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枭雄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九孔
“那两个烽火燧易守难攻,虽然驻兵只有一百,但没有一日时间难以攻下,远东军怎么这么快的速度。”房彦藻一脸难以置信,隐隐有所畏惧。
便在这时,又有一骑兵从远处疾驰而来,来到城下,不等入城,便大声喊道:“两个烽火燧已失,远东军万人杀往黄石寨。”
“去了黄石寨,该死,远东军好精妙的打算。”程咬金神色凝重之极。
黄石寨便是凤阳城附近几个外营山寨中最近的一个,位于凤阳城东南侧大约五十里之处,一旦黄石寨给远东军占去,瓦岗军再难以对小河镇山道进行封锁,甚至以黄石寨的地理位置,随时可以出兵绕往凤阳城的后面,断了凤阳城与瓦岗主寨的联系。
城楼上众人面面相觑,终于切身体会到了远东军的厉害。
程咬金早前天来的时候,便已经加强黄石寨的防守,除了本来驻守在黄石寨的五千精兵之外,前日又派了三千人过去,这八千人虽然还不能和内营精锐相比,但却也要比寻常外营山寨人马要强上不少。
而且凤阳城距离黄石寨不远,随时可以派大军去支援,但远东军大批兵马奔黄石寨而去,以拔除两个烽火燧的速度,本来还颇有信心的程咬金、房彦藻等人已经对能不能守住黄石寨没有了信心。
程咬金看了房彦藻一眼,对身边一员身体魁梧的跟铁塔似的大将下令道:“王宣,你带领麾下一万人马立刻出城,去支援黄石寨,过去之后见机行事。”
王宣在瓦岗寨稳坐第十三把交椅,但武力在瓦岗寨能够排在前十,以勇武善冲杀出名,其麾下一万人马无不是上过无数次战场的悍卒老兵。
王宣看了一眼房彦藻,见后者没有吭声,便抱拳领命,下了城楼,很快便有一万人马冲出了凤阳城。
房彦藻却吩咐人迅速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瓦岗寨李密。
王宣率一万人离开风阳城,往五十里外黄石寨疾驰而去,准确点说是前往黄石寨前的黄石坡。
黄石坡是黄石寨前面的一个山坡,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因为要攻黄石寨,先攻下黄石坡,而攻下黄石坡就能割断凤阳城与黄石寨之间的联系。
所以瓦岗军必然不能轻易放弃黄石坡,王宣率部赶到黄石坡北麓,正赶上李玄霸亲自带领一万暴熊营人马赶到。
狭路相逢勇者胜,黄石寨在黄石坡本身有三千人马,加上王宣带来的一万人,瓦岗军一方有一万三千人,兵力上要占优。
再加上战场上的机会稍纵即逝,王宣虽然知道战力多半不是远东军的对手,但也不是很畏惧,当即开始部署,立刻与远东军展开大战。
两支人马腾起一片尘,老远高处看去,犹如两条巨龙一般,在黄石坡西南麓直接撞向彼此。
远东军暴熊营本来是四万突厥狼骑,后来又在蛇岛上训练营强化训练,战力强悍,纪律严明,是一支死士一般的军队。
而王宣麾下一万人虽然是贼军出身,但全部是参加无数次杀戮大战之后还活着的悍贼,不知多少次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一身战场上的杀人本事都是杀了不知多少人练出来的,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再加上他们这些天养精蓄锐,对远东军也有不服之心,所以战意沸腾、杀气汹涌。
特别是这些天瓦岗军从东线采取收缩防守策略以来,多数时间都憋在城寨里防守,王宣等将官也迫不及待想和远东军大打一场。
王宣本是瓦岗上有名的勇将,也是最早那一批上瓦岗寨的凶人,擅长打硬仗和猛仗,只求痛快淋漓,生死无惧,虽然知道这一战很可能是他这辈子最难打的一仗,却根本没有回避、避开锋芒的心思,指着视野远处的烟尘滚滚,喝问部众:“狭道相逢勇者胜,远东军咋了,杀他娘的。”
“杀他娘的!”身后万人厉声大吼,拔刀持弓、端盾握矛,没有惧意。
对面李玄霸带着一万暴熊营人马却沉默无声,因为是攻上坡,战马冲不起来,所以这一万人都是下马步战,排成整齐步兵战阵向这边推了过来。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 步兵大战
步卒对战,最强调阵型,厮杀过程中谁的战阵先乱,谁基本上就败了。而李密这几年非常注重打探远东军的情报,所以瓦岗军下面的将领都知道远东军步兵战阵的厉害,所以王宣便想利用坡度较陡,且他们从上往下冲,想着将远东军的阵型搅乱、打垮。
而李玄霸这个时候表现得中规中矩,只是按照自己在蛇岛是集训练兵所学,带着一万人排成步兵战阵,老老实实的推杀过去。
双方都没有收拾阵脚的意思,都想先一步冲溃对方,烟尘滚滚的两军,甫接触就弓弩对射,这一下便体现出了双方武器装备的差距。
远东军连发快弩九连发,身上铠甲是轻钢甲。
而瓦岗军手中都是寻常弓箭,身上有铁甲的也只是一小半人,大多数是皮甲。
所以,这第一轮弓弩对射,远东军只有四个人中箭受伤,而瓦岗军却死了一百多人。
如此大的死伤比例,无疑是给瓦岗军上下所有人头上浇了一盆冰水,包括悍勇之极的王宣在内,所有瓦岗兵无不心中一寒。
特别是瓦岗兵发现,刚才对射过程中,即使箭射在身上,远东军都没有任何一人皱眉或者下意识的去躲闪,整个战阵的步子和整齐度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而反观他们当远东军弩箭如雨一般射来时,先不说有多少人中箭,一个个都习惯性的躲闪,整个战阵还没有接战,便已经开始乱了。
王宣突然发现他们对远东军的了解好像远远不够,看着对面远东军一个个魁梧高大,且神色漠然的表情,他心中突然涌现出了强烈的不安。
但此时箭以在弦上,除了继续硬着头皮撞杀过去之外,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所以,双方都没有丝毫的停顿,继续向对方发动冲击。
暴熊营是通过一种特殊的军号来控制,此时一声军号响起,一万暴熊营手中立刻有密密麻麻的长枪竖起,几乎遮挡了北面的背景,步鼓声一通急响,随即变成步点,一万人排成十个方阵同时向前移动,如同一片片移动的长枪森林。
每个方阵右翼走着一名都尉和都尉的大旗,左翼是副都尉,他们前后走动,不时提醒队列中的团主和百人长留意某处队形。
因为刚才双方的对射,导致瓦岗军此时的步阵拉得很长,前后近三十排,阵线比远东军前五后五的十排要长得多,正在瓦岗军后方的大鼓声中一脸恨厉坚定的接近。
远东军方阵士兵将长枪竖在右侧,右手握在底部,左手握在枪身,随着鼓点缓缓移动,一丈四尺的长枪平举十分吃力,只有在交战时才会放平。
远东军军阵铁甲闪耀,所有步兵都配发了铁甲和低眉头盔,而反观瓦岗军拥有铁甲不足十分之一。
双方很快接近,远东军又一身军号响起,所有步兵方阵齐呼一声“杀”,顿脚止步,各都尉一声令下,远东军每一名士兵都将长枪触地靠在肩上。
他们只走了短短百步,更多是做出迎面对决的姿态,提升士兵士气,对面的瓦岗军士兵则走得很快,因为他们没有多少时间磨蹭,这个过程中远东军的快弩始终对他们不断杀伤。
每一次远东军齐射,都能够使得瓦岗军阵线出线大大小小的缺口,不过很快就有后面的瓦岗军填满,阵线依旧坚定的前进。
“这些瓦岗贼倒都是不怕死的汉子。”李玄霸嘀咕了一声。
远东军分批次的连发快弩不断射击,速度逐渐加快,显然远东军的人也明白瓦岗兵会急速接近,给他们发射的时间不多了。
距离越近,连发快弩射死的人便越多,不过打出的缺口很快又被填平,地上的尸体很快被人墙遮挡。
面对瓦岗军一往无前和悍不畏死的气势,若是换成其他军队多多少少会受影响,但是对于远东军来说,特别是对暴熊营来说没有半点影响。
比起骑兵冲锋,步兵战线展得很开,接触面很大,而且没有任何取巧,胜负会在很短时间决定。
…………
…………
瓦岗军步兵进入一百五十步,他们已经遭遇了五轮连发快弩的打击,双方还未短兵相接,瓦岗军已经损失四五百人,这还是远东军未动用火药包,否则瓦岗军的损失就更多了。
当然,这个过程中瓦岗军抛射轻箭一直没有停过,只是全身轻钢甲的远东军士兵微微低下头,用低眉头盔檐遮住面门,远远投来的轻箭落在队列中,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偶尔有瓦岗军中的神箭手能够直接射进脖颈等处关节之处,带来闷哼声,否则对于钢甲来说,抛射的轻箭和挠痒痒差不多。
此时双方距离只剩下四十多步,但为了不乱了对形,双方的速度都有意识的减慢,暴熊营这一边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快弩已经开始轮流射击,但也只来得及各自射了一轮。
李玄霸却突然一闪身退到了战阵的后面,那里有千人没有下马,一边看着战马,一边守护着步兵方阵侧后方。
李玄霸身边传令兵吹了一声喇叭,转头对鼓号手道:“正常步速,吹前进号。”
一声前进号响,暴熊营中间战阵的士兵将快弩快速挂在腰间,双手持长枪提起,竖立在右侧,步鼓一通急响后,士兵们踩着鼓点开始前进,对面瓦岗军踏步的轰轰声清晰可闻。
瓦岗军害怕快弩,但在三十步之内后,远东军步兵也担心瓦岗军的步弓近射,因为这个距离上步弓已经能够对身穿钢甲的远东军产生杀伤,这个距离内双方都希望尽快进入关键的近身搏杀。
死伤对比如此悬殊,终于让那些瓦岗军有些惊慌,不过他们已经接近到了三十步,开始改用重箭,凶悍的继续向前挺进,手中拿着破甲锥和弓,冲到二十步外。
而远东军中间战阵已经收起快弩,紧紧握着铁枪,但是长长的方阵线滚滚向前,不管距离有多近,两翼始终各有一千远东军士兵以快弩对瓦岗军进行齐射。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 痛苦的程咬金
瓦岗军将士发现他们的弓箭终于可以对远东军产生杀伤,便疯狂的抓紧时间拉弓和快弩兵对射,沉重的破甲锥时不时的带着破风声击穿远东兵的钢甲。
但是瓦岗军在远东军两边连续的齐射中喷着血箭倒下的更多,不断有手执长枪的瓦岗军士兵翻滚倒地,战场上充斥着被击中者的惨叫。
随着双方步兵战阵林立的长枪越来越近,瓦岗军的前排和两翼却损失越来越惨重,如今他们已经损失了接近一千人,尤其正对着远东军两翼快弩手持续射击的位置,那里是瓦岗军长枪阵的空白。
瓦岗军的重箭同样对远东军步兵威胁很大,尽管在三十多步之内才能射穿远东军士兵钢甲,但在短时间也造成了远东军七十多人伤亡,只是弓箭威力有限,直接死亡的人数不多。
终于相隔只剩下最后二十步,双方忍受着远程武器的打击接近到了要交战的距离,近距离的死战即将到来。
远东军方阵的进军鼓点突然一停,变成有间隔的缓慢鼓点。
“平枪!”
相距二十步,远东军中几个都尉的吼叫声响起,远东军最前方的五个方阵前三排长枪齐齐放平,每名士兵身体转向右侧,左手在前右手在后,长枪对准了瓦岗军的方向,这个动作以左手为支撑点,右手起到控制枪身的作用,可以一直握到矛杆的尾部,既能相对节省体力,也能将长枪的攻击范围增加到最大。
在双方都是长达近一丈四尺的长枪情况下,士兵很难准确判断突刺的时机,如果狂冲过去突刺,往往会自己撞到对方枪头上,自己却没有刺到对方,这样的缓慢接近后寻找时机,才最适合超长长枪的对战。
密密麻麻的枪头出现在阵列前方,瓦岗军鼓声一缓,他们的长枪兵也放平长枪,保持着平整的战线一步步接近,但握持的方法各式各样,五花八门,哪有远东军步兵这样的整齐划一。
远东军的两翼快弩兵发出最后一轮齐射,瓦岗军则扔了一波飞斧和飞镖之类的武器,给对方造成了最后一次远程伤害,然后远东军方阵两翼的快弩手开始退后,但并没有彻底退去,而是处于第一梯队方阵腰身位置,尽可能的继续向瓦岗军射击。
远东军士兵面前的长枪越来越近,但每个人神色始终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按照鼓点一步步接近敌人。
瓦岗军也不是傻子,不会一头扎上来送到枪口上,双方越靠越近之后,步幅也越来越小,长枪枪锋寒芒闪烁,都极具威胁,互相威慑之下,都在小心翼翼的靠近攻击距离。
瓦岗军的人都两眼闪着狰狞凶光,盯着面前远东军士兵,恨不得将他们一口吞了,但远东军的士兵却根本不看对面的瓦岗兵的脸,甚至都不去看面前不远的对方矛刃,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对方的肩部位置,留意对方的动作,脚下缓缓挪动,判断着互相间的距离。
长枪兵维持超长枪平放并不能太久,该来的迟早要来,双方枪头和对方的枪头开始交接,双方阵线中间是密集的长枪矛杆,正在缓缓的交错而过,枪杆矛杆不时发出轻轻的碰撞声,此时的步鼓已经停了,阵线上对峙的士兵都全神贯注在正面对手身上,在缓慢接近中判断着最适合的刺杀时机,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还有功夫去发出声音,只剩下将官们大喊提醒,以及脚步移动的沙沙声。
远东军每个人都如同置身于长枪组成的从林中,两侧是后排同伴伸出的枪头,面前则是自己和敌人的矛杆,正对面瓦岗军的长枪枪头在微微上下摇晃,距离他们只有最后四尺。
暴熊营的每个人得益于他们在蛇岛上和聂小雨成立的蓝队有过数次长枪对抗,这种面对枪头的感觉并不陌生。
但这毕竟不是演习,面前的枪头微微晃动着,大概快到刺杀的攻击范围,远东军士兵脚下不敢再逼近。
对面瓦岗军兵同样在犹豫着,因为无数的长枪同样在他们每个人面前,而远东军方阵的阵形十分平直,右手又是藏在身后,他无法判断敌人的刺杀距离,没准他再踏一步就会遭到三支长枪攻击,而且瓦岗军是用的下握法持枪,不但吃力,还必须在后面留出一段枪尾,减小了攻击范围,随着时间拖延,体力继续消耗之后,他必须延长枪尾的长度保持枪身平衡,所以他现在是既担心又着急。
在缓缓接近中,阵线上只剩下双方粗重的呼吸和甲叶的轻轻撞击声,偶尔有军官喝叫,也无人去听。
一片安静中,远东军士兵迎着对面的枪头,用最小的步幅往前蹭着,远东军一脸漠然,而瓦岗军全身都处于一种高度绷紧的状态,对峙的短短时间,对他有如万年般漫长。
某一刻几个瓦岗士兵突然疯狂叫喊,犹如开打的信号,双方几乎同时开始了混乱的对刺,双方密密麻麻的枪杆在阵线间来回刺杀,枪身运动起来后,碰撞的呯呯声密如雨点。
看似一片混乱之中,暴熊营士兵乘着瓦岗兵被刺时的分心,条件反射般踏前一步占据了攻击位置,如同他们每天数百次的练习一样,左腿踏前,身体微微前倾,右手和左手都同时前探,长枪如闪电般迅猛刺出,距离对方矛刃还有一尺远时,他们手上一阵发滞的感觉,长枪准确的刺入了对面瓦岗兵的颈部,整个动作都在瞬间完成。
下一刻,不知道多少瓦岗兵的长枪当啷掉在地上,对面的瓦岗兵在分心之下,对暴熊营士兵的刺杀几乎没有任何躲闪动作,捂着颈子倒在了地上。
很快,战线上已经杀成一锅粥,越来越多士兵扑到在中间地带,摆在各自阵前挣扎,冷兵器造成的痛苦非常强烈,伤兵声嘶力竭的嚎叫声响彻战线,宽阔而密集的接触面迅速带来了巨大的伤亡,双方第一排都很快有了损失,后排的长枪兵不断向前填补。整齐的后排很快变成锯齿形状。
这一万暴熊营士兵犹如机器人似的,或者说好像是在麻木的状态下作战,完全依靠着平时无数次的训练所养成的身体的本能反应反复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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