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千重
这毽子的羽毛染成五彩色,毽底沉甸甸的坠了铜钱,还绣了花,十分精美。
田幼薇赞道:“好看。”
谢良就道:“送给你好不好”
田幼薇还没开口,就听邵璟脆声道:“不好!”
谢良一愣:“为什么不好”
 
第43章 肯定不想我们劝
人群中,一个大肚子妇人蹒跚而行,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突然,她眼睛一亮,扑上去抓住一个男人的衣服,大声道:“张狗儿,你把我男人弄到哪里去了”
那男人回身使劲推她一把,恶形恶状:“疯婆子,谁认识你男人,滚开,死远点!”
妇人被推倒在地,痛得脸都变形了,却是死死拽着张狗儿不松手,尖声喊道:“你怎么不认识,是你叫他一起去贩瓷的,怎地你回来了,他却没回来”
“我怎么知道兴许他看到哪个小花娘惹人喜爱,就懒得回来理你这个黄脸婆了!”
张狗儿满脸恶毒的嘲讽笑意:“看看你这副鬼样子,哪个男人要你!”
“不是!我男人不是那种人!你说,他是不是被你害了!”妇人从地上爬起来,挣扎着朝张狗儿扑去。
“娘!”田幼薇大声喊谢氏:“那边要出人命了,那个好像是青婶子。”
谢氏赶紧回头去看,恰好看到妇人又被推倒在地,不由勃然大怒,叫了老张等人冲过去,高声叫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我田家庄的人!”
众人闻声,一窝蜂地围上去,将妇人与张狗儿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狗儿见势头不好,立刻转身要跑,却被几个田家庄的壮小伙按翻在地。
高婆子和喜眉上前扶起妇人,道:“真的是青婶子。你不是去县城住了么怎么回来了”
谢氏道:“青婶子,你怎么样了这是怎么回事”
青婶子痛得满头冷汗,颤抖着道:“这恶徒骗了我男人一起出门做生意,他回来,阿青没回来……定是被他害了……啊,我肚子疼……孩子……”
谢氏没生过孩子,也不晓得是怎么了,忙叫高婆子去看。
高婆子一瞅,道:“怕是要生了,得赶紧抬到那边去。”
众人七手八脚,将青婶子抬到墙边,田幼薇叫了邵璟,跑回车上取下布幔等物拿回去做遮掩。
一群妇人将青婶子围起来,把田幼薇等小孩子赶到一旁去。
青婶子一声高一声低地叫着,听得人毛骨悚然。
谢良吓得脸色惨白,将手捂着耳朵:“好可怕,她是不是要死了。”
“呸呸!”田幼薇学着田父的样子说道:“童言无忌,坏的不灵好的灵!她会母子平安的。”
邵璟配合地道:“对,一定会平安的。”
谢良看看田幼薇,又看看邵璟,蹲在一旁不说话了。
青婶子一直不停地叫唤,好像永远没有止境,田幼薇难掩担忧。
在她的记忆里,青婶子是死了的。
那一次敬窑神,因为邵璟生病,她没来,而是留在家里陪伴邵璟。
后来听说死了人,一尸两命,死的就是青婶子和她腹中的胎儿。
虽说后来张狗儿被抓住送了官,到底人已经死了,于事无补。
高婆子和谢氏念叨了很久,满满都是惋惜,田幼薇也挺难受的。
青婶子夫妻俩早前住在她家附近,家道算是小康,青婶子性情很好,常逗她玩,还送过她绣花手帕。
后来青族叔要去县城做生意,夫妻一起离开了田家庄。
再后来,听说青族叔与人搭伙做生意出了远门,一直没回来。
又有传言说他是被人谋财害命弄死了,张狗儿被抓之后也承认是因为生意亏本吵架,失手打死了田青。
田幼薇没想到自己能遇着这件事,她想,上次青婶子出事是因为没得到及时的帮助,这次应该有所不同吧
第44章 外室子
牛车可没马车那么好坐,四面不挡风,又冷又硌屁股。
田幼薇坐会儿换个姿势,冷得鼻尖通红。
一双温软的小手探过来,将她的手紧紧握着,一点温暖自指尖渐次生起。
她低下头,看到邵璟若无其事地直视着前方,神情安静乖巧。
田幼薇动了动指尖,他立刻抓紧她的手,仰头看着她,央求道:“阿姐,我怕掉下车去,让我抓着你好不好”
田幼薇能说什么呢,只能这样了。
谢氏在和牛车的女主人冬嫂咬耳朵,神秘兮兮的。
邵璟拉了田幼薇一下,示意她看路旁。
路旁有个卖豆腐脑的摊子,一个穿着淡绿色衣服的妇人侧身站着,身边站了个瘦瘦高高的少年,二人俱是衣衫褴褛。
妇人在抹眼泪,少年满脸怒色,激动地说着什么,妇人只是摇头。
“就是这个,都这么大了,今年有十五了吧……”冬嫂激动得很,音量没控制好,叫田幼薇听了个正着。
她盯着那对母子看了片刻,再看看谢氏和冬嫂的表情,有些明了。
当年田父与谢大老爷绝交,理由之一是谢大老爷私德有亏,所以,这约莫是谢大老爷的外室子
正思量间,少年已然抓住妇人的手,使劲拖着往这边走来。
妇人只是呜呜咽咽地哭:“不能,你不能没有家族……”
“你闭嘴!我宁可是个孤儿!”少年满脸厉色,目光扫过,刚好和田幼薇对上。
田幼薇看得分明,这张脸和谢良有三分相像,却又比谢良好看得多。
谢良是个满脸喜气的大圆脸,这少年是个五官分明的鹅蛋脸。
田幼薇正要细看,却见那少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凶神恶煞地转过头去,一把揪住妇人的胳膊,用力往前一推。
妇人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他也不顾,硬拽着走了。
“这脾气实在不够好,难怪谢大老爷不肯认,谢大奶奶不依不饶,这要是进了家门,还不得把阿良少爷压得死死的。”冬嫂小声感叹。
谢氏拉了她一把,使个眼色,示意别叫小孩子听见。
冬嫂不以为然:“他们听不懂。”
二人又凑到一起嘀嘀咕咕,那对母子蹒跚着走得远了,田幼薇看得仔细,少年的裤腿短了,高高地吊着,露出半截脚脖子,那脚脖子瘦长有力,脚跟腱薄如刀刃,透着一股狠劲。
到了家中,天都快黑了,个个被冷风吹得脸都木了,吴厨娘张罗着送了热姜汤上来,一家子团团围坐着喝姜汤烤火盆。
待到缓过来,高婆子回来了,低声禀告青婶子母子的安置情况。
田青的父母早就过世,家中还有个分了家的兄长,房和地都是一家一半。
田青搬去县城的时候,把地卖给了兄长,房子借给兄长一家住着。
这次青婶子母子回来,竟然没有地方居住。
当着众人的面,她嫂子虽是临时腾了一间屋子出来,却抱怨说没有这个,没有那个,总之脸色很不好看。
“家里孩子多,本身又不宽裕,这青婶子孤儿寡母,又无钱财傍身,等于以后要靠他家养着,高兴得起来才怪!”
高婆子道:“给了两床褥子用,补丁摞补丁,我探手一摸,硬得和石头一样,哪里能用这半天了,都没一口热水喂到产妇嘴里,这天气一天更比一天冷,又是早产,这样下去怕是养不好。”
谢氏沉默片刻,道:“罢了,遇也遇着了,给她送两床被褥,几件衣服,两斤棉花,拣十个鸡蛋,半斤糖,半斤油送过去罢。”
高婆子道:“主母
第45章 自作主张
田父第二天才回来,叹道:“人没了,生意亏本吵架失手杀人,丢到海里去了。看运气好不好,能不能被海浪推到海滩上吧。”
众人一阵叹息,田父衣服都没换,就去了田茂家报信。
没多久,哭声就响了起来,谢氏和高婆子去了一趟,回来说起青婶子的情形,都是叹息。
“奶水也没有,那孩子饿得只是哭,她一句话也不说,问急了就说是怪她没拦着男人。哥嫂对他们又不好,这样子下去怕是不成。”
田幼薇道:“不能想想法子帮帮她”
田秉道:“族里肯定是要管的,但她自己有兄嫂娘家,别人也不能管得太多,再说无论给她什么,也得她自己立得起来才行。”
田幼薇不说话了,是这么个理,别人再怎么帮,也得自己立得起来才行。
田青的丧事是由族里帮着办的,田父找了族长,表示愿意给一定的钱粮帮助青婶子母子渡过难关。
族里也找了田茂夫妻谈话,要他们善待孤儿寡母,田茂夫妻自是指天发誓,表示自己一定会做到。
然而青婶子的身体还是一天不如一天,还没出月子,人就不行了。
一天托了人请谢氏过去,说是有话要交待。
田幼薇道:“娘,我陪着您去。”
谢氏不要她去:“不是什么好事,小孩子别去凑这种热闹。”
田幼薇道:“要去的,好歹以前她也带过我。”
田父道:“叫她跟去吧,眼瞅着就是大姑娘了,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谢氏只好带了田幼薇一起,邵璟很自然地跟上。
田幼薇如今已经不说邵璟什么了,他愿意跟着就叫他跟着,一起读书一起写字,只是尽量不去揉他的头,摸他的脸,一本正经地教导他。
青婶子昏沉着,婴儿被田茂家的长女大丫抱着,哭得声嘶力竭,小姑娘也没办法,只管呆呆地站着。
人还没死,田茂夫妻俩已经张罗着办丧事,口口声声说倒霉。
谢氏进去,顿时被这凄凉惹得落了泪,抓着青婶子的手道:“我来了,你有什么心事说来我听。”
青婶子眼里迸发出亮光,紧紧拉着谢氏的手,指着哭声渐渐微弱的儿子,哑声道:“求大嫂救救秋宝,我没本事管他长大了……”
谢氏很是为难,就算亲娘没了,秋宝也有自己的伯父伯母,轮不到她来管。
田幼薇却是突然生出一个想法,看田茂家这样子,怕是没人会管秋宝。
这孩子是早产,身体本就偏弱,需得精心养育,没了亲娘,只怕也活不了多久。
还不如把人抱过来养,既活了他的命,将来倘若不幸还会发生那种可怕的事,也可以过继,就不用什么童养夫了。
正是两全之策。
她当即出声:“婶子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照顾秋宝长大的。”
青婶子含笑点头。
田幼薇道:“只是怕有人会干涉,觉着我们多事。”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谢氏慌忙阻拦她,“别瞎说。”
青婶子怔了片刻,喃喃地道:“既如此,倘若不嫌弃,就把秋宝送你家吧。”
青婶子说着这话,人已经羞愧得不行,人家又不缺孩子,自己这便宜占得真是过分,算是不要脸了。
“那怎么行”谢氏哭笑不得,她可没想过要收养这孩子啊,少不得怪田幼薇多嘴。
田幼薇却抢着道:“娘,咱们若是不管,这孩子定然活不下去。”
青婶子激动起来,挣扎着要爬起来给谢氏磕头恳求。
谢氏左右为难,只好道:“这不是小事,得双方都同意
第46章 你别不要我
田父才刚应下,青婶子就软倒在地。
众人七手八脚将她扶到床上,又是喊又是掐人中的,还张罗着请了村里的土郎中来。
土郎中看过,轻轻摇头:“准备后事吧。”
青婶子一直挂着的不过是男人的生死仇恨,孩子的养育未来,如今这两件事都有了结果,她便再无牵挂,熬到当天夜里,就静悄悄地去了。
谢氏可怜她,少不得出面帮着张罗丧事,田茂老婆假装掉了几滴泪,转过头就催促田父尽早办理收养秋宝的事,要把这事儿办成板上订钉子,再无反悔的可能。
这些都是大人的事儿,田幼薇没去掺和,只将秋宝抱了回去精心养育。
因着事儿是她惹的,她也不敢问谢氏和田父要钱要物,很自觉地拿了自己的压岁银钱,请田秉帮她买了一只产奶的母山羊,准备用羊奶哺喂秋宝。
母山羊没买到之前,她就抱着秋宝去村里求人哺乳,喜眉怕她脸皮薄不好意思,也不放心她一个小孩子抱着秋宝到处走,总是陪了在一旁。
邵璟跟了几次,见田幼薇心思都放在秋宝身上,都没怎么理他,就没去了,而是留在家里默默地帮着做杂事。
多数村人同情秋宝可怜,也有人说他命硬克父母不待见他。
村里能哺乳的妇人就那么几个,有人愿意有人不愿意,还笑话田幼薇多管闲事,问她田家是不是打算开善堂了,左收养一个孤儿,右收养一个孤儿。
田幼薇也不解释,不肯就算了,淡淡一笑转身走开,只暗自庆幸邵璟没跟着来,不然这些难听话真伤人。
小婴儿饿得快,田幼薇不是奔波在抱孩子去哺乳的路上,就是忙着给他喂米汤充饥换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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