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北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铁髯老道
龙吟北宋
作者:铁髯老道
【阅文·中国武侠·侠之精神征文大赛】参赛作品
第一章 随父皇上朝
穆安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伸出白白嫩嫩的小胳膊,任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头儿,将两根枯瘦的手指搭在自己脉搏上。
椅子很大,隐隐透出一股很好闻的香气,木纹细腻优美,雕花精美绝伦,虽然穆安对文玩古董之类一窍不通,但也知道这把椅子绝不是什么寻常货色。
即使这是在古代。
就像自己这一身长衫,纹理灿然,金丝密绣,无论质地、做工,怎么看档次都不比范爷踩红毯时那身龙袍礼服来得逊色。
还有悬在腰中这块小小的玉佩——虽然只有拇指大小,但碧色纯湛,油润欲滴,如果网络上那些图片没骗自己的话,大概就是所谓的帝王绿了吧。
就这一身装扮,搁后世,没有上千万只怕拿不下来。
就冲这一点,穿越带来的不爽之感,稍稍挥去了那么一丝。
老头儿抖索索地收回了手指头,死命拽着寥寥可数的几茎胡须,一副百撕不得骑姐的无奈与困惑:“怪哉、怪哉,老朽行医六十年,这般情况,却是第一次遇见……”
“张老,方圆三百里,您号称第一名医,自然法眼无差,还请您给我们细细说说,我家这孩子,究竟是好了还是没好。”
这声音清脆动听,不难听出吴侬软语的底子,大约是怕老头儿听不懂,特意捋直了舌头说话,语速因而缓慢,倒倍觉温柔款款。
这女子似是极有教养,明明心急若焚,却还是先奉承了对方几句,让老头儿好感大生。
老头儿抱抱拳:“碧夫人不必担心,从脉象上看,令郎竟是大好了,其脉象洪壮有力,再是康健不过。”
“啊!”女子顿时喜悦起来,一声娇叹,似乎放下了千斤重担。
随即,两只柔软的手就抄进了穆安腋下,将他抱起搂在怀中,顿时香气扑鼻。
穆安眉头微皱,下意识地躲了躲,还是没避过一张年轻娇俏的面孔,紧紧贴在了自己面上,不住摩挲,口中叹道:“安儿好了哩,安儿好了哩,可怜见的,昨天当真是吓死为娘了。”
两行清泪禁不住地流出,沾湿了穆安脸颊,他不自在的动了动脸,心中也不禁有些感动。
无论如何,再世为人已是不可逆转的事实了,有这么个美丽温柔的娘亲,总好过没人疼没人爱。
见那女子哭个不住,穆安叹口气,伸出小手给她擦了擦,本不欲说话的,谁料口中却是下意识地道:“娘不哭。”那女子又惊又喜,倒是哭的更厉害了。
“张老。”另一个声音响起,虽然也是极为悦耳动听,但语气却就高高在上的多了:“你既然说我家安儿好了,为何又连呼怪哉”
“大夫人容禀!”那老头的态度也拘谨了几分:“令郎前日从大树上摔下,当时便气息全无,若不是尊夫内功精湛,吊住他一口气,万难挨到老夫赶到。这两日的脉象,也都如风中残烛一般,老夫竭尽平生之能,也不过多拖延光景罢了。可谁曾想,今日再看,令郎居然已经痊愈,实在是匪夷所思,依老夫所想,这般情况,多半便是……”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畏色,语气迟疑,身形也缩了一缩。
“多半什么”那大夫人语气不快,急声问道。
见这美貌无比的大夫人脸上似乎凝了一层霜,又想起这家主人的厉害,见多识广的张老头顿时将“多半便是被游魂野鬼占了身躯”给咽下肚去,斟酌片刻,扯出个笑脸,缓缓道:“多半便是令郎乃是天生的学武奇才,四肢百骸乃至脏腑之力,都远比常人要更强,因此才能受这般重伤而自愈——”
他说话之时不断偷瞧那夫人脸色,只见其越听越喜,哪还不知道自己所言大大的投其所好于是一咬牙,决定加倍渲染一番——反正这小子为啥莫名其妙好了,自己也说不清楚,与其猜测是被游魂附体,然后被主人家打杀灭口,何不让大家皆大欢喜
只听他说道:“啊哈,老夫虽不通武艺,但自古医武不分家,倒也知道武者练武练到至高境界,必是由后天返得先天,因此依老夫拙见,贵府公子先天之气恐怕远胜常人,离母胎五载,依旧未散,于此垂危之际猛然爆发,使他得以自愈——其天赋之佳,堪称千载难觅呐!”
张老头一生行医,什么人不曾见过自然知道许多人动辄便要迁怒医生,因此除了医术精湛之外,一手见风使舵的本领,也是成就他名医大名的关键手段。
“好!”大夫人被这一顿旋风小马屁拍的容光焕发,整个人都似乎年轻了几岁。
“好!哈哈哈哈!”
忽然一阵大笑传来,一位丰神玉立的男子大步走入房中,穆安偷眼去瞧,顿时吃了一惊——那男子身着明黄大服,绣满金龙,头戴平天冠,分明便是帝王打扮!
这男子三旬左右年纪,相貌俊雅,此刻平天冠上的冕旒微微摇动,满脸都是喜色——唯一不协调的是,此人的龙服又湿又破,脸上、手上、鞋上沾满泥泞,仿佛穿着龙袍去种了两年地一般。
那大夫人一见他,顿时红了眼眶,急声道:“表……陛下,安儿伤得如此之重,你这两日却跑去哪里顽了”
男子不满道:“顽什么顽朕是给皇儿找药去了。”说着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直白白嫩嫩的小蛤蟆,吓得大夫人连忙退后几步,那男子献宝一般得意道:“看见没雪山玉蟾!我好容易才抓到的!”满是爱怜地看了一眼穆安,笑道:“不过皇儿果然如朕一般洪福齐天,这么重的伤势,竟然自己便好了,哈哈,哈哈。”
他一时笑个不住,那张老头儿却失惊道:“竟然真的是雪山玉蟾!这东西只在五千尺的雪峰峭壁上出没,万难捕捉,这、这若带去羊苴咩
第二章 这就是朕给你打下的江山
穆安前世是个夜猫子,熬得一手好夜。但如今穿成个四五岁的小孩儿,在生理上终究还是听这具身体的摆布,一觉睡得香甜无比,直到被碧娘拎起床来,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任碧娘给他穿衣着袜。
碧娘手脚麻利,须臾间给他收拾停当,连一头头发都梳得齐齐整整,带了一顶小小的金冠,执了面亮光光铜镜给他一朝——嘿,眉清目秀,鼻高唇红,别看才四五岁,男神风姿已然初现!
穆安倒是有些高兴,毕竟能长得好看谁愿意丑啊看了看碧娘的标致相貌,再想想那位父皇的英俊风仪,心想这身体的dna倒是极为出色,若是搁在后世,靠颜值就能混一辈子了。
刚想到那位父皇,门就被推开了,那英俊男子还是一副帝王扮相,笑吟吟似乎心情极好,围着穆安踱了一圈,伸手摸着他脑袋笑道:“太子极肖朕躬!”
一伸手,牵起了穆安小手,微笑道:“太子且随朕上朝!”说罢牵着穆安昂然出门。碧娘和大夫人各自捧着一个竹篮跟在后面。
穆安一头被牵着走,一头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第一个念头是,自己绝非在什么皇宫里。
原因无他,这地儿未免也太小了,虽然房屋摆设,庭前花木都极为精致,透露出一副富贵气派,但拢拢也不过几间房屋,转了两转便出了大门。
出门行了几步,男子立住了脚,摸了摸穆安的脑袋,脸上流露出又是骄傲、又是自矜的神情,“太子且看。”他伸出手指,自左及右一划拉:“这就是朕的皇城,这就是朕给你打下的江山!”
语气中豪情无限,但穆安呆呆望去,只望见远方有湖,湖畔有柳,柳树下几只鸭子嘎嘎叫个不停;又有许多农田连绵不绝,倒是一副自然田园气象,但无论如何,似乎也承担不了皇城两字的分量。
男子自嗨了一会儿,便牵着穆安往前走去,一路上淳淳教导:“太子,你虽年幼,但既然身为太子,一举一动之间,便代表了我大燕皇室的体面。今天是你第一次随朕上朝,须拿出储君的气度来,莫要让那些文臣武将,小觑了朕的太子……”
语气温和中不失严肃,又说了许多君臣相处的讲究,东一句西一句,听着倒是有些道理,穆安迷迷糊糊听着,想来世上的皇帝教导太子,无外乎也就这样了。
可这一切越是逼真,穆安便觉得心里越慌。隐隐之中,生出一个极为荒诞的念头来。
我不会是……成了那个人的儿子了吧
行了一两里路,只听男子低声道:“到了,太子莫要忘了父皇的叮嘱。”便牵着穆安到了一个小小的土丘之前,道:“你便立于此处。”随后松开穆安,自己大模大样坐在了土丘之上,眼中神采奕奕,一副顾盼自雄的摸样。
“陛下来了陛下来了……”男子一落座,四下顿时吵成一片,穆安展目四顾,只见十余个泥猴子一般的娃娃,有的吸着大鼻涕,有的还光着屁股,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乱哄哄分成两列,在土丘前方站好,又一起跪下身去磕头,嘴里胡乱叫着:“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的小孩明显还不知人事,傻愣愣站在那里,被带他来的哥哥使劲一拉,跪倒在地,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穆安嘴角抽了抽,呆呆转过头去,却见“父皇”满面喜乐,将大袖一挥:“众爱卿平身!”底下的泥猴子们七手八脚爬起身来,有个大孩子伸手就去捂那奶娃娃的嘴,训斥道:“闭嘴,听陛下讲话。”吓得奶娃更是大哭。
奶娃的哥哥大怒,骂道:“驴子日的王三娃,敢欺负我四弟”一拳挥了过去,正中王三娃额头,王三娃顿时也顾不得“君前失仪”的大罪,一声怪叫,拦腰将打他的孩子扑倒,两孩子在地上滚作一团,其他孩子顿时大声起哄叫好,也有抽冷子打太平拳的。
穆安翻了个白眼,又看向高踞土堆的男子,只见对方一张英俊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又是怀念、又是迷惑的奇怪表情,见自家太子望来,连忙又挤出笑意,指着正在厮打的两个孩子,温言笑道:“太子不要笑他们御前无状,我大燕以武立国,没那么多规矩道理,这些臣子,都是在草莽之中追随父皇的,若无他们卖命拼杀,父皇也复不得这大燕河山。他们虽是你的臣子,你却当以叔伯待之,记住了吗”
穆安无语地看了看一群泥猴子“叔伯”,其中最大的也不过七八岁,小的更是刚刚会走,光着屁股摇摇晃晃,嘴角抽了抽,低声道:“是。”
这时那位叫王三娃的“叔伯”被按在地上连揍了几圈,气得尖声高叫道:“刘狗剩我日你亲娘!”奋力一脚踹开对方,合身扑去,一口咬住对方小腿——显然是打出了真火。
穆安颤声道:“那个,父皇,他们打得这么凶,要不要你劝一劝”
“劝”父皇飒然一笑,指着王三娃道:“这是我大燕朝的大将军风波恶,一生最爱打架,
第三章 龙城快剑
时光荏苒,一晃三年。
慕容家于大理国境内的别院之中,一个小小少年,将一柄长剑舞出团团光华。
昔日诗圣杜甫,回忆儿时观公孙大娘舞剑,写下了“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这等名句。
若是诗圣复生,见这少年舞剑,想必也能写出一首不亚于前作的经典。
碧娘和语嫣各坐了一张凳子,用心看那少年练剑,慕容复今日没穿龙袍,随意披着件鹤氅,笑意温和地站在一旁,眼珠子片刻不曾离开那少年。
“表妹,那张名医说的果然不错,安儿这孩子,的确天赋无双。”他眼神温润清明,流露出说不尽的喜爱之情:“我慕容世家这路家传剑法,我足足练了十年才算练成,安儿却只用三年,就已尽窥堂奥,的确远胜于我啊。”
“公子。”碧娘笑嘻嘻地插口道:“你声音小一点啊,被安儿听到了,要骄傲的。”
她和慕容复并未拜堂成亲,因此虽然生的孩子都挺大了,内心却总是以小丫鬟自居,开口必称公子,慕容复和语嫣说了多少次,她也不肯改。有趣的是,她却肯喊语嫣做“姐姐”,而不是“表小姐”。
慕容复哈哈一笑,将手往背后一背,胸膛挺起,霎那间,倒是恢复了几分昔年“南慕容”锋芒毕露的英气:“骄傲怕什么我慕容复虽一事无成,甚至荒唐疯魔,成为了天下笑柄,可我的儿子,依然传承着先祖高贵的血脉,他本就该是人中龙凤!再说——”
他忽然冲碧娘挤挤眼,瞬间从一个心高气傲的贵公子变成了一个有趣的丈夫,小声道:“这小子毅力惊人,自从我教他学武以来,寒冬酷暑,你可曾见他懈怠过一天”
“不错!”语嫣接口道:“安儿这份毅力,便是多少大人也做不到。依我看,慕容家的荣光,必在他手上得以恢复!”
“姐姐……”碧娘语气微急。
语嫣嫣然一笑,伸手捉住碧娘的手,轻轻拍了拍:“好啦好啦,知道你怕他闯荡江湖有危险,可是他毕竟是个男儿汉,怎么能和你我一样,老死林泉之下”
碧娘大急,却又不知该如何分辨,呐呐几句,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我就是觉得,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比什么都强啊。”
“碧娘。”慕容复叹息一声,张开手臂,将二女拥在怀中,低声道:“恢复大燕,我又何尝不知道此事之难我当初给他取名为‘安’,也是希望他这一生不要像我一样流离失所,落寞失败,而是能够平平安安过日子。但是——”
他抬头看向舞剑的儿子,目光温暖而迷离,仿佛看向了当初年少时的自己:“我希望他平安不假,但却并不希望他苟且一生。他有这么好的武学天赋,言行思维也极见聪颖,远胜于我!难道,就因为我这做父亲的失败了,害怕了,就要让我的儿子也学我一样沦为平庸吗恢复大燕,呵呵……”
他微微摇了摇头,声音越发低沉:“这时我父亲给我的使命,如今我做了父亲,却不会让他成为我孩儿的枷锁。我不要将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业强加给他,我只希望,他这一生,可以好好的去做他自己,无悔无愧的度过这宝贵一生。”
语嫣敏感地听出慕容复话中悔恨寂寥之意,心中失落与怜惜交织,不知说什么好,低叹一生,反手抱住了他。碧娘一颗心却全在儿子身上,没听话外之音,连忙道:“那若是他自己愿意不去冒险,平凡安稳的过日子呢”
慕容复洒脱一笑:“那也自然由他。等他大了,我们就去给他说个媳妇——东村王员外家的小闺女生的清秀,到似是个美人胚子,就让安儿娶了那丫头,给我们多生几个孙儿、孙女……”他忽然伸手一刮碧娘鼻尖,调笑道:“含饴弄孙之乐,你当我不喜欢吗”
碧娘不料慕容复当着语嫣和儿子的面轻薄自己,“哎呀”一声娇呼,羞红满脸,捂着脸蛋避入内堂去了。
练武场上剑光
第四章 太子,随朕出征
这几年来,许是有了慕容安的缘故,慕容复的疯病,竟然慢慢好了许多。
一开始,慕容安以为慕容复之所以发疯,是因为创业惨败,而且亲手杀死了忠心耿耿的包不同,受不了打击,痰迷了心,便如范进中举一般。
他还曾私下计划过,要不要让语嫣大母请了段誉来,制服了这位父皇,一顿大嘴巴子给抽醒——参照范进屠夫岳父的诊治手段。
但是他渐渐发现,慕容复除了以为自己是皇帝,而且已经复国成功之外,思维举止都很有条理。甚至他发现,慕容复对于自己身为皇帝,却没有军队、没有宫女太监,大臣是帮小孩,这种种诡异现象,也是有所认知的。只是他却执着地呆在那个世界里不愿出来。
一时间,慕容安有些分不清他是真疯了,还是自己骗自己骗上瘾来了。
直到某日,在指导他练剑时,慕容复忽然清醒过来,不喊他太子、皇儿,而是孩儿,也不自称父皇、朕,而是爹、我,对待皇后、贵妃,也喊起了表妹、碧娘,全家人都以为他终于痊愈了,语嫣碧娘高兴地涕泪涟涟。
不料某日,大理国的税吏还附近村中收税,将缴不齐税的乡民暴打,慕容复忽然大发雷霆,口称“恶吏害民,掘我大燕根基,此乃亡国之兆也!”冲上去拳打脚踢,将几个税吏打得死伤惨重。是日,他就恢复了大燕国皇帝的身份,还在乡民的拥簇下,将县里的捕快衙役也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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