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世逢生

    就在逢生抱着小黑，一个迈步踏进殿中时，她看见的不仅是圣古，还




第十章 妖国初始
    被风垚抱了个满怀的墨麟安慰似的抚了抚风垚的背，沉默不语。

    “两年前，我以为你死了，我真的快疯了，要不是你后来送信给我，我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报复人间。”风垚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些，好像要确认这个人真的没有消失一般。

    墨麟被风垚抱着，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抬头看向天空的一轮明月，心里想:自己那时，还是死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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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年之前，开世之战，风狐之主带领群妖，战魔族，杀仙族，奠定了妖族在这大陆之上的地位。

    妖国成立那日，群妖起舞，觥筹夜宴，灯火月色交错。

    初代妖王正坐在王位之上，笑看自己的部下们醉酒的醉酒、起舞的起舞、闹事的闹事，甚是欢腾。

    群妖之中，忽现一抹白色身影，绕过乱成一片的妖群，穿过百鬼，来到妖王面前，羽扇纶巾，一身素袍，看上去，是个人族。

    诡异的是，除了妖王之外，其他妖怪都像没有看见他一般，身边斟酒的酒侍也没有异常，像往常一样，恭敬地为妖王添满了一杯，对站在他们面前的白衣术士无动于衷。

    妖王自也辨出了此人不同凡俗，放下酒盏，双臂置于膝上，探身问道:“你是何人”

    “江湖无名，人间术士。”那白衣青年回道，抬脚躲开了一旁醉着倒在地上的妖怪。

    “来我妖都，此行意欲何为”妖王表面风平浪静，体内妖力却隐隐翻涌，以防这来历不明的术士突然作祟。

    人间术士摇摇羽扇，看出了妖王的杀意而不防备，平静地道:“妖王可知，贵族风狐的气运，为将绰绰有余，为王却远有不足，故，只有五代，绝无六世。”

    “胡言乱语！”妖王怒斥道。

    “妖王不信，大可尝试生子看看。”那术士竖起一根手指，对妖王神秘地晃了晃，“万年之内，一脉单传，绝无二个。”

    妖王被他仿佛穿越时空而来的气势镇住了，一时压住火气不语。

    那人间术士收回手，背在身后，接着道:“只是，留给王上考虑的时间，只有五十年。五十年后的今日，我会再来找你。”

    说罢，就按原路归去，消失在了妖王的面前。酒席之上，一切如初，没有妖怪能看到术士，也没有妖怪听到妖王与那术士的对话。

    妖王抱着尝试的态度，在第二年，就为王族添了一个子嗣，妖臣大喜过望。

    可在接下来的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的时间里，妖王再也没有第二个孩子了。

    妖王这才对那人间术士所说的话信以为真，派众妖去寻，却未寻到，只得如术士所说，再等上三十年。

    三十年，于人族而言，可算漫长，于妖族来说，只算生命中的弹指即过的一段时间。

    在约定好的那日，妖王遣散侍从，备好酒席，孤身在殿中，等着他的到来。

    夜幕深沉，他终于如约而至，只是，来人不是那日的青年了，而是一个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者。

    他的外貌变了，草草见过他一面的妖王无法认出，这老者究竟是不是他五十年前见到的术士，可是他的气味没变。

    妖王本是狐族，记住一个人的味道已是本能，他从座下的老者身上，闻到了和那青年术士身上一样清冽的香气。

    “你老了。”妖王坐在王座，对那术士说道，满脸悲悯，他知道人族寿命不长，却从未眼睁睁看过一个人老去。

    老者摇着羽扇，不以为意:“生老病死，总有定数，无需介怀。倒是妖王，这五十年来，可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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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小黑与墨麟
    风焱在传位风垚时，把墨麟也叫到了自己跟前，把从初代传下来的密令说与他们听。

    墨麟似乎知道自己的使命，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最后表示，愿意为了妖族、为了风垚赴死。

    可风垚却炸了。

    他从上位后，为了诞一个子嗣想尽办法，古籍记载、民间流传，只要是方法，他什么都试。

    可是没有用。

    把他的努力都看在眼中的墨麟，更是一日一日确认了，自己必须死去的想法，在风垚急得焦头烂额之时，墨麟更是一遍遍在他耳边重复自己只求一死的愿望。

    这让风垚更为焦躁，心性也一日一日变得更差，几乎到了偏执疯癫的地步，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最终，风垚拦不住墨麟，只得找理由，让他为自己做最后一件事:带兵前往远野，准备战场的结界。风垚答应他，只要他为自己做完这件事，他要如何，都随他心意。

    风垚只能用这种方法，能拖延几年，便是几年。

    可没想到，他的决定，差点让自己的好友，走上绝路。

    那日墨麟久久不归，风垚遣守卫前去巡查，却带回了几具焦尸与墨麟所在一队全军覆没的消息。

    风垚当时就傻在了大殿里，那股几乎失去呼吸本能的模样，让他身边的东篱担心他会不会就此窒息。

    风垚亲自前往人间山脉，在人间找了好久，秉着万年前留下的祖训，他不好在没证据的时候对人间出手，可四处，都没有墨麟的身影，他彻底慌了。

    可风垚仍旧心怀着一丝侥幸:墨麟是妖族延长气运的祭品，如果他真的死了，自己应该有所知觉才是，但妖都一如往常，他的女妖们的肚子也没有变化。

    他浑浑噩噩地抱着希望，四处寻找，三月后，他受到了墨麟的消息:我没事，先别找我。

    这短短七个字，于风垚而言，便足够了，知道墨麟没有死，他什么都能答应。

    只是他没想到，下一封消息，隔了两年:召逢生进妖都。

    逢生，熟悉的名字。风垚稍加打听，就从近侍口中得知了人间近况，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个神秘的术士——逢生。

    他当初还在讶异，什么样的人间术士能够一招就灭了他的精英部队，若是逢生，一切就说得通了。

    以风垚对墨麟的了解，他活到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妖族的气运，不会无端消失两年之久，想来，他这封指令，必与妖之气运有关。

    逢生，能够延续妖王族的气运吗

    风垚稍加思索，答案是未知数，只是，他信任墨麟的判断，他说如何，那便如何吧。

    逢生带着一个半妖，乖乖地来到了自己面前，在风垚见到他们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被抱在怀里的可爱黑兽——那是整个妖都除了风垚外，都不曾见过的墨麟将军的原身。

    风垚强忍住了几乎要憋不住的笑意，开始了他装模作样的演戏。

    今夜，墨麟终于找到机会，溜了出来，这是他们两年多来第一次好好的会面。

    墨麟拍了拍风垚的胳膊，示意他放开自己，风垚在他面前，难得露出小狐狸似的神态，在墨麟的耳边蹭了蹭，才松开了手。

    墨麟终于得到空隙，长喘了口气。

    “最近她那边有什么动静”风垚问道。

    “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就是与圣古长待在一起的女妖今天来玩了会。”墨麟回忆着说道。

    风垚听到，震惊地抬起眼帘，一把抓住墨麟问道:“什么女妖”

    墨麟稍稍被吓到了，顿了一下，详细地说了一下今日遇见月人、与月人离开的事。



第十二章 杀？不杀？
    “最近，阿垚的那群女妖们，太不安稳了。”东篱刚在逢生殿中坐下，就嗷嗷抱怨道，“最近那群妖也不知道冒了什么疯，本姑娘虽为王后，可从来没她们使绊子甩脸色，她们倒好，今早我去找阿垚有事商谈，几个女妖正陪在她身边，见我来了，‘哧’地笑了一声，什么意思你说她们什么意思！”

    “可能笑你，年纪大了”圣古揣测道，女妖什么的，争吃醋起来，应该与人间戏文里那些桥段差不多，无非新欢旧爱那些事情。

    “我年纪大！”东篱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得就要跳出眼眶，“我才五百岁，换算到人族的年龄，正是青春妙龄，大好年华，再怎么也不能扯到我的年纪上。”

    墨麟化身的小黑趴在逢生怀里，看着东篱在此闹腾，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他认识东篱比认识阿垚稍晚，算来也有了小几百年的时间，她这性子，倒是没有一点变化，稳重这个词与她怎么也沾不上边，两年没见，倒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一个百转千回的女声从殿门口传来，一个青绿发色的女妖没骨头似的撑着门:“哟，聊我呢”

    东篱一见到她，就像遇到宿敌似的端正了仪态，显然，这个女妖就是今早与东篱发生冲突的那一位。

    只见她神态妖娆高傲，一步一扭地踏入了殿中，四下打量着，最终目光定在了逢生身上，她笑了一声，在圣古看来也十分欠揍。

    看来东篱这次没有夸张，那个女妖是真的有挑起别人怒火的本事。

    “这就是王上藏起来的人间女子吗”她一撩自己的长发，满脸不屑道，“我当是什么倾国倾城的模样，不过如此罢了。”

    说完她还看了东篱一眼，夸张地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也是啊，王上看腻了你这种绝色容颜，自是要尝些新鲜的。”

    东篱端出来的王后尊容隐隐有破裂的趋势，圣古看在眼里，自然向着半年多来对他们百般照顾的东篱。

    “你既有出此言，看来也知道，自己比不上王后，妖王对你，不过是新鲜感罢了。”圣古对那女妖说道。

    被反将一军的女妖笑得更为恶劣了，嘴角似要崩开似的，她那一双蛇瞳斜眼睨着圣古道:“低贱半妖，谁给你的胆子跟我说话”

    说着蛇妖青绿妖力自身周爆开，整个大殿都摇了三摇。

    东篱本坐在圣古身边，见妖力来袭，迅速挡在了圣古身前。那女妖的力量不容小觑，东篱接招都觉得胸口一滞，看来她起码是上千年的妖。

    “多谢。”圣古在东篱身后小声道。他一时没有防备，若是完完全全受了千年蛇妖的一击，可能就需要逢生施法救他了。

    东篱没回身，只摇了摇头，表示不用谢。圣古能护短地为她说话，她也没有想到，东篱一直以为圣古是个聪明的半妖，独善其身，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东篱对着女妖冷笑道:“老蛇妖，蛇妖在我狐族一向不受欢迎，真不知道阿垚看上你哪一点，莫非是天热，才需要你冰凉的身子”

    那女妖在听到“老妖怪”的时候就已经沉了脸色，越听越为阴沉，她的脸上逐渐现出鳞片，蛇身也从裙摆下探了出来。

    “五百年的小狐妖，竟敢在我面前放肆！受死吧！”

    那女妖已经现出一半原身，一条巨大青色向东篱袭来，好战如她，自然也不会退避，由人形化为兽形，一只棕色长毛狐狸乍现。

    在她身后的圣古被东篱毛绒绒的尾巴推至墙边，一手撑在案几上稳住身形，手下却传来琴弦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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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月人被捕
    逢生自从那件事后，从未轻易动过杀心，此时，显然是生了气，不知是为险些丧命的东篱，还是为受了侮辱的圣古，或是两者都有。

    既然妖都尚武，败者生死不问，蛇妖既然起了这个头，她总可以收这个尾。

    圣古看着逢生，此时的她让他想起了那一夜，逢生屠杀妖军的那夜，与那时一样，浑身的汗毛战栗而起。

    他与逢生相处的这些年，几乎忘了她是逢生一族，只以为她是个爱发呆、不说话，整日抱着小黑蹲在角落的小女孩，如今再见她动了杀意的样子，竟是那么陌生。

    可即便如此，她也是逢生。他们的逢生。

    东篱抬起头想说话，却不住咳了起来，好不容易理顺了气，爬起来走到逢生身边，对着半死不活的蛇妖竖起一根手指，与她约法三章道:“阿垚喜欢你，我便不会杀你，只是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也当收敛着些，若再有下次，便好好想想今日的下场。”

    说罢挥挥手，逢生便松了力道，蛇妖“啪”地一声趴倒在地，不敢说一句，灰溜溜地卷曲身体游出大殿。

    “你真的好厉害啊。”东篱拉住逢生的手臂羡慕地夸赞道，“我若是有你的法力，不说全部，便是一半，此时也没有什么能束缚我了！”

    圣古小心放下手中护住的古琴，听见东篱的话，摇头笑道:“天道有得便有失，若是你真的拥有逆天的法术，身上自然担了难以承受的责任，哪有随心所欲之说”

    这边三人笑着闹着，另一边墨麟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在逢生制住蛇妖的时候，她手握着巨尺的挺拔身影，不禁让他联想到，自己暴露身份后的结果。恐怕盛怒之下的逢生，会像对待这个女妖一样对待自己吧。

    那时在墨麟的眼中，逢生提起的，好像不是蛇妖，而是他自己。

    这样也好。墨麟心中想着，即使逢生对他下了杀心，他也不会还手，能在她手上死去，是他的荣幸。

    这些年对她的欺骗，便用他的性命来还。

    墨麟一边享受着停留在逢生身边的幸福，一边满心忧虑。而他所担心的那一天，终于在月人第一次来到妖都的四个月后到临了。

    月人再度踏入了妖都王宫之中，上次临走前，逢生不安的神色历历在目，她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可是她没有办法，妖都，她必须要来。

    这次月人格外地小心，全身妖力皆数引爆，用以隐去身形。

    大陆之事，月人所知近乎全数，她的脑海中没有存储的知识，恐怕只有千万分之一，可代代妖王继承的妖王之力，正巧就在这千万分之一中。

    月人踏入王宫中，为了保险，还挑了偏僻的路线前行，却在半路，迎面撞上了被一众近侍簇拥着的风垚。

    她的妖法，妖都之中鲜有能敌，她有自信不被任何妖怪、乃至妖王发现。

    月人与风垚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短，她本应不被任何生灵看见的。可是风垚那双逼视着她的双眼的红色眼睛，却告诉月人，自己已然暴露了的事实。

    月人停下了脚步，风垚也不再向前走，两个妖怪隔着月人的妖法，相视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