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歌之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才殊学浅
“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可以看出他跟燕兄的关系是很好的。”
云缺摇了摇头,顺着客栈的窗户向外看去,只见外面此刻已经聚集了五六个人,领头的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
刚才喊话的正是这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他面容粗犷,双目炯炯有神,穿着一个粗布褂子,背上负着一把黑柄的长刀,看上去好像一个江湖豪强一般。
“本来还想着好好招待一下你们二位,但现在看来却是不行了,真是有些失礼了。”
燕池看了窗外一眼,站起身子冲云缺二人告罪了一声,便准备去外面看看是怎么回事。
“燕兄这样说就是见外了,本就是我兄妹来此叨扰,还没有感谢你慷慨收留,又怎么会有所失礼呢”
云缺见燕池欲行礼,连忙起身避开,冲燕池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我跟小衣也无事,不如也随燕兄出去看看,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二人也能搭把手。”
“帮忙倒是不用,无非又是那些流民引起的事情,我出面劝导一下就好了。”
燕池见云缺要跟出去看看,也没有反对,转身带着云缺二人向外面走去,只是他所说的话让云缺有了几分好奇。
“流民,难道是从江南之外来的人吗”
闻听燕池所言,云缺与乐轻衣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是想起在来江南的路上所遇到的那些事,念及此,云缺连忙开口问道。
“你们也遇到过吗就是那些人,这天地异变突发,导致邪魔外道横生,各地祸乱频发,只是可怜了这些普通百姓。”
燕池听到云缺的问话,转头看了他一眼,反问了一句,话语中有着对那些流民的同情和对他们遭遇的感叹。
云缺闻言没有说话,那些普通百姓的遭遇哪里是可怜二字可以说明的,云缺这一路走来,光是死尸都见了不知多少,那一路的景象,简直像是发生过一场战争一样,尽显凄凉。
三人来到外面,燕池还未说话,那个络腮胡子的大汉便走上前来,一把搂住燕池的脖子,“你这家伙,今天好好的干嘛把店关上了,是不是知道我老关要来找你,故意躲着我啊”
被络腮胡子搂住脖子,燕池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他伸手把络腮胡子的手给掰开,有些无奈地开口道:“我哪里是在躲你呦!这不是来了朋友嘛,我想着好好款待一下他们,这才早早地闭了门。”
“什么朋友还一大早的就把门关了,可没见过你这么对我这个朋友。”
络腮胡子听到燕池的话,斜眼看了云缺二人一眼,有些揶揄地瞅着燕池。
“好吧,是我的过错,改日一定好好补偿你,现在可以说说找我什么事了吧。”
燕池听了络腮胡子的揶揄之语,也是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开口应承了一番后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又闹起来了呗!”
络腮胡子伸手掏了下鼻孔,似乎对口中之事早已习以为常了。
“唉!都是些苦命人,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燕池闻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小镇的人虽然不尽是良善之人,但也不至于说十分刻薄,恐怕又是那些流民之中的人做了什么过分之事。
这倒不是燕池对他们有偏见,实在是自从这些流民来到这里后,发生过不少这样的事了。
因为饿急了,便去偷别人的钱财买饭吃,结伴去客栈里吃霸王餐,路上抢小孩子的零嘴,更有甚者更是去抢肉贩子的生肉吃,为了生存,简直是什么事情都会去做。
“还能是什么,一个妇人偷了药铺的灵芝,现在那药铺掌柜的正抓着人打呢。”
络腮胡子伸手指了一个方向,有些平淡地开口说道。
“什么你说你怎么不拦着,要是出了人命可就麻烦了。”
络腮胡子说得平淡,但燕池听了却是一点也淡定不了,连忙纵身向络腮胡子指着的方向跑去。
云缺与乐轻衣对视了一眼,也是急忙纵身追上燕池的脚步。
“哎!老燕,不是我老关不仗义,那药铺是乐家的,我可管不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云缺二人追上燕池的脚步,便听到络腮胡子在身后大叫着解释道。
“乐家!”
云缺听到络腮胡子的话,回头看了身后的乐轻衣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惊疑之色。
“难道是我家的药铺”
乐轻衣听到络腮胡子的话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若是她家药铺的人打死了人,那她绝对不会轻饶对方。
想到这里,乐轻衣秀丽的脸庞上出现一抹寒意。
不一会儿,云缺三人便来到了络腮胡子说的那家药铺前。
只见药铺门口已经围满了人,有小镇之人,也有那些燕池口中的流民,小镇的人大多是一身粗布衣打扮,而那些流民则是穿的破破烂烂,一副衣不蔽体的样子。
燕池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有些急切地推开面前的人群走了进入,跟在燕池身后的云缺见状也连忙拉着乐轻衣挤了进去。
走进人群里,云缺三人才看到其中的景象,只见一个瘦弱的中年妇人紧紧地抱着一个长方形盒子,趴在地上,在她的身上满是棍棒敲打过的痕迹,裸露的皮肤上一道道伤疤遍布,有新有旧,丝丝鲜血染红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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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只是一个母亲
乐轻衣走到妇人面前,从怀里取出一伤药,又用手从衣摆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料,蹲下身子看着妇人柔声开口道:“夫人,我们没有恶意,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要尽快治疗,不然你就算是拿着这盒子,也送不到需要它的人手中。”
也许是乐轻衣长的秀丽不像个坏人,也许是乐轻衣语气轻柔使人感到平静,也许是乐轻衣与妇人同是女子比较好交流,也许是乐轻衣所说的话使妇人有了触动。
总之乐轻衣刚说完,趴在地上的妇人便不再全身紧绷,仿佛一有风吹草动便突然暴起,而是略微挪动了一下身子,把那个盒子又往怀里塞了塞,用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乐轻衣,嘴唇微动,但是却没有传出话语。
妇人紧紧瞪着双眼,干裂的还带着血丝的嘴唇艰难地蠕动着,她似乎竭力地想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这让妇人有些焦急起来,忽然她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臂,紧紧地抓住了乐轻衣的手臂,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乐轻衣。
“不用着急,你先放开我,等我把你的伤口包扎一下,然后再说别的事。”
乐轻衣从妇人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哀求和痛苦,她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乐轻衣,但是她却发不出声音来,这让她感到痛苦。
妇人听到乐轻衣的话,并没有松手,反而抓的更紧了,一会儿乐轻衣的手臂上便出现一抹乌青之色,妇人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乐轻衣,她有比治疗自己的伤更重要的事。
看着妇人充满哀求的眼神,乐轻衣并没有挣开手臂,而是转头冲想要走上前来的云缺摇了摇头,看着抓着她手臂的妇人柔声道:“不必担心,我会帮你的,只是你现在这样我什么也做不了,我要先把你的伤口包扎一下,然后有什么事,你可以带我去,你身体这个样子是没办法带我去的。”
妇人闻言还是没有松手,而是使劲地摇了摇头,她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也不管自己遍体鳞伤的样子,一只手抓着乐轻衣的手臂,一只手紧紧地抱着盒子,有些艰难地向人群在外走去。
乐轻衣看着妇人似乎是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她能行,不禁有些感动,她不知道妇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但这也足以使她动容。
想到这里,乐轻衣连忙快走几步,走到妇人身旁,伸出手扶着她,两人亦步亦趋地向前走去。
围观的人群看到两人走来,皆是自动地避让开来,也不知道是被云缺刚才的出手所震慑,还是被妇人的行为所动容。
云缺燕池二人看到这一幕,也是快步跟了上去。
“掌柜的,就这么让她走了,她可是偷了我们的灵芝啊!”一个扶着锦衣男子的小伙计,看着云缺等人的背影,有些急切地说道。
啪!
锦衣男子听到这个小伙计的话,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看着小伙计委屈的眼神骂道:“蠢货,这次惹大麻烦了都不知道,不让她走你去拦住他们吗”
小伙计挨了锦衣男子一巴掌,也不敢说话,只是有些委屈地低下头,看着脚尖不再说话。
“都散了,看什么看,阿福关门,今天歇业。”
锦衣男子看着药铺前围着的众人,从甩开身旁人的搀扶,冲着人群大声叫道。
“咳咳!咳咳!”
这一大声开口,又牵动了锦衣男子的伤口,他剧烈地咳嗽了两声,捂着胸口转身走进药铺。
那个被锦衣男子打了一巴掌的伙计,听到锦衣男子的话,连忙反应过来,走到药铺前看着还未散去的人群大声骂道:“看什么看,一群短命鬼,还不滚。”
看着这个叫阿福的伙计一副颐气指使的嚣张样子,人群里不知是谁冲他扔了块石头正打中他的额头。
“哎呦!谁打我,不想活了是不是”
被石头打中的伙计阿福捂着自己已经肿胀的额头,用凶狠的目光看向人群。
嗖!嗖!嗖!
也许是有人带了个头,人群中又飞出几块石
第11章 离去
“怎么了”
云缺见乐轻衣拿着银针久久没有动手,迈步走了过来,看着躺在床上的瘦弱男孩问道。
“这孩子的病……我……我治不了。”
乐轻衣将银针收起,有些失落地坐在床边,眼中露出一抹忧伤之色。
她第一次对某个病人感到无力,虽然她行医时间不长,但因为出身医药世家,自小遍览医书典籍,对各种疑难杂症都有了解,但这个孩子的病,她搜遍脑海中的记忆,也没有找到一丝关于这种病的记录。
不怕病难治,就怕病不知,一个病人你就算知道他身体有病,需要治疗,但你如果对他的病一无所知,那你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作为一个医者,病人就在眼前,你却束手无策,这是最让人感到痛苦的。
乐轻衣话音刚落,听到这话的妇人便像失去了所有支柱一般,一下子瘫在了地上,憔悴的脸庞霎时变得苍白一片无半分血色。
“没事,你治不了不代表这病就没人能治,我们可以让你家里的人来看看,他们行医多年阅历丰富,一定会有办法的。”
云缺伸手摸着乐轻衣的头,出言安慰道。
他不懂治病救人这种东西,但是看到乐轻衣一脸失落忧伤的样子,他也能略微感受到一点那种感受。
“没用的,这孩子,已经不行了。”
乐轻衣有些痛苦地摇了摇头,她虽然看不出这孩子得的是什么病,但作为一个医者,对病人的身体状况,她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这个孩子早已经病入膏肓,按照乐轻衣的诊断,这个孩子本应该早就死去了,可不知为什么,他一直顽强地坚持到了现在。
看到一个才五六岁大的孩子,为了活着就可以忍受这种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痛苦,乐轻衣每每想到这里,就为自己的无能感到自责和羞愧。
一个孩子,不知用尽了多少力气,才坚持到一个医者前来,但这个医者却不是来救他的,而是来宣告他的死亡的,这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
“师父说得对,我还远远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医者。”
乐轻衣轻轻把头靠在云缺身上,她忽然想起临走时,师父告诉她的话。
“永远不要为自己救了一两个人而感到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已经是救死扶伤的高人了,学无止境,在医学的道路上亦是如此,只有当你不会连眼前的人都救不了时,你才算是刚刚成为一名真正的医者。”
乐轻衣到现在想起来,脑海中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师父说这段话时,眼中闪过的那一丝痛苦之色。
“师父医术这么厉害,也有救不了的人吗”
当时的她听到师父这样说,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在她印象中,她的师父从来不自称是一个医者。
“小衣,你要记住,一个人医术再高明,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自己无论如何也救不了的人,那么你所能做的就只有让他没有痛苦地离去。”
乐轻衣还记得她听到师父这样交代她时,她脸上所露出的那种惊诧,那时的她天真地以为,没有什么病是治不好的,区别只在于好治还是难治。
就在乐轻衣对自己的无能感到痛苦时,那个瘫在地上的妇人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站起身子,朝着屋外跑去,站在一旁的燕池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妇人又从外面跑了进来。
只见她捧着一个装满水的石碗走到床前,弯下身子,伸出手沾着水,轻轻地擦拭着瘦弱男孩的脸庞,她的手上带着伤口,似乎是怕伤口上结的硬硬的疤弄疼瘦弱男孩,她的动作十分轻柔,就像是微风拂过水面一样,连小小的波纹都不曾出现。
不一会儿,瘦弱男孩脸上的灰尘便被擦去了,露出一张有些瘦弱的清秀面庞,瘦弱男孩紧闭着眼,脸上的表情平淡,没有一丝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之色,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为瘦弱男孩擦干净脸庞后,妇人就好像费尽了全身力气一样,慢慢地趴在床前,伸出一只手握着瘦弱男孩的小手,将头枕在床上,看着好像是在熟睡的瘦弱男孩,憔悴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云缺将乐轻衣从床上扶起来,拉着她站在一旁,看着握住瘦弱男孩的手睡去的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燕池看到这一幕,正想开口,却被云缺抬手打断,云缺伸手指了指外面,三人便慢慢地从茅屋中走了出来。
“我会安排人把他们母子俩安葬好的。”
燕池看着面前的茅草屋,沉声开口道。
“这样就劳烦燕兄了,虽然我跟他们母子也是素不相逢,但还是替他们二位谢过燕兄了。”
云缺看着面前破旧的茅草屋,转身郑重地谢了谢燕池。
“唉,说来也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点发现这件事,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燕池闻言叹了一口气,感到有些愧疚,如果他能早点发现这件事,或许事情就会是另一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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