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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我也不上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月贰捌

    “……”李维尘忘到是未曾忘记,只是一时没有想到,“那白前辈——”

    他看着白决,像是想要问他为何之前一直没有显露出来自己早已知道假国师的身份。

    白决摆了摆手,道:“我只是知道牧尘来了这里,又不是知道他假扮秦国国师”

    “别说了,走吧。”

    话音刚落,白决就朝着走廊的一头走了出去。

    李维尘顿了一下,接着便跟着拉着云深流往外走的白决也离开了原地。

    他们找到牧尘的时候,牧尘正坐在高高的台顶上,赤着脚,脚上还沾着水,坐在窗子边上望着外头的碧波万顷,眼睛完全地放空。

    “牧宗主。”白决抢在了李维尘之前对牧尘打了一个招呼。

    牧尘平静地回头,似乎对此早已有所预料,他甚至都没有戴上那一道面纱。

    “白前辈,你来了。”

    白决微微颔首:“我来了。”

    “你是来帮我的么牧尘扫了李维尘一眼,看起来有些心力交瘁地继续道,“又或者,是来与我为敌”

    白决摇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牧尘反问到:“这哪里能不知道”

    “那就好。”白决想着,从门口走到了牧尘跟前,慢悠悠地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态度微妙地朝着他颔首示意道,“讲吧。”

    “啊讲什么”

    牧尘挑了挑眉,低头看着白决。

    白决抬起手指,在牧尘的眼前晃了晃道:“那你就先解释一下,你到底是什么人吧。”

    牧尘愣了一下。

    “……我”

    “你跟晓山院是什么关系”

    牧尘收起惊讶的表情,想了想,还是缓缓道:“我是……苏钰……”

    “晓山院苏氏的最后一个孩子。”

    晓山院的院长夫妇在覆灭之前就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他们在真正的覆灭到来前将独子苏钰托付给了谢秉心,让他把他给带出这是非之地。

    然而,那时只不过是个小少年的苏钰并不知道自己家中即将遭遇的变故,他只当谢秉心是终于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带自己离开,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结果他在路上就正好撞上了有人在议论晓山院被围的事情,接着他就一棍子趁着谢秉心不备将他打昏,义无反顾地回了黑云压城的秦国都。

    也就是这一件事,成了谢秉心永远都治愈不了的心魔。

    哪怕他后来冒着巨大的风险追回了秦国都,他也无法告诉自己、安慰自己、劝说自己——他尽力了。

    苏钰没有死在奋不顾身地回到晓山院的丧乱里的时候,反而是死在了被万尸鬼宗的上一任宗主正式授位与东陆的百家仙门联手后的混乱里。

    万尸鬼宗的修炼之道本就有违天和,苏钰被鬼宗的宗主遐左人给捡了回去,连招呼都没有打就投入了宗门弟子的试炼之地。

    那个地方简直就是炼蛊,残杀,背叛……人与人之间只有相互的利用可言,还有人与鬼之间,鬼与鬼之间。

    白骨敞内葬身之地,万尸寂灭,万鬼齐喑。

    等到苏钰出来的时候,他




第二百零八章 罪骨销(十五)
    白决突然出声道:“所以你现在,就是为了用自己的命去替谢秉心的命,填海吗”

    牧尘点了点头。

    白决摇了摇头:“可是,你凭什么认为,你就可以用你自己的命欺瞒天道,逆天而行,改了谢秉心的命数”

    牧尘伸出手道:“我本来不必将十方纲幻从青霞观带走的,只是借来观测一些事情就可以了。但是我却冒着被全东陆追杀的风险去带走它,仅仅因为我需要用它来完成我替命的阵法。”

    “有一件事我没有跟你说清楚,白前辈。十方纲幻不是被天雷劈碎了,它是被我用阵法封印进了我的魂魄里。”

    “我自知难逃一死,却并不甘心就这样一无所成地赴死。生生轮回的阵法大成以后,我就是真正的不死不灭了。哪怕过程有些不尽如人意,但是我还是抢在谢道长沿着他原本的命运轨迹走下去之前,回来了。”

    “十方纲幻是神器天生就可以将天道的窥探屏蔽在人世之外,我的魂魄里封印着十方纲幻,自然也就不是什么会被算入三界五行六道轮回之中的东西。”

    “再说得通俗一点,我应该是一个不存在于世的人。”

    “既然如此,谢秉心的命由我来替代,于情于理,都很合适。”

    白决这个时候忽然间摇身一变,变回了那个介于他本来的相貌与白少主的那一副仿造白决娘亲之间的容貌。

    他拍了拍牧尘的肩膀,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说吧。百年前他来我的草庐前跪了许久,就为了求一株传说中的‘仙灵草’去救人一命。”

    “我没有答应。”

    “可是,他却依然没有责怪于我,反而十分体谅地悄无声息离开了我的草庐。他知道我是真的无法将那株草给他,但是不试一试,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甘心。”

    “我现在想一想,或许在沧洲放了你一马,应该不是一件错误的事情。掐指一算,谢秉心来向我求药,应该就是为了救你一命。”

    白决认真地计算了一回,定论一般道:“谢秉心为了你不惜代价了三回以上,你却没有为了他做些什么。如此说来,你现在直接还他一条命,那也是寻常。”

    他说着,不动声色地看着窗外黑沉无比几乎压迫道了眼前的天空,淡淡道:“到了。”

    牧尘回头,眯起眼睛瞧了一会儿阴郁的天色,一字一句道:“地方是到了,时辰却还差着一两刻钟的样子。”

    “不过,也快了,等海水开始下沉的时候,就算我们补海的时机。”

    白决:“要是不补这个海的话,会发生什么吗”

    “会有东西从里面出来,很可怕的东西。”云深流的面色凝重,插了一句向白决解释到。

    白决的脑海中仿佛灵光一闪。

    他紧了紧自己的拳头,又缓缓地松开,反复几次以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春秋匪解说的没错,他的好师弟,真的可能就是那个西陆魔界的尊主。

    要不然,他不可能知道,也不可能从补海引导白决联想到西陆那些时不时出现的深渊。

    只是白决并没有当即将这件事情直接拆穿,他还需要一些事实来确认这一点,以免出现错认。

    起先是牧尘笑了笑自顾自地跃出了窗外,接着众人追过去一看,他落在了一只体型巨大的长翼亡兽的背后,腾空而起。

    然后是白决略作思索,直接跟着牧尘跳了出去。

    既然白决跳了,云深流肯定也是要跳的。

    众人都跳了,李维尘不可能不跳。

    外海一片漆黑,从上往下俯瞰过去,竟然会让人产生难以磨灭的离奇感,不知道究竟那一片才是天地。



第二百零九章 罪骨销(十六)
    外海的天空骤然一沉。

    凌厉的雷光闪烁过众人的眼前,直直地劈入了最深邃的海底,也照亮了所有人的脸庞。

    只见一条瀚海蛟龙如蛇游卷走一般冒出了头,它不是慢慢出水的,它是“哗啦”一声从水底蹿上来的,直扑牧尘座下的那一只亡兽。

    巨灯一样的眼睛里闪烁着黯淡的黄金光芒,即便是黯淡了,也能看出它的高贵血统。

    “牧尘!”

    李维尘忽然间出手,剑匣顺势离体,呈圆扇面模样的剑气顿时摆出了蓄势待发的架势。

    然而,这个时候,牧尘神情不变地摆了摆手,他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白决也接着补充道:“下面这条龙,应该是龙太子变的。”

    李维尘向着那条龙看了一眼,谁知那条龙堪堪停在了牧尘的面前也向他眨了眨眼。

    “……”

    这好像更危险了。

    “不用担心,他是来帮我们的。”牧尘伸出手摸了摸龙太子的脑袋,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他是个好孩子。”

    白决看看龙太子,又看看牧尘,还偏过头看了一眼李道长周身洋溢出来的那一片无上剑气。他忍不住想到,这位龙太子的年纪,可是比他们都要大上一轮的,只是龙族的年纪与人族不同,所以看上去年轻一些罢了。

    “我们现在是——下去,还是”

    白决甩了甩脑袋忘掉这种想法,抬头对牧尘道。

    然而,这个时候,李维尘抬起拂尘给他们指了指下面的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的水流已经不是寻常的深邃了,看起来倒像是有一群的妖魔鬼怪聚集在那个地方,拼命地想要冲破束缚,从海水之中解放出来。

    密密麻麻的漆黑骨手印子显露在了水底下,所有人都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怕不是这片海域的冤死者都在这儿了。”李维尘摇了摇头。

    白决这个时候看向牧尘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到:“怎么办”

    毕竟,像这种大面积的冤魂,如何控制是牧尘的本行,而白决身为前剑修跟现今的功德道根本就不太接触这些事情自然是不甚了解。

    而这个时候的云深流却面色难看的转向白决道了一句:“我原先还不太确定,现在见到了我才敢肯定。”

    “这下面存在的东西,就是西陆魔界时不时会出现的‘深渊’。”

    白决在听到云深流的这一句话的时候,脸色也不好看,不仅不好看,他也是见过远在沧州道的极乐坊中的那一片尚未成形的深渊的。

    仅仅是在那样的一个地方,他受到的压迫感就很强了,换到眼前的这一个——简直是不敢想象。

    “白师兄。”云深流轻轻地喊了他一句。

    白决:“怎么了”

    “待会儿我要是撑不住了,你就马上破空离开。”

    “为什么”白决咬着牙撑到,他知道云深流是为了他好,不想他死在这里。

    但他的语气就是有些失控道:“就凭你有两个身体,而我没有么”

    云深流瞪大了眼睛回望他。

    不敢置信。

    白决勉强地露出笑容,笑了笑,道:“我是你师兄啊,我还能不知道吗你可是我一把手待到大的啊。”

    云深流犹豫道:“我……”

    白决没有给他开口继续讲话的机会,他反问云深流道:“你想要用这个身体做什么”

    他顿了顿又加上了一句:“或者换一句话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来封印这个‘深渊’”



第两百一十章 罪骨销(十七)
    从前谢秉心跟自己还在晓山院里的时候,他就经常无奈地朝着自己道一句“你的运气还真是好,天生的家藏万卷,父母都是知书达理的人”。

    谢秉心是个孤儿,从来都羡慕那个时候无忧无虑的苏钰。

    牧尘摇了摇头,可是,他难道就真的是“苏钰”吗

    记忆当然是有的,但与自己所经历的那十几年养蛊盒子里一般的生活比起来,太过美好了,以至于乍一看去根本就不像是自己应该拥有的生活,倒像是将另外一个什么人的记忆平白给塞进了他的脑袋里,算不得数的。

    云深流打断了李维尘与龙太子的讨论,他道:“要是我猜得没错,这个地方的‘深渊’应该是焚天纲当年取走先如祖尸时造成的那一个‘深渊’。他当年用万尸归宗的法子调集了七海的冤魂协同尸骸强行堵住了这一处‘深渊’,然后经由自‘先如祖尸’那里悟出来的道法回去东陆建立了万尸鬼宗。”

    “他知道这个‘深渊’,不,应该是‘先如祖尸’知道,这个地方在几千年以后还会重新解开封印,所以他们才想办法在万尸鬼宗的记载当中记录下了关于如何暂时封印深渊的方法——或者更进一步,他们想办法找到了真正能够将这个‘深渊’给封禁的方法,只是这个方法,必须要在这个‘深渊’再一次开启的时候才会成功。”

    云深流意味深长地看着牧尘道:“我说得对吗牧,宗,主。”

    他的最后三个字咬字极重,听起来不像是在叫“牧宗主”,倒像是在喊他“无知小儿”一般了。

    “你……”

    牧尘还没有出声进行反驳,就听到了李维尘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照你们这么一说,好像我们青霞观,才是坏人啊”

    “万尸鬼宗为何与青霞观交恶”白决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语气带上了三分当年教云深流东陆百家仙门的各种历史时的说教意味。

    云深流的眼神柔和了一瞬间,十分自然地接下去道:“万尸鬼宗昔年尚未立宗,青霞观的先代观主曾预言东海有难,其难极大,大至秦国灭国。甚至于连秦国当时的国主求上了门,连跪山门三天三夜,青霞观都未曾有一个人出来迎接。可见此难之大,竟然连青霞观都不敢出面。然而,一直到那位观主预言的大难临头之日后的三年,生活在战战兢兢里的秦国依然活得好端端的,凡俗间方才传起青霞观主失手的谣言。”

    “现在想来,大约那个时候青霞观的那位观主便察觉到了什么,方才对万尸鬼宗如此的厌恶。毕竟,他的那一次失手,直接地导致了东陆百家仙门里剩下几家的崛起,青霞观从与凌天门两相对峙的局面陷入了下风,从此一蹶不振,成为了东陆凌天一家独大的局面。”

    白决:“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大胆地猜测一下,或许当初焚天纲从东海取出的‘先如祖尸’,便是封印这一处‘深渊’的关键。”

    牧尘冷静下来想了想,道:“我有一个问题,可是青霞观主的预言并没有实现,那又是为何”

    “因为焚天纲。”云深流收回自己的指头,“他是一个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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