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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千重

    田秉“嗷”的叫了一声,跑去阻拦,却见那番邦老人紧紧抓着邵璟的手,眼里流出两行浊泪:“我终于等到你了……”

    接下来又是一连串叽里咕噜的番邦话,田秉这回听明白了,是在诉说他年少离乡的孤独,对家人的思念和愧疚,以及一直等不到人愿意帮他的失望乃至绝望。

    邵璟小声道:“二哥,咱们就是他最后的希望,你忍心让他带着遗憾去死吗?”

    田秉好生为难,就这一会儿功夫,那番邦老人已经坐起身来,抽出一张纸,抖抖索索抓住邵璟的手蘸了朱砂摁上去。

    店主作为证人也跟着摁了手指,道:“这位小哥,那房子铺子都是您的了。恭喜啊,恭喜!”

    番邦老人带着笑意,溘然而逝。

    “……”田秉呆呆的,这个世道怎么了,上千万的资财,竟然就这么托付给一个才见面的陌生人?

    邵璟拍拍他的肩:“忙起来吧。”

    既然受了这嘱托,就该给人办理后事。

    田秉心里特别不踏实,又叫了田幼薇过去叮嘱:“你一定要看好他,不能让他被不义之财迷花了眼。”

    田幼薇满口应承,回头就问邵璟到底怎么回事,她的担心却又与田秉不同——她怕这无主的横财给他们带来灾难,更怕这钱财被人截留,导致不能完成诺言。

    邵璟道:“你常在家中,不知这件事,这一位,前世没遇着咱们,凭着一口气又生生熬了半年多才死去。他的资产后来是被朝廷派人送回去了,我当时也是沾了点光的,船是我找的,人是我找的,为此得了一笔佣金,靠着这个做大了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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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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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是出乎田幼薇的意料:“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呀?”

    邵璟微笑:“这一辈子那么长,着急什么?我不是说过,每天说一件事给你听吗?”

    田幼薇一转眼珠子:“那我明天要听阿兰和你的事。”

    邵璟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我说了没有!”

    “有!”田幼薇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有事,威胁道:“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当你对不起我!”

    邵璟叹口气:“多大的事,就往对不起你上头扯,行吧,我明天告诉你。今天先处理这位老先生的事。”

    死了人,又是番邦的,必须往官府报,再由官府派人核实是否正常死亡,之后才能举办丧事。

    邵璟先垫了钱,有条不紊地请店主去衙门报备请公差,又请跟他们一起来的中人去准备丧事需要的物品,再联系可以停灵做法事的寺庙,以及专职火葬的焚化园。

    一切安置妥当,已然天黑。

    廖先生听说此事,也觉着邵璟太过冒失:“朝廷现在正穷着呢,你接了这个活儿,万一那些钱被收走怎么办?”

    邵璟道:“总得有人去做这件事,既然遇上了,我就全力去做。”

    他这话是真心的,即便不知道后来的事,但他确实曾经沾过这位番商的光,遇着了,便是因果循环,需要了结。

    廖先生叹了口气,没有打击邵璟的赤诚之心:“那你多和我商量。”

    “我会的。”邵璟恭敬地给廖先生行了礼,准备回房休息。

    “阿璟。”廖先生叫住他,低声道:“你要好好的,师父很喜欢你,你是一个好孩子。”

    邵璟漾起一个明亮灿烂的笑容,郑重地道:“我会的,师父放心。”

    这个番商的事很快传播开去,以至于次日田幼薇等人跟着廖先生一起去拜访他的番商朋友,人家立刻就把他们认出来了:“几位小友就是替混图罗办理后事的人吧?”

    邵璟笑着行礼:“正是在下。”

    田秉生怕邵璟会把持不住,也忙着道:“还有我。”

    “不错。但你们打算怎么做到这件事呢?”卷头发绿眼睛本地名叫宋如海的番商,笑着给邵璟和田秉斟了茶。

    邵璟知道田秉不清楚里头的门道,便没管长幼,自己先说了:“我写了一份建言书,您先看看。”

    宋如海接了建言书,见是写给市舶司,禀明此事的同时,建议使人送归混图罗以及其资产的事,下方还留了白,就问:“这是?”

    邵璟道:“诸位算来都与混图罗同是异邦人,他自己也该有同乡吧?只我一人留名不妥,还请诸位一同留名,做个见证。”

    这又是他的缜密之处,朝廷倚重市舶司的税收,离不开番商的贸易往来,越多番商和货物进来,就越能挣钱。

    市舶司每年都要宴请番商,并请番商多带人过来做生意。为了招商,朝廷势必不会冒这个险,为了这么一个人的钱财,断了更长远的财路。

    只靠他自己人微言轻,加上这些有头有脸的大番商,效果完全不一样。

    “你考虑得很周到。”宋如海很是赞赏,又问田秉:“你打算怎么做呢?”

    田秉这会儿已经为自己不信任邵璟而羞愧了,憨憨地道:“我帮着我妹夫,他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不错,不错。”宋如海率先在空白处签上自己的名并摁了手印,和廖先生说道:“老廖,你这个弟子都很不错,你捡到宝了。”

    廖先生得意地捋着胡须,推出田幼薇:“知道她是谁吗?草微山人就是她。”

    宋如海笑了:“藏龙卧虎,来,今天中午我做东,一起喝一杯,喝我珍藏多年的葡萄酒!”

    说起葡萄酒,众人都想起了田幼薇和吴十八相亲那件事,于是齐齐笑了,田幼薇恼羞成怒:“不许笑!”

    邵璟很讨人厌地道:“我就是笑笑而已,别的都不说!”

    田幼薇握起拳头要揍人,他才不说了。

    宋如海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廖姝温柔地道:“也没什么,是阿薇妹妹不能喝酒,一口倒!”

    杯觥交错间,宋如海和邵璟商量好,由他做东,把明州排得上号的番商都请过来签字。

    田幼薇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他们可以结识很多番商,扩宽生意渠道,卖出更多的瓷器。

    她忍不住倾慕地看向邵璟,心善良,又会做事,懂得争取并抓住机会,多好啊。

    邵璟几乎是立刻发现了她的目光,他冲着她灿然一笑,笑容晃得田幼薇晕叨叨的。

    “啧,看你那点出息。”

    田父不在,田秉很好的承担起看护职责,一个晃身,挤到二人中间,硬生生将他们交缠在一起的目光砍成两半。

    “讨厌!”田幼薇悄悄踩了田秉一脚,威胁:“你给我等着瞧,下次你和阿姝姐姐说话,我也拦着!”

    田秉面无表情:“我聋了,什么都听不见。”

    “……”田幼薇无话可说,只好和廖姝一起狂喝白水。

    次日,宋如海果然请了众番商过来,邵璟、田秉、田幼薇都跟着认了人,打了招呼,廖姝不喜欢这个,跟着廖先生退到一旁不出声。

    众人又一起参加了混图罗的火葬焚化仪式,邵璟将骨灰小心收入瓷坛供在寺庙里,和田秉、田幼薇一起带着盖满了红手印的建言书送去市舶司。

    这事儿早就传了出去,在明州引起极大反响,以至于建言书刚送到市舶司,立刻就有人把他们引了进去。

    田幼薇和田秉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兄妹二人都有些紧张,邵璟沉稳自如,小声说道:“怕什么,想想你都见过些什么人?”

    田幼薇一想就乐了,她也是有见识的人,当今皇帝的两位养子都吃过她做的饭,都欠她的情,都让她叫小名。

    再说邵璟吧,那就更不得了啦,确实没什么可怕的。

    于是她昂首挺胸,和田秉说道:“没什么可怕的,我都不怕,你一个举人老爷还怕?你可是将来要考进士的人啊。”

    田秉也笑了,遂把那点不安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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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市舶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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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间公房内,坐着三个穿着公服的官员,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当中一个穿朱红公服,其余两个都穿绿色公服。

    引路的差役行完礼,笑道:“几位大人,这几位就是受番商混图罗请托之人。”

    穿朱红公服的那个官员扫田幼薇等人一眼,淡淡地道:“谁是邵璟。”

    邵璟上前行礼:“提举大人,在下便是邵璟。”

    田幼薇和田秉就此知道,这位穿朱红公服的官员,就是明州市舶司的主官吕坚,于是也跟着低头行礼。

    吕提举微抬下颌:“坐,上茶。”

    态度不能说好,但也说不上差。

    三人落了座,吕提举看过那封建言书,目光锁定邵璟,神色越发淡淡:“你接了他的请托,想要送归财物,去做就行了,这样大张旗鼓的,是怕本官扣了你的财物不成?本官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人?”

    这话听着很不友好,田幼薇不免有些担心——这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人?

    但站在邵璟和她的角度,财帛动人心,确实应该先防小人,这没错。

    邵璟不慌不忙地道:“请大人明鉴,在下之前未曾有幸拜见您,却听相熟的番商多次提及,自您临危受命来此主持舶务,明州市舶司的番商客货增加了三四倍还不止。可见您不但是忠正之士,也是能臣。”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吕提举面色稍许缓和:“那你联合众番商搞这建言书,是为了什么?”

    “请大人细看此建言书。”邵璟笑得十分好看讨喜,明明是买关子,却不让人讨厌。

    吕提举瞟他一眼,将建言书细看了一遍,神色缓和过来:“你是说,请朝廷安排人送归这批财物?”

    邵璟笑道:“正是,在下尚有养恩、师恩、妻恩未报,不敢远离家乡。若由朝廷出面安排妥当此事,就是千古留名的美事一桩。

    想必各国番商知道后,都会觉得我朝仁信,值得信赖,一传十、十传百,会有更多的番商来到明州港贩货经商,市舶司收取的税钱也会更多,大人的美名也会传遍天下。”

    吕提举一笑,摆手道:“什么美名,本官从来不图这个,只要能为我朝多增税钱,令百姓富庶,不负天子所托,吕某就很高兴了。”

    终于笑了。

    田幼薇轻轻呼出一口气,田秉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个馊主意!”旁边一个穿绿色公服、黄皮寡瘦、留了两绺老鼠须的官员皮笑肉不笑地道:“派谁去?谁可信?你们倒是先把好处和名声捡了,却要朝廷替你们操劳做事?”

    邵璟微眯了眼睛,仔细打量这官员,笑得越发的甜:“不知大人是?”

    “这位是余舶干,咱们市舶司的日常公务都是他在操持。”另一个穿绿色公服的官员面无表情地道:“我是赵禄赵监官。主管抽买舶货,收支钱物。”

    “久仰久仰!”邵璟笑眯眯地给二人行礼,那二人当然都没回他的礼,四平八稳地坐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真是好笑,黄口小儿,竟然也敢算计朝廷!”余舶干冷笑着,是打定主意要为难邵璟了。

    吕提举一动不动,垂着眼皮喝茶,事不关己的模样。

    田幼薇琢磨着,这市舶司最主要的三名官员都在这里了,各人一个态度,耐人寻味,难道想要雁过拔毛?

    她就想着,不要那个院子了,反正也是白得的,拿给邵璟打发这些贪婪的人,主要完成他了结善缘的心愿。

    却见邵璟深深一揖,不卑不亢地道:“既然这样,在下打扰了,告辞。”

    田幼薇和田秉二话不说就跟着他撤。

    走到门口才听赵监官用平板毫无波动的声音说道:“回来!年少气盛,少年人果然是受不得一点点委屈。”

    邵璟又折回去,仍然是笑嘻嘻的模样:“这么说,吕大人和赵大人是决定做这件善事大事啦?”

    他故意把那余舶干冷在一旁,只管和吕提举、赵监官说话。

    余舶干果然很生气,忙着和吕坚、赵禄说道:“二位大人,此人油头粉面,油嘴滑舌,贪婪好财,不是个好东西!”

    田秉没忍住,气道:“这位大人说话有失公允,我家阿璟若是贪婪好财,只需与那脚店店主共分资产,神不知鬼不觉,何必如此麻烦!”

    田幼薇也很生气。人人都说邵璟长得好看,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长得油头粉面。

    这个余舶干长得一副猥琐样,一定是嫉妒!嫉妒!

    吕提举半垂着眼,慢吞吞地喝着茶,拖声曳气:“余舶干从前与这邵璟认识?”

    余舶干一怔,随即道:“不认识,下官怎会认识这种人!”

    赵监官面无表情地看向余舶干:“既然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他油嘴滑舌,贪婪好财,不是个好东西?”

    余舶干哑口无言,随即气呼呼地道:“他这模样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赵监官面无表情地道:“稍安勿躁,我知道余舶干长得差强人意,心里很嫉妒那些长得好看的人,若你不是个官也就算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但你是个官,代表了市舶司的颜面,你就不能这样小家子气。”

    田幼薇和田秉都愣了,这是……内斗?

    二人看着这个从始至终面无表情、声音平板无起伏的赵监官,突然觉得此人真顺眼,于是都齐齐看着他笑了。

    赵监官感受到灼灼目光,撩起眼皮子看看这兄妹二人,默默地侧了侧身子,借着喝茶,用袖子挡住了脸。

    “提举大人!您看赵监官!他又欺负下官!”余舶干又羞又怒,恨不得抓住吕提举的袖子撒娇跺脚的样子。

    田幼薇脑补了一下这个场景,忍不住一阵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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