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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千重

    谢氏晓得她从小就爱看窑工制瓷,并不阻止她,反而叫高婆子装了一瓶子桂花汤给她带上:“分你阿爹吃。”

    小毛驴驮着两个孩子慢悠悠往前走,邵璟靠在田幼薇怀中眉开眼笑:“阿姐,我将来挣了钱,给你买好多好多扶桑扇和糖,还有漂亮的衣裳和首饰。”

    田幼薇很认真地道:“阿姐自己有,你给你媳妇买。”

    邵璟回头看她一眼,安静下来,明显不高兴了。

    老张忍不住道:“姑娘真是的,阿璟说要给您买好东西,那就让他买呗,小孩子嘛,想要待人好都是这样的。”

    田幼薇一笑而已,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就是要让邵璟从小记住,她是姐姐,他将来自己会有媳妇。

    如果可以,她还想让老爹正式收下邵璟做义子呢,有了正式的姐弟名分,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一路平安无事,窑场还是老样子,忙碌而单调。

    田父仍旧坐在工棚里看窑工给瓷坯上釉,旁边坐着杨监窑官,二人正在小声谈论着什么,神情都很严肃。

    “阿爹!杨伯父!”田幼薇带着邵璟走进去,两个大人立时停止谈话,抬头看过来。

    “你怎么又来了!”田父接过桂花汤,对着田幼薇皱起眉头:“成日在外疯跑,没有女孩子样儿。”

    “我听娘的吩咐,给阿爹送吃的,怎么是疯跑呢这就是女孩子该做的事呀!”田幼薇根本不在意,反正田父就是说说而已。

    果然田父立刻就赶她走了:“自己玩去,别吵我们!”

    田幼薇领着邵璟往工棚的一角走去。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师傅独自坐在角落里调制釉水,动作熟稔,神色严肃而专注。

    田幼薇盯着老师傅的一举一动入了迷。

    这人姓白,早前是北边汝官窑瓷釉配方的掌门师傅,技艺特别出众,誉满天下。

    北方被靺鞨人攻陷后,他带着几个徒弟跟着皇室南逃,被朝廷派到这里协同烧制贡瓷。

    田家窑场的贡瓷所需釉水全由白师傅一手调制,她一直想从他那里学得一二秘技,奈何白师傅为人十分孤高清傲,压根不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

    后来田家出事失去贡瓷资格,白师傅也去了其他窑场。

    自此田家窑场再难出精品瓷器,只能烧造一些很普通的粗糙器皿,日渐没落,田父郁郁而终。

    不知道这一次是否能打动白师傅,让他教教她

    这样,哪怕失去贡瓷资格,田家窑场也还可以继续出精品,田父也能一直好好的。

    邵璟晃晃田幼薇的手,小声问道:“阿姐,那是谁”

    田幼薇生怕被白师傅发现赶她走,赶紧捂住邵璟的嘴。

    配制釉水是个细致活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白师傅非常专注,从始至终没有抬眼




第23章 人要服小
    “你学烧窑”田幼薇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

    未来的进士美男子,最擅长和番人做生意,日进斗金,京城贵女春闺梦里人的邵郎,要去学烧窑

    想到玉树临风的邵璟蹲在窑炉前,搞得满身满脸灰,黑脸黑嘴的样子,田幼薇只觉得好笑。

    “阿姐笑什么”邵璟皱起眉头,很不高兴。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田幼薇脸色看,田幼薇虽然诧异,却更加好笑:“不是……就是觉得好笑,哈哈哈”

    呵呵,长大以后的邵璟,比她高出一个头,宽肩长腿,一只手就能轻松将她拎起。

    再把眉头一皱,眼睛冷冷地看过来,她总是情不自禁就带了几分敬畏。

    可是现在嘛,头大身子小,又瘦又弱,她轻轻就能把他放倒。

    他不高兴又能怎么样她就是要笑。

    田幼薇笑着,将手放在邵璟的肩膀上轻轻一推,邵璟立时踉跄着往后倒,她又将他稳住,语重心长:“年纪小小,别总学大人模样,人要服小!”

    邵璟定定地看着她,不笑不气,眼珠子黑幽幽的。

    有一瞬间,田幼薇恍惚看到了长大后的邵璟,她笑声顿时一停,尴尬地摸摸鼻子:“逗你玩儿呢,不是欺负你。”

    邵璟眼里渐渐浮起一层泪光,瘪着嘴控诉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田幼薇被他看得尴尬,只好敷衍地拍拍他的肩:“好了,好了,以后不逗你了。”

    邵璟不但不收泪,嘴瘪得更加厉害,有放声大哭之势。

    有好几个人从旁经过,都好奇地打量他们,田幼薇生怕他真的大哭起来丢人,放柔声音伏低做小:“别哭了,我错了。”

    邵璟低声道:“我要学烧窑!”

    田幼薇只当他小孩子心性,非得任性,就敷衍:“好,好,你学烧窑!”

    “我要学烧窑!”邵璟用力抓住她的手,语气铿锵有力:“你带我去拜师傅。”

    田幼薇也被他拱起火来:“烧窑不是心血来潮,随便学学就可以的!更不是挂在嘴边随便说说就能行的,你倒是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学烧窑”

    前世,邵璟并没有学烧窑,制瓷的工序只是略知皮毛而已。

    她不明白这次他为什么会想起要学烧窑,而且这么固执。

    邵璟道:“二哥不喜欢,我就学,将来能帮家里的忙,阿姐配釉,我烧窑,咱家窑场一定红红火火。”

    你配釉,我烧窑,听起来就像是“你挑水来我浇园”。

    “咱家窑场一定红红火火”,就如开的夫妻店……

    田幼薇有片刻怔忪,随后又听邵璟道:“再退一步,我有一技傍身,将来不愁吃穿。”

    她立刻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笑道:“你说得对,有一技傍身总是好的,你既然想学,我就去和阿爹说。”

    邵璟这才露出笑容,去牵她的手:“我们这就去呀。”

    田幼薇巧妙地避开他的手,仰着头往前走:“阿璟,除了烧窑你还想做什么”

    邵璟垂眸看着空空的手,沉默片刻,抬头一笑,双眼弯成月牙:“想要快快长大,孝敬伯父,和二哥一起读书。”

    “真乖。”田幼薇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走到工棚,杨监窑官已经走了,田父独自坐着发呆,神情严肃。

    “阿爹!”田幼薇跑过去拉住田父的手,将头靠在他肩上撒娇。

    田父收神,嗔怪地道:“站好,站好,动不动就撒娇,这么大的人了。”

    田幼薇不以为意,紧紧挨着他坐下,说道:“阿璟说他想学烧窑呢。”

    田父有些吃惊,随即问道:“阿璟真是这么想的吗”

    邵璟道:“是的,伯父,我想帮家里做事,我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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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童言无忌
    “不行。”张师傅拒绝道:“这孩子目有光华,非同常人,不是吃这碗饭的料。再则,他太小了,身体又弱,吃不得这苦头。”

    田父道:“小是有点小,不过叫他给你端茶送水,在一旁看看还是可以的。”

    邵璟也道:“师父您放心,我能吃得苦!您叫我什么时候到,我就什么时候到,绝不半途而废,偷奸耍滑!”

    “这孩子嘴皮真利索。”张师傅还是拒绝:“过几年再说吧。”

    把桩是技术活,全靠经验诀窍,通常都是父传子、子传孙,便是拜了师父,也不见得就能得到真传。

    张师傅执意不肯,田父也不好勉强,只好道:“既然如此,我就让他过两年再来。”

    张师傅点点头:“那我还是去忙,过几天烧窑了,柴火马虎不得。阿秉他……”

    说起田秉,田父就是一肚子的气:“我一准叫他来!他要是偷奸耍滑,你只管替我管教!”

    张师傅一笑而已,他哪能管教小东家啊。

    等到田父去检查松木柴,他就拍着田幼薇的包包头,说道:“可惜我们阿薇是个女孩子,不然我这手绝活一准儿传给你。”

    田幼薇觉得自己感受到了邵璟嫉妒的目光,然而等到她回头,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邵璟乖巧无害地站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

    田幼薇顺着他的目光一瞧,看到了那堆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松木柴。

    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松木富含油脂,烧出的火焰长、热度高、灰尘少,是烧制瓷器最好的燃料,每个窑场都会堆放着大量的松木柴,方便烧窑时取用。

    张师傅做了多年的把桩师傅,木柴要怎么堆放才利于通风干燥,他心里很有数。

    但是那一年,张师傅和田秉都被垮塌下来的松木柴给埋了,而且当时无人在场。

    等到把人刨出来,田秉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直直地看着她和田父流下两行血泪,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张师傅则是重伤昏迷,熬了十来天,也撒手人寰。

    田父同时失去最重要的两个人,却还不得不忍着泪,含着血,打起精神筹备烧制贡瓷——因为期限到了,交不出朝廷分下来的份额,所有人都要问罪。

    把桩的是张师傅的儿子和朝廷派来的师傅,两个师傅都烧了几十年的窑火,经验丰富,田父也亲自在一旁守着,理当没有大问题。

    然而偏偏就是出了大问题,一炉瓷坯全部烧废,一件贡瓷未出。

    再接着烧,仍旧如此,朝廷取消了田家窑场的贡瓷资格,抓走田父治罪。

    田家自此一落千丈,田父虽被放出,还是郁郁而终。

    都是为了这一堆柴火。

    田幼薇将手放在柴垛上,松木块堆放得整整齐齐,在阳光下散发着浓烈的松脂香,看起来再稳妥不过了。

    确实这么多年来也从未发生过意外,为什么那天夜里就出了那样的大事呢

    还一次将张师傅和田秉都埋了。

    而在那之前,田秉一直都很讨厌烧窑的,能躲就一定会躲开,那天夜里他为什么会跑来窑场

    田幼薇不知道那天夜里田父是否又逼迫了田秉,但从田父的表现来看,应当是没有的。

    因为田父一直喃喃地小声道:“这臭小子,平时都不来,怎么就这次来了呢”

    很多事情细思极恐,正午的烈日之下,田幼薇背心里凉幽幽一片,生出一层细白毛汗。

    “阿姐,你怎么了”邵璟轻轻推她,眼里满是担忧。

    “我没事。”田幼薇勉强一笑,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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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不见了
    田幼薇这么一叫唤,周围的人都跑过来护着她,七嘴八舌地劝田父:“算啦算啦,小孩子不懂事,吓唬吓唬就行了。”

    张师傅也道:“过后好好教训她就行,姑娘大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打,多没面子!”

    田幼薇连忙道:“就是!我会气疯的。”

    田父被人抢走了松树皮,色厉内荏地指着田幼薇骂:“我才被你气疯了!你这个孽障!”

    田幼薇躲在张师傅身后,细声细气地道:“张师傅,我觉得我没说错,您要不信,也去下面坐着试试,真的很吓人!”

    这回就连张师傅都不护她了,沉了脸高声道:“阿薇!”

    田幼薇吐吐舌头,先到这一步吧,现在距离出事还早,不急。

    田父痛心疾首:“都是我没教好!把她惯坏了!”

    “把谁惯坏了啊这么热闹!”谢大老爷笑眯眯地走过来,探着头问。

    田父肯定不乐意再将田幼薇的话重复一遍,含糊道:“没什么,孩子不懂事,大舅兄怎么来了”

    谢大老爷道:“我送匣钵过来。”

    自从上次闹开之后,谢三儿再未出现在人前,都是谢大老爷亲自送的匣钵。

    送来的匣钵都很好,田父挺满意的,当即拉了谢大老爷往一旁去:“我们那边喝茶说话。”

    田幼薇立刻跑出来,悄悄跟在后面。

    田父回头狠狠瞪她,虚点着她表示稍后再找她算账。

    田幼薇半点不怕,假装很可怜地看着她爹。

    田父直叹气:“真是被惯坏了,一点不懂事……将来可怎么办哦!在家还好,去了别家,还不知会怎样呢。”

    “会怎样继续宠呗。阿薇长得好看又聪慧,那天的事我听说了,真正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谁家得了都会捧在手心里。”

    谢大老爷笑看着田幼薇,眼里满是欣赏和喜爱:“阿薇,阿良很久没见你了,天天念叨你,改天你去我家玩好不好”

    他说的是他的长子谢良,和田幼薇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谢良性情温厚善良,胸怀宽广,待人极好,当初田家出事,他曾多次悄悄帮助田幼薇。

    田幼薇对谢良印象一直都挺好,只是因为邵璟不喜欢她和谢良往来,又因谢氏突然改嫁,两族有了矛盾,她也就尽量不和谢良往来。

    说起来,谢良的运气也不怎么好,娶了贤良好看的妻子,妻子却难产死了,直到她出事那一年,谢良仍然单身。

    田幼薇回忆着前情,甜笑着道:“好呀,我也很久没见阿良哥哥了。”

    “你去玩吧,我和你爹说点事。”谢大老爷掏出一包桂花糖送给她:“阿良给你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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