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鸾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春梦关情
眼下见着大哥了,开口就告状,指望着大哥骂她一顿好解气
魏鸾一眼横过去,天大的事情也扔到脑后去了,登时红了眼眶:“我的确是有急事,也跟姐姐说过了,姐姐所想与我并不同,我也不过是怕说多了,又要起争执。横竖姐姐你从来就不理解我,从来都觉得我狂妄胡闹,上一回分明答应了我,今后再不会随意的猜疑我,不信任我,如今把当日的话都抛之脑后了吗”
她一副委屈又可怜的模样,魏鸢早挑了个位置坐下去,她却就站在那儿,直勾勾的盯着魏鸢瞧:“我不愿生气,不愿起争执,也是我的错了吗姐姐来的路上就跟我置气,好脸色也不给我,像是我如何得罪了你,这会子见了大哥,一句话都没说,就忙着告我的状。这是我没规矩吗那怎么才算是与姐姐把话说完了非要站在我的清乐院,再大吵一架,我再拂袖离去,跑到大哥这儿来说明原委,才算是规矩了”
“你”魏鸢气结不已。
在她看来,这不算是特别大的事儿,只是魏鸾这样的态度委实要不得,更纵不得。
这是在家里,她张狂些,无可厚非,没人会挑她的理儿。
可长此以往,出门在外,倘或她也这样,丢的岂不是魏家的脸面若再冲撞了人,诚然有黎晏替她兜着,可于她名声终究不好听。
是以自己才会感到这样生气,憋着那么一口气,一直没能纾解。
眼下到了魏鸾的口中,反倒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怎么红口白牙的一说,好像全成了自己的错处。
魏鸢差点儿拍案而起,可教养到底放着,她气的指尖发抖,一抬手指过去:“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为了告状才说给大哥听的吗我又几时猜疑你,几时不信任你以往岁月中,你有多少胡闹乱来的事,你自己数的清吗现如今觉得自己本事大了,凡事都爱逞强出头,我们不替你多操心,你还指望着谁挂心担忧你!”
为她好,又是为她好。
这样的话,魏鸾真是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难道一句为她好,就能抹去所有的伤害吗
她所有的努力,在她们眼中,其实都不值一提,反倒是胡闹的,是添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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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湖州隐情
第127章湖州隐情
魏鸢已经隐隐的从魏子期的话语中明白过来,这是试探,毫不避讳的试探。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试探她们姐妹呢
她费解,更感到困顿。
而且从眼下大哥的态度看来,对她,是失望的。
这念头在魏鸢心中一闪而过,等到她彻底笃定时,整个人如坐针毡,再也待不安稳。
那样的不甘心,在一瞬间,侵占了她整个脑海!
大哥不是因为一向偏宠纵着鸾儿,今日才这样云泥之别的对待她们姐妹,而是因为这一次的试探,鸾儿做到了大哥想要的,她没有。
但这怪她吗
“大哥这样试探我,又是为了什么”魏鸢渐次冷静下来,“我是内宅的姑娘,即便是将来嫁了人,也是持中馈,掌内宅庶务的,外间事,本就不是我该多问插手,这难道不是大哥从小教导我的”
她一面说,斜了眼风去扫视魏鸾,又嗤笑一回“从前鸾儿小,大哥总说她不是嫡长女,便是轻狂一些也无妨,爹也爱这样讲,那我便信了。她张扬也好,轻狂也罢,过问了不该过问的事,我多少提点她,说教她,却从不会真的恼了她。现如今,大哥是要我做到与鸾儿一般我做不到,大哥便要觉得,我目光短浅,两耳不闻窗外事大哥,这对我来说,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清乐院时,乃至这一路上赌气,魏鸾虽心中不快,却也未曾真正与魏鸢吵起来的缘故。
她能够理解的是,魏鸢从小就是被大哥这样教导的,一时出了陈昱卿这样的事,她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会去想那些肮脏的事。
后来做的那些,也不过是为着魏鸢方才一席话,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些而已。
眼下得知大哥果真在一开始,就是故意告诉了她,又叫她走一趟清乐院,魏鸾自己也是心头一紧,不由自主的望向魏鸢的方向。
可是这一眼,正好瞧见魏鸢斜过来的那个眼神。
那是……嫉妒的,不屑的,甚至带着些许的……鄙夷
她们是亲姐妹,而魏鸢却在鄙夷她
这件事情她又有什么错处难道是她讨巧卖乖,特意讨好了大哥,叫大哥疏远魏鸢的
魏鸾在刹那间想到了那日宋家百花宴时的宋宜。
是了,此刻的魏鸢,和那时的宋宜,简直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所有的一切,都并非她魏鸾的过错,而她们,却一味的来怪罪她,彼时魏鸾曾想过,世人大多如此,却未曾想到,她的亲姐姐,竟也是这样的人。
魏鸾心一沉,方才生出的三分不忍,和为魏鸢打抱不平的那颗心,一下子趋于沉寂。
她收回了目光,再也不愿多看魏鸢一眼。
魏子期的目光在姐妹两个身上游走了半天,只是见了魏鸾脸色几变,却并不知她心中所想。
等到回过了神来,摇了摇头,转而对上魏鸢“不是怪你,我也从没有半个字是责怪你的。鸢儿,你今天是怎么了我原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你几句,咱们兄妹既坐在一处说这事儿,难道问你几句也不成了你突然发起脾气来……外面的事,你不清楚,这再正常没有的,也是你该端着的规矩和本分,我从没说过你,是不是”
魏鸢恍然一怔,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大哥刚才的话,分明就不是这样的意思。
那种失望,那种……那种对她的失望,是打从心眼里发出来的。
可是魏鸢知道,眼下她不能再多说了。
大哥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要是在纠缠不休,那就真的成了没规矩没礼数,真正要惹了大哥生气的。
她如今虽然得了爹的信任,掌着持家主事的大权,可她心知肚明,在爹的面前,她永远也不及大哥和魏鸾,是以便是为了她自己的将来着想,她也不会真的惹恼了大哥。
于是她抿起唇来,再不发一言。
魏鸾看在眼里,心下只管冷笑“大哥,爹不是说让舅舅派人去湖州,但是我怎么听着话里话外的意思,舅舅是并不想去的”
魏子期闷声点头,应了她一句是,拧着眉多看了魏鸢两眼,到底收回目光,重又落在魏鸾的身上“外祖父这么多年,没什么野心,经营自己手上的生意,但是这些生意,从前我跟你说过,大多是爹拉扯起来的,后来外祖父和舅舅们接手了去,自然也没什么特别难的地方。这么多年,他们也是清清静静的过来,没遇上过什么肮脏事儿。眼下出了这么个事情,舅舅大约也是一时慌了,实在没了主意,先前在前头正堂,爹说话也不算太客气,舅舅估计只道爹是为了不帮忙,拿了这话敷衍他,想打发他尽早离开齐州城的。”
魏鸾呼吸一窒。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那个大舅舅,实在是个爱钻牛角尖儿的人,又不大能够听人劝,唯独舅母能勉强的劝下几句,但这个事儿,只怕舅母也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更不会劝舅舅快些到湖州查查清楚。
这要是回头僵持住,爹更不肯帮忙,舅舅又在湖州耽搁,大表哥的这条命……
魏鸾眉心跳了跳“大哥,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爹这样开口,你也这样试探我们,那也就是说,陈昱卿他强抢民女,又正好叫大表哥撞见,这事儿你们几乎是笃定真的有古怪”
“不然呢”魏子期翻了眼皮来看她,倒觉得她这话问的实在多余,“你自己想呢陈家有头有脸的,表哥到湖州去收新茶,跟陈家僵持住了,底下的茶商们,不敢不看陈家的面子,但只怕表哥给的价更合了他们的心意,陈家不愿给的更高,说到底,那些湖州茶商,还要在湖州经营下去,得罪了陈家,将来谁也不好过。其实换做是寻常做生意,也不过是寻个由头,也就把手上的新茶,给了表哥,那这个由头,从何而来”
魏子期嗤笑一回,却不是对着魏鸾的,他朝着屋外看了两眼,魏鸾顺势看过去,却始终不知道他视线到底落在了哪里。
过了好半天,他才几不可闻的叹了声“陈昱卿的名声一向就不是多好,这档口强抢民女,那不更叫人家说嘴吗做生意,也是讲究个名声名誉的,他这样的人,人家那些茶商,不愿意跟他打交道,哪怕他是陈家嫡长子,人家就是不愿意,回头陈家还没法子计较这个,谁叫他们家的孩子自己不争气,先丢了人,闹出这样不堪的事情来呢如此一来,表哥还能顺理成章的做成这笔买卖。”
“可是不对啊”魏鸾眉头紧锁,大概其的听懂了魏子期的意思。
说穿了,他和爹是觉得,陈家故意为之,就是为了激怒大表哥,或许陈家也是清楚的,大表哥是个不能碰酒的,沾上了酒就要吃多,吃醉了又爱撒酒疯,既遇上这样的事,又和陈昱卿在买卖上结了仇,那只怕是要发生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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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忌恨
第18章忌恨
魏家的孩子,没有冷血无情的,便是魏子衍那样不成器,叫章氏教的自私自利些,也从来都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这样的事,便是放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倘或是今日求到了他们魏家门上来,他们也没有就拒之门外,见死不救的,更何况这是自己家里人呢
魏子期把魏鸾的这番话,在心头上过了几过:“你不怕爹骂你吗”
魏鸾摇头:“爹为什么要骂我呢”她撇了撇嘴,又反手指了指自己,“大哥现下骂了我吗”
魏子期一拢眉心:“我不骂你,那是”
他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是为了什么呢是因为,他知道,这是有道理的。
孙家再怎么样,也不能叫陈家人这样平白欺负了。
生意场上的事儿,何必要使这样下作的手段,现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儿子的一条命搭进去了,就想咬死了孙昶不松口,恨不能把孙家连皮带肉的咬下一口来。
念及此,魏子期忽而打了个冷颤。
魏鸢是最先瞧见的,困惑的扬声:“大哥怎么了”
“如果陈家要报仇”他抬了眼皮扫过两个妹妹,“陈家想咬死的,到底是表哥,还是孙家呢”
咬死一个孙昶有什么意思呢可如果陈家想针对的是孙家
“去年在茶叶生意上,外祖父家赚了很多银子吗”魏鸾的唇角是微抿着的,目不转睛的盯着魏子期瞧,想了好半天,临了了,问出这么一句来。
如果说要这样下作的手段来坑孙家,这个仇,就不是一天两天的。
按照魏鸾想来,陈家这回能这样去哄抬茶叶的价,这里头的利便大了去的,虽然舅母也提了那么两嘴,但到底说的也不详尽,况且先前她还扯过谎。
不过大哥既然提了这样的话,那只怕,陈家是想借着这次的事情,叫孙家栽个大跟头,去岁银子是没少赚,今年一应全要贴补到孙昶身上去。
这一家人心未免也太黑了!
而魏鸢比她知道的要多,至少昔年在京中,陈家和魏家的冲突,她比魏鸾更为清楚。
是以魏子期这话一出口,她心下咯噔一声:“大哥,人家总不会,就是盼着舅舅和舅母求到咱们这儿来的吧”
魏子期原本是没想到这一层的,毕竟两家人有两年不来往,陈家不会不知道,拿不准的事儿,没必要这样子下狠手,估摸着还是为着孙家分了那一杯羹,招惹上了他们家而已。
只是生意上的事,你来我往,明着谁也不好太不给谁面子,今年孙家去收茶,他们不松口,那是凭自己的本事压着,这倒没什么,暗地里使手段,那就更没什么了。
现如今怕的,无非是湖州知府收了银子,到头不正经办事,眼下是压着人命案子不提呢,可将来呢
魏子期一直觉得奇怪,那分明是姻亲,难道就为了些银子,就不管不问了还是说,陈家就出不起这些银子了
“鸾儿,我现在就陪你去见爹,这个事儿,就怕人家要给外祖父使绊子,这手段未免太下作,心肠也太歹毒了,竟是想叫咱们人财两空的。”魏子期腾地站起身来,右脚在地砖上轻踏了一回,“叫不叫去,还是爹来拿主意,咱们谁也不要擅自做主,可这话,总要与爹说。”
他一面往外走,一面扫过魏鸾紧绷的面皮:“爹先前生了好大的一场气,这会子也不知道气消了没有,恐怕也想不到这许多,不过到了爹面前,你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魏鸾刚要起身呢,听了这话,登时动作顿了顿,咦了声,顺势就抬头望了上去:“我在爹面前,从来有什么说什么的。”
魏子期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是觉得,先前他听来鸾儿还那样为舅舅舅母着想,都更觉得怒火冲天,那爹岂不是更厉害了吗
但这话又没法告诉她,是以挠了挠后脑勺,苦思冥想了好半天:“我怎么说你便怎么听吧,从前的事都没这次要紧,爹心烦的厉害,你不要在他面前聒噪,更招惹他心中不快,知道了没有”
魏鸾大抵是不服气的,更隐约猜得到,这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可是她刚要开口,魏鸢那里又拦着劝了几句,横竖是叫她听了大哥的话便是,于是她索性闭上嘴,做了一副乖巧姿态,点头应了声,这便算是答应了下来。
魏子期一颗心跌回肚子里,旁的倒果真没有再多交代她,只领了姐妹两个一道出门,往魏业的书房而去了。
他们要去找魏业说孙昶的事情,魏鸢起先是不想跟去的,虽然在书房的时候,兄妹两个说了那么一车的话,她多少也明白过来,这个案子只怕真的另有隐情,可她仍旧觉得,杀人便要偿命,哪怕是陈家先使了下作手段,意图坑害孙家,可孙昶杀了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是陈家咎由自取,可陈昱卿这一条命,就这样算了吗
但魏子期再三的要拉上她一起,倒没有说要劝她一定听了他们的,只是说这本就是一家人的事儿,唯独她一个不在跟前听着,也不像话。
其实要魏鸢说,这又有什么不像话的她根本也不想掺和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来着,但这话没说出口,一回头看见魏鸾那张脸,就全都又咽回了肚子里去,再不多提别的,只跟在魏子期身后,一道去了魏业书房中不提。
魏业的书房就安置在上房院东侧的跨院,说是跨院,却也并不算小,反倒十分的敞亮,加上再东北侧的跨院又与之想通,原先是一墙之隔,后来魏业叫人打通了,便只当后头延出个抱夏来,若不是给魏业做了书房,便是挪了她们姊妹谁住进来,这处院子再归置起来,都是不输给魏鸾的清乐院的。
兄妹几个过了月洞门,远远地就瞧见一直跟在魏业身边儿的魏泽立在书房外的廊下,人抄着手,靠在大圆柱子上,看起来愁眉不展的样子,等走近一些,在垂带踏跺下站定了,方能听见他几声低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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