住校生‘帮忙’值日，其实老师们心里都清楚，不然分配值日小组时不会将住校生那么平均的安排得没个劳动小组。只不过老师们认为多做点劳动罢了，无伤大雅，就默许了学生间的这种‘潜规则’。

    “嗯，缺钱，不过帮同学扫地不收钱，只要他们也帮回我们就行了。”对于缺钱，俩人齐点头，但对与班主任扣的‘帽子’，韦甜甜小心翼翼的解释。

    “将这两张表填了吧！邕建基金的申请表，这周末拿回去叫村公所盖上章，下周交上来就行了。邕建基金每个学期有助学金4元，加上贫困生寄宿生补助每学期375元，你们每周就能有将近三十元的伙食费了，不必每餐吃白饭了。你们啊，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少了营养可就长不高长不好看了。”刘枫晚将两份表格递过去，语重心长的劝道。

    “谢谢刘老师！”俩人的眼里都闪现着泪花，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一年多八百元呢，如此一来，哪怕没有家里的支持，她们也可以继续学业了。至于刘老师的后半句，加餐增加营养什么的，长高长漂亮什么的，她们可不敢想，能继续读书就是人生幸事了。

    “邕建基金对援助对象的学习成绩有要求，要求你们每个学期没门科目的考试成绩都必须达到优秀。在英语这一科，你们都要加把劲！特别是韦甜甜，你基础太差，多去问问陆老师！”刘枫晚叮嘱道，为了跑这两份资助，他可是跑坏了一双皮鞋，打下无数保证才拿到的名额。她们‘伪孤儿’的身份其实是不符合条件的，是邕建基金永州分部的负责人（他的老同学，经不住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哀告，以优秀特困生的名义办下来的。

    “我们一定会好好学习的！”莫半夏与韦甜甜都郑重保证。

    俩人如获至宝的将表格拿在手里，回到教室小心翼翼的放进书包里，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的眼睛里都盛满了喜悦。

    英语课后，两人再次结伴跟随陆老师到了英语老师的办公室，请教如何才能快速将英语学好。

     



014绝望的滋味（一）
    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贪贫困寄宿生补助段考后就发了下来，邕建基金的助学金在12月初的时候也发到手上。莫半夏终于可以不用再装咸菜到学校打白饭吃了，甚至隔一天，还能加一次荤菜。不知是冬天到了，还是营养加了，莫半夏那黑黄相间的小脸慢慢变得白晰，下巴处也慢慢有了点肉肉。

    元旦放假时，莫半夏破天荒的花钱坐车回家，因为要挖马蹄了。用奶奶的话说，与其将时间花在走路上，不如早点到家，多挖点马路、多削点马蹄，那钱就回来了。

    只是，这回在家等待她的，却是因为缺钱而渗入到骨子里的绝望。

    当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人，带着四个穿着黑夹克，戴着墨镜这些标配的人出现在她眼前时，莫半夏还以为走错了地方。只会在电视剧里出现的人物，在现实生活中活生生的出现了。

    莫爷爷拉着脸，水烟袋抽得嗒嗒响，额头的纹路能夹死一排苍蝇，莫奶奶挨在门边，抿紧了唇，眼神空洞。

    “怎么的还差八千元，不还了路，您老人家都走了99步，还差这一步”啤酒肚吐出烟圈，肥硕的手指上四个黄金戒指闪亮刺眼。

    “不是不还，是没法还，今年早稻没收上来，晚稻没法种下去，我们这老老小小的连口粮都欠着。能不能通融一下明年再还”

    “今年都收不起稻子，明年你就能收了你们这一家子只会一年比一年难！当初的事闹得人家饲料店老板都跳楼了，孤儿寡母这十年来日子不比你们难过现在人家儿子也得读大学了，不过是想拿回来原本就属于人家的钱，你们还好意思拖三拖四我们既是专业的收债公司，接了这个单，就要完成这个活。给你们三天时间，不拿钱，你家的牛、猪、粮我们找买家来买，那可就不敢保证价格了，毕竟人家要出路费，也要有赚头。”啤酒肚半点不怜悯，三角债欠得她婆娘家家破人亡。虽然没这事，他老婆也看不上他一个混混。

    “我们自己把牛卖了清帐！”莫奶奶想起当初的惨烈就叹气，其实能给十年的还款期已经够够的了。

    “她奶，卖了牛，咱明年种不上田就喝西北风了！”莫爷爷还想垂死挣扎，老黄牛是这家里唯一值钱的财产。

    “不要卖我的小黄，爷爷你把母猪卖了吧！”莫半夏顾不上害怕，她从五岁时开始学放放牛，小黄从一岁多的小母牛开始到现在七岁高龄，陪伴了她整整七个年头。

    这头老黄牛对她的意义，与其说是一头牛，不如说是一个伙伴。听孤独的她自言自语，陪伴了她整整七年。小黄甚至能听懂她的话：一声‘小黄不要吃禾苗，’老黄牛就能忍住诱惑放弃鲜嫩欲滴的禾苗，只啃田边又老又涩的草；一句‘小黄过来，我要爬上你的背’，老黄牛就会自动的走到高地附近，让她可以轻松的坐在牛背上。甚至调皮的她，曾试图从老黄牛的角爬上她的背，老黄牛保持着抬头的姿式，当她爬到一半，爬不去准备摔下来时，老黄牛立即卧倒，避免了她摔伤。而她，总是每天都将小黄喂得饱饱的，牵它到水草鲜嫩的地方，缺草的冬季，扯菜园的野菜给它加餐。一直到现在，整整七年，早已是形同家人的存在。

    &



015绝望的滋味（二）
    “那我们不卖了，我把它喂肥了再卖吧！”莫半夏眼睛绽放出惊人的亮光，哪怕再多活一天，小黄也能多陪伴她一天。

    没有人回答她，莫八爷又叫了其他几人来出价，价格果真比史爸爸给的更低。最后莫奶奶出马，史爸爸答应加了一千元！以六千元成交，1号清晨屠宰，早上六点钟来拉牛。

    老母猪也以五百元成交，还差着一千五百元，就在莫奶奶咬牙说卖粮时，太爷爷出声了。

    “老八，这是最后一笔欠帐了吧”近百岁的莫太爷眼睛只有绿豆大小，但并不混浊，在家里一直是不管闲事不出声的没有存在感。

    “嗯！可还差15元，如果把粮都卖了，我们今年就要喝西北风。”莫爷爷愁得脸上像涂满了苦瓜汁。

    “这是两千元，你哥给我的生活费就剩这些了，老母猪已经带仔了先不卖吧。”莫太爷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布袋，从里面数出二十张红通通的百元大钞。

    “这、这、这是哥给你的养老钱，哥、他、他已经不在了，以后……”莫八爷心神悲恸，十年前的劫难，垮的不仅是饲料店老板一家，还把他哥身体气垮了，拖了几年，在五年前就不在世了。侄子恨他们入骨，是不会再给老爸养老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