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鸾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春梦关情
这看似关切的话语,实则充满了不信任。
章氏心下凉了大半,果然她这辈子的指望是魏业,可魏业压根儿就指望不上。
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子——从前跟着魏业在京中摸爬滚打的时候,他对她是有爱的,也是有敬重的,那时章家还没有败落,而她也正值青春年华,是她一生中最好的时光,最好的年岁,那时在魏业的眼里,没有任何人比得上她,即便是孙氏有倾国容颜,也不比她,是个实实在在的贤内助。
但后来这些都变了,令章氏感到心惊胆战的,是这样的变化,悄无声息,发生的那样突然,就好像一夜之间,她所仰仗的那道光,便被老天爷给收走了一样。
她和魏业没有过激烈的争吵,也没有闹的如何不堪,就那样平平淡淡的,离开了京城,举家迁回齐州,又在齐州重新扎根站稳脚跟,但慢慢地,魏业不再对她说起外头的事,她虽做了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可魏业也再不与她交心,她早就能够察觉到,夫妻二人简直貌合神离,她拼命的想抓住魏业的心,但魏业的心却离她越来越远。
一直到这次魏业从外面带回了胡氏,活生生的打了她的脸,从那之后,他便再不掩饰,对她的态度更是每况愈下,她只能眼看着,毫无办法。
魏业现在说这样的话,听起来全是对她的关心,怕她真有什么事情做了隐瞒,来日郭闵安面前,他不好替她周全遮掩。
可实际上呢
那种不信任是打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魏业生怕她真的做过什么,到头来连累了魏家,连累了他。
夫妻荣辱本该是一体,到他这儿,却全都变了味道。
人家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才各自飞,现在魏业这算什么
大难尚未来临,他却只想着各自周全,最要紧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章氏不禁一阵心寒,连着后背也发凉。
在魏业的心里,是不是什么都比不过他自己,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和魏家,所以这么多年了,从章氏败落,到他再不需要她为他支撑什么门面,不需要她在外走动为他拉拢人心,他的真面目便渐次表露出来。
至于家中的孩子……子衍的诸般不受待见,也只是因为,子衍不堪重用,将来不能为魏家带来任何荣光,也不可能为他分什么忧,他照样好吃好喝的养着子衍,却绝不会对他有过多的关心和照顾。
章氏仿佛在这一瞬间,想明白了所有的事。
对魏子期的器重是因他发妻嫡长,又争气,对魏鸾的宠爱,当年最早是为了一个爱重发妻的贤名,后来是为着齐王殿下对魏鸾的喜爱和高看,到现在,他突然发现了魏鸢这个嫡长女的好处,才对她开始上了心,不然过去十多年,他又何曾把魏鸢放在眼里了
要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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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府衙
第274章心寒
章氏的这一番服软和示弱,果然也叫魏业的神色渐次缓和下来,他脸色再不似刚进门时那样难看,便是不经意间回头瞥见魏子衍一眼,也没了方才那样的嫌恶。
见他这般,章氏稍稍松了口气,连带着魏子衍也放下心来。
章氏咳嗽两声,叫了声子衍,他本还跪着,听见他娘的声音,犹豫了下,再偷偷地打量魏业,见魏业也没看他,这才撑着地起了身,上前了几步,往章氏床边儿凑了凑:“娘,您说。”
“跟你姐姐赔个礼。”章氏柔声细语的,全然不似指责,倒更像是苦口婆心的指点,“我今次生气病倒,同你姐姐没有半点儿关系,反倒是她在郭大人面前百般维护我,不然这会子郭大人怕是要拿了我到府衙去问话,你这样没头没脑的,冲着你姐姐吊脸子,实在是不成体统,也不怪你爹骂你,你眼里真是越发没人了,那是你长姐,只有她说教打骂你的份儿,哪里有你甩脸子给她看的道理”
魏子衍满心的不服气,可碍着魏业还在,他又害怕,再看看他娘的神情,虽然是平缓的,但是她眼中分明写满了催促和急切。
他隐隐明白过来,娘的服软其实还是为了他。
魏子衍深吸口气,欸的一声应下来,回过身来又往魏鸢身边儿靠了靠,抱拳长揖下去,果真老老实实的与她端了个礼出来,赔礼的话倒是没说上一句,可做总归是做了。
魏鸢反手摸了摸鼻尖儿,是真心不想受魏子衍的这个礼,她也受不起。
魏子衍成长的十几年中,就从没有一日对她这个长姐客气恭敬过的,今日要不是章氏辖着他,他也不会赔着个礼。
他始终低着头,所以魏鸢心里再清楚不过,这是不服气,压根儿就不是真心的敬着她。
偏偏她还不得不受,人家把姿态放的这样低了,原都是一家子的骨肉,她咄咄逼人抓着不放,落在爹的眼里,便成了她的不是。
章氏这样卖力的扮柔弱,她反倒不能更加成全。
于是魏鸢只是稍退了小半步,拿全身写出不接受三个字给章氏和魏子衍看,然而面上却还是一笑带过,又虚扶了魏子衍一把:“母亲也太大惊小怪,他原也是见母亲病成这样,心里着急,才会一时错了主意,也不是有意要摆脸色给我看,我不怪他,一家子骨肉,哪里有什么怪不怪,什么赔礼不赔礼的,母亲和子衍这样子,反倒叫我不知道怎么样了。”
扮柔弱谁不会,打小她不就是一副怯懦柔弱的模样长了这么大的吗
魏鸢噙着笑,只是笑意不弄,唇边的弧度也没有拉开,毕竟章氏还在病中,她那副疏离又客气的笑意,只是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和生疏而已。
章氏不是没有看见,只是不提罢了。
魏业是背对着兄妹两个坐着的,这客气也只是表面上的客气,他心里有数,但如今这时候,还能维持这表面平和就已经很是难得,家里乱成这样子,他实在分不出心再调停他们姐弟或是母女之间的矛盾和麻烦,最好是他们都能安安分分的,不要再闹出任何的乱子,这样就最好不过。
故而魏业长舒口气,见章氏身上的薄被又往下滑落些,便又与她盖好了,才轻声细语的问她:“先前在前头,郭大人说冯氏和蕙仙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素日里内宅的事情我都不过问,全是你一手打理的,早几个月你身上不好,鸢儿倒是替你料理过一阵,可后来你说无碍了,便叫鸢儿抽身出来,还是你一手来料理,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放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歹你与我说个实话交个底儿,也叫我心里有数才好。”
这看似关切的话语,实则充满了不信任。
章氏心下凉了大半,果然她这辈子的指望是魏业,可魏业压根儿就指望不上。
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子——从前跟着魏业在京中摸爬滚打的时候,他对她是有爱的,也是有敬重的,那时章家还没有败落,而她也正值青春年华,是她一生中最好的时光,最好的年岁,那时在魏业的眼里,没有任何人比得上她,即便是孙氏有倾国容颜,也不比她,是个实实在在的贤内助。
但后来这些都变了,令章氏感到心惊胆战的,是这样的变化,悄无声息,发生的那样突然,就好像一夜之间,她所仰仗的那道光,便被老天爷给收走了一样。
她和魏业没有过激烈的争吵,也没有闹的如何不堪,就那样平平淡淡的,离开了京城,举家迁回齐州,又在齐州重新扎根站稳脚跟,但慢慢地,魏业不再对她说起外头的事,她虽做了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可魏业也再不与她交心,她早就能够察觉到,夫妻二人简直貌合神离,她拼命的想抓住魏业的心,但魏业的心却离她越来越远。
一直到这次魏业从外面带回了胡氏,活生生的打了她的脸,从那之后,他便再不掩饰,对她的态度更是每况愈下,她只能眼看着,毫无办法。
魏业现在说这样的话,听起来全是对她的关心,怕她真有什么事情做了隐瞒,来日郭闵安面前,他不好替她周全遮掩。
可实际上呢
那种不信任是打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魏业生怕她真的做过什么,到头来连累了魏家,连累了他。
夫妻荣辱本该是一体,到他这儿,却全都变了味道。
人家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才各自飞,现在魏业这算什么
大难尚未来临,他却只想着各自周全,最要紧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章氏不禁一阵心寒,连着后背也发凉。
在魏业的心里,是不是什么都比不过他自己,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和魏家,所以这么多年了,从章氏败落,到他再不需要她为他支撑什么门面,不需要她在外走动为他拉拢人心,他的真面目便渐次表露出来。
至于家中的孩子……子衍的诸般不受待见,也只是因为,子衍不堪重用,将来不能为魏家带来任何荣光,也不可能为他分什么忧,他照样好吃好喝的养着子衍,却绝不会对他有过多的关心和照顾。
章氏仿佛在这一瞬间,想明白了所有的事。
对魏子期的器重是因他发妻嫡长,又争气,对魏鸾的宠爱,当年最早是为了一个爱重发妻的贤名,后来是为着齐王殿下对魏鸾的喜爱和高看,到现在,他突然发现了魏鸢这个嫡长女的好处,才对她开始上了心,不然过去十多年,他又何曾把魏鸢放在眼里了
要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消息
第三百六十一章初见萧佛之
襄阳城是三面环着水,一面靠着山的,自古以来就是易守难攻的地势,偏又是兵家必争之地,当年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也是先夺的襄阳,而后再从襄阳发家的。
王羡先前问过崔长陵,先帝在的时候,广阳王殿下能得了襄阳做他的封地,先帝是真的很喜欢,很信任这个弟弟,对吗
崔长陵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但是自然了,这其中,也足可见广阳王城府之深。
先帝在时,谢氏一族如何的忠贞昔年先帝御极,四方动荡,想要掀翻了先帝,取而代之的那些宇文家的儿郎们,多的数不清了,若非太尉谢笠南征北战,四处平定叛乱,又怎会有之后几十年的朝堂安稳,可饶是如此,先帝多疑之心,也从未想过善待谢家,他头一个猜疑的,便是谢家,这才有了当年的“谢氏生女为后”之说。
可广阳王作为先帝庶弟,竟能在一众兄弟中苟活下来,偏还得了先帝如此信任,能以襄阳为封地,许了他一生的富贵荣华。
所以当初说起广阳王意欲谋反,陛下才会那样龙颜震怒,而在震怒之余,自然也还会有所忌惮,易守难攻之地,真要短兵相接,朝廷委实要费一番功夫才行的。
他们一行人是在自南漳动身的第四日后半晌,打襄阳西城门进的襄阳城。
彼时萧佛之带着刺史府的属官亲至城门处相迎,说来崔长陵是奉皇命而来的钦差,即便他不是,堂堂的尚书令至于襄阳,萧佛之也不好随意的轻慢了他。
崔长陵心里有数,入襄阳城与进南漳县并不同,那时还要暗中调查襄阳和南漳之间的联系,加上庾子惠的安排是否已然周全,尚不得知,故而他们不宜过分打草惊蛇,便要按捺的住,要静静地等着。
如今到襄阳便不同了,打一开始崔长陵的目的就十分的明确,本就是先冲着郑度之来的。
这会子见了萧佛之带人到城门来迎他,天色又已渐近了昏黄,崔长陵从马车上翻身下来,温和的笑着:“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王羡惊讶于崔长陵竟与萧佛之是旧日相识,这些日子以来,她从没有听崔长陵提起过,更惊讶于崔长陵与萧佛之交谈时的那种热络,那种自然而然表现出的……亲近感
她从马车里头钻出来,跟着崔长陵的脚步下了车,掖着手站在他的身后,偷偷地抬眼去打量对面为首的男人。
萧佛之的年纪比崔长陵还要大上一些,不过这个人看起来可一点儿不显得老派,那张脸圆圆的,腮帮子上还有肉,王羡看来觉得眼熟得很,再仔细一想,家中她六兄,便生的是这样的一张娃娃脸,最是无辜不过的模样了。
这样的一张脸,同他可能做过的那些事,作下的那些孽……
王羡暗自打了个激灵,实在是很难以联想在一起。
这个人是个巨贪,甚至还可能附逆广阳王,暗中行谋逆之事,即便是把这一切都抛开了不提,萧佛之他顶着这么一张脸,任的却是使持节刺史,掌着襄阳一切的军政要务……
不敢想,真是不敢想。
无怪人家总是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至于今日见到萧佛之这个人,王羡才有所感悟了。
那头萧佛之眯着眼儿笑着:“的确是多年不见了,昔年一别……”他声音略是顿了一回,竟低下头去,好似十分认真的开始算着什么东西,过了半晌,他才重又抬起头,仍旧噙着笑的模样去看崔长陵,“足足有十年了。十年不见,恍若隔世,今日再见故人,真是难得极了。”
王羡更是吃惊,这两个人竟早在十年之前便已相识相交了吗
可要说已经有整整十年未曾见过面,那这股子亲近感又从何而来……
崔长陵本就不是个会轻易与人相交的人,更遑论亲近二字了。
王羡弱弱的咳嗽了一声,仿佛在提醒他们,这旁边儿还站着个人。
崔长陵想笑,横竖是生生忍住了。
萧佛之却像是才注意到这儿还杵着这么个人,咦了一声:“这就是太原王氏的那位小郎君了吗果然是英俊不凡,生来就是个不俗的,也难怪陛下那样看重。”
王羡有些意外,却还是先拱手与他做了个官礼来:“廷尉平太原王宪之。”
萧佛之倒也算是客气,回了她一个正经礼数,等到直起身来,才开口寒暄:“我虽远在襄阳,可这事儿传的是沸沸扬扬,恐怕普天之下,是没有不知道的了。”
他又顿了顿,调侃似的去打量王羡:“早前我就听说,陛下亲自下的旨,加盖了天子大印,钦点了小郎君住进了尚书令府不说,之后又进了廷尉府,一上任,就是出了廷尉平的缺。你这小小的年纪,却十分了得,出身好,师从更不得了,如今又这样子得了陛下的倚重高看,将来自然前途无量。”
王羡一直都觉得奇怪,刚才是讶异于崔长陵同萧佛之的熟稔才一时忽略了而已,眼下萧佛之这样同她寒暄客套,她才品出味儿来。
那种奇怪的感觉,果然是从萧佛之身上得来的。
这个人浑身上下透着那么一股子的虚伪——
王羡眯着眼有意无意的扫过那张脸,却又在仔细认真的打量这个人。
笑是假的,客气是假的,一言一行仿佛都是假的。
他说话都像是在公事公办而已,几句话掀过去,连起初的那种亲近感,也都成了假的。
王羡明白了。
其实在萧佛之的眼里,大概早就不认崔长陵这个故交了,况且他又不是个傻子,官场上混迹这么些年,崔长陵为了什么而来他又早就知道,崔长陵不怀好意,且根本就是冲着他,是以一见了面,他就在极卖力的装腔作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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