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2010

    总公司在当年就已经死了，老早该破产，你陈和拼了这么多年，不过是把债务从一边转移到另一边。

    最后，不信命的陈和企图让总公司续命，他自掏腰包，甚至以个人名义借款举债，勉强将国宝小区的开发维持下去。

    路勇为陈和所担保的一笔个人借款，便是发生在这些年里。

    但国宝小区，也成滨海建筑总公司的最后杰作，而陈和也选择了和前任老总同样的谢幕方式，从五楼一跃而下，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他自杀的第二天，总公司就发了公告，因为流动性紧张，本息偿付存在不确定性，10年2月底到期的八亿元债券面临违约。

    ......

    路口，路舟打开右转向灯等待绿灯，他看着左边的车窗外，海舟大厦依旧矗立着。

    它见证着，将诸多人的命运交缠于一起，现在又在无声地述说着。

    谁能理解陈和的所作所为也许谁都不能。路舟如是想。

     




29.苦痛和海水
    “我妈妈前段时间也自杀了。她想和爸爸一起，所以我过来了。”

    路舟看了叶轻尘一眼，只见她怀中抱着的是一个绸布包裹的盒子。

    “我也想过，跟她一起过去。但我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难受。我以为像妈妈那样很容易，最后发现其实很难。”

    “我懂事后记得的第一件事，是当时和学长在楼梯的时候，只有那时是天真地开心着。”

    “我对爸爸没有一点记忆。他们分开后，我就和妈妈一直在那栋楼里生活。她每天在家里看书，画画，给我讲他们的故事。”

    “当我开始上学识字，真的懂事后，我问过她，恨爸爸吗，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

    “她说，‘你爸爸是个很伟大的人。他在实现自己的理想，但他怕拖累我们，或者说我们只是他的累赘。所以我理解他，但是也无法原谅他。恨多了就只剩下爱了。’”

    “她理解他吗”路舟喃呐了句。

    “我不敢和谁有交集，不敢说话。上学的时候，是我外公带着我去学校。我看着同学，感觉他们不像我的同学，就像我感觉爸爸妈妈不像我的爸妈一样。”

    “后来我外公也走了，妈妈就开始理楼下的店。”

    “我笑着，就像是假的一样。我活着，就像一直活在笼子里。然后他们都走了，我才发现原来他们在当年就已经死了，一个忘了爱，一个只有爱。原来我一直活在世界里，只是不敢伸出手去触碰，只是怕被拒绝而已。”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似乎并非向路舟述说，而仅仅是为了将所有事情吐露出来。

    “我以为我变成了像他们一样，但是我现在却又感觉很难受。我也很想开心，可是却做不到。我也很想有朋友，可是却不敢去触碰。”

    “明明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我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好好活着。”

    路舟看着叶轻尘，她红着鼻子，任由两行清泪不停滑落，滴落在骨灰盒上。

    路舟打开双闪，将车停在路边，莫名间，他说了句，“对不起。”

    她抹了抹眼泪，摇着头。

    “你接着说，我听着。”

    车灯闪动，嘀嗒嘀嗒地发出轻微的声响，车厢里却再次安静起来。

    ......

    路舟叹了口气，拿起电话。

    “喂妈。”

    “啊儿子，小叶接上没有。”

    “接上了，我先带她转转。”

    “......啊行吧。早点回来。”

    “好，先挂了。”

    路舟挂断电话后，重新打着吉普，沿着公路漫无目标地前行。

    “去过海边吗”

    叶轻尘摇了摇头。

    “得嘞，那就走着。”

    也不管叶轻尘的表情变幻，路舟直接驾驶着车开上了省道。

    半小时后，车辆上了滨海公路。

    公路沿着海岸线的高坡修建，从车上往窗外望去，就能看到天海连成一片，他放慢车速，摇下两边的车窗，任由海风吹拂而进。

    “感觉怎么样”

    叶轻尘楞了楞，没有说话。

    路舟则是在想，“至少把你眼泪吹干了。”

    不一会，路舟开到了一片海滩，他将车泊好，“走，下车看看。”

    叶轻尘抱着骨灰盒，从另一侧下了车。

    “把盒子放车上吧。”

    她显得有些担心，路舟则是走到她身边将盒子接过后放在了车上，随后拉着她的手就往海滩走去。

    起初，叶轻尘还有些抗拒，但最后也就任由着路舟带着她往前走。

    四月，海边的人也不少，但下水的不多，大多是在岸上游玩。

    路舟松开叶轻尘的手后，脱下了他的外套将之搭在叶轻尘身上，而后直接脱了鞋袜，卷起裤腿，走下沙滩，一边回头指了指叶轻尘脚底示意。

    二人拎着鞋子走在沙滩上，“你知道吗，滨海的海水是甜的。”

    叶轻尘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

    路舟也不多说，将鞋子放下后，他蹲下身



30.仪式感
    夜里，路舟和叶轻尘回到了国宝小区。

    王芳开了门。“回来啦。小叶啊，路上累着没有。”

    “阿姨好。”

    王芳摸了下叶轻尘的小脸蛋，“哎哟，长得真漂亮。你小时候我就跟你妈说长大了一顶一的美人。”

    一边她又瞥见了一眼路舟正牵着叶轻尘的手，这让她一阵狐疑，心想刚不是就出去转一圈，怎么就成儿媳妇一样带回家了，她对着路舟说，“你们这是处朋友”

    路舟看着王芳的眼神，打着哈哈，“妈，我俩之前就认识。”

    叶轻尘一听了王芳的话，脸蛋通红，也是赶忙抽出了自己的手。

    王芳见她那害羞劲，心道是**不离十了，招呼着她进门，“来来，都进门换鞋，到厅里坐。我去叫他爸。”

    随即王芳一溜烟就进了书房，路舟一看好生无奈，老妈那小眼神，那小步伐，八成是先给老爸打报告去了。

    “走吧，到客厅先坐一会。”

    “嗯。”

    不一会，一家人就整整齐齐地坐在客厅里。

    眼看不是什么正式的谈话，王芳也是摁开电视机，随便找了个剧由着它放，路勇则是在桌旁抽出了份报纸看了起来。

    “你俩吃饭没有，我给你再热点。”

    “妈，刚去海边后吃过了的，不给你打了电话。”

    王芳嘟囔了句，“问着小叶呢，插什么嘴。吃得饱不饱。”

    叶轻尘见了也是微笑着说，“吃过了阿姨，不饿。”

    “阿舟，去厨房削点苹果。”路勇也是开了口。

    路舟直感在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行。”

    王芳握着叶轻尘的手，微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边说道，“小叶啊，和阿舟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报纸里的路勇也是假模假式，竖着耳朵听着，叶轻尘说道，“上个月的事情。学......哥哥之前一直住我家楼下。”

    “大学城里头啊你母女两离开滨海就在那住”

    “嗯，外公在那起了个房。那会大学城还没建呢，都是种地的村头。”

    “哎哟，这叶萍也该早说，要知道当时阿舟入学我不得去拜访一趟。怎么你妈这次没一块来也好多年没见咯。”

    “她也来......”

    这时，路舟端着果盘出来，“妈，悠着点，问东问西的，查户口呢。”

    王芳一听，嗔了句，“瞧瞧，还护起来了。你俩是不是在谈对象！”

    “......”

    “我是不是你妈！”

    “......”

    “那不就得了，我问我儿媳，没问你话。二十老几的人还害啥臊，还藏着掖着。”

    叶轻尘也是呵呵地掩嘴笑了起来，“哥哥之前是谈过的，搬到我家楼下就一块住了。”

    王芳惊叹，“吼！我怎么不知道！那不得有一两年了......”

    她睁眼瞪着虎目看向路舟，“回头再教训你。”

    “不是，我和小叶我俩真不......”

    “闭嘴，往你爸那边坐。别在这待着，碍着我俩。那苹果放下，给小叶的，你要吃自个厨房拿碗盛。”

    说完，王芳就拉着叶轻尘说起了话。

    路舟像蔫了一样坐在了路勇边上，路勇侧头，“咋地，和小叶真谈着呢”

    “额，没有吧。”

    “你两有没有想法”

    “......”

    路勇摆头回去看报纸，“那不就得了。你妈那是给你救场。”

    “嗯”

    “你不和另一个姑娘在小叶楼下待了两年，换你是小叶，真要谈对象你心里膈应不膈应。”

    “......”

    “没羞没臊。”路勇笑骂了一句。

    “行了，她估计是来拜他爸的，心情不说，这老陈说没就没了，我心里都空落落的，你好生相处，别干什么坏事。”

    路舟叹了口气



31.眼神交流和构想
    离开了墓园后，路舟招了出租车，两人先吃了饭后便赶往了汽车客运站。

    来到了候车大厅，却是再次巧遇了孙巧琪。

    “诶！学长好！啧啧啧，之前还说你俩没关系。”

    他看向叶轻尘，“额。这位是你专业的同学孙巧琪，有印象吧。”

    “你好。”

    路舟接着问了句，“大妈回学校呢，几点的车。”

    而孙巧琪也是醒了过来，一边小跑一边说道，“在检票了，回见，拜拜。”

    路舟二人看着，也是觉得好笑。

    “之前她给我说过，大一和你接触过，有印象吗”

    “嗯。”

    “没事了，多接触接触。若实在相处不来，就算了。平常在学校都是一个人吧”

    “好。一般是自己。”

    “我最近经常在竹园305。以后饭点去那找我，一块吃饭。”

    叶轻尘听了，有些想拒绝，但看着路舟的眼睛，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待到车到了站，二人上了车，路舟却是呼呼地睡了起来，脸还不自觉地往叶轻尘的肩上靠。

    眼看口水就要流到衣服上，叶轻尘也没有嫌弃，拿了纸巾给他擦了擦，一边嗔了句，“真傻。”

    昨夜，和路勇同床共眠也算是路舟的人生初体验，而让他始料不及的是父亲那雷动的呼噜声，再加上一早奔波于墓园的路上，路舟的精神头着实不太好。

    迷离间，他听了有人唤他，“学长，醒醒，到站了。”

    “......”

    他尴尬地笑了笑，醒了醒神，“好。”

    他拉着叶轻尘，穿行在人群中间，上了广南的地铁。

    车上，他偶尔说上几句无聊的闲话，一边低头看着叶轻尘，看到她羞赧地避开目光，又再随便张望张望四周。

    遇上了人多的站点，路舟则是拉着她往自己这边靠，把她护在怀里。

    叶轻尘一如既往的话不多，但此行泛红脸的时间却是多上了不少，连带着路舟也不时感觉老脸火辣辣般。

    车厢里，男孩高大而俊毅，女孩则娇羞而出尘，不时引来他人的目光，有附近的听得到男孩那些话头的只感话题的无聊，但两人却是沉浸在彼此那暧昧的氛围中，路人都只能感叹，“年轻，真好啊。”

    末了，经过漫长的地铁波折，二人到了大学城的老楼。

    路舟嘿嘿地问道，“家里有吃的吗还是在外头吃晚饭”

    叶轻尘思索了一番，“有鸡蛋，蛋炒饭可以吗”

    “行！”

    再次来到叶轻尘的家里，和上次没什么两样，而画架上的画则明显有了些变化。他在饭厅坐下，看着厨房里忙碌着的叶轻尘，一边傻呵呵地笑着。

    这些天接触下来，路舟也发现她只是有些淡薄而不是完全不在乎身边的事物，她不多说话也仅仅是不懂表达或者怕说错了，他慢慢地也摸清了和她相处的方式，她不说，那便自说自话，说得多了她也能接上那么一两句，说了互相理解不了的，那便看着眼睛，用眼神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