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道

    不过，这一帮幽灵上了马背，那当真就像是一道旋风，啾啾嗬嗬的催动马匹，只一瞬间就脱离战斗，顷刻间消失在黑夜深处，只留下散乱满地的破烂家当、、残肢碎体、死人和不住哀嚎的伤者。

    短短两分钟，小鬼子就解决了这次简短的战斗，但他们没有过来检查战果，没有过来收拾战利品，连躺在地上的伤者，小鬼子们都没如同以前一样过来补枪或者补刀，刚刚交火的这帮人，一看就知道不跟小分队他们一样，所以不值得去打扫战场，所以只略作收拾，便要继续朝着既定的目标追了下去。

    小鬼子的既定目标，就是边城，就是那支小分队。

    但是让小鬼子想不到的是，才刚刚爬上马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士兵跟着马匹一下子扑倒下去。

    那个士兵爬了起来，马却无力的挣扎了几下，随即不动了，一股鲜血瞬间标出老高。

    整个队伍顿时叽哩哇啦的一片哗然——再次遭到了敌袭！竟然还有敌袭。

    遭到敌袭，那就得战斗，那就得冲锋，打垮所有的抵抗，碾碎所有的敌人。

    几乎没有犹豫，无数子弹拖拽着血红的尾迹，划过深黑的夜空，直扑刚刚被赶跑那帮人的方向，估摸着，偷袭者应该是刚刚那些人的残余。

    ——真该过去清理一下战场的。

    只是，这些子弹、，大多没有击中鬼子们预想中的具体的目标，大多仅仅只是打中沙子，激起一股沙尘，当然，先前那些人留下来的伤者、尸体，杂物，自然是少不了被铁与火再一次肆虐。

    仅此而已。

    片刻之后，枪声渐停，一闪即逝的血红尾迹瞬即消失。

    小鬼子确信，刚才的敌袭就只有一枪，而且只打死了一匹马，所以，应该是刚才那帮人没来得及逃走的，现在这一顿炮火过去，足以把他们撕成碎片，既然已经撕成碎片，也不是小分队的人，就没必要去追究，现在必须得重整旗鼓，继续追击小分队那个唯一的幸存者。

    于是，稍作收拾，再次上马。

    不曾想，刚刚上马，一个士兵再一次连人带马栽倒在地上！

    ——刚刚的敌人还没走！

    于是，所有的小鬼子再一次举着枪炮一顿狂射。

    然而，有反应快的鬼子立刻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刚刚两次枪击，没人听到枪响，没人知道子弹是从哪里飞过来的。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也是一个很恐怖的问题。

    因为现在这种情况，通常意味着现在这个偷袭者，是一个狙击手，而且这个狙击手使用的武器是带消声器的！

    碰上了狙击手，没人知道下一个倒下去的会是谁，没人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一颗子弹会朝着自己飞来。

    因为他们是真正的幽灵，是战场上收的割生命者。

    一时之间，有鬼子大叫着让所有的人先下马，甚至趴在地上，暂时不要开火，注意观察偷袭者动向。

    于是，大部份鬼子都严格按照作战条例，抱着枪趴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幽深的黑夜，一部分鬼子依托有限的掩体，迅速架起掷弹筒，随时准备抛掷，炸死那个可恶的偷袭者。

    但那偷袭者好像消失了，很久，所有的小鬼子的神经都快绷断了，那个偷袭者也没再次射出一颗子弹。

    这让鬼子很气愤，也让鬼子明白过来，虽然不确定偷袭者是来自哪方面，但这家伙又一次的为小分队那个幸存者拖延时间，而小分队那个幸存者明明唾手可得，被拖延在这里，那可就是煮熟的鸭子又给飞了，所以，鬼子决定，再等两分钟，确定那个偷袭者消失之后，就立刻继续追击。

    有人已经在开始叽哩哇啦的大骂这个胆小的、卑鄙的、可耻的偷袭者，然而，三分钟都过去了，偷袭者还是没有动静，看样子应该是真的走了。

    ——毕竟一个好的狙击手，是不会在一个地方跟一群人做无谓的纠缠的。

    然而，想当然的小鬼子们才刚刚开始动作，有个正准备收了掷弹筒的士兵手里的突然爆炸，火球腾空而起，那个士兵跟着飞了起来。

    突然横飞的炮弹好几十枚碎片，将周




第四章 诱人的生意
    苦寒荒凉的沙漠边城，就算日军的铁蹄已经近，光着屁股的小孩子依旧在街边屋檐下玩着泥巴，驼帮跟马帮的手下依旧时不时争风吃醋打架斗殴，乡绅老爷依旧拿着水烟袋提着鸟笼在一帮子打手簇拥下迈着八字方步，万春楼的姑娘们依旧莺声燕语挥动着手里的丝巾招徕恩客，背着枪歪戴着帽子的士兵依旧大摇大摆横行霸道……

    这个小小的边城，依旧充斥着没被战火波及的少有宁静，哪怕其实很萧条。

    六福客栈包间大厅。

    “……最先进的通讯装备，去了，你们的，盒子炮、汤姆逊、花机关，去了，你们的……”艾克斯的一双蓝眼睛贼亮，打开箱子抓起一叠美钞，甚是夸张的在左手上掸了掸，一口京片子贼溜:“每个人一万美金，去了，还是你们的，我们还有定点空投补给点，保证你们时时刻刻都有充足的物资，受了伤，有最好的医药，死了，有最优厚的抚恤……”

    艾克斯的话还没说完，边城八大帮派之中几个比较年轻的人，眼睛都已经开始红了起来。

    就走一趟，各种各样的高科技装备，尤其是一万美金，这绝对是已经足够让这些眼红耳热的年青人完全豁出去搏一把了。

    ——生逢乱世，一条命根本就值不起几个铜板儿，何况人家给的是整整一万美金。

    陈克力跟吕之文两个人不住吞着口水，死死的盯着那整箱子美钞——一万美金，足够让人衣食无忧的过上好长一段日子，何况真要能完成这个任务，凭着陈克力跟吕之文两个人的本事，能拿到的，恐怕远不止这一万美金！

    陈克力跟吕之文是这样盘算的，旁边六个年轻人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毕竟这里是这些人自己的地盘，这些人本来就是地头蛇。

    麻玉和跟侯四国却不动声色，对望一眼，随即均是微微摇头，让人看不出来他们两个到底怎么想的。

    “最关键的是……”艾克斯将那一叠钞票扔回箱子，闪动着一双蓝眼珠子环视了一下在座诸人，声音也更具诱惑力:“最关键的是，去了，或者你们就有机会能弄清楚刀爷到底是怎么死的！”

    艾克斯这么一说，几个年轻人几乎哗然，连麻玉和跟侯四国都禁不住眉毛微微一扬。

    刀爷姓杨，道上的绝对传说，也是边城公推拥举的总瓢把子，因为他脸上那道刀疤，叫他刀爷，是对他的尊称，因为那是刀爷第一次出道时留下的记号，是殊荣。

    可是就在前不久，刀爷神秘失踪，到现在为止，刀爷的生死和下落，成为了道上一个未解之谜。

    艾克斯可提供的物资装备，以及资金报酬，在麻玉和跟侯四国眼里，或者什么也不是，但要是有机会能弄清楚刀爷的或者生死下落，对麻玉和跟侯四国甚至是在座的每一个人，却是莫大的诱惑。

    毕竟在刀爷的积威之下，像麻玉和这样雄心勃勃的人，已经不可能再有台阶可上，但若是刀爷真的死了，如同麻玉和、侯四国这样的人，未尝不是再做大一些的机会那些后生晚辈，当真就更不用说了，没有了刀爷，他们的天地或者才会更加广阔。

    但前提是，刀爷是真真真的死了！

    侯四国跟麻玉和对望了一眼，低声嘀咕了一句:“老麻，你怎么看”

    麻玉和转动着手里两颗精钢铁胆，心不在焉:“能给如此丰厚的报酬，那就是玩命的活儿，我还没活够呢……”

    侯四国摇了摇头，继续嘀咕:“老麻，你晓得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刀爷……嘿嘿……”

    麻玉和仍旧心不在焉:“这小洋鬼子葫芦里面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侯四国勉强探头环视了一下同样窃窃私语的几个人:“你是说以我等遍布陕川黔三省十八县，八大帮派上百分号数千人众，一年多时间尚且没人得知刀爷的下落，这老洋鬼子却一口咬定刀爷已死，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麻玉和终于微微点头，但却不多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侯四国低低的干笑了两声:“我也想过，就说来找咱们谈生意的，哪一个不是躲躲闪闪、藏头缩脑生怕走漏半点儿风声，哪像这老洋鬼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还把所有的人拢在一块儿，搞什么‘标’……”

    “招标……”麻玉和淡淡一笑:“比武定夺，艺高者得的意思，更简单的说就两字——实力。”

    “屁……”侯四国微微哼了一声:“什么比武定夺，我看老洋鬼子这什么招标它其实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不，是打着灯笼跳粪坑，寻死！哼哼……我们的实力……”

    麻玉和又是淡淡一笑:“这是他们洋人做事的规则，再说，他要找的不就是有实力、不怕死的”

    侯四国又微微哼了一声，很显然，侯四国肯定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至于‘实力’，侯四国手下精壮彪悍的亡命之徒，足足五十来人！

    麻玉和笑了笑:“我倒是在想，要是能够把卫十八卫疯子找来……”

    侯四国微微一愣:“他……刀爷的那个花天酒地、贪生怕死的记名弟子”

    麻玉和不置可否，只自言自语的轻声念叨:“你觉得刀爷能看得上眼的人，就那点儿能耐……”

    “可是……”侯四国怔了好半晌，忽又说道:“刀爷失踪，整个边城一盘散沙，各大帮派之间甚至还发生了内讧械斗，老麻你找卫疯子，莫非是盯上了刀爷留下的地盘……哼哼，老麻你好盘算！”

    麻玉和转动着手里的铁胆，没去争辩自己是不是盯上了刀爷留下的地盘，又笑了笑:“就算你我不去找那卫疯子，要去找他的人还会少只是能不能找来帮得上手，恐怕得要看各人的缘份了……”

    一时之间，侯四国再度沉吟下去，不过刀爷留下的地盘，这趟生意的巨额报酬，以及他侯四国一众的前途……等等一切，始终让侯四国抓心挠肝，挥之不去。

    这时，满面红的光艾克斯再一次大声催促:“只要通过测试，就有机会接下这趟生意，名额有限，愿者从速……”

    艾克斯还在大喊，好些年轻人纷纷叫嚷着把他的声音压了下去

    “这趟生意除了我们‘一捧金’还能有谁，我们去……”

    “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呛凉风，哪一趟生意不是我们‘满堂彩’不想接了才有其他人的份儿”

    “不是说还得通过测试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蹓蹓啊，我就不信咱们‘半月归’没那个资格。”

    “咱们‘平安堂’这些年也不是蜷在家里的……”

    一众热血青年信心满满的吵嚷不已，仿佛没了刀爷，这个世界便理所当然是他们的了。

    陈克力红着眼吼了几嗓子，一转头却发现麻玉和跟侯四国两人并没跟着起哄，陈克力不由得转了转眼珠，随即冲着戴墨镜的吕之文笑了笑，暗示吕之文:“瞎子，你看老麻和侯驼子……”

    吕之文摇着折扇，淡淡的哼了一声:“我又不是真瞎子，早看到了，那两老家伙搅在一起，哼哼，别看他们现在不动声色，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一定是要去找卫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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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疯子就是疯子
    卫疯子就是卫十八，是刀爷收留的第十八个孤儿，所以就叫卫十八，梁川却是刀爷雇来的一个下人，卫十八跟梁川很投缘，所以成了兄弟，这会儿卫十八又打算带上梁川，一起去找个有好吃又好玩儿的地方。

    边城这一带方圆十里，又有好吃又能好玩儿的，就只有万春楼，万，很多的意思，春，指的是女孩子、女人，楼，却不仅仅只是一栋楼一个门面，而是包括饭馆、赌场、烟馆、烟花寨……等等让人可以吃喝玩乐的一条街。

    这条街的地盘和生意都属于何世仁“万春楼”名下产业，而何瘸子只用了一个“楼”字来代表整条街，除了附庸风雅之外还有掩人耳目之意，毕竟何世仁有个儿子在马司令手下当连长，这方面的生意，自是不好太过张扬。

    卫十八跟梁川两个，这会儿就在万春楼里面的一家饭馆里面，大鱼大肉的摆了好大一桌子，打算吃饱喝足之后，然后再去找个地方快活快活。

    谁晓得，两个人酒没过三巡，菜不过五味，两个穿戴青衫礼帽的人毫不客气坐了下来。

    左边是个络腮胡子，瞪着一双吓人的眼睛，看着卫十八:“你应该晓得我是谁！”

    卫十八打了个哈哈:“晓得，好像是到我这来蹭过饭的主，哈哈，这位大爷你哪位”

    右边的老鼠眼忍不住一拍桌子:“别给脸不要脸，这里是六爷的地盘，不晓得我们六爷是谁是吧，那好，我告诉你……”

    不等老鼠眼说下去，络腮胡子挥手止住:“大家伙儿都是明白人，今天这顿饭六爷我请，条件只有一个，跟我去走一趟。”

    梁川也打了个哈哈:“这顿饭的钱，我们还拿得出来，跟你走一趟哈哈，吃顿饭还不犯王法吧。”

    老鼠眼牙根痒痒的喝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六爷，跟他们废什么话，不想去，那就捆回去……”

    一边说，老鼠眼还撸胳膊挽袖子，恨不得立刻就动手抓人。

    卫十八看也没看老鼠眼，只盯着络腮胡子:“呵呵，这位爷火气倒是不小，不过我就是不明白，两位跟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河水不犯井水，可是看这位爷是巴不得要跟我们结下梁子才好，对么”

    老鼠眼大怒，一撩衣襟，露出插在腰杆上的两把盒子炮。

    可是老鼠眼的枪还没拔出来，却怔住了不敢动——喉咙上死死地顶着一双筷子，要是老鼠眼执意拔枪的话，这双筷子肯定会直接捅到脑仁！

    卫十八又打了个哈哈:“想要干我，最好离我远点儿，还有，看你这两把枪不错，是送给我的”

    老鼠眼极不甘心的“唔”了一声，试图用仰头来避开顶在喉咙上的筷子，可筷子顶得很死，几乎戳破了皮肤插进了喉管。

    看着老鼠眼顷刻间被卫十八制住，络腮胡子没动，也没敢动——腰眼上有把刀顶着，一动的话，腰眼上就会多出一个血窟窿来，络腮胡子当然也不敢动。

    卫十八笑眯眯的取了老鼠眼的手枪放在桌子上，一反手抓住老鼠眼的脑袋，“嘭”的重重磕在桌子上，直磕得几个盘子稀里哗啦成了粉碎，差点儿连桌子都给砸破了，而老鼠眼满脸鲜血直流，一声没吭直接就昏了过去。

    “六爷……”卫十八拎着老鼠眼的头发，嘿嘿的笑道:“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你现在就动手还是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六爷铁青着脸:“卫十八……你什么意思……”

    “这意思六爷还不明白”卫十八诧异的看着六爷:“平白无故的，我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了你的人，还下了枪，六爷你得找我报仇啊，是不是”

    六爷咬着牙摇了摇头:“其实……我是……我们想跟卫爷你做一桩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