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荒绝

    药叶儿点头，跟着清雅来到侧室，清雅随后端上一杯茶，几盘点心，而后站在药叶儿身边。她随手拿起一个小点心，看着清雅似乎不同于其他侍女，便随口问道，“清雅姑娘，王妃很器重你罢我看你穿着打扮与王府内其他侍女都不同。”

    清雅见药叶儿问话，她便来到药叶儿面前，又行礼，“回药御医的话，王妃确实待奴婢非常好。”

    药叶儿眯着眼睛看着她，许久说道，“你是王城里出来的侍女，对吧”

    清雅有些惊讶，但还是点头，“回药御医的话，是的……只是奴婢不知御医是如何得知。”

    药叶儿笑了笑，“方才从我进来，你行的礼数一直都是王城侍女们行的礼，回话的模式也是王城里侍女回话的模式，这并不难猜……再加上如此大的宫宴，王妃只带你一人前往，必定是因为你本就是从王城里出来的，熟知王城礼节，王妃想让你在旁提点着她。”

    “药御医聪慧，年级轻轻便能在御医院里占得紫衣御医一位，果然是有道理的。”临亲王妃跨门而入，清雅欠身退到一边去。

    药叶儿转头看见临亲王妃，她身着一身紫色金纹的华衣，缓缓而至，药叶儿垂目低头行礼，“见过临亲王妃。”

    “免礼。”临清王妃走到软塌边坐下，“清雅确实是从王城里出来的侍女……八年前，玄和二皇子病逝，没多久她便被遣散出王城……”说道这里临亲王妃居然叹息了一声。

    药叶儿看着临亲王妃，她的脸上一脸惋惜之色，眼眸深邃，似乎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玄和是个好孩子，只是心地过于善良才没有让他在王城那凶险的地方存活下去。”

    “王妃……”清雅有些难过，走进临亲王妃，轻轻的握住了临亲王妃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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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拨开云雾（6）
    圣冼神秘的表情，让药叶儿有一些狐疑，但是在荀金药房大厅，人潮涌动，也没有多问，便跟着圣冼来到三楼。

    淦祈已经倒好了茶，药叶儿站在门口，“你俩有事瞒着我”

    淦祈向药叶儿招了招手，请她坐下，笑道，“只是与圣公子摆了个局，似乎钓到了一条‘大鱼’。”

    “嗯”药叶儿看向圣冼，圣冼点头，“坐下说罢。”

    淦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药叶儿眉毛一挑，坐到圆桌前，看着圣冼，“你如今手脚已经大好了”

    圣冼也坐下，动了动自己的手腕，“是药姑娘的医术超群，不然我也不可能好的这么快。”

    “嗯，就算好了，也先坐着轮椅罢，你一个人在御医院我不放心，有琴胤跟着好歹有人照应。”药叶儿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嘴，“说罢，你们钓到什么‘大鱼’了”

    淦祈笑了笑，“还记得上次我与你说起，玄府被人监视吗”

    “嗯，记得。”药叶儿放下茶杯，看着淦祈。

    淦祈继续说道，“我让圣公子想办法透露给那监视之人一点信息，然后跟着那人去寻这一切背后的主使。暗东跟着那人，先到了一处民宅，但是此人很是谨慎，到了民宅以后并没有立即去传递消息，而是换了衣服，在民宅里日常起居两日，才又佯装送菜的样子到了一个医馆。”

    “医馆什么医馆”药叶儿忙问。

    “蕴藉医馆。”淦祈回道。

    “蕴藉医馆……嗯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药叶儿努力回想。

    圣冼一语道破，“我记得临亲王妃的既往病例上，似乎有这个医馆的名字。”

    “啊，对，就是在临亲王妃的病例上我见过这个名字。”药叶儿连连点头。

    淦祈也是点头，“这个医馆是玄城里非常出名的医馆，只给达官显贵看病，而且看病需要预约。能去这个医馆看病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些朝中重臣以及家眷……据说诊费、药费非常的贵。”

    药叶儿不削的眉毛一挑，“比我的出诊诊费还贵吗”

    圣冼见药叶儿如此斗气，忍不住低头笑了笑，淦祈也笑了笑，“虽然没有叶儿出诊诊费难么贵的离谱，但是与荀金药房这种平价药房相比，已经是普通药房的十倍之多了。”

    “嗯”药叶儿听见淦祈这么说，不服气，看向圣冼问道，“我诊费贵的离谱！”

    圣冼没想到药叶儿居然会在这个问题上喋喋不休，愣了一下，如实回道，“云天楼拍过一块荀药谷的紫金牌，最终成交价十三万两黄金被镇王拍走了……”

    淦祈也附和，“我淦家家大业大，也没有拍到过一块呢，你说你的出诊费贵不贵”

    圣冼又说道，“我听土芯说，之前你给镇王邵子牧身边的一个暗卫解穴，到了玄城就问镇王的汇财钱庄拿了十万两白银。”

    淦祈也是点头，“这已经不是贵可以形容的了，是贵的离谱。”圣冼与淦祈两人一唱一和还挺动劲儿。

    “我……”药叶儿想了半天没有想到怎么反驳，最后鼓着嘴巴嘀咕，“金哥哥到底是怎么把我们谷里牌子炒这么贵的……关键是这么贵居然还真有人买！”

    “药大谷主，我能接着说了吗”淦祈忍住笑，问药叶儿。

    “你说。”药叶儿显然知道现在不是纠结她诊费是不是贵的问题。

    淦祈继续说道，“暗东去查了查蕴藉医馆，那是一座密不通风的楼阁，没有院落，让人无从下手。如此一来，就只有一种方法可以进去探查了。”说到这里淦祈看了看圣冼，圣冼接着淦祈的话说道，“从正门进的话，似乎必须有玄城之内有头有脸的人物才可能进得去。想继续查下去，我们需要一个人的帮忙。”

    药叶儿当即就明白了淦祈与圣冼的意思，“你想让我去找玄然带我进去”

    淦祈点头，“以四皇子玄然的名望，我想蕴藉医馆是不会拒绝的。”

    药叶儿似乎不太想去找玄然，有些犹豫，圣冼见状低声道，“药姑娘不必觉得难为情，上次我们去给四皇子玄然伤口拆线，好似还没有复诊过。以此为借口，去寻四皇子玄然帮忙如何”

    “没有别的人选了吗”药叶儿皱着眉头问。

    淦祈摇摇头，表示别无他选。

    “那就去找他罢……”药叶儿说的极不情愿。

    圣冼端起桌上的茶，问道，“药姑娘早前去给临亲王妃诊脉，可还顺利”

    药叶儿听圣冼问起临亲王妃，眉头不由的一皱，“都不是省油的灯。”

    “嗯”圣冼送到嘴边的茶，停住了，看着药叶儿。

    药叶儿说，“方才我去请脉，临亲王妃居然主动跟我说起二皇子玄和的事情，而且还告诉我她身边的一个侍女，当年就是伺候二皇子玄和的。”

    淦祈眼睛一眯，“居心叵测。”

    圣冼听药叶儿如此说，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细细思索。

    药叶儿继续说，“方才礼公公送我出来的时候，也主动跟我说起了玄逸院首的事情。”



三十一、拨开云雾（7）
    午膳时，荀金药房里的膳厅之中，热闹非凡，土芯靠着圣冼坐，“圣哥哥，你跟我说的法子真好用，丹药一次就练成了。”

    圣冼笑道，“辛亏是一次练成了，若是失败了，怕是金芯要心疼死。”

    土芯有些不解，“为什么”

    暗芯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土芯碗里，“你之前炼丹的那一桌子的药的价钱，够金芯忙活一年的你不知道吗”

    土芯有些嫌弃的把碗里的菜挑出来，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小心翼翼的放进圣冼的碗里，“圣哥哥，你行行好，帮我吃了罢……”

    暗芯不高兴，“土芯你怎么能只吃肉呢不吃菜如何长高”说罢又要夹菜给土芯。

    土芯见状连忙抱着自己碗，“我就不爱吃菜，只有兔子才吃菜叶子呢！”

    水芯轻轻笑着，“圣公子，今日退宫的早，是御医院没有事情吗”

    圣冼刚从碗里夹起来一片菜叶子，见水芯问他话，便又规矩的把菜放了回去，然后把筷子放在桌上，回道，“是，季老说，没有什么可以教我的，给我放了一天假，养病。”

    药叶儿用筷子指着圣冼，“不是在你们圣家吃饭，吃饭不用如此守礼，你看淦祈，还不是边吃东西边说话。”

    圣冼看了看淦祈，低头笑道，“我现在的身份，不允许我如此放肆。若是养成了这样的坏习惯，回头要露馅了。”

    “啧啧，淦祈，”药叶儿看向淦祈，“他说你这是坏习惯！”

    淦祈听完，把嘴里的咽下，“是啊，确实是坏习惯，”药叶儿瞪大了眼睛看着淦祈，淦祈继续说道，“不过，我喜欢。”

    圣冼看着眼前这些人不拘小节，身怀绝技之人，他们心无旁骛的协助着药叶儿，一路过来，披荆斩棘。甚是欣慰，不由的闭上双眼，心中默念，“谢谢。”

    “……嗯，就是这样。”药叶儿低头看着地面，脚来回不安稳的踢着地面。

    玄然慵懒的躺在书房的软塌之上，衣服微微敞开，露出他健硕的胸口，妖孽的不能再妖孽的眼睛微微眯起，“我倒是小看你了，我本以为你会借用玄武帝或者临亲王的力量，来解决这件事情，没想到你居然谁都没找，来找我。还非要从最难查的地方查起，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说你蠢罢，你医术无人能敌，说你聪明罢，你这种行为是实在让我不能理解。”

    药叶儿见玄然一见她就怼她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准备同玄然理论，被圣冼轻轻拦住，圣冼向玄然行了一礼，“四皇子殿下，这件事情无论是玄武帝还是临亲王，都只是想利用叶儿达成自己的目的，那么他们必定会扭曲最后事情的真相。我想叶儿只是单纯想了解当年事情背后的真相。她并不想参与这些事情背后的党争，最后真相有利于谁无利于谁，对叶儿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

    玄然面对圣冼态度自然是客气许多，眉眼一挑，看向药叶儿，“当真如此”

    药叶儿深吸一口气点头，“是。我只想知道这一系列事情背后的主使是谁，我想让他跪在玄家的墓碑前认错。这件事情由那人而起，也应该由那人终结。至于玄武帝，临亲王亦或者你想怎么利用这件事来夺权，那是你们的事情。”

    玄然眯着眼睛，看着药叶儿，思绪飘回那日玄城暴雨，邵子牧匿迹而来的时候。

    他们谈话的最后提到过药叶儿嘴里的这个蕴藉医馆。

    一个月前。

    邵子牧看着玄然，缓缓地问道，“堰洲……我故意放回去的重伤之人，你可查到他们最后都回到哪里了”

    玄然稍微动了动身子，伤口便撕扯着疼，不由的皱了皱眉，“回到了玄城里最有名的医馆，蕴藉医馆。”

    邵子牧眯着眼睛，“哦你可有法子去查看一番”

    玄然微微的闭上眼睛，抬起头，“等我伤好了，便寻个由



三十一、拨开云雾（8）
    圣冼说到这里顿了顿，玄然嘴角的笑意更浓，圣冼继续说，“接下来的十几日，那些得了天花的病人逐渐好转、痊愈，他替圣手城解除了疫病，我理应尽圣家掌事之责好好宴请他，我想与他结交，便找人给他递了名帖，邀请他来圣府一聚。”

    “他没有推辞，但是来赴宴也与我解释了，那‘栾公子’只是他年少时、救他的另一个医术超群的少年，他这一手医术多半也是出自那位少年之手。”

    “他想寻找他，想遇见他，想钻研医术替他医治身上的绝症……四皇子殿下，您不知道，栾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那坚定的眼神让我动容，我一直认为有执念的人才能成事。”

    “于是我便把他留在圣府，与他一起学医。”

    “他确实天赋异禀，短短几年之内，在医学造诣与我几乎不相上下，有许多良方是我见都没有见过的。他说，那是他们家祖传的方子，他也是只记住一小部分而已。”

    玄然听到这里，似乎已经明白栾对药叶儿的感情，因为她救了他，她教了他医术，她给了他希望，所以他这辈子都决定追随她、爱慕她……

    玄然轻叹一声，“原来是她在栾危难之时，伸出援手……栾的救命恩人……”

    圣冼抬眼，看着玄然，认真的说道，“药姑娘不仅仅救了栾，也救了我。当年药姑娘治愈栾身上的天花，治愈了整个圣手城都为难的疑难杂症，整个圣手城都在传颂她惊人医学天赋之时，她却消失了，把所有人对她的赞许，对她的崇拜都抛之脑后。”

    “她如同一个传说，那么的不真实、那么的遥不可及。”

    “时至今日，我有幸结交药姑娘，才开始明白荀药谷的医术为何如此强大——一心一意研究医术的人，当然会无比强大。”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用她的医术为自己谋些什么，只是单纯的为了行医治病。”

    “如此女子，让栾爱慕至今，不无道理。”

    玄然眼睛微眯，看着圣冼，“那你呢”

    圣冼似乎不明白玄然问的是什么，眼神疑惑的看着他，玄然懒懒的说，“一个如此让人动心的女子，你就不动心吗”

    圣冼轻笑，“我很羡慕殿下活的如此随性，我并不是一个如殿下一般可以活的很随性的人。”

    玄然似乎有些不满意圣冼的答案，但是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继续闭目养神。圣冼下了软榻，说道，“我去交代殿下的药，等殿下从蕴藉医馆回来便可以喝了。”

    玄然挥了挥手，示意圣冼去忙，圣冼退出书房，朝着膳房走去。

    膳房在玄然府邸的东面，圣冼来到膳房正好看见凉怀在捡拾药材，圣冼静静的站在门口，凉怀抬起头，他看着圣冼，两人就这样保持了这个姿势许久。

    终于还是凉怀先开口说话，“栾少爷……有事吩咐”

    圣冼反手合上门，漫步走到凉怀的身边，在他身侧轻轻说道，“鬼宿宫主已经不再年轻，她已经没有过多的灵力来支撑朱雀天网，你打算何时回朱雀帝国接任宫主之位”

    凉怀淡漠无神的眼睛在听见圣冼说道鬼宿宫主的时候，瞳孔猛的缩小，只是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凉怀侧目看着圣冼，“你不是玄栾！你是谁”

    “圣冼。”圣冼淡淡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凉怀有些诧异的跟了一句，“圣手城……圣家”

    圣冼走到凉怀的面前，伸出自己的左手，把宽松的袖子拉了起来，只是稍微积攒了一些内力，他的左手臂上便出现了一只展翅欲飞的金色凤凰。

    凉怀看见圣冼手臂上的凤凰，不由的皱起眉头，而后单膝跪地，垂目，“鬼宿宫宫主长子，凉怀，参见圣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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