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千重
“阿姝姐姐性子一直拘谨,看得不远,也没什么多的想法和上进心,廖先生虽是刻意不交底,但也是为了她好……”
邵璟分析给田幼薇听:“有多大的本事就享多大的福气,心养大了,能力却跟不上,那是害人,我觉着先生做得很好。”
田幼薇一下子想到了田秉:“那我二哥呢?我觉着他一天傻乐,傻人有傻福,现在听你这样说起,突然觉得很担忧。”
“我也替二哥担忧,但他是个男子汉,咱们不能一直拴着他,那也不是好事。”邵璟道:“那你就不替我担忧?”
田幼薇立刻问道:“你天天蹴鞠,应该有很多人去看吧?有没有再遇到那个周姑娘?”
“酸!”邵璟笑了:“我打听过了,她叫周袅袅,这些天我都没见过她,应该是被家里管起来了。你放心,我还不是进士,周家看不上我。”
田幼薇松一口气:“那就好。遇到坛姑娘了吗?”
“没有!”邵璟拍拍她的发顶:“这些天出门有没有遇到熟人?”
田幼薇摇头:“我在这里哪有什么熟人?阿悠天天给她姑母伺疾,也只给我送过两回东西,不能一起出去游玩,不过我倒是觉着,咱们该去看看杨监窑官才是。正好我也看了个宅院,你瞧着合适就定下来。”
上次邵璟向杨监窑官询问自己的身世,搞得乱糟糟就走了,后来再不曾听闻杨监窑官的情况,理所应当去看看才对。
邵璟想了一回,道:“我明天还有一场球赛,正逢朱将作监休沐,是安排在早上,你先备好东西,雇个车子去场外等我,踢完球咱们就走,在杨伯父家里吃个饭。”
次日,邵璟早早带着如意走了,田幼薇禀明廖先生,叫了喜眉一道,先去买了许多吃食,再雇一辆马车,按着邵璟的交代,去了城东一所私宅外头等着。
等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只听里头喝彩声一阵高过一阵,始终不见邵璟出来。
天气阴冷,手脚生寒,田幼薇叫喜眉去寻门房打听:“蹴鞠赛要什么时候才结束?”
门房笑道:“那咱也不知道,贵人们今日休沐,踢得高兴了,再加一场也是有的。”
田幼薇后悔出来时没带个汤婆子,只好和喜眉挤在一起取暖。
忽见几辆青幄马车慢悠悠而来,车看着不怎样,跟随伺候的侍从却气势非凡,人人带刀。
田幼薇忙叫车夫:“把咱们的车往角落里赶,让一让。”
车夫依言将车赶到角落里,仍是引起这一行人的注意。
一个高大彪悍、武人打扮的侍从手握刀柄走过来,神情冷肃:“你们是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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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张五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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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气势太足,车夫吓得说不清楚话,指着田幼薇主仆结结巴巴地道:“小人是被这两位小娘子雇佣来此接人的。”
那侍从就看向田幼薇主仆二人,当真目光如电,杀气迫人:“你们等谁?”
喜眉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也觉着有些不安,却还记得要挡在田幼薇面前:“我家少爷在里头踢球,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去看望长辈的。”
“你家少爷姓甚名谁?”侍从问得很仔细,更是肆无忌惮在田幼薇主仆面上、身上来回扫视,仿佛一个答应得不妥,立刻就能抽刀砍人似的。
“姓邵名璟,是跟着朱将作监来的。”田幼薇心中无鬼,坦然自若,口齿清晰。
“这里不能停车,立刻离开!”侍从神态威严,不容置疑。
“可是……”喜眉想要争辩,被田幼薇制止:“是,大叔,我们走吧。”
车夫忙着将马车赶到另一条街上,停下来擦汗:“好吓人,小娘子知道那是什么人吗?”
喜眉道:“不知道,我们也被吓得够呛,姑娘,这可怎么办呢?少爷出来找不着咱们,会担心的,要不,奴婢去门口守着吧。”
忽见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少年走过来,笑着行了个礼:“田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殷善?”田幼薇笑起来:“你怎会在这里?”
这少年是小羊身边的近侍,上次曾照顾过她许久。
殷善笑道:“小人跟随我家公子出来观看球赛,恰好看到姑娘的马车被赶走,我家公子命小人领您回去。”
原来刚才那几辆马车里坐得有小羊……田幼薇想到那个阵势,不由猜想,或许里头是有什么了不起的人?
“您去吗?”殷善含笑看着她,笑容干净诚恳:“公子说了,这家人藏得有大量金石书画及瓷器,许多都是御赐的,您应该会喜欢。”
就这一句话,打动了田幼薇。
廖先生虽交游广阔,却只是普通士人,藏品虽然丰富,却不珍稀,难有贵重。
要想看到上品珍品绝品,还真只有这些达官贵人家中才有。
她也想看看邵璟在赛场上是何等风采,想知道这临安城中的贵人们蹴鞠比赛又是怎么搞的。
“我去!”她笑眯眯地道:“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不会。”殷善见她应许,高兴不已,亲自上前牵了缰绳:“小的替姑娘牵车引路。”
“那可不敢!”田幼薇笑道:“你也坐上来,咱们一起过去。”
殷善不过是个小宦官而已,不必计较那许多。
殷善却执意不肯,坚决走路跟随一旁,随口向她询问这些日子的生活情况。
田幼薇没什么可隐瞒的,大致描述一番,总结道:“托朝廷的福,一切都好。”
殷善笑了:“我们公子也过得不错。”
说话间回了原地,有人开了后门,让车夫把车赶入停妥,殷善引着田幼薇主仆往里走,解释道:“都安排好了的,由这家的女眷来接待您,引您去看那些金石书画官瓷……邵小爷那边,自会有人去告知,您不必担心与他走散。”
说话间,果见一个衣着素雅的姑娘带着两个丫鬟走出来,笑着和殷善道:“殷小官,你说的就是这位姑娘吗?”
田幼薇抬眼看去,只见这姑娘和她差不多年纪,也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人很纤瘦,肤色雪白,弯眉淡淡,目光清亮温和,人淡如菊,瞧着不是个讨嫌人,就先行礼道:“给您添麻烦啦。”
“不麻烦。”那姑娘笑着扶住她的手肘,道:“我姓张,家中排行第五,你叫我五娘就好,不知姑娘贵姓?”
田幼薇说了自己的姓名来历,张五娘有些诧异地扫了殷善一眼。
殷善笑眯眯的:“张姑娘,您可知您面前这位是谁?”
“是谁?”张五娘追问。
“草微山人。”殷善将大拇指一竖,与有荣焉。
“啊!”张五娘惊喜地捂着口笑起来,眼里绽放出亮光:“这不是真的吧?真的吗?”
田幼薇怪不好意思的:“是我。”
张五娘就赶殷善走:“去和你家公子禀告,就说我知道该怎么做,再替我谢谢他!”
殷善一笑,和田幼薇道:“知会了邵小爷后,会给您送信的。”
田幼薇行礼道谢,张五娘殷勤地招呼她:“走吧,你告诉我,你最想看什么,我家的藏品多得很,咱们先紧着你想看的看过来。”
“官瓷。”田幼薇没客气。
张五娘喜滋滋的领着田幼薇往里走:“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做的瓷像和瓷器,但凡你出的,我都收了,真没想到我竟然能见着真人……”
这又是田幼薇想不到的:“你也收了我做的瓷器?”
张五娘掩着口笑:“可不是么?我跟我娘进宫,得了一份赏赐,就是你做的老鼠娶亲,自那之后,我就爱上了……”
田幼薇琢磨着,张五娘和小羊应该是很熟识的,有心想要多打听一点,却又觉着不合适。
说话间走到一座约有三层高的楼房前,张五娘叫守门的管事开了门,带她上二层:“这里全是。”
几排紫檀木做的博古架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上头放了许多瓷器,有秘色花口碗,邢窑白釉瓶,再有官汝窑葵瓣口折沿洗,还有官钧窑月白釉尊,定窑刻花龙纹尊,耀州窑鸭纹碗,钧窑天蓝釉六方花盆、玫瑰紫釉釉尊等等各色瓷器,甚至还有前朝留下来的各色黑釉彩斑瓷器,其种类之全,品质之高,世间少有,可谓价值连城。
田幼薇看得目瞪口呆,心向往之,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坐在这里头仔仔细细琢磨个三天三夜。
张五娘见她看得入迷,很体贴地挥退上前送茶送点心的下人,安静站立一旁,不打扰她。
喜眉精乖,一边照看着田幼薇,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着外头的动静,观察张家人的表情细节,生怕错过邵璟,也怕有人出幺蛾子。
没过多少时候,一个婆子走进来笑着行了个礼,说道:“姑娘,才刚球场那边传来消息,还要再打一场白打。问客人要不要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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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邵璟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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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五娘就叫田幼薇:“田姑娘,那边打得兴起,说还要再来一场白打,您过去瞧吗?”
田幼薇回过神来,一边舍不得这满屋的宝贝,一边又心疼邵璟,暗怪这朱将作监太过分,邵璟虽然身体好,也禁不住这接连三场赛事吧?
“您以后随时可以过来看,它们就在这屋里,不会跑。”张五娘看到她眼里的不舍,不免掩了口笑:“但那边的球赛,却是难得见到的精彩,听闻今日临安城中最出色的蹴鞠高手都来了!”
几人下了藏宝楼,一路迎着喧哗处去。
喜眉提醒田幼薇:“姑娘,如意在那里!”
如意站在道旁,笑着行礼:“姑娘,少爷已经知道您在这里了。”
田幼薇点点头,问他:“少爷这会儿还在踢球吗?”
“是!”如意双眼放光,激动得脸都红了:“姑娘,您是没看见,少爷今日踢得有多么出彩!赢了好多彩头!”
田幼薇不见欢喜,神色严肃:“他踢了几场?”
如意看一眼张五娘,伸出三根手指。
张五娘忙道:“这一场是白打,没那么累。一般也不会这样,今日情况特殊,您看了就知道啦。”
带刀侍卫……驱赶……小羊……情况特殊……三场球赛……
田幼薇心里生出强烈的预感,会不会是坐在最高点的那一位皇帝老爷,也来了这里?
她跟着张五娘一起进了蹴鞠场,但见四周或坐或站了许多人,都疯狂地吼叫:“邵小郎!邵小郎!”
自有人上前将张五娘、田幼薇引进场地西侧一座小楼,请她二人坐下,还上了茶水果子。
田幼薇没心思吃喝,只管盯着场中丝围子里那道朱红挺秀的身影。
所谓白打,是蹴鞠的另一种踢法,不用球门,以个人踢出的动作花样、难度决出胜负,讲究的是巧劲熟稔好看。
邵璟将那球踢得花样百出,整颗球如同生在他身上一般,先来一个鸳鸯拐,再来一个野马跳涧,那球听他指挥如意,滴溜溜转过来转过去,挥洒自如。
他人又长得好看,风度翩翩,真是赏心悦目,众人一时不知是在看球,还是在看人。
每当他完成一个高难度动作,就会引起场上一阵疯狂喊叫。
在这如山如海的疯狂声中,田幼薇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邵璟红了!以一种与前生完不同的方式,猝不及防的红了!
她突然有些心慌,不知她接着把他拉回家,从此再不许他在人前抛头露面踢球,还来得及不?
“这位邵小郎是您的亲戚吗?”张五娘温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田幼薇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骄傲的笑容:“他在我家长大,我们前些日子刚定了亲。”
她本不想将自己的私事到处宣扬,奈何邵某人太出色,不得不赶紧宣明主权。
“定亲?”张五娘吃了一惊,盯着她仔细看了片刻,轻轻叹息:“确实挺般配的。您知道么,我刚才看你们长得略像,还以为是亲戚。”
长得像?田幼薇摸摸脸,心说怕不是夫妻相?
人家都说夫妻在一起时间太久,神态长相就会越来越像,她和邵璟两辈子加起来也好几十年了,像就对了。
接下来张五娘却有些心不在焉,又陪她坐了片刻,赔罪道:“我要去方便一下,一会儿就回来,您在这里喝茶吃果子等我,可好?”
客随主便,田幼薇颔首相送。
打了这个茬,她得以从邵璟身上收回目光,观察打量周围的环境和人物。
张家的府邸极大极豪华,这蹴鞠场修得很好,除了在四周遍植杨柳供看客遮阴之外,还在场边修建了两座双层的小楼,供给不便抛头露面的人观看比赛。
她坐的是一楼,只有她和张五娘二人,二楼声响不小,有不少女子的声音传出来,显然这座楼是供女眷使用的。
另一座楼要比这一座楼高大宽阔许多,二楼处统统都是大开窗,垂了一层纱帘挡着,隐约看得到里头有人。
这证实了田幼薇的某种想法——小羊到现在还没露脸,应该是跟着今上来的,而今上,就在另一座楼里。
“铛”的一声锣鼓响起,有人高声宣布比赛结束,邵璟得了第一。
众人欢呼起立,将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田幼薇看不见邵璟,也跟着站起身踮起脚往外看。
然而场中好些穿朱红色蹴鞠服的人,她还没来得及从人群中找出邵璟,就听外头“嗡”的一声响,人群如同煮开的水,骤然间沸腾起来。
再接着,有人从另一座楼里走出来,高声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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