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枭雄

    人狼向他挥舞




0045.我这么帅怎么可能死？
    这次的提示多了几个限定语。“肮脏混乱”听着似乎很负面，看来用处不大。

    战斗结束之后，乔乔盯着倒地的巨大人狼，看了好久。

    “竟然真的死掉了，”他的表情和声音，就像在描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这么大的怪物，竟然真的被杀死了……”

    南晓坐在一旁，喘得像拉风箱，嘴里却强行装逼:“杀它很难吗”

    其实真的很难，他的手现在还在抖，刚才每一秒都像是鬼门关。生与死、胜与负，可能就只有一毫米的距离。

    这人狼身体强悍、皮肤坚韧得赛过防弹衣，锋利的爪子能抓裂钢铁。刚才在楼里好几个游骑兵被它抓死，都是一照面就四分五裂，根本没有开枪的机会。还好这货扛不住狙击枪的12.7重弹，不然今天真的谁也降不住，只能看着它逃掉。

    南晓的身体素质堪称人类顶级，但在人狼面前依然是个弟弟。敏捷勉强差不多，力量短了一截，防御力简直没办法比。要不是静静一枪废了它爪子，又一枪重伤膝盖，这一场真是生死难料。

    乔乔一脸感慨:“杀人狼真的很难，我说真的，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人狼了。”

    想不到，老乔竟然是个有故事的人！南晓耳朵竖了起来。

    “在东欧，那是我还是个马润。我们去一个废弃的城堡执行任务，结果遇到了同样的怪物。我们拼命想杀死它，最后失败了。枪不太管用，没法给它造成致命伤害。而且地形很差，它总能找到死角偷袭我们，然后又跑掉。挨几枪根本对它毫无影响。那次，活着回来的就我一个。袍泽全死了，而我选择退役……”

    他注视着人狼的尸体，一脸感慨:“这家伙居然就这么死了——”

    南晓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白薇，他下意识地转过身背对着乔乔:“是我。”

    “顺利吗”白薇问，“说好十一点以前回家的，这都快半夜一点了……你饿不饿我煮了八宝黑米粥。”

    此时大家正在收拾战场。红砖楼房里抬出好些担架。有些还能呻吟，有些已经不动弹了。

    都是精壮的好小伙啊！出发的时候，脸上骄傲的神色那么醒目。

    可惜、现在却躺在担架上紧闭着眼，年轻的生命就此凋零。

    “比预想要麻烦，不过还行、”南晓望着那一排排的担架，“有一些伤亡，但我没事。”

    “真的没事”

    为了让白薇放心，南晓故意使用比较轻佻的口吻:“都说了没事，我这么帅怎么可能死”

    果然flag是不能随便立的。就在那一瞬间，人狼突然一挣，跳起来扑向南晓！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谁都没想到这家伙生命力竟然如此旺盛。头都打得稀烂，白花花的脑浆流得满地都是，居然还能一跳三米多！

    眼看血淋淋的大嘴就要啃在南晓脖子上，就差一点点，被一个人挡住了。

    乔巴卡乔斯达，这个两米多高的黑人巨汉挡在南晓前面，就像一堵墙。

    以绝大的勇气，他横起左臂，架住人狼的嘴。明知会被咬，也没有退缩。实际上，那差不多等于把胳膊塞到人狼嘴里——堵住它！用自己的血、肉和硬骨头！

    咔嚓，人狼一口啃在乔乔胳膊上。就像挤爆了番茄一样，血溅三尺！

    此时南晓才刚转过身，枪都来不及拔。

    惊了！什么情况脑浆都流了一地，这人狼竟然还没死

    所有人都很惊讶，最惊讶的就是他。

    刚刚影子明明提示说获得了人狼的记忆和血脉之力来着。按以往经验，一旦成功剥夺记忆和血脉之力，不就等于杀



0046.没有乔乔你早就死了
    南晓吼回去:“你自己照顾！你必须活下去，自己把你女儿养大！想想你老婆、想想你的家！想想她们要是没了你会怎样只要不死就还有办法，一扣扳机可就什么都没了，你要想清楚！”

    乔乔犹豫、纠结、双眼发红。他的目光在周围所有人身上来回扫视，终于还是下不了狠心扣扳机。最后，他长叹一声，丢掉了手枪。

    周围的游骑兵们早就等着了，顿时一拥而上，搜走了乔乔身上任何一样可以拿来当武器的东西。“要铐上吗”他们之中军衔最高的下士问南晓。

    “铐上，”南晓看看旁边人狼的胳膊，补充说，“三重手铐。”

    这事很快上报给了斯派克。听说乔乔被狼人啃了一口，斯派克也是无语。

    本来行动挺成功的，无人伤亡击毙要犯，神出鬼没的通告刺客“墨兰”终于伏法，结果最后出这么个妖蛾子。

    “这事不怪你，”斯派克安慰南晓说，“谁也想不到人狼的生命力那么强，我会在报告里注明。”

    学长你可能弄错了，南晓想，现在不是争论责任的时候，我担心乔乔被拿去当小白鼠啊。

    他不得不挑明了问:“局里准备怎么处理乔乔”

    斯派克果然一脸尴尬:“先送横须贺基地吧，在那里建一个医疗室。我跟国内汇报一下，让他们派个有这方面经验的医疗组过来。”

    他顿了一下，又说:“莱昂，乔乔可能要离开东亚组了，你得有点心理准备。”

    果然！上头要拿乔乔去做小白鼠。

    有个叫墨菲的人说过，凡是可能变坏的事就一定会变坏。汉堡掉地上，总是抹了黄油的那一面朝下。世事就是如此。

    乔乔当天就被送到了横须贺米军基地内的医疗中心。斯派克亲自带队，组建了一个秘密救护室。一座坚固结实的平房被调拨出来供救护室使用。周围布置了整整一个连的警卫。沙袋、装甲车，钢板防护的重机枪哨位。士兵们同时警戒着内外，防止任何不测事变发生。

    人狼的尸体也被运到平房里冻了起来，一个班的士兵24小时轮班看守。

    第二天一早，从米国飞来一个医疗组。刚下飞机，他们就接管了治疗室里里外外。

    南晓全程旁观了治疗乔乔的过程，感觉很不好。

    医疗组并没有急着给乔乔打针吃药，而是先解剖了那头人狼。他们提取人狼的血液，开始培养制备一些像是注射剂一类的东西。抽血、放进离心机、加入一些奇奇怪怪的药剂，透析。白大褂们轻车熟路，不知道做过多少遍。

    南晓不懂生物药剂学，看得半懂不懂的。但那些医生的做派，让他回想起47在地下秘密基地里的遭遇。

    昏迷中的乔乔，胸口一起一伏。专家们按压他胸肌，熟练地把针筒里的不明液体注射到心前区的肌肉里。然后又抽取一些血液，拿去检验。

    太熟悉了，这些招数一看就印象深刻，和47在基地里吃过的苦头差不多。

    这是打算把乔乔拿来研究吗

    对于南晓的问题，米国飞来的首席医疗专家很是轻蔑。

    “通俗地说，我们正在为乔斯达先生量身定做一次免疫治疗。从那头怪物的血液和唾液里，我们将提取到它的遗传物质。对基因特征链进行分析之后，我们将能够特定其导致变异的异型基因组合。只要我们掌握了其特性，便能对症下药，制备有效的疫苗。”

    一堆术语听得南晓云里雾里。他不懂这些，



047.人狼之血
    这凄凉的、抽抽搭搭的抱怨听得真是让人心碎，南晓也想不出什么可安慰她的话语。

    南晓的沉默让乔乔老婆越说越来劲。她喋喋不休的独白中渐渐拼出了一个故事，其中交织着美好、期待、甜蜜、以及这些肥皂泡们一一破碎时的悲哀。

    旁边写作业的黑小丫偶尔偷看一眼南晓，那哀伤和惊恐的眼神令他印象深刻。

    我得救她们、救乔乔，南晓想，我不能让那些穿白大褂的把乔乔送到哪个地下基地去。在那种地方，他肯定再也别想见到太阳。从今往后，他肯定就跟47一样，整天被铐在一辆半吨重的轮椅上，就是一坨实验材料。

    老黑嘴虽臭，怎么说也是同事。他有家庭，有爱他担心他的人，他不应当落得如此下场。

    “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乔乔一下就想起你们的吗”他问乔乔老婆，“必须是他印象很深的东西，而且要便于携带。”

    乔乔老婆一脸困惑:“我不知道——或许我们的全家福不过为什么需要这个呢”

    “当然是为了帮助他康复了，”南晓面不改色地撒谎说，“他被怪物咬伤之后感染了，发烧昏迷。我担心他的记忆会受影响。如果有什么可以唤起他记忆的东西，我想一定有助于他的康复。”

    其实是为了拿个保险。毕竟乔乔感染了人狼的血，谁也不敢赌他会不会在营救到一半的时候发狂。

    “给你这个。”

    黑小丫凑过来，高高举起手里的小小八音盒。是那种很老式的机械式八音盒，靠弹簧释放扭力带动一根有许多凸起的圆柱去拨打簧片，只能奏单音。

    “这是什么”

    “爸爸给我买的八音盒，我的生日礼物！”

    黑小丫很骄傲地说:“他一定会记得这个的。每次只要放这首歌，他就会侧着耳朵到处听！”

    南晓拧紧发条，八音盒叮叮咚咚地响起来。他从未听过这首曲子，但完全能理解乔乔为何会买下这个八音盒。

    伤感而舒缓的曲子，又蕴含着满满希望。就像一个离开战场的退伍老兵在回忆:可曾记得往昔

    那些开心、欢笑、简单的日子，任时光流逝，依然不曾忘记。再怎么苦，请相信未来依然有一份美好。或许是一声欢笑，一次拥抱，终究值得期待。

    直到八音盒响完最后一声，南晓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安静地坐了好几分钟。

    该告辞了。

    他站起来，拿起公文包，体贴简洁地告别。措辞非常婉转:由于时间太晚，不得不离开了，但还有一件事，那就是钱。

    “请务必收下，”他拿出两叠日元，“乔斯达太太，这是局里发下的任务津贴。乔乔这次是因公受伤，津贴特别丰厚一些。”

    两叠日元摞起来大概有半寸多一点那么厚，用三菱银行的纸带捆扎着，崭新崭新。一叠就是一百万，有两百万日元，差不多够母女两人支用半年左右了。

    乔乔老婆困惑地看着南晓留在桌上的钱。“任务津贴为什么不一次发”她问道，“莱斯利女士也来过一次，也留下两百万——”

    突然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黑脸涨得紫红，努力想要推辞。

    南晓紧紧地按住她的手，轻微摇头，不让她有机会拒绝。

    看看一旁的女儿，乔乔老婆意识到她无法拒绝这笔钱。她泣不成声:“谢谢！谢谢你们！”

    乔乔女儿跑过来扑在妈妈怀里，试图安慰她。小女孩虽然笨手笨脚，但她可以化作一颗小星星，在妈妈心头闪烁，给她慰藉。

    乔乔老婆把女儿搂在胸口，低声哭泣。等她想起南晓，抬起头时，屋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回去的路上，南晓忍不住感慨:没想到静静也送了两百万，悄没声的。

    几天之后，乔乔终于清醒了。

    风里有浓重的空调味，很干燥又很冷。视野里除了刷得雪白的天花板，什么也



048.不要插手
    房间里寂静得像座坟墓，乔乔又试着扭了扭，依然纹丝不动。

    脸扭向左侧的时候，冷不防一个巨大的玻璃圆筒映入眼帘。墨绿色……不、玻璃本身应该是浅色的，里面的液体是墨绿色。

    墨绿色液体里泡着一个什么东西，浮浮沉沉的。乔乔定睛一看，禁不住汗毛都竖了起来！

    “卧槽尼玛，为什么泡了一头人狼在里面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是不是想把乔爸爸也泡进去”

    冷静点仔细看，这那是什么医院，怕不是个解剖室。墙上斑斑驳驳都是发黑的血迹，虽然用白灰粉刷过，依然看得出来。墙根、墙角、到处都有喷溅状的血点，根本就没有刷干净。

    什么情况他们要解剖我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还有活路吗

    乔乔嘴里一直嘀咕:“不行、我得想办法！乔爸爸必须得想个办法！不然很有可能被切成薄片！”

    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而乔乔依然束手无策。

    被捆得像条香肠，他能有什么办法

    突然，就像脑袋被棒球棍狠狠地打了一下似的，眼前金星乱冒，漆黑一片。

    恍惚中，他觉得自己就像静静地漂浮在黑暗之中，眼前有一团炽烈的火。

    一种冲动、一种难以抑制的本能驱使他向着那团火飘去，或者说被它吸过去。它看起来小，等接近了才发现大如山岳。那不断上升的焰舌，其中仿佛有无数张脸。他们的表情不断变化，痛苦、嚎哭、愤怒。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在战场上，遍地尸首。茫然四顾，周围一切又飞速分解消失，变成数不清的碎片。他的意识不断跌落，在广袤无垠的世界中沉沦，盘旋着落入血红深渊……

    嘣！一道精钢锁镣被绷断了。

    乔乔的肌肉正以恐怖的速度膨胀。皮肤下就像在跑小老鼠似的，不断有什么东西鼓起又消失。指甲不断伸长，形成匕首一般锋利又坚不可摧的利爪。牙齿也渐渐翻出嘴唇，鼻子前突，脖子佝偻。他已经不再是个人，而成了怪物。

    利爪划过，精钢锁镣就像纸片一样纷纷裂开。

    从床上爬下来，他比原来高了一大截，接近三米高的身躯匀称又精悍，躯体表面密布硬毛，光滑简洁。漆黑和古铜的硬毛交错着形成花纹，密布全身，看起来像是某种古代文字。

    唯一还残留着些许人性的是眼睛。但那人性很快也消失不见。

    吧嗒、一滴腥臭的口水落在地上。

    站在房间中央的怪兽，喉咙深处发出低沉吼声。它眼底透出幽幽红光，表情残忍嗜血。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乔乔都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而是一头人狼。

    门外传来骨碌碌的声音，有什么带轮子的东西正在接近。

    乔乔压低声音，趴了下来，就像一头捕食前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