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港风情画

    “我听说你们购片的时候，会邀请孩子们试看，你也可以搞一场试看会，检验《龙珠》是否受欢迎。”

    “试看需要花钱，要给几百个孩子买礼物，再送他们糖果，不然他们不愿意配合调研。”何定隽耸耸肩，“假如这笔钱你愿意出，那我乐意效劳。”

    “靠！”林敬业暗骂一声，他不准备再谈下去，他站起来，伸出手道别：“我是打工仔，出钱的事需要向老板请示。”

    离开tvb，林敬业的思绪飘到吴世邦那里，谈判进行怎么样了

    亚视总部只有五层高，广播中心与摄影片场全部集中在一楼与地下，人潮熙攘彻夜通明。

    购片主管麦震东穿过一楼迷宫似的办公区，走电梯往楼上去，行政单位都在上面。

    他入职亚视超过一年，实习的时候电视台还叫丽的，实习结束改名为亚视，他供职亚视的节目资源部，这个部门专门负责台里所有外购的业务，像他一样的购片主管共有九个人。

    这九人分工不同，电视台每天的启播时间是早上七点钟，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不可能全部播放电视剧，节目种类五花八门，少儿的动画片需要外购，英超足球联赛要外购，动物世界需要外购，因为亚视不制作唱片与电影，这些都要一揽子采购。

    其实麦震东是学音乐出身，他更想参与台里综艺节目的制作，但是那个部门人才太多，他挤不进去，负责购片不是他的特长，刚入职时他只是购片助手，因为上司跳槽，他才得以上位主管动画片收购，可惜业务能力不行，他唯一的优异表现是三月份从东洋买来的《聪明的一休》，在下午五点播放，收视率逼近25%，超过同期tvb播放的《怪物小王子》。

    目前台里正在播迪士尼的卡通片，很受香江孩子欢迎，但是这些动画早在丽视时期就与迪士尼合作，不是他的业绩。

    到了三楼，他推开资源部经理何敏怡的房门，何敏怡管理着台里所有非制作节目的采购与播放，权力非常大，可以直通老板邱得根的办公台，她有位女儿叫莫文慰，是明日之星。

    “有事吗小麦”何敏怡看他一眼，继续处理文件。

    “本港电影公司制作一部动画连续剧，想在台里免费播放，为期一周。”麦震东拿不定主意，“敏怡姐，我想搞次调研，看看孩子们的反应。”

    “本港电影是不是制作《富贵逼人》那一间公司”何敏怡合上文件，抬头说话。

    “是的，他们的负责人吴世邦正在我办公室等着答复。”

    “免费一周没有什么影响。”何敏怡又问：“他们的动画片质量怎么样”

    “相当高！”麦震东由衷赞赏，“我感觉不比迪士尼的质量差，关键是设定新颖，场面火爆，观众群不止是儿童，少年仔应该也会有兴趣，放在下午五点最合适。”

    “那就给他们放啰。”何敏怡的丈夫与傅玉龙是旧友，有次饮茶她听傅玉龙讲过陈维云的事情，她决定顺手帮个小忙，

    “你去告诉那位负责人，我给他们排播，签协议的时候注明一项条款，收视率低于上周的平均收视，我们有随时撤播的权力。”

    “我这就去办！”

    ……

    何敏怡处事干练，次日把《变形金刚》推上荧幕，在亚洲中文台五点档正式启播。

    tvb与亚视的少儿节目主要放在早上播，从八点开始到十点半，断断续续都有动画播送，下午的时间段只有五点才会演动画，这个时间段正好处在学生放学后，大人下班前，三岁以上的低龄儿童与学生仔是收视主力军。

    《变形金刚》播送第一天并未造成剧烈反响，因为tvb经过几十年的市场培养，正在确立‘惯性收视’，这是指香江观众习惯性收看tvb的翡翠台，除非亚视创新节目，以奇求胜，不然每天电视机打开，首先调频的肯定是翡翠台。

    1983年的惯性收视还不明显，等到21世纪后，不管亚视怎么折腾，收视率永远被tvb碾压。

    资源部经理何敏怡比较关注《变形金刚》，次日一早她让麦震东把收视统计文件拿过来，数据是这样的：

    “五点档：

    tvb《千年女王》32%，收视人数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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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合作（补更）
    约饭地点位于亚视总部对面的粤式酒楼。

    陈维云非常重视与邱得根的会面，他尊重这位老人，却也在惦记老人手里的亚洲电视台。

    他把老人当作白手起家的榜样，同时希望却而代之。

    其实邱得根的主营业务不是电视台，他的核心资产是港交所上市的远东置业与远东银行，他还在全世界进行广泛的商业投资，这是一位能跻身本港富豪榜前五十位的大亨。

    “昨天接到你秘书邀约的电话，我以为打错了，我再三确认，才知真是你本人的意思，为此我期待了一整天。”这是陈维云的开场白。

    邱得根提前在酒楼包厢等着他，包厢里摆着一张八仙桌，只他们两个人，各自的属下全部呆在门口。

    陈维云站在邱得根面前说话：

    “邱生，你创业的事迹影响很多人，包括我在内，你对大陆家乡的投资也让我钦佩感动。”

    “哈！我做事，你感动，看来你对家乡的感情比我深。”邱得根是一个相当严肃的人，笑的时候脸庞没有多少波动，握了手，他指指身旁的座椅，“坐下先，咱们边吃边聊！”

    陈维云听从吩咐，坐在邱得根身边，先端茶壶给邱得根斟茶。

    邱得根偶尔在报纸上看到过陈维云的新闻，但是关注不多，了解也不多，今天近距离观察陈维云，他发现这个后生仔气质出众，谦恭有礼交际老练。

    陈维云见他不说话，只顾盯着自己打量，笑着说：“最近这六天，是我来港后最开心的一段日子，《富贵逼人》大卖的时候我都不曾这么高兴过，真的邱生。”

    自从《变形金刚》的收视统计出炉，陈维云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破50%的收视率，虽然是五点档，却也不可想象，这意味着香江生产少儿商品的老板们会把广告资金转移到亚视，亚视有了源源不断的广告收入，一定会花重金购买《变形金刚》，这是利益的驱动。

    去年邱得根入主亚视后，电视剧的收视率始终徘徊在15%左右，被tvb打的溃不成军，亚视最辉煌的收视率是综艺节目《未来偶像争霸战》创造，勉强破了30%的关口，但是选秀投资高，不可能每个月举办，邱得根想与tvb竞争，他会愿意与陈维云合作。

    “照你这样讲，你最重视的是动画，而不是电影”邱得根语气慢悠悠：“小陈，开公司是为了赚钱，你一部电影赚了一千多万，一部动画连续剧能盈利几多”

    “这要看邱生你的开价了”陈维云直白点出今天的主题，邱得根不会无缘无故约他吃饭，肯定是为了购买《变形金刚》的播放权，但是这种交易应该交给购片部，邱得根亲自插手，或许还有更深的意图，陈维云暂时猜不到。

    “邵义夫上个月搞了一部《神雕侠侣》，男主角启用他的五虎将之一刘靓华，女主角是小花旦陈雨莲，每集的制作费是两万块，他计划拍摄五十集，总投资是一百万。”邱得根先打听行情，

    “小陈，《变形金刚》一集的成本是多少钱你方便透露吗”

    “为了制作这部动画片，我雇佣两百多位美术师，每月开的薪水都有七八十万港币，一天最多拍两集，加上配音、配乐、后期处理，一集成本大约是两万五。”陈维云没有撒谎，“比《神雕侠侣》高。”

    “这么贵”邱得根略有意外，“那你准备拍摄多少集”

    “我的剧本很完善，一共九十八集。”原版《变形金刚》推出了好几代，但是剧情与第一代有点类似，陈维云暂时不会制作。

    “算下来是两百五十万，和拍一部电影的造价差不多。”邱得根挑下眉毛：“小陈，你胆子太大，你单靠香江市场盈利不多的，如果我不给你排播，你打算怎



62、争夺
    股权的问题今天不会谈，利益分配不能随意。

    陈维云与邱得根心照不宣，他们需要回去详细核算各自付出的成本，再以成本作基础，反复磋商股权的配置，谈判必须双方的团队介入，结果可能是皆大欢喜，当然也可能是不欢而散。

    陈维云付出的不止是专利，他的动画片是宣传神器，能够导致玩具的销量暴增，肯定要加在成本上，

    “邱生，你有实力开发全球市场，这是我的软肋，我倾向与你合作，我建议咱们先签订《变形金刚》的播映权许可使用协议，然后再谈玩具生意。”

    “可以。”邱得根点头，又作补充：

    “小陈，为了表明我合作的诚意，协议一旦签订，我会选择预付方式，每隔二十集提前给你结算，我希望你拿出对等的态度，我的要求有两点，《变形金刚》播映期间，《龙珠》不准卖给tvb，亚视拥有购买《龙珠》的优先权，假如两家电视台出价一样，你必须卖给亚视。”

    “无问题啰。”陈维云可以拿《龙珠》去外埠创造利润，只要《变形金刚》在东南亚走红，推广《龙珠》没有任何难度，

    “邱生，我的第三部电影《恭喜发财》已经完成筹备，需要继续租赁亚视的摄影棚，但是临近圣诞与年关，各大电影公司的新戏扎堆投拍，我找你的属下申请，结果他让我排队。”

    “这是小事。”邱得根端起茶杯，朝他举了举。

    这顿早茶，两人喝的都很愉快。

    回到公司，陈维云立刻落实播映协议书。

    11月的第一天，陈维云让吴世邦去亚视签合同，亚视资源部经理与吴世邦对接，吴世邦回来时，向陈维云透露何敏怡与麦震东帮忙的消息。

    陈维云把林樰叫到办公室，

    “你去买礼物，何敏怡与麦震东各备一份，登门的时候如果有孩子在场，封一份利是，另外公司接下来的一个月，财务部会非常忙碌，老李水平不够，你去找一个财务经理，他叫梁柏滔，供职万国宝通银行，九月初我从他那里赎了一份贷契，我和他谈过，你告诉他，他要求的年薪我答应，让他尽快离职到公司上班。”

    林樰扭头出去，叶玉情小跑进来。

    这月的天气开始转冷，她穿了一件露肩毛衣，白皙锁骨显得性感迷人。

    叶玉情见他盯着自己的肩头瞧，以为他责怪自己穿的暴露，赶紧往上捞了捞。

    陈维云再无观看的兴致。

    “云哥，你都四天没有陪我吃晚饭了！”

    “我去台岛出差，哪里有时间”

    “你不要晃点我，你只去了台岛一天。”叶玉情趴在他边儿上，看着他签文件，“云哥，你再忙也不能把马子给忘了吧”

    “马子是什么”

    “马子就是你的妞啰。”叶玉情抿嘴笑，

    “云哥，我阿哥的电影只映了七天，票房是315万，扣除成本他只赚了10万块不到，他想继续拍戏，想请你写个剧本，他讲了，如果你同意，他马上让我签给你。”

    “你是我的妞，我签不签你有区别吗真是的。”陈维云把文件合上，

    “剧本我可以写，而且我愿意把公司的演员借给他，不用他支付片酬，但他要签一份协议，如果票房盈利，让他分一半给你。”

    “谢谢云哥。”叶玉情在他脸上偷亲一口，转到椅子后边，“云哥，我给你按摩，我专程购录像带学的技术。”

    ……

    晚上，亚视不走寻常路，把《变形金刚》提到八点档，试图用动画片去狙击tvb的年度的大戏《神雕侠侣》。

    结果谁胜谁败呢

    第一天打擂的结果让全港媒体热闹心大起。

    “八点黄金档：

    tvb《神雕侠侣》收视率46%，收视人数184万。

    亚视《变形金刚》收视率28%，收视人数112万。”

    这个数据比较反常。

    《东方日报》娱乐版的社评偏惊奇：

    “tvb六月份播映《华山论剑》，最高收视冲至70%，平均61%，七月《欢乐长安》，八月《北斗双雄》，九月《神探霹雳》，平均收视从未跌破55%，《神雕侠侣》号称超越《华山》的巨制，岂知开门扑大街，仅仅超越狮子山，靓仔阿华与靓女阿莲的人气竟然难敌几只机器人，本港观众的口味变了吗”

    “观众口味未变！”

    《明报》认真全面剖析了《神雕》遭遇滑铁卢的原因：

    “昨夜《神雕》开播，我家两子一女兵分三路，一人调频，一人挡我，一人档老妈，我想观《神雕》却无能为力，望tvb在午夜重播这部剧。”

    “小孩欺负大人，无处讲道理！”《成报》用了三个感叹号，



63、大丰收
    本港影业一楼会议室。

    陈维云端坐长桌的一侧，对面是位金发碧眼的法国佬。

    陈柏强坐在旁边，充当翻译。

    他们在洽谈《变形金刚》引进法国的业务。

    其实这种谈判用不着陈维云亲自出面，但他的下属们都有各自接待的对象，法国的情况也有些不同。

    “1978年4月，法国的国营电视台从东洋国的东映公司选购一部动画片，名字叫做《ufo机器人古兰戴萨》，她的制作实在太优美，俘虏了法国的所有小孩子，收视率一度逼近不可能实现的70%，惹恼了法国文化部的傲慢官员，他们给这部动画定义为文化入侵，从那之后，东洋出品的动画被文化部贴上不可进口的标签。”

    这位法国佬在港经商多年，他的孩子们对《变形金刚》过于痴迷，让他敏锐嗅到商机，他想做一个中间商，把这部动画片引进到法国，他在法国电视台有门路，推销的成功性很大。

    “那是东洋人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陈维云通过陈柏强发问，他心里在腹诽，在英国佬的殖民地上，这位大胖子法国佬竟然不学外语，他也是醉了。

    “陈，恕我无礼，在法国，你们香江人和东洋人没有区别，《变形金刚》与《ufo机器人古兰戴萨》都在讲述机器人的故事，虽然你创造的机器形象更梦幻，但法国官员维护的是法律，不是艺术，假如你自己拿《变形金刚》去法国推销，肯定会被拒绝。”法国佬语气笃定。

    “好吧，我接受你的忠告，谈谈你的解决办法。”陈维云没有发行渠道，最近接触的客户都是自己找上门，播放权他能卖则卖，即使价格低一点，他也愿意达成交易。

    “我可以解决《变形金刚》在法国播映的难题，但我会因此损失一笔积蓄，这笔钱我要去疏通关系，我知道你昨天和英国人签订了独家卖断英国市场的协议，价格是每集一万美金，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八折的优惠。”法国佬想让陈维云补偿他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