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太后有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乔木J
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皇帝的毒,是三皇子下的
早在三皇子在听到林院正单独指出忘忧花时候露出异样开始,宁诗婧的心中就对他多了几分怀疑,目光更是不着痕迹的落在他的身上,试图找出他怪异神情的原因。
原本她对陈敏哲的印象不错。
因为出身低微又带着胎病,母妃死的早,先帝又对他百般忽视,他几乎是在宫人的欺负和折磨下长大的。
这样悲惨的生长经历,本就容易叫人心生怜悯。
更何况冷酷的环境并没有让他满心黑暗,而是变成了一个心怀感恩、柔和又阳光的人。
每当他那张病弱却俊美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的时候,宁诗婧都忍不住感慨幸好当初小太后愿意伸手拉他一把,没叫这样的孩子始终生活在泥潭之中苦苦挣扎。
而现在……宁诗婧审视着陈敏哲,忍不住怀疑这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有这样深沉的心机,竟然会在她的面前装的天衣无缝。
她是不是看错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许陈敏哲非但不是个知恩图报又阳光向上的病弱少年,其实是一头躲在阴影里,随时准备着扑出来咬上满嘴血腥的白眼狼呢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勾了勾嘴角,眼底却没有笑意,淡声道:“三皇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刺杀皇帝可是谋逆的大罪,这样的玩笑开不得。”
袖子下的手掌握紧,陈敏哲在心底里轻轻地朝着自己嘲讽的笑了一下。
虽然,是他自己站出来说这句话,但是听到她仿佛不带情绪的询问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克制不住地涌上了几分失落和尖锐的疼痛。
分明,她可以对那两个地位卑贱的宫女都那样的和善信任,能在她们请罚的时候,旗帜鲜明的表达她的信赖。
面对他,她却只有冷冰冰的追问。
陈敏哲咬了咬舌尖,感觉到唇齿间弥漫开一股铁锈斑的血腥气,咸咸的淹没他舌苔上的苦涩,才重新缓缓叩头,苦笑一声道:“是,儿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请母后责罚。”
宁诗婧玩味的转了转手中的镯子。
她怀疑过陈敏哲,怀疑之后也考虑过是用什么法子抓住他的破绽,看能不能找到他下手的罪证。
不管是派人跟踪还是诈一诈他都好,总归她想要的不过是
一个真相。
可是陈敏哲再三的让她出乎意料。
先是在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时候主动站了出来,现在更是一副不需要解释又十分后悔难过的模样将罪责揽在自己的身上。
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无辜的人,叫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无心之中犯了错,这会儿知道了自己可能是罪魁祸首,愧疚自责之下才主动站出来想要承担罪责。
可是……
谁又知道,是不是他知道自己的表情露了馅儿,故意这么做,好减轻自己身上的嫌疑呢
就在宁诗婧深思的时候,她脑袋后面的头皮突然紧了紧了,顺势看过去,就见钟玉珩借着贵妃榻的遮掩,食指卷起她一缕漆黑的发丝轻轻地拽了拽。
宁诗婧皱眉,冲他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钟玉珩勾了勾唇,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压低了嗓音轻声问道:“娘娘您说,这位三皇子到底是真的这样纯良,还是披着纯良外皮的恶狼”
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防
第331章 决定
陈敏哲垂着脸,心中渐渐地生出了几分忐忑。
她……生气了吗
令人窒息的沉默让时间越发的漫长,像是过去了很久,窸窸窣窣的衣摆摩擦声才打破了这份死寂。
陈敏哲的脸色更白了,想要抬头看看她的脸色又不敢,脖颈僵硬地跪在那里,喉咙中仿佛卡着点什么。
就在这惴惴不安的折磨中,一双绣金丝缠花藤的绣鞋从太后正装的袍角中露出一点尖尖,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再也克制不住,喉结微微耸动了下,仰起头来带着几分濡慕和胆怯,用力地想要对她露出一个笑:“母后……”
似乎有万语千言想要跟她诉说,话到了嘴边只剩下颤抖。
宁诗婧静静地看他一眼,抬了抬手,道:“三皇子先起来吧。”
他露出点愕然和迷茫,下意识的想要听她的话起身,想到殿内小皇帝的模样却又忍不住止住了动作,抬起一边膝盖跪在地上的样子显出几分狼狈来。
他像是丝毫没察觉到这个姿势的别扭,眼巴巴的看着她,迟疑着道:“母后,儿臣……儿臣有罪……”
说到这里,他眼中的光芒又渐渐地熄灭了下去,抬起的膝盖重新落回去,重新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原地,道:“儿臣不敢起来,请母后责罚。”
“哀家叫你起来,你就起来。”宁诗婧拧了拧眉,叹口气道:“你不过是送了盆花,也是好意。花儿是陛下自己要的,怎么能怪罪到你的头上”
“哀家会叫人仔细查探你说的真假,若是你有心陷害陛下,哀家绝对不会放过你。同样的,如果真的只是个意外,哀家还不至于为这迁怒到你的头上。起来吧。”
宁诗婧有时候觉得,自己大概也真的是个硬骨头。
到了这个时代这么久了,还是有很多东西没有办法跟这个时代融为一体。
她也生气愤怒,也心疼小皇帝,但她没法儿坦然地处理整个小皇帝殿中伺候的太监宫女,也没办法儿在事情真相不明的时候迁怒到送花的陈敏哲身上。【# #最快更新】
她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只是人的心中总该有所坚持才对。
陈敏哲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兴奋激动,以至于哽咽了下:“多谢母后信任儿臣。”
眼中的感激几乎要溢出来。
他真的很高兴。
宁诗婧垂下眼,淡淡的道:“快起来。虽然这样,哀家还是要查的,一会儿哀家会派人去你殿中检查你母妃留下的手札和无忧花……也会仔细询问这无忧花到底是怎么引起了陛下的注意。”
陈敏哲很坦然地应了声,控制不住被信任的欣喜站起身来,听到她提起小皇帝,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是儿臣学艺不精,只知道这无忧花长得漂亮又香味浓郁,却不知道有这等害处,害得陛下……”他顿了顿,苦笑着自责道
:“也怪不得母妃当初给儿臣留下那么多无忧花,儿臣却只养活了三盆。”
“那是你母妃的遗物,你仅剩下三盆还能送陛下一盆,是你的赤子之心。”听到这话,宁诗婧的神情也忍不住软了几分,道:“这宫中多少人比你多活了几轮都不知道养无忧花不能吃糯米,更何况你呢”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陈敏哲的用心。
只是,如果这无忧花真的是陈敏哲那个母妃的遗物,一个小孩子,自己比照着遗留下的手札精心照顾母亲的遗物,仅剩下三盆还能送给小皇帝一盆……
除了手足情深和心存良善,宁诗婧不想揣度别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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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原谅
他很清楚,宁诗婧能只派一个人跟他回去检查,是给他体面,也是为了不损坏他殿中的物件儿和他那个母妃留下的东西。
他的那个母妃,向来是个不受宠的,直到死了都只是个位份低微的,连个谥号都没有。
这宫中早就习惯了捧高踩低,从来没有人在意过他的母妃,就像也没有人在意他。
唯独只有她,即使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冷漠深宫之中,依旧保持着这样一点柔软温情,愿意推己及人的为他考虑几分,给他和他死去的母妃几分尊重。
陈敏哲心中感激之余,却又忍不住贪心的生出了几分奢望。
他停住脚步,又忍不住转过头犹豫道:“母后……儿臣……”
像是对自己的得寸进尺十分羞愧,却又敌不过心中的渴望,他最后还是艰难的开口道:“倘若最后能证明儿臣所言非虚,儿臣能不能继续养着剩下的无忧花”
他大概觉得自己的要求实在是有些不要脸,从来带着病态苍白的脸上难得的红了一片,略有些难堪道:“儿臣,儿臣知道自己这话有些……儿臣做错了事情愿意领罚,哪怕削为庶人赶出宫去……只是,这几盆无忧花,已经是母妃留给儿臣最后的念想了……”
他含糊的说几盆,显然哪怕只能侥幸留下一盆心中也已经满足。
毕竟小皇帝险些丢了性命,要不是宴席中含有糯米的菜式上来的晚,他已经吃的差不多没有多用,只怕已经回天乏术。
宁诗婧看着他那羞愧的不敢直视他的模样。
属于皇子的冕服穿在他的身上,明明是量身定做,依旧显露出几分空荡来。
气势十足的样式,他穿着却依旧显得弱势,单薄的身形透着股子轻易就能摧毁的脆弱,病弱的美少年叫人说话都不忍心大声。
大概是从小的生长经历造成了他不敢发表自己想法和意见的性格,平日里他极少会表达自己想要或者想做什么,大多时候都摆出一副怎么样都好的温吞模样。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第一次旗帜鲜明的想要留住什么,却是这样在他自己看来有些过分的要求,叫本来就不习惯生活在众人注视下的他越发局促起来。
可怜得叫人心疼。
宁诗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垂下眼问道:“三皇子很珍惜这几盆无忧花”
陈敏哲的脸上露出几分苦涩来,却没有就势卖惨诉说可怜,而是用一种竭力平淡的叙述道:“毕竟……母妃她除了这些也没给儿臣留下什么……”
“母妃去的时候,儿臣年纪还小,其实是不记事的。只隐约记得她是个说话很温柔的女子……她活着时候没人在乎,死了也没人记得。能留下些东西,也算是全了我们母子一场的缘分。”【# !…免费阅读】
这话像是在说他的母妃,又像是在说他自己。
这
样的境况,他说出来的时候带着几分因为习以为常而带出来的冷漠。
宁诗婧忍不住想,他身体常年带病,如果不是生在皇家又碰到了小太后伸出援手,这会儿说不定一场风寒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可以说从小就贴近死亡,是不是每次病在塌上的时候,也期望在去世之后能有人依然记着他,留着他的一两件物件儿来作为怀念
这个要求很难拒绝,她也不想拒绝。
“砒霜是致命的毒药,少量入药却能救人性命。”宁诗婧冲他笑了笑,轻声道:“毒药尚且是这样,更何况是一朵花儿呢这个世上,这些东西本身是不分善恶的,分善恶的是人心。”
“这无忧花是你母妃留给你的东西,本来就是你的物件儿,只要你没拿来犯错,没人能替你决定它们的去处。”
这是应了。
陈敏哲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朝她深深的揖下去,“多谢母后
第333章 不怪
陈敏哲的母妃去的早,大约临去的时候也没想到他能凭借这本手札将无忧花养活,才对这危险的特性没有特别的解释。
手札上也不过是详细记录了她为了打发闲暇时间,专心栽种无忧花的过程,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异样。
木槿这边审问了一圈,也确定了当时确实是下棋时候馅料,陈敏哲无意之间提起自己闲暇时候也跟着研究种植无忧花打发时间,小皇帝才闹着要去看。
这样看来,陈敏哲似乎真的是无辜的,整件事情也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宁诗婧心中有数,小惩大诫地罚了小皇弟殿中伺候的太监宫女们三个月的月俸,又遣散了众人,亲手将手札交到了静立一旁的陈敏哲手上。
“也是陛下不懂事儿,竟然夺三皇子所爱,才吃了这样的苦头,连累三皇子被查了一通,还请见谅。”
听到这话,陈敏哲忙摆手,道:“母后言重了。陛下如今年纪还小,正是贪玩的时候,喜欢鲜艳的东西也是正常的。”
“况且本来就是儿臣愿意送给陛下的,却害得陛下受苦。母后能够不责怪儿臣,儿臣已经万般庆幸,万万不敢再将罪名推搪到陛下身上。”
他的脸上露出几分苦涩,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两下,勉强笑道:“说来也是儿臣运气好,因为早年饥一顿饱一顿,肠胃不好吃不得糯米,这些年养着这无忧花才没出问题……否则,只怕儿臣凶多吉少。”
他常年跟无忧花打交道,吸入的花粉量对比小皇帝不知道要多多少。
宁诗婧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微微叹气,眼底露出几分淡淡的怜悯,低声道:“你这孩子……也是苦了你了。”
“儿臣不敢言苦。”陈敏哲摇摇头,又重新抬起眼来,带着几分期盼和担忧:“母后,既然儿臣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可否进去看一看陛下”
像是怕她拒绝,又忙紧接着解释道:“虽然母后不曾责怪,陛下有此一难终究是儿臣的罪过。儿臣想要亲自照看一会儿陛下,好歹也能心中好过一些。”
说是为了自己心里好过,脸上的关心却毫不掩饰,分明是担忧这个年纪稚嫩的弟弟的身体。
手足情深、关爱幼弟的一片拳拳兄长之心,叫人不忍拒绝。
宁诗婧顿了片刻,笑道:“你身体也不好,进去看看可以,别待太久仔细过了病气。陛下身边有伺候的人,你的心意到了,以后等陛下身体好起来再多陪他下几盘棋就是了。”
陈敏哲自然应是,重新行了礼,在小太监的指引下往内殿去了。
钟玉珩看了一眼他消瘦的身影,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
见四下无人,他也不必顾忌什么,伸手一把抱住她在她的脸上落下细细密密的吻,本来只是本能的想要亲近她,吻着吻着自己的呼吸反倒
粗重了几分。
宁诗婧:……
她瞪他一眼,气恼道:“这是做什么呢”
昨日才刚破了戒,今日却没能温存太久的钟玉珩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听到这话反倒在她的身上蹭了蹭,委屈道:“娘娘,天都快要亮了。”
小皇帝出事儿的失火晚宴已经接近了尾声,时候就已经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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