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道

    卫十八苦笑了一下，也不卖弄架势之类的，只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艾克斯稍作活动之后，也没有太多的客气，双脚微跳着不停地变换步伐，接近卫十八之后，出手便是一记右勾拳，直击卫十八下颚。

    早年间，卫十八也见识过洋人的这种拳击术，不过，艾克斯的拳击术，无论力道和速度还有战术，都比卫十八见识过的要厉害得多。

    估摸着艾克斯的这一拳要是挨实了，牙齿肯定得掉上好几颗，一句话，艾克斯说是要跟卫十八“切磋切磋”，是真的用上了全力。

    眼看着倏然间接近的拳头，卫十八急速后退了一步，勉强避开这一记勾拳。

    本来，按照卫十八之前的德行，就冲着艾克斯一出手就这么狠辣，卫十八在避开这一拳头之际，肯定会给艾克斯来一记更狠的还回去，不过现在这个艾克斯手里有师父刀爷的线索，卫十八自然不能贸然痛下狠招。

    可是，艾克斯一连发出四五记又快又重的拳头，都被卫十八避开，艾克斯顿时停了下来，还很是不满意:“我知道你们中国人讲究的点到为止和礼让三招，但是你这样躲躲闪闪的，那也没多大的意思啊。”

    卫十八苦笑了一下:“对我来说，所谓朋友之间的切磋，其实是跟耍花架子差不多，谁输谁赢，都当不得真。”

    梁川在一旁冲着卫十八伸出大拇指，大叫了一声:“兄逮，说得好！”

    艾克斯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半晌，这才说道:“卫先生你是说我不够格跟卫先生你切磋，不值得卫先生你真的动手”

    卫十八依旧苦笑，不答。

    艾克斯叫了起来:“不，卫先生，我把你当朋友，你不应该轻视我，你应该跟我来一场真真战斗，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战斗。”

    卫十八苦笑着摇头:“我们不是敌人，连对手都不是。”

    艾克斯挥舞着拳头大叫了起来:“卫，你这样让我觉得你就是一个懦夫，我会不高兴的，来吧，跟我真正的较量一场，看看我们到底谁更厉害……”

    卫十八依旧苦笑:“我只想从你这里知道我师父刀爷的下落。”

    艾克斯不管不顾:“你得赢了我，然后才能取得做这趟生意的资格，做完这趟生意，我才能把刀爷的消息告诉给你，这是我们老板的意思，也是原则，对不起，你如果赢不了我，刀爷的事情我就真的帮不了你。”

    卫十八也知道，艾克斯既然以刀爷的下落为这趟生意的条件，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透露出来，只是卫十八没想到的是，艾克斯背后居然还有个老板。

    看来，不露上一手，就算跟麻玉和沾上边，艾克斯也可以直接否掉自己。

    想了一阵，卫十八只好苦笑道:“艾克斯先生，我们真正中国的功夫，讲究的是一击必杀，要伤到艾克斯先生，就只能希望艾克斯先生多加担待了。”

    梁川在一旁拍着大腿叫道:“小卫，给他露一手，别弄残了就成，还指着他赚钱呢……”

    艾克斯晃动着膀子，自信满满的叫道:“卫，我是拳击手，很厉害的拳击手，我打败过很多人……”

    卫十八点了点头:“那好，现在我就用黑虎掏心这一招，直击艾克斯先生你的肚子，艾克斯先生，你可要准备好了……”

    艾克斯重新摆好架势，但依旧很是不满，跟人打架，还先把要用的招数告诉给别人，分明就是看不起人。

    然而，接下来的事，当真让艾克斯目瞪口呆。

    艾克斯挥舞着拳头，逼近卫十八之际，卫十八竟然如同一头疯狂的公牛，根本不顾艾克斯一拳打在卫十八的肩头，只呯一拳揍在艾克斯的肚子上。

    随即两个人分开，只不过，卫十八只退了两步，而艾克斯一连倒退了六七步，然后捧着肚子蹲了下去，并开始干呕起来。

    “疯……疯子……”

    过了半晌，艾克斯才盯着卫十八叫出声来，看样子，这一下是被卫十八揍得狠了。

    卫十八上前，伸手拉起艾克斯，淡淡的一笑:“对不起了，力气还是用大了点儿。”

    “疯子，真是个疯子……”艾克斯站起来，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喘着气:“不过我喜欢……”

    梁川在一旁笑道:“那个啥，我们是不是也就有了参与这桩生意的资格”

    艾克斯恢复过来，笑了笑:“我这边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不过，你们没有报名，也就是说还是没得到我的老板的认可……”

    梁川失望至极:“不是，你不说打赢了你，我们就有资格了的嘛，合着你刚才是逗我们玩儿来着。”

    艾克斯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按照我们的规则，拳脚功夫，只是需要考核的其中一项，除了这个，还有对枪械的使用、以及急救、指挥等等……都得要达到一定的标准才成，这是我们的要求……”

    卫十八怔了怔:“你这是要训练一支队伍”

    艾克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们的货物不少，没人希望在途中出现纰漏，这就需要所有的人在身体素质之外，还得具备各方面必要的条件，最重要的是绝对的忠诚。”

    梁川失声:“要对你们绝对忠诚”

    卫十八瞪了一眼梁川:“我理解为‘信誉’。”

    刀爷开的是镖局，对任何雇主的委托，都是不折不扣，所以刀爷的声誉极高，这也是刀爷失踪到现在，中原镖局依旧屹立不倒的原因。

    艾克斯所说的“绝对忠诚”，其实也就是也就是卫十八理解的“信誉”。

    卫十八这么一说，梁川倒是笑了出来:“是信誉啊，艾克斯先生你倒是可以去打听打听，凡是我们中原镖局接手的镖活，哪次出过半点儿差错”

    艾克斯摇了摇手:“这样吧，名额方面，我来想办法，其他方面，我也真帮不上什么，不过，卫，我们之所以考核，是真为你们好，还有，明天考核，考核之后我们会进行一些帮助性训练，我希望你们明天到城西来找我。”

    卫十八沉吟了片刻:“艾克斯先生，这一次我答应了跟麻玉和合作……”

    “无论跟谁合作，那些基本的，必要的东西我们肯定不会少，呵呵，记住了，明天，城西，我




第九章 惊艳枪法
    方子谦过来得很早，卫十八跟梁川还没起床，方子谦就已经在敲门。

    今天考核的日子，卫十八答应跟麻玉和合作，那就属于麻玉和“福顺堂”的人，就得跟方子谦一块儿过去接受考核。

    好不容易等到卫十八跟梁川两个人打开门，方子谦却发现卫十八跟梁川两个人都是一脸的不爽——大清早的，扰人清梦，着实令人不爽。

    但方子谦白净的脸上却满是恭谦，麻玉和交代过，对卫十八，必须恭敬，决不能有丝毫怠慢，即使论辈份卫十八是“师弟”。

    看卫十八十分不爽，方子谦依旧陪着笑:“卫师弟，应该还没早餐吧，呵呵，师父交代，今儿个早餐到万春楼，师公在那边安排了一桌……”

    梁川打了个哈哈:“那敢情好，吃饱喝足，才能应付考核……”

    卫十八一边洗漱，一边淡淡摇头:“不用了，一路过去，有的是包子……”

    梁川怔了怔:“不对啊，卫大哥，吃得好不是才有力气。”

    卫十八将盆里的水倒掉:“去万春楼吃酒席，会耽误很多时间，对了，麻爷呢，没过来。”

    方子谦苦笑了一下:“对不起两位师弟，师公临时有事，今天都来不了……”

    梁川怔怔的说道:“可惜……”

    麻玉和今天是不会出面了，卫十八倒也不计较，只稍微收拾，一边往外走，一边淡淡的答道:“正事要紧，走吧。”

    出了门，天色的确尚早，摆摊子的人都还不多，一路过去，都很是冷清。

    方子谦倒是很殷勤，出手也大方，但凡卫十八和梁川要的，都是方子谦出钱，到达城西考核处时，梁川都还抱着一大包吃的。

    不过这时候，城里虽然冷清，但这里却很是热闹。

    代表边城马帮势力的“一捧金”，“半月归”、“满堂彩”三家，共计一百五十余人，各自打了自家的号旗，列成三个方阵，独占西北方位，当真旌旗招展，极具威势，三家的掌门也都是搬了太师椅，各自雄踞，一个个都是一副傲视天下的神色。

    而且，三家的掌门和方阵，摆排得甚是紧密，一看就知道这三家多半是打算联手，只是三家服色各异，衣服上还多了不少的琐碎装饰，怎么看都有种跟“考核”这种严肃的事情不太能沾上边，反倒像是赶堂会唱大戏，特喜感。

    另一支队伍就是何老拐的“万春楼”，不过何老拐本人也没来，来的是何老拐的儿子何山，人不少，足足五十出头，但却最耀眼，因为这一帮子人衣整整齐齐的一身青灰色戎装，面色冷峻，个个都是巴掌宽的皮带上插着盒子炮，给人的感觉除了精悍就是萧杀，看着就让人怀疑这应该是何老拐特地找马司令要的手枪排。

    相比之下，驼帮“和顺堂”、“万和堂”的陆云翰跟侯四国就靠得近些，人手也远远不如马帮，毕竟马帮的生意辐射东西南北，而驼帮的生意大部分时间却注重于横渡沙漠直达康藏。

    而和顺堂的陆云翰虽然跟侯四国靠得近，却并不代表陆云翰就是跟侯四国站在一起，这个时候，陆云翰几乎跟万春楼的何山融在一起，但因为手下的衣着五花八门，身上的家伙事儿也是长短不一，所以始终无法跟何山真正融入到一块儿。

    麻玉和的福顺堂原本是没法子跟马帮和驼帮几家相比，不过这一次的生意的报酬实在太让人眼红，麻玉和自然不肯放过这个除了能够赚钱还能扬名立万的机会——反正艾克斯这洋鬼子实行考核招标，这钱谁挣都是挣。

    驼帮的侯四国平日跟麻玉和走得近，反而跟同是驼帮的陆云翰离得开些，见方子谦跟卫十八过来，侯四国一早便迎了上来。

    侯四国只带了十来个人，占据的位置偏北，加上方子谦这边十一个以及卫十八两人，统共也就刚好三十个人，再说，侯四国跟方子谦都是低调行事，每个人也就仅仅只准备了代表本门的一杆号旗，而卫十八跟梁川两人根本就没带上代表中原镖局的号旗，再加上服色各异，行动之间拖拖沓沓，也就显得这方人马有几分颓败。

    好在卫十八都是不计较这些，站到侯四国跟方子谦两人的阵营前，勉强打了个招呼，随即便好奇的问候四国:“那艾克斯怎么还没来”

    侯四国陪着笑答道:“还有片刻，我们还是先歇着，来啊，给卫爷看座……”

    梁川在一旁嘿嘿笑道:“侯爷，就只有小卫的坐么”

    侯四国讪讪笑道:“哪里，不过，我们是过来接受考核的，没法子跟他们一样摆谱儿，还请梁小哥儿因陋就简，不要责怪才是。”

    说话间就有人取了长凳过来，恭恭敬敬有请坐，卫十八倒是毫不在意的坐了，梁川却在肚子腹诽好一阵。

    ——尼玛就算不讲排场，因陋就简，也不至于寒酸到拿条高板凳就算了吧，还跟卫疯子坐一条板凳。

    不过，原本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的吕之文、万福晟、陈克力三个，见到卫十八跟侯四国等人站在一起，那一张张脸顿时阴沉了下来，何山跟陆云翰两人瞅着卫十八，也是一脸的紧张。

    片刻之间，艾克斯带着几个抬着大箱子的人逶迤而来，到了场中那几个人放下箱子，随即按照艾克斯的吩咐，打开箱子，取了靶子离开，想来是艾克斯准备考核诸人枪法所用。

    “各位……”打发走那几个人，艾克斯这才转身面对一众人:“对各位能够准时到来，我深表感谢……”

    话音未落，场上一片哗然，有不要命拍着巴掌的，有尖声啸叫以示回应的，有嘻嘻哈哈大声跟艾克斯打招呼的，有挥手示以致意的……场面之凌乱，不一而足，就连卫十八跟梁川都忍不住翘首相望，试图引起艾克斯的注意。

    出奇的是，整个场中最为肃穆的，反而是一向被人看不起的万春楼的势力，除了何山依旧大马金刀的坐着，其余整整五十来人，一个个标枪般肃立，鸦雀无声。

    艾克斯凌乱了片刻，这才挥手止住众人的喧闹，稍微清了清嗓子又才说道:“不过，生意是生意，规则终归是规则，接下来，我要宣布的是，我需要的名额，不会超过三十个人，这就需要在座的诸位竭尽全力，完成我的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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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章 绝世高手
    枪，准信虽然被动了手脚，但无疑是好枪。

    艾克斯这枪法，无论是所用的时间，还是精度，都绝对惊艳，绝对震撼，绝对震慑当场，那个勉强分辩的人，顿时一声不响，调头便走，甚至连被淘汰之后还能拿到一块光洋也不要了——他的枪法不弱，但今天算是丢脸丢到了家。

    艾克斯倒是笑了笑:“这位先生，你也倒不必要急着走，枪法，只是我需要考核之一，枪法不好，说不定其他考核能通过呢”

    那人几乎有些心灰意冷:“枪法都不成，其它的……其它的，他们呢”

    “他们”，那人指的是刚刚打过枪余下的九个。

    只是艾克斯摇了摇头，但却依旧很是温尔的笑着解释:“这一轮，除了你，他们当中的我只能留下一个，其余的人我真的只能说对不起了，我不想他们因为携带的枪支有故障，就只能拿他们自己的脑袋去撞子弹。”

    那人苦笑了一下:“好，接下来，我会竭尽全力的。”

    接下来是马帮“半月归”陈克力派出来的十个人，十个人当中，七个人全部脱靶，两个人中了一发，有一个打中两发，一发命中半身靶头部，一发命中肩部。

    看起来，这个命中两发子弹的人枪法不错，但实际上却是捡了很大的便宜。

    第一是这个人枪法的确不错，另外就是一早晓得枪的准星被动了手脚，这个人提前做足了准备，但饶是如此，其中一发子弹，也算是他蒙上了的。

    只不过，因为试枪的人不在少数，越到后面的人，便宜就越大。

    当然，除了自身的枪法的确不错之外，前面打过枪的人，自然是少不得要交流那几支枪的使用要领，这就让后面的人提前有了心理准备。

    但饶是如此，幸存下来能够拿到下轮考核资格的人，依然不多——除了因人而异的自身素质之外，艾克斯还变着花样为难这些人。

    比如，一组人上去，艾克斯先不让打枪，而是去拆枪，看谁拆枪速度快，然后记下，然后复原，又记下，然后再打靶子，然后再把枪拆开……

    两轮下来，两个组二十个人，幸存下来的，还不到五个人，加上先前留下来的，也还不到十个人！

    不过，仅仅在枪法这一项上面，其淘汰的残酷程度，足见一斑。

    试枪的人还不到三分之一，便轮上了卫十八跟梁川、方子谦以及方子谦的手下三人、侯四国手下手下四人。

    见到卫十八，艾克斯笑了笑，随即让卫十八等人这一组先把上一组人拆开的枪组装好，而且，艾克斯特别关照卫十八——竟然让人拿了眼罩，将卫十八的眼睛给罩住，然后装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